命運八字誤姻緣 第1卷 大人瞧不起的滄桑
    何書偉的行為也傷害了另外幾個女生。他們夫妻都是在校老師,有時晚自習,家裡沒大人,何書偉就在班上找兩個女生到他家去做作業,順便照看小孩。雪蓮有先見之明,總是不肯去的。有一天,有個名叫朱蘭蘭的女生,在寢室裡把眼睛哭成了水密桃。過了幾天,她的母親來到學校,找領導給她換班,她母親是鎮上的婦年主任。雪蓮見此情景,心中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朱蘭蘭自從那次哭後,總是要等到上課鈴響了,才肯到教室去。有一天,雪蓮見寢室裡只剩下朱蘭蘭一個人,便走上前去套近乎,多問幾下就問出原因來了。朱蘭蘭重又哭著訴說何書偉如何不要臉,藉著講解數學題的時候,在她身上亂摸。她拉著雪蓮的手,翹起滿是淚水的臉,一再叮囑雪蓮道:「千萬千萬不要對別人說啊!」

    還有一個女生,是李金枝。那是在一個秋天的下午,陰天,學校組織看電影,電影還沒散,天就變得昏暗起來,像要下雨似的。雪蓮和李金枝沒有心思看,在寢室裡玩,她們坐在床上,背靠牆壁,偎著被子,閒聊。不料何書偉走了進來,責問她們道:「你們兩人為何沒有去看電影啊?」雪蓮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花了錢,看不看電影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何書偉有些慍色,說:「你們起來,這麼早躺在床上幹啥?」她們都穿著內褲準備睡覺的,怎肯出來,又說不出口,沉默中,何書偉走了過來,伸手在被子裡亂摸。從他一進門起,雪蓮就警惕地把腿縮了起來,所以他摸到了金枝的小腿。金枝嚇的兩腳亂踢,用手蒙著眼睛驚叫起來。雪蓮一急,便對他破口大罵:「你媽的,老不要臉的,給我滾!」何書偉直起身子,臉色非常難看,他望著雪蓮低聲喝斥道:「你說話怎麼這樣粗魯!」雪蓮也不怕,鼓著腮幫子,眼睛像刀殺一般地盯著他看,又說了一聲:「滾!」何書偉到底被雪蓮的憤怒震住了,知趣地走開了。金枝還捂著個臉,在雪蓮懷裡痛哭了很久。後來,成績很好的金枝輟學了,她說:「讀書沒意思,天天面對這樣一個人皮獸心的班主任,想想連飯都吞不下去,噁心!」初三的時候,有一天,金枝到寢室裡來玩,一年不到的時間,她沒變多少,只是衣著時髦了一點,耳朵上多了一對白色的銀環。她仰躺在床鋪上,說她家裡人要她嫁人。她是鄉下女孩,讀書比較遲,比鎮上的學生要大好幾歲。金枝皺著眉頭,不住地歎著氣,苦惱地埋怨生活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這個樣子!

    雪蓮從那次驚嚇之後,對何書偉也恨之入骨。少年的恨,很盲目,她在班幹部與老師合影的照片上,用圓規戳他的眼睛,拿起來一看,眼睛就是兩個洞。有個男生看見了,也學著她的樣,並坐到課桌上高高地舉起手中的照片,拍著桌子向同學們吆喝道:「看啦,夥計們的,何書偉望眼欲穿了,哈哈哈……」有些學生連呼過癮,看來他的學生都不怎麼喜歡他。

    雪蓮私下裡,還將何書偉的照片剪下來,然後再剪成細細的一條條,心想著:這就是碎屍萬段了。

    恨一個人只會毀了自己。雪蓮變得時常發呆,精神恍惚,有時頭碰到柱子上,撞得眼冒金星。有時夜半睡不著,心口隱隱作痛。再後來,氣血攻心,流鼻血。鼻血像噴泉,很難止住,雪蓮用手捏住鼻子,用一盆涼水不斷地澆拍後頸,止住了,一盆鮮紅的血水端出去,女生們嚇得連連驚叫。雪蓮也害怕,跑回家向母親求助,她母親說她年青時也曾流過一段時間的鼻血,過些時自會好的。雪蓮無奈,只好悻悻地回到學校裡。約摸一個多星期後,果真不流了,而雪蓮卻大傷元氣,身體軟了,臉色蒼白,當初的花木蘭變成了林黛玉。她開始哭,只是哭。

    晚自習時, 何書偉還是經常找她出去談話,她要麼不出去,要麼躲到黑黑的寢室裡去。寢室裡沒有人,到處黑漆漆的,窗外有月光,小蟲子不知人間的憂傷,總在週遭唱著歌。雪蓮伏在床上無助地哭了好多回。她無法改變現實,何書偉只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雪蓮望他在台上講課,覺得他像個跳樑小丑,滿嘴噴糞,讓這樣醜陋的靈魂傳播知識的種子,害她聽不進去。

    培養一個人才也許需要十年的時間,而毀掉一個學生也許只是一句話,一件事的事情。

    雪蓮有時會想到死。夏天女生們都到宿舍旁的河邊洗澡。她一個人在大河中暢遊,一直到筋疲力盡。習慣了水的浮力,站起來就會覺得身體像鐵跎一樣的沉,很容易再次跌入水中,她總是被人拉著上岸的。有一天傍晚,水中只剩下雪蓮一個人,晚自習的鈴聲已經響了,天也擦黑了,她爬不上岸。她想如果起不來,就死在水裡吧,水,畢竟是個乾淨的所在。真到死時,她又萬分恐懼,覺得死亡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黑暗,有誰願意永遠留在黑暗中呢?當她咬緊牙關艱難地爬上岸後,牙齒凍的咯咯響,手被水泡得發白,發皺了。

    雪蓮轉過身,瞄了一眼黑夜中的河,心裡慌慌的。迎面走來一個學生頭的女生,神情淒然。只見她穿著長褲,逕直走到河中,直到水淹沒了胸部,她就不在朝前走了,像一個木樁定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真怪!她想幹什麼?黑夜籠罩四周,山和樹木都變得鬼影綽綽的,水中的背影顯得孤獨而又淒清。雪蓮不由打了個冷噤,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雪蓮在教室裡坐了一會兒,發現外面一群學生在到處找一個女生,還跑到她班裡來詢問。她不熟悉這個名字,但陡然想起了河中的那個女生,便說:「是不是一個個子高高,剪了學生頭的?她在女生寢室邊的河裡!」大家一陣驚呼:「不好了,不好了,她要自殺了!」原來那女生不會游泳,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遠去了。後來聽說,同學們拉她,她還不起來,她是被強拉上岸的,臉上滿是淚水。原來她父母關係不好,正在鬧離婚,老師叫了家長來,要他們把孩子領回去,怕出事。當時,她的父母抱著她也是流了滿臉的淚水。

    青春年少的心,寫滿了大人瞧不起的滄桑!

    雪蓮收回思緒,定定地看著車窗外蒼翠的山林,和空中飄浮著的白雲,不由地概歎自己的學生時代已像窗外的風景,一晃就過去了。

    到了大城市,何書偉拿著包下了車。雪蓮望著他那黑亮的後腦勺,頓時想起了語文課本裡竇娥冤的片斷來: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辯,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福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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