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魚飛鳥 第1卷 第七章:海天之間的星辰已暗淡3
    我和周白桐被剛才的一幕嚇傻了,只靜靜地站在原地,沒說一句話。

    趙小樓的身上佈滿了棉絮,一直低頭不語。

    許久,他才挪動了一下腳步,拿起茶几上的一盒面巾紙,遞到趙綿綿的面前,示意她擦一擦嘴角的血。

    那一刻,趙綿綿突然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從沙發的另一頭爬過來,緊緊地摟著趙小樓的脖子。

    趙小樓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聲音安慰她說:「綿綿不怕,哥哥以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他的那種溫柔地聲音,我一生只聽到過兩次,一次是現在,一次是小時候我們爬上水塔頂部,他為我講述獵戶座的故事的時候,在那前一天,他剛剛被誣陷打碎了高家的景泰藍花瓶,我還記得他把我帶上水塔時問我的第一句話,他說:「蘇夏,你為什麼要幫高橋一起誣陷我,你明明沒有看到是我打碎花瓶的。」那一刻,我本以為他會把我從水塔上推下去的。後來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他自我安慰道:「其實我知道的蘇夏,你和高橋從小就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就要互相幫助,而我才剛剛來到雲傾不久,但我相信,以後我們也會成為好朋友的對不對?」

    說到此,為了證明自己的友好,他還主動走上前來拉起了我的手,於是那一天,我們就那樣手拉著手,一起躺在水塔頂上,看繁星升起,看繁星落下。我們甚至還約定,每到夜空晴朗的時候,就以手電光為信號,一起到那裡看星星。

    而當時,我之所以答應他的請求,跟著他登上了水塔,是因為心中對他有愧,我從小就是一個特別糾結的孩子。

    光頭勇被螺絲刀捅翻,是在春暖花開的時候。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本以為是趙小樓干的呢,於是就急沖沖地跑到了他家,然而當我發現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房間裡的一大灘血跡低頭不語的他時,才發現我錯了。

    將螺絲刀深深地捅進光頭勇腹部的那個人不是他,也不是趙綿綿,而是周白桐。

    據說周白桐將光頭勇捅翻之後,還異常淡定地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幾腳,然後將帶血的螺絲刀扔在光頭勇的屁股上,掏出手機來打了110,用一種平靜地聲音對接警員說:「我殺人了。」

    好在那一天,買早餐回來的趙小樓及時把昏迷不醒的光頭勇送到了醫院,才救回了他一條命。

    其實那天光頭勇是來找趙綿綿的,周白桐開門把他請進了屋裡,接著摸起了桌子上的螺絲刀。

    神奇的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趙綿綿居然還戴著耳麥,躺在床上大睡,據說是警察趕到後,把她搖醒的。

    周白桐被抓到看守所等待審判的時候,我和趙綿綿曾經去看過她一次。

    趙綿綿在鐵窗外面哭得淚流滿面,她說當時她不該睡得那麼死的,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然而周白桐卻不以為然地笑一笑,長舒一口氣對我們說,那一天幸虧趙綿綿沒有醒過來,要不然恐怕連她也難逃一劫。

    聽她那話的意思,她恨光頭勇已經恨到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地步。

    她說,自從小時候光頭勇那群人將她糟蹋了的那一天,她就暗暗地發誓,如果有一天再次遇見他們,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說到此,周白桐從鐵窗裡面伸出胳膊來,輕輕地拉了拉我的手,央求我說:「繁夏,現在我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她身後的教管員看她拉住了我的胳膊,似乎是怕她對我造成傷害,微微地向前一步,低低地警戒道:「3012號!」

    聽到她的話之後,周白桐像觸電一般,趕緊收手,而我卻就勢一抓,將她的手牢牢地抓在手中,然後我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她身後的教管員一眼。

    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她的手居然那麼涼,手心裡像是捧著一塊冰。

    教管員看我這般不知好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背著雙手站到了後面。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宿舍裡的那兩條金魚,希望你幫我好好照看它們。」周白桐說著說著居然哽咽起來,她的眼淚像是會傳染似的,弄得我也想哭。於是我只能拚命將腦袋轉向一邊,滿口答應她說:「行周白桐,沒問題,我一定好好幫你照顧它們,天天餵它們吃肉,等你出來的時候,我保證它們會變得像鯊魚一樣強壯!」

    雖然在周白桐面前極力演示自己的眼淚,可是幾秒鐘之後,趙綿綿還是大聲嚷嚷道:「呀,蘇繁夏,你怎麼哭了,我可從來沒見你哭過,我本來還以為你的心不是肉長的呢?」

    我將手從鐵窗裡面抽出來,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勉強對著裡面一臉擔心的周白桐笑了一下,然後一下子拉起趙綿綿的手,頭也不回的衝出了看守所,我怕哪怕多留在那裡一秒,自己就會忍不住大聲地哭出來。

    我記得,小時候,趙小樓被抓進看守所的時候,自己也曾想進去看看他的。可是,我和高橋手牽著手在看守所門外站了很久,也沒能鼓足勇氣走進去。後來,天漸漸黑下來,高橋拉起我的手說:「蘇繁夏,咱回去吧,趙小樓那個王八蛋,根本就不值得我們為他這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故意用了一種惡狠狠地語氣,但是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卻分明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忍。畢竟,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骨子裡面流著一半相同的血,雖然高橋深深地痛恨著他,但是骨子裡,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和他親近。有時候,親情這東西,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那一天,我和趙綿綿從看守所打車回來的時候,她一直在車上發短信,等到車子開到繁華的市區以後,她讓司機停了車,對我說:「蘇繁夏,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告訴趙小樓不要擔心我。」

    說著話,不等我回答她就身手敏捷地跳下車去,砰的一下關上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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