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世妖妃 無儔 第二百28章 不屬於塵世的愛
    想到這裡,鬼淳側目看了一眼東陵傲——可他仍是無所動?彷彿入定了一般!難道主子是要借解散鬼魑教,替衛風塑建共主威望?這一招的代價,也太險太大了!

    正當鬼淳一人和他們近百高手對峙時,忽聽那邊又有人喊叫了起來!竟是又一道宮門被打開了?那宮門,還是鬼淳寂一直無法找到的機關——蛇絳的居處!

    此時的鬼淳,真是恨不得有分身術!心下一急,體內陌生的真氣又強烈了起來——只見他渾身冒汗,暗道一聲:「主子得罪!」

    他突然間攔腰抱起東陵傲,縱身越過拱頂浮雕,直直便往對面的宮殿而去——還未待站定,他便聞到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氣味!

    鬼淳寂和東陵傲的入內,並沒有引起那座血宮的異動,反而是忙不迭自後追來的武林盟人聲音此起彼伏!鬼淳這才發現,血宮裡還有熟人——看到這些人,血宮被打開,他也不驚奇了!

    「龍堂主,你手中攙扶的……莫非就是這鬼魑教的主人麼?」楓國的十三王爺,眸光犀利!他身旁楓國的大內高手們,都是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霍安之所以親自前來,實是西域與楓國是緊鄰,再加上關於神劍的傳說!他其實是替霍奚而來!

    鬼淳心中的不安再起,覺得東陵傲竟是渾身冰冷的……這是他從未有過的不安!他看到了楓國的人,便再次朝『熟人們』看去——只見南禾緊靠在月長老身邊!眉頭緊皺,一臉嫌惡的看著石宮中的巨大池子!不止南禾如此,黑壓壓一大群人都是如此!

    鬼淳冷冷看著他們,慢慢朝池子後退——眾人本想追他,可礙於這座池子太噁心,腥臭味實在太難聞,故而都只是小心翼翼的朝他和東陵傲逼近!彷彿不斷有人說,『把鬼魑教主交出來』,『把黑陀神劍交出來』!

    鬼淳一邊倒退,目光一邊開始朝石宮搜尋,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見到蛇絳和清釋的身影——忽然,逼他最近的一個武林盟人慘叫一聲,晃了晃身子便倒了下去!

    一個倒下後,便有第二個……最為令人驚駭的是,那些倒地的人並未死去,而是瘋癲的朝石宮中的池子爬去!

    『噗通』一聲,最先爬的人便落入水池!原本只是黝黯一片的巨大池子,霎時掀起一陣血腥味,這是一種新鮮的血……眾人也不知怎麼了?只覺得腦海嗡嗡作響,彷彿所有的意識都被這座石宮震懾了……

    隨著『噗通』落水的聲音越來越多,忽然有人極力喊了一聲:「不好!此乃嗜血宮,大家要摒除雜念,收回心智!」

    說這話的人,正是馥洛族的長老月微子——他此刻也早已是雙目血紅,死死盯著池子!在那池子冒起汩汩水泡時,石宮四壁竟也慢慢多了一些無名的光影!

    石室光影沒出現還好,這樣似有若無的光暈,讓巨池的景象越發可怖,但見滿池鮮血汩汩而出!最最令人瞪目結舌的是,在這血池中竟有無數的骷髏和新鮮的頭顱,不斷湧動,不斷翻滾——彷彿十八層地獄的沸騰油鍋!

    月長老的警告,並沒有給人任何幫助,反而讓石宮越加紛亂!不過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但凡來此的人,貪婪早已在他們心中生根發芽,否則這些人也不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鬼淳看著這些人,心中竟也寒了起來——不過他自己也深覺奇怪,往常一踏入十地宮,便覺噁心腥臭!如今自己也在這裡,為何神智會異常清醒?還有體內的真氣,是怎麼回事?

    趁著眾人失常,鬼淳忙側耳對東陵傲喚道:「主子?主子?」

    正當鬼淳壓抑著心血起伏,意圖伸手把上東陵傲的脈象時——眾人身後的石宮宮門赫然闔上,隨之光影消失的無影無蹤,石宮驟然間便陷入一片黑暗!

    出口突然被堵住,一片驚駭的死寂過後,取而代之是無數的喊叫聲,以及兵刃的交接聲!

    鬼淳寂因為離這些勢力較遠,一開始便摸清了大概路徑,故而在眾人陷入恐慌和求生本能時,他只是朝裡退去——他腦子很清醒,這或許源於自小的殺手生涯,亦或許鬼魑教本就是養育他的地方!他內心的那股力量,讓他再次緊緊覆上東陵傲的手腕——「主子……怎麼會這樣?」

    鬼淳內心陷入震驚和無言,似乎怔了很久!這段時間,彷彿耳邊自相殘殺的聲音也漸漸消融……

    當光影再度慢慢映現時,石宮已是血流成河,不管是血池,還是宮邸,到處都是屍體……活人的喘息,屈指可數!

    不知如何而來的瑰麗石門,投射出來一道陽光似的光,也是這些屍體生前很想看到的光!

    恍如午時的陽光,透過墜滿了浮雕縷金花紋的高闊窗欞照進來,石門那五彩的琉璃在明亮光滑的金磚上折射著瑰麗的色彩,層巒疊嶂,透著富麗堂皇的繁華圖案。

    「姥姥,有這麼多新鮮的血,我可以多做幾天人了!」嬌笑的聲音落下,血池裡浮上一個少女——她厭惡的拍打那些骷髏,卻在摩挲那些新鮮的屍體時笑顏滿面。

    「沐浴的時候,別說那麼噁心的話。」瑰麗的石門旁,傳來一聲柔柔的聲音。

    血池裡的少女,抬頭朝石門看去,可她的雙目毫無神采,竟是個盲女——而她所看的方向,光影中走出一個渾身素縞,全身白綢的女人!她對這白綢女人,嬌俏的吐了吐舌頭——原本應該很好看的俏皮神情,可在她滿是鮮血的臉龐,是在太過慘烈……

    只聽一聲作嘔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盲女愣一下,咬牙道:「姥姥,她怎麼這樣啊?」

    「是你太噁心了!」姥姥的聲音,徐徐道:「還不出來?」

    少女無奈,對姥姥身後的人哼了一聲,終是『嘶』的一聲如蛇吐信,妖嬈游過屍體,縱身躍上台階——她長髮垂胸,裸著胴/體便走了出來!

    倏地一聲,姥姥手中飛出一塊紅綢,冷冷道:「蛇絳,人不是這樣做的!」

    蛇絳『哦』了一聲,乖乖用紅綢擦拭自己的肌膚,擦拭乾爽後,她又直接用那件紅艷似血的紅綢做長裙!雖然隨意,但純正的艷紅正好襯托出她白皙誘人的肌膚,彷彿是一張純白的宣紙上怒放著一抹嬌艷的紅花,絢爛奪目!

    「姥姥,她答應了麼?」蛇絳酥/胸半露,隱約透出柔嫩的雪白肩頸,邊問便四處在宮中嗅著什麼?

    姥姥沒回答她,只回頭朝身後倚靠在石壁的女子道:「清釋,你看看,這就是世間的人……和六十年前的場景一模一樣!」

    清釋臉色慘白,似乎透不過氣來,輕輕的搖一搖頭:「靈蛇姥姥,你無所不知,你的筮術是天下最好的,你想怎樣便怎樣吧!我只想最後問你一句,他……是我哥哥嗎?」

    蛇絳在一旁嗤嘲道:「你這女人,身邊那麼多男人,幹嘛還揪著鬼淳寂不放?」

    清釋沒有理她,只是看著眼前的白綢女人:「姥姥,他是嗎?」

    靈蛇姥姥陰沉的笑了:「他是你哥哥也好,不是你哥哥也好,對你來說真的重要麼?」

    「就是!死都死了,重要麼?」

    「蛇絳?」姥姥回眸低啐一聲,蛇絳忙吐吐舌頭,蜷縮在一旁!

    蛇絳似乎想起更為重要的事,忙繼續伏地嗅著那些屍體——焦急的喊了一聲:「姥姥,臭小子不見了!」

    「不見就不見,有什麼好急的?」姥姥微微冷道:「大不了,就是被曼陀羅吞噬掉了!」

    蛇絳尖利的一聲叫:「黑陀娘娘,你可別吞了臭小子!不要啊……臭小子的血不好喝,一點也不好喝!」

    蛇絳趴在血池旁大喊,可與其說她是哭求,還不如說她是在唱曲——只聽姥姥蹙眉道:「好了好了,人也不是這樣哭的!」

    蛇絳止住聲音,小聲道:「人是怎樣哭的?姥姥……人家真不要臭小子死,你讓黑陀娘娘把他還我吧!」

    「你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姥姥不耐道。

    蛇絳忙擺手:「姥姥不要!姥姥已經把我娘扔了,就別扔我了……外面的人都很壞!」

    「既然人都壞,你還心心唸唸『臭小子』?」

    蛇絳嘟起小嘴:「臭小子冷冰冰的,可他不騙人!」

    「閉嘴!」姥姥冷喝一聲,待蛇絳噤聲後,才回頭對清釋放緩語氣道:「怎樣?考慮好了麼?」

    清釋看著她,看著她唯一露在白綢外的明媚雙眸,臉上的笑容恍惚得像夢魘:「姥姥,他真的會來麼?」

    「姥姥只通靈蛇之明……他會不會來,就要看你在他心裡有多重!如果不重,你活著又有何意義呢?」

    清釋看著看著,眼神茫然了一些,她不自禁的撫上額頭,身子晃了一晃:「靈蛇姥姥,你可是神仙?」

    「是神仙怎樣,不是神仙又怎樣?」姥姥呵呵笑問。

    清釋倚著石壁,似乎渾身無力已極:「神仙,神仙無情……卻可以永生,是不是?」

    蛇絳回頭張了張嘴,看了姥姥一眼,終是又閉上了嘴!拖著艷麗的紅綢,繼續翻找她想要的屍體……

    「那你覺得,你心中那人是否無情呢?」姥姥輕笑道:「其實這個答案很簡單不是麼?你只要照我的話做,你就能找到答案……」

    輕輕放下手中包袱,清釋合上雙目:「姥姥,如果他不來……請把墓地的下落,告訴鬼淳好麼?我只想把衣服在他墓前焚化……」

    「其實他的墓,離這裡很近。」

    清釋一顫,喃念道:「原來他葬在西域?我早該想到的……我找遍中原,竟然忘了父親也會葬他……」

    「東陵傲?在他心中,除了建立新的王朝,除了解除詛咒……這算是唯一的親情了吧?」姥姥輕搖頭,嗤嘲道:「你真以為,他還會有多少親情?」

    「臭小子,臭小子……」細聲細氣的聲音,在那裡呼喚道。

    清釋抓著包袱的十指,緊了一緊:「姥姥,你方才答應過,一定會讓鬼淳出去的……是不是?」

    看過去,便見蛇絳整個人鑽在一堆屍體中!看到這樣的場景,她再看看血池裡的可怖景象,身不由己的顫慄起來!忙甩去腦海中的念頭,慘白著小臉,竭力鎮定道:「如果你騙我,我是不會心甘情願進入這個池子的!」

    靈蛇姥姥輕輕笑著,還是那柔柔的語調:「自然是!」

    「如果我的血,能讓黑陀劍復生……那麼,請你也放過柔姬。」清釋蹲跪在地,又將那包袱抱入懷中!

    「鬼淳寂的命,我給你留下便是了!至於什麼柔姬,她並不在西域……」

    「太好了!姥姥,你放過臭小子了!」蛇絳剛從屍體堆裡爬出,聞言驚喜,一瞬間便游弋到靈蛇姥姥身邊!轉頭對清釋道:「跟你說過幾遍了,這裡沒有什麼柔姬!你定是被人騙了!」

    姥姥見她又來插嘴,又是一聲低啐!蛇絳忙道:「姥姥,我不說,我不說了!」

    「蛇絳說得沒錯!你確實被人騙了,」靈蛇姥姥回眸看清釋,陰沉道:「世人為了野心和慾望,真是用盡心機,使盡手段……那柔姬,不過是配合她的愛人,給你演這一場戲罷了!」

    「你說什麼?」清釋不明白,卻又隱約有了些感覺……

    「你真以為,柔姬知曉東陵久淵的下落麼?」姥姥哈哈一笑:「可真好騙哪,你怎麼還不明白?為何世人只知他死,卻都不知他的葬身之地?」

    見清釋呆若木雞,靈蛇姥姥又哼笑道:「因為只要是人,都被抹去了那段記憶……親手葬他的東陵傲,亦是如此!沒有一個凡人,會知曉東陵久淵的屍骸墓地!只有你,你接受了他的真元之氣,他生前的臆念,是你永遠無法割捨的!所以,你活著會比死了更痛苦……想來,這是東陵久淵也萬萬沒想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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