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世妖妃 不倫 第一百51章 千年夢 今生魘
    清釋感覺自己置身於溫暖的池裡,緩緩的水流包裹著她一絲不掛的身子——

    一絲不掛?黑暗中,她忙低頭看去,果然如此啊!只是奇怪的是,此刻她心裡竟沒有半點羞恥之感?好像懵懂的孩子,在好奇著什麼……

    唯見氤氳的水面上,有她烏黑的髮絲,如黑色煙霧般的圍著胴/體暈染縈繞,延綿不斷、絲絲沉浮——

    忽聞,有一縷女子的聲音傳來,淒婉綿軟:「夫君,我不走——」

    「不行!」這是男子的聲音,決絕而含著一縷柔情:「你先走……若能逃出生天,我定來找你!」

    「不!夫君,我不要扔下你——我不要!」女子已然哭泣出聲——明明他們的聲音就在耳際,清釋卻怎麼也看不到人?

    「聽話,我不會有事的——就算被他們抓住,他們也不敢殺我!可你不行,你不能被他們找到……」男子似受了傷,說話帶些喘息!

    女子嗚咽抽泣:「他們不會殺你,可他們會將你帶回崑崙……夫君,若真如雷公所言,那妾身還不如死了的好!」

    男子聲音一僵:「蔓娘?」

    女子哭聲越重,不甘道:「若是夫君被鎖四重天,妾身活著還有意義?妾身逃得一時,也躲不了一世……還不如和夫君生死同衿!」

    「蔓娘,你自己有孕在身!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必須照顧好自己!唯今之計,你快回須彌界,去求明王……」男子略有些焦急,更多的卻是不捨!

    「夫君,夫君——」在女子的哭聲中,清釋只覺得池水蕩漾了起來,她覺得有些暈眩,好生奇怪的感覺?

    良久之後,清釋才覺得暈眩的感覺緩了些,可耳邊卻再無聲音傳來?她暗忖: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地方?自己不是被東陵久澗強行帶回了永靖宮,不是被他關在寢宮麼?

    忽然,清釋覺得天上的烏雲盡散,天際露出的竟是一輪金色驕陽——她霎時大驚:原以為是在夜幕之中的,怎的是在驕陽底下了?

    『滴答,滴答——』如水滴的聲音極其輕微,卻讓清釋驚了一下!她忙回頭看去,只見不遠處有個男子身影!

    男子的一頭長髮,竟然是銀白色的?他背對著清釋,斜坐在純白織綿的富麗地氈上,一手支頭,一手托一盞雕紋精美的紫色琉璃杯——最最奢華的是,大朵大朵的紫色花萼蔓延,儼然是在一片花海中。

    忽然,男子頭也未回的輕道:「知曉回來,卻忘記須彌界的規矩了?」

    清釋一愣,他這是和自己說話麼?好慵懶的嗓音啊!她正想開口,卻聽有女子的聲音:「蔓娘不敢忘,蔓娘定會答應明王的一切條件!只是,可否請明王回答蔓娘一個問題?」

    清釋聽得出來,這女子便是之前自己在水池裡聽到過的聲音!她發現,之前的空間一片幽暗,根本看不清那對話的男女是誰!可眼前一片清明,她雖能看到那個明王的背影,卻找不到那個自稱『蔓娘』的女子?

    「說。」明王依然是頭也未回,不過清釋感覺這蔓娘應該離自己很近,也在明王背後才是。

    「明王向來說一不二,為何又願意助我了?」蔓娘的聲音充滿了狐疑。

    「自身難保,還關心這些?」明王手托琉璃盞,對天斜斟,一縷瓊漿穩穩傾落:「可記得本座救人的條件?」

    「須彌界,向來是救一人,殺一人——只要明王能讓我夫君出四重天,蔓娘願意為您殺任何一人!」蔓娘的聲音冷絕,堅定!

    「本座不但能讓龍吟出四重天,還能讓司法尊者放過你們。」

    明王的聲音極其慵懶,在他話落的時候,他身下奢華的地氈泛起隱隱紫光——只聽蔓娘驚喜道:「明王所言當真?」

    聽到蔓娘驚喜到不敢置信的聲音,明王緩緩直起身來——

    清釋這才看清,他的發尾是以紫金絲所束;王袍,是以紫玉腰帶所搭襯——這樣的身影,讓她心中一悸!

    她幾乎屏息的看他側首,這寂靜的空間,似能聽到微風拂過花萼的聲音——

    他那色如紫羅蘭,澤如紫墨的瞳眸……

    一張堪比女人的精緻臉龐,曝露在耀眼的陽光之下……

    「多謝明王大恩!」蔓娘忙稱謝!

    清釋呆呆的看他,忽然一陣顫慄——怎麼是他?明王?東陵久淵!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東陵久淵逃離煜嬃王庭後,在哪裡稱王了嗎?不,不是!東陵久淵不是銀髮的!

    對了,為何自己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而他們似乎看不到自己?清釋才這麼想,便覺得有一道眸光絞著自己——果然,是他!

    正當清釋心跳加快時,卻聽他看著自己的方向道:「不急,你先聽聽本座的條件。」

    「明王要誰的命來換我夫君,蔓娘一定做到!」

    清釋心間一怔,只覺這蔓娘的聲音好生狠絕,除了她口口聲聲的夫君,好像旁人的命都是草芥一般!可她,就是看不見這近在咫尺的蔓娘身影!

    只見這像極東陵久淵的明王,面露蠱惑一笑——清釋心跳又瞬間加快,倒不是為他魅惑的笑,而是他的目光正直直看準了自己!

    但見他瞳眸如紫琉璃中流淌的瓊漿,在陽光下泛著醇美的顏色;修長的指尖緩緩抬起:「本座要——她!」

    清釋心中『咯登』一下!他的手,正直指向自己——原來他能看到的?

    「明王想要我的命?」

    清釋怔愣,他明明指著自己——為何蔓娘說是她?只聽那蔓娘又驚急道:「可是您剛才說過——」

    「本座要的不是你!」明王有些輕視道。

    「不是?那明王是要——」蔓娘瞬間醒悟:「不!明王,我的孩子尚在腹中……他/她與您無冤無仇啊!」

    清釋尚未醒悟過來,便見明王似聽了極大的笑話一般:「上窮碧落下黃泉,三千世界中——何種仇忿脫得了須彌界?」

    「那明王……為何定要我腹中的骨肉?為何救我的夫君,定要以我孩子來換?」蔓娘的聲音,有著痛苦和驚意!

    紫瞳流轉,他聲音慵懶如絲:「須彌界的日子太寂寞,本座總得找些樂子才好……更何況,本座掌管婆娑人界的怨戾之氣,自然是要去一氣,存一氣,兩害相權取其輕——蔓荼羅,你該知足了!」

    「不!求明王開恩——」

    明王袍袖微揚,便側轉了身,只見他移步在花海中,緩緩走開去——清釋看不清他的臉上表情,唯能感到那背影的冰冷!

    忽聽,蔓娘痛苦的大喊一聲:「好!我答應,我答應……」

    清釋總是看不見蔓娘,也早就不再搜尋她的身影了——可聽到她這一聲絕望的喊聲,她也有些心顫疼痛;為她赤/裸裸的驚慌和哀傷,感到心中難受!

    只見那明王的腳步停下,風拂過他身邊的花萼,揚起他如蟬翼的衣擺,週身有著隱隱紫光,淡淡的冷意——

    蔓娘猶如抓到一線生機般的嘶啞道:「我可以答應……三個月後,我會將孩子交給您……」

    「不必了!」

    蔓娘『啊?』了一聲,又似欣喜道:「明王不要我的孩子了?明王若要別的生靈,我一定幫您去殺……」

    「不,本座不但要她,而且是現下便要——」明王彈指一揮,便有一朵妖冶紫花飛到了他手中,但見他緩緩側首:「你可做好準備了?」

    蔓娘愕然失聲,倉惶道:「現下便要?我,我的孩子尚不足月,才……才七個月啊?」

    忽聽一縷嬌柔的女子聲音,在明王的掌心傳來:「這有何干?莫非,你以為明王大人要替你養孩子不成?」

    「那……那明王要他/她做什麼?」蔓娘有些激動的對那聲音吼道!

    「毀。」又是那嬌柔的嗓音。

    「你說什麼?紫尊者,你說什麼?」蔓娘情緒有些瘋狂:「要我的孩子,只是要毀了他/她?」

    「大膽蔓荼羅,明王大人如何行事,由得你這妖孽指手劃腳?」那一縷嬌柔的聲音,變成了嬌喝聲!

    蔓娘哈哈大笑,悲聲道:「是——明王大人法力無邊!是——明王大人的須彌界,豢養三千世界忿咒力!可是明王大人,我的孩子何錯之有,為何要毀他/她?」

    「你當真不知麼?」又是那紫尊者的聲音,可此刻她似是回到了花間:「你曾身為須彌界的蔓尊者,卻私通他崑崙山的仙石——還敢在此大呼小叫,當真是死不悔改!」

    紫尊者在蔓娘噤聲時,恭敬道:「明王大人,紫兒願為您收了這妖孽!請明王大人應准!」

    明王只是輕笑一聲道:「本座不討厭她的身上的忿咒力——」

    蔓娘恍然大悟:「你如此殘忍的對我,只為了要我身上的忿恨?」

    明王的一頭銀色微揚,週身的懶散氣息越加明顯,只聽他低柔的聲音似有若無:「須彌世界太孤寂,多些煙塵妖靈也是不錯的……」

    清釋豁然一震,恍然熟悉——驀然的,她想起初出馥洛族的馬車上,東陵久淵那樣曖昧陰冷的說過『那宮廷太孤寂,你這條賤命……』

    是他嗎?不是他嗎?清釋只覺得一陣暈乎——這種感覺好遙遠?!

    伴著一聲尖利的痛喊聲!清釋忽覺眼前一片紫色螢光飛灑,不!是自己變成了點點細碎的光影?卻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

    耳邊,似有那蔓娘的嘶吼聲:「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我孩子!明王,我不要交易了,不要了……求你還我孩子!她是無辜的,她不是妖靈——」

    「晚了!」又是那紫尊者的聲音,幽幽柔柔道:「她雖不是妖靈,可她的父親仙非仙,她的母親妖非妖——既然你們都不純粹!倒不如如我們一般,做個妖靈落得自在?何況明王大人親自動手,可是她天大的福分!」

    「紫兒,將她收好……養些日子,放到我寢宮來。」明王的聲音一出,蔓娘和紫尊者的忿恨氣息便消弭而去。

    「是!明王大人,她若成形,該當如何稱呼?」

    「就叫她——塵兒。」

    ……

    清釋再也分不清,也聽不清任何聲音——唯有點點金紫色的煙霧讓她無法掙脫!

    『啊——』隨著暗夜中的一聲低呼,細密的冷汗,便自她瑩白的額際滑落下來!

    清釋這才發現自己仰躺在榻上,原來是南柯一夢啊!

    她咬著下唇,徐徐睜開了眼眸,然而神智剛一清醒,便驚得彈跳起來——

    暗夜中,她望見的是那雙深邃而俊秀的眼睛,一縷龍涎的清香久久不散!清釋驚慌道:「你……你!」

    久澗坐在榻沿,凝聲道:「什麼夢魘,如此可怕?」

    清釋精神本有些恍惚,可看到東陵久澗如今毫無忌諱的來去,心中難免驚醒又戒備的看他:「原以為只是噩夢罷了!卻原來,現實和夢境是如此相近!」

    久澗視清釋的嘲諷如無物,反而自作多情道:「哦?這麼說來,本王也在你夢中了?這真是『榮幸』哪!本王自小也常做噩夢,倒能體會被夢境折磨的痛苦……」

    「你們兩兄弟差異可真大!」清釋冷冷打斷他,極度厭惡他坐在自己床上——雖說這是他永靖宮的寢居!

    久澗面色一凜:「差異?何來此言?」

    清釋冷哼一聲:「東陵久淵自稱『此生無夢』,而你——卻經常做噩夢?」

    久澗瞳眸一暗,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清釋根本來不及掙扎,便覺得呼吸突然一窒——

    只見他的手越來越用力,指甲陷入了她的皮膚,陰沉道:「好妹妹,你我真是好兄妹哪!本王才想著他,你便提起了他,哈哈——」

    清釋被他掐得痛極,更被他突然陰狠的臉色驚到!咬唇道:「你們果真是『兄弟情深』……我不過提他而已,你又何必如此激動?」

    久澗陰沉哼笑,手勁再度用力:「說!兵符在何處?」

    清釋一愣:兵符?

    未待她多想,便被臂上傳來的痛楚,折磨的痛呼一聲:「什麼兵符?」

    久澗的儒雅俊顏早已不再,唯有扭曲的急切:「母后知曉傳國玉璽所在,定然也知曉兵符所在!她是不是給了你?給我!」

    清釋不懂他在說什麼:「你不是拿到玉璽了嗎?」

    「兵符!本王要兵符!」久澗將她按到在榻,近乎瘋狂的吼叫:「本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說!」

    一直掙扎的清釋,見他如此瘋狂,也冷怒道:「我不知道!你不是未來陛下麼?你不是儲君麼?怎的如此可笑,還來問我兵符?難不成,你這王位是謀奪來的不成?」

    「賤人!」久澗忽地甩手,狠狠甩出一掌,將清釋打得眼冒金星,很快她口中的血腥味漫延開來!望著滿面陰狠的久澗,清釋半伏在床榻——

    儘管挨了打,清釋卻覺得可以呼吸了!她強自屏息,右手藏在身下,緩緩摸向枕頭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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