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隨便婚 第六章
    「我剛才去洗手間,剛好遇到隔壁另一場喜宴的家屬在閒聊,聽說人家為了穿禮服好看,整整減重節食了半年!而且從前天就開始只吃水果、喝湯,就怕小骯跑出來被人以為是奉子成婚。」說著還故意往姐姐的肚子看了一眼。

    「這哪叫自覺?那是酷刑!」夏予蘭一臉不贊同的反駁,隨即又露出安心的笑容,「幸好我昨晚吃得很飽。」五菜一湯,還有飯後甜點和水果,打電動時還吃了點零食。

    夏予珊和新娘秘書無言以對,乾脆當作沒聽到,繼續忙碌的幫她整理頭髮、修飾妝容。

    才安靜了一會兒,夏予珊又想起方才聽到另一個讓她臉色發黑的揣測,「還有,隔壁那場婚禮的親友好像有些人不知道是我們兩家在辦喜事,還說外面有一大堆的記者,又說沒看到入口擺婚紗照,還莫名其妙的站這麼多穿西裝、戴墨鏡的人,會不會是什麼道上的大哥在娶媳婦……」

    「哈哈哈!」也顧不得臉上的妝,夏予蘭聞言哈哈大笑,「真的嗎?那你有沒有跟她們說,沒有婚紗照只是因為我們懶得拍?」哇!洗手間真是創意的發源地。

    「一點也不好笑!」夏予珊回嘴怒斥,「他覺得婚紗照可有可無,讓你決定要不要拍,而你覺得麻煩所以乾脆省略,這種話我哪說得出口?」

    明明把一場婚禮辦得風風光光,卻因為這對夫妻在一些事情上的任性和怪癖,反而被人誤以為是黑道娶親,教她哪裡笑得出來!

    不顧妹妹的斥責,夏予蘭依然笑個不停,「而且凌初日那張凶臉,搞不好真的會被黑道以為是同伴……」

    「那你以為你是什麼?押寨夫人嗎?」一道冷颼颼的質問從門邊傳來,讓原本臉色就已經不太好看的夏予珊和新娘秘書更是頓時面如死灰,紛紛轉頭迴避那兩道如刀一般的凌厲眼神。

    因為笑了一陣子,夏予蘭原本由於睡眠不足而略顯蒼白的臉頰撲上了一層薄暈,方纔還帶著困意的雙眼也跟著明亮起來,她回過頭看向不知何時走入休息室的凌初日,唇邊還有尚未斂起的笑意。

    「別生氣,如果我是押寨夫人,那麼至少你是個……」她打量了他一會兒,笑意愈深,「好看的土匪。」

    或許是受到婚禮的氣氛影響,夏予蘭總覺得今天的凌初日看起來不太一樣,雖然同樣穿著西裝、雖然還是不苟言笑,但是那昂然筆挺的模樣卻顯得格外的英姿煥發,讓向來對異性僅保持著「同為人類」這種空泛感想的她,那顆散漫的心也不禁怦然劇跳了幾下。

    對於她奇特的「稱讚」像是沒有任何反應,凌初日只是盯著那個因為盛裝打扮,而從原本的乾淨清秀變得嫵媚俏麗的女人,散發著一種陌生而神秘的魅力。

    此刻唯有她唇邊那抹毫不掩飾的淘氣笑意,透露出她仍是那個偶爾會令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傢伙。

    看見她迎視著自己的目光多了些好奇,凌初日不著痕跡的挪開視線,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到了。」

    夏予蘭探頭瞄了妹妹腕上的表一眼,「準時開席嗎?真難得,我以為大家都會拖個半小時到一個鐘頭的。」

    所以她每次去參加喜宴之前,都會先吃個三明治墊墊胃,免得只能心酸的嗑瓜子嗑到飽。

    她的話讓凌初日皺了皺眉,「大家都很忙,沒必要拖那個時間。」

    「好!那我們也早點把這件事了結吧!」豪邁的笑道,夏予蘭無視於一旁新娘秘書聽見他們之間「公事公辦」,毫無濃情蜜意時的怪異神情,起身走到他身邊,「上場吧!」

    她是準備要去鬥牛嗎?

    雖然心裡嘀咕,但凌初日仍然沒露出一絲情緒,只是默默的盯著她,見夏予蘭一臉不解的回視著自己,這才伸手拉起她的手掌,讓她勾上自己的臂彎。

    這雖然不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的肢體接觸,但是比起第一次見面那時的劍拔弩張,以及後來的客氣謹慎,在別人面前的裝模作樣,現在這個看似普通卻帶著承諾與誓約意味的動作,令她剛才為了他而稍微混亂的心情都還未平復,又再度泛起了漣漪。

    「有什麼問題?」見夏予蘭呆愣的盯著兩人雙手互碰的地方,凌初日隨著她的目光,同樣將視線移到自己的臂彎處,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脫口問道。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夏予蘭抬起頭,不經意的察覺到他直視著自己的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探詢與關心。

    這讓她意外的發現到,凌初日並不像臉上所表現的那樣冰冷淡漠,她莫名的有點開心,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一些他的內心世界。

    夏予蘭猜想,雖然他看起來總是面無表情,像是對任何人事物都冷然以對,就算心裡在意,卻既不明說,也不想表現給任何人看,或許這是為了要建立起在上位者的威嚴,所以總將心裡的細微情緒藏得很隱密。

    要不是她一向「不畏強權」,能夠坦然直視他的雙眼,恐怕也很難發現他那些消失得比流星還快的心思。

    「沒什麼,我只是很少跟別人靠得這麼近,不太習慣而已。」說完忍不住咧嘴衝著他一笑。「其實你沒看起來的可怕嘛!」

    凌初日別開頭,語氣冷了幾分,「我長得可怕還真是對不起你了。」

    「你長得很好看啊!」她一邊隨著他的腳步往前走,同時大方的稱讚著,「回去之後,你可以讓我拍幾張照嗎?」

    「做什麼用的?」他不認為她是那種會把家人照片放在皮夾裡的溫馨系女孩。

    「也許我畫圖的時候能用得上。」無論是西裝、家居服、運動服,甚至是半裸的,她都想拍個幾張。

    聽她這麼說,凌初日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不可以。」他知道她會畫圖,但不表示他願意成為她筆下的人物。

    「我會把你畫得很好看。」相信她的技術吧!

    「不可以。」

    「如果你是覺得自己身材不好的話,別擔心!我還會幫你加上肌肉,把你畫得健美一點。」

    凌初日冷森森的瞪她一眼,「……我說,不可以!」誰說他沒有?他只是沒有露出來!

    見他堅決反對,夏予蘭聳聳肩,暫時打了退堂鼓。「好吧!」隨即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肚子好餓。」

    「忍耐。」他不為所動,開始有點習慣她這種上、下句完全沒有關聯的隨性思考。

    「聽說隔壁會場的新娘子為了穿禮服好看,從前天開始就沒吃飯了。」簡直是不可思議,她只不過一餐沒吃就肚子咕咕叫。

    關他屁事?「那你也多學學她的毅力。」

    「可是要是等一下站在麥克風前面,剛好把我肚子的叫聲傳出去怎麼辦?」

    煩死了,這女人! 自從上次對她說了他並不討厭她之後,她就好像放下了心,原本那種與他之間微妙的距離感也漸漸消失,就像是習慣了新主人、新環境的寵物,在觀察期結束後就開始自在的撒野,就算他端出臭臉也嚇唬不了她。

    更糟糕的是,一開始被夏予蘭的隨性給惹得差點失控的他,在經歷過她那謹慎客氣的態度之後,反而覺得她還是保持原狀比較好,至於箇中原因卻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凌初日煩躁的瞪她一眼,向一旁正在招待處整理名冊的男助理招了招手,「你!把那個拿過來!」

    助理疑惑的順著老闆的手指看去,最後視線落在桌上的糖果盒上,趕緊雙手捧著端了過去,心裡則不解的想著一向不碰甜食的老闆,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想要吃糖?

    凌初日一言不發的在盒子裡翻來翻去,最後挑出了一顆棉花糖,迅速拆了包裝,然後捏著那顆圓呼呼、軟綿綿的小白球抵到她的唇上,「嘴巴張開!」

    夏予蘭垂眸看了他手上的東西一眼,又抬起那因為濃妝而顯得深邃艷媚的目光,沒多問就開口讓他塞進嘴裡。

    「不要咬,讓它自己融化再吞下去。」他特地選這個不用含太久就會化開,也不必咀嚼免得黏牙的糖,就是因為還能暫時讓她安靜下來,相當方便。

    見她難得乖巧的站在自己身邊,臉上也完美的愉快微笑著,只有喉嚨偶爾出現可疑的輕微滑動,大概是在把口中的糖分給吞下去。

    想起夏予蘭剛才充滿信任的動作和眼神,凌初日默默的看著她因為有糖吃而開心的模樣,胸口彷彿也泛起一絲隱約的甜味。

    「不怕我給你吃什麼怪東西嗎?」像是要驅走心裡那怪異又陌生的情緒,見她又吞了一次口水後,他語氣平淡的開始放馬後炮。

    結果夏予蘭只是噗哧一笑,像是覺得他這個故弄玄虛很有意思。

    「你都還沒成功謀到我的財,應該不至於這麼急著害我的命吧?」瞟了凌初日又變得難看的臉色一眼,她放開勾著他臂彎的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放心,我會先在遺囑上面說明兇手不是你。」

    這算什麼?欲蓋彌彰?「不用了。」感謝她多餘的好意。

    口中的甜味雖然漸漸淡了,但心裡的愉悅和暖意仍然迴繞不去,夏予蘭重新伸手揪住他的袖子,深深的吁了一口氣。

    「我剛剛才覺得跟你結婚或許是件不錯的事,而且就算當不成你心目中的好太太,至少也可以當個好室友,希望你暫時手下留情,再讓我多活一點時間……」

    才吃完東西又開始有力氣胡說八道了是吧?凌初日懶得理會她自編自導的小劇場,只是冷冷的斥道:「閉嘴!」

    捧著糖果盒站在數公尺外的助理,看著這對新人低聲細語,心裡是既驚訝、又感動。

    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老闆,如今卻是鐵漢柔情的餵著新娘吃糖,而女方也笑容滿面的回應,兩人之間雖然不到蜜裡調油的肉麻程度,卻也有一種淡淡的親暱與溫馨,讓小助理看得不禁傻笑起來。

    有了婚姻與愛情的滋潤之後,老闆的脾氣或許也會變好吧?那他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因此而比較好過,不會隨時被老闆那雙懾人的目光給瞪得頭皮發麻……

    這位不知道新婚夫妻「甜言蜜語」內容所以顯得很幸福的助理,一臉崇拜、祝賀的看著這對攜手踏入會場的新人,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未來變得光明多了……

    這場象徵兩大企業結合的貴氣婚禮,雖然權貴眾多、名流雲集,但是整體而言,反而比隔壁一般民眾的婚宴來得低調、樸素,又乏味一些。

    像是擺在會場門口的婚紗照相本和謝卡,凌初日和夏予蘭沒有,因為他們不想拍;開席之前供賓客取笑……不,更有參與感的成長、交往影片,他們也沒有,因為他們才認識短短的一個月,連見面都是在凌初日的公司裡討論事情,根本沒有私下約會過。

    最尷尬的是,婚宴進行到一半時,不知情的司儀曾用開玩笑的語氣起哄,要這對新人當眾親吻,讓賓客們見證他們之間的甜蜜。

    結果新娘子不僅沒有臉紅、嬌羞,只是呆呆的傻笑、裝死;新郎則是冷冷的瞪了那個不識相的司儀一眼,差點把他手中的麥克風給嚇得掉到地上,只能假裝若無其事,硬生生的把話題給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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