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只到梨花薄 【折之卷 不道人間】 麝蘭
    也就在這日清晨,剛盥洗完畢,阿梨出房門不久,裴元皓接到了正祥的稟告。

    「大人,您這招靈光,蛇開始出洞了。」

    裴元皓眸光一閃,「有何動靜?」

    「昨夜府門正對面巷子口,有人擺案燒香過。」

    「快去看看。」

    巷子口樹蔭下,地面果然餘下一抔錫箔灰,三支清香插在泥土堆上,燃香已燼,隱約嗅到殘餘香氣。裴元皓用食指沾了一些,湊到鼻尖細聞,笑了笑,「昨日是邰宸四十陰壽,果然勾起某人的追思之意。」

    「大人,是不是楊劼?」

    「不像。楊劼只是毛頭小子,根本想不出來。何況這香好像不是普通的香。」

    裴元皓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土,命令正祥,「仔細把這些香灰收了,去都城各大佛品鋪打探一下,此香為何香,最近有誰來買過?」

    買香祭祀本是民間常有的事,正祥以為會費很大周折,豈料才走了三家店舖,掌櫃的聞了聞,道:「此是麝蘭香,名貴之物,小店供不起。官爺還是上都城最大的一鼎居問問。」

    於是正祥去了一鼎居,大掌櫃認得是晟陽王手下的人,連忙親自出來接待。正祥將火紙包著的香灰遞給大掌櫃看,問道:「此香貴店可有?」

    大掌櫃照樣用手指沾了,仔細嗅了嗅,笑說:「不是小的在官爺面前吹噓,此香在整個皇城就一鼎居獨有。那是從麝鹿身上取下配以蘭草,上等名貴香料,都是些達官貴人用的。」

    「他們買了單是祭祀用嗎?」

    「燃香不是食物,放在家裡各有用處,官爺問那些人買去幹啥,小的很難回答,皇宮還有龍腦、郁金鋪地的呢。」

    「最近有誰買過此香?」

    「最近幾天少,記得覃夫人的管家來過。」

    「覃府是這裡的常客嗎?」

    「那倒不是。覃府離這裡遠,小的還納悶呢,覃府管家大老遠的跑來幹什麼,原來是買麝蘭香的。小的以為碰上個大買主,誰知不多不少只要三枝,到底是做生意的,連買香也這麼摳門。」

    「那是啥時候的事?」

    「昨天。」

    於是正祥回去覆命。

    「覃夫人……」

    裴元皓聽了正祥的稟告,斂起眉頭,「覃夫人是大欹國有名的富商,按理說她買多少麝蘭香都不足為奇。偏偏昨日買香的是她家,這就奇了。覃夫人跟邰宸有什麼關係呢?」

    他百思輾轉,始終不能將覃夫人跟邰宸串在一起。還在尋思著,又有屬下前來稟報。

    「大人,小的剛才在皇城附近發現楊劼,樣子詭秘,小的跟蹤過去,發現他進了那家茶館。」

    「又是一樁奇事。上次楊劼是隨靜心師太進去的,這次難道又去見她不成?」

    裴元皓自言自語道,緩緩仰起頭,深冬迷濛的日光透出雲端,迷得他睜不開眼。他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昨夜的醉意猶在,那裡還有點痛。

    「三公主纏住楊劼不放,估計靜心師太又想出來阻攔。大人,那是靜心師太的家事,咱就不管了。小的先查查覃夫人再說。」正祥看裴元皓滿臉倦意,勸道。

    「我們不能漏下任何蛛絲馬跡。走,一起去瞧瞧,楊劼究竟想幹什麼。」

    他們喬裝一路驅車到了大街,選了茶館斜對面的角落,透過簾子暗中觀察對面的動靜。等了半碗茶工夫,正望見楊劼怒氣沖沖從裡面出來。

    「這小子,吃了什麼藥了?」正祥笑道。

    楊劼順著人流往前走,等候消息的袁黛兒微笑著迎向他。楊劼神色極冷漠的,陰鬱的目光盯住袁黛兒。袁黛兒心中也慌了起來,拉住他,「楊劼,母妃對你說了什麼?」

    「你去問她!」楊劼甩手,繼續往前走。

    「楊劼,等我!」袁黛兒叫他,一路追隨而去。

    馬車裡的兩個人面露疑惑之色,眼光繼續注視茶館的動靜。不久,靜心師太出來了。

    面朝楊劼離去的方向,她在街上站定。一張暗青緞子將她兜頭而裹,裴元皓只看得到半張端麗的側面,即使這樣,那哀傷的眼睛讓裴元皓一陣心悸。恰恰這時刮起一陣風,吹開師太青緞子的兩邊,這回裴元皓徹底看清了。

    幾道長長的淚痕凝在她的臉上。

    看著靜心師太難掩惆悵的背影,裴元皓沉默良久,才沉聲開口。

    「正祥,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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