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妖孽 木眉、莫言篇 醉長眠(2)
    木眉被囚在道教,並不憂心自己的處境,相反的流金一日不回道教,木眉便不會安心,流金抓她卻並不殺她,她又怎會不知流金安的什麼心思,只怕是要以她為誘餌意在殺了主人。

    她是流金握在手中拿來對付主子的一枚棋子,她現在對外界一無所知,若流金回來,那麼至少可說明主子還是安全的。至於到時流金欲拿她作為人質,只怕是要讓他失望了!自己活著,可以作為人質,但是如果自己死了,流金還能在一具死屍上繼續做文章嗎?

    從她被抓的那刻起,木眉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主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早已超越她自己的生命,她對主人的感情早已不是主僕,甚至是愛慕之情,從何時起在她心中的某個角落裡,正有一個身影漸漸地清晰起來。於是木眉明白,她對主人的愛慕早已化為敬仰、忠心,這些印記將深深地烙在她的血脈裡密不可分!

    只是木眉安排好了一切,但卻疏忽了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她的感情,她以為這輩子除了主人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但感情的事,又豈非她能掌控得了!

    莫言是她的劫!

    初次見面只覺少年一臉正氣,善良之至,見街面不平之事,急於出手相救,卻被身旁一戴斗笠的老者抓住,雖沒救成,但其志可嘉。那時,流金莫言師徒一身粗布麻衣裝扮,行事亦是十分低調,她當時只以為二人是哪個門派中人,也便沒有在意,回到客棧自是沒有向主人提及二人,才有了流金後來的可趁之機。現在想想如果當初自己哪怕稍加留意一些,或是向主人提及哪怕一點,可能就將是另一番結果了,可這也只是如果。

    被抓那日,看到莫言一身道袍裝扮,心中難免有絲失望,如此善良之人竟是道教中人,可悲可歎!後來流金命莫言押她回道教。木眉幾乎一路無語,反觀那個少年也不管木眉有沒有在聽,喋喋不休說個沒完,說的內容無怪乎吃飯睡覺這等瑣碎之事,木眉忍無可忍之際,生平第一次失去理智的暴喝出聲:「你怎麼不去死?」

    莫言那時的表情很滑稽,顯然是被木眉猛然出口的話給驚住了,但回過身來,雙眸不禁輕輕地眨了兩下,顯得特別無辜,「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些!」

    木眉冷冷的看著他很長一段時間,試探莫言這句話的真假,想讓她開心?這人有何心機?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現在是道教的囚犯,道教的人會去花費力氣關心一個妖的死活嗎?好像不會吧!但是要讓她相信莫言有什麼心機的話,打死她都不信……

    自她被關在這裡以來,唯一見過的人便是莫言,每天莫言都會過來,有時和她說說話,當然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他自己在說,來的次數多了,兩人漸漸開始熟悉,於是木眉知道莫言和道教的那些一心只知道見妖便殺,見魔便屠的道人完全不一樣。正如他一開始說的,他真的只是想讓她開心。

    莫言說:「木眉,我瞭解你內心的苦!」

    木眉心中那座堅固的城牆豁然倒塌,從來沒有一個人或妖對她說過這句話,她以為她一直都不在乎這些,可是直到莫言說出這番話她才明白,不是自己不在乎,只是因為自己從未聽過這番話,此番聽到,她的心疼了,緊緊的抽搐在一起,痛並快樂著。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生命裡少了一樣東西,但卻不知道是什麼?現在她知道了,她缺少的是一個懂得自己的人,她也是個女人,她也有軟弱、疲憊的時候,她只是希望在這個時候會有那麼一個人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沒有一句言語……她只是太寂寞了!

    主人曾經說過,寂寞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寂寞能殺人!

    木眉知道,她的寂寞太過於漫長,而她的幸福卻是那麼的短暫,小小的道教庭院關不住注定的事實。她的夢該醒了,沉迷其中的話,於莫言於她自己都不是一件幸事!趁現在情根尚淺,拔了吧!免得莫言日後心傷。

    木眉看著餘暉下的夕陽,心中不免感到一陣疲憊,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啊,沒有那麼多的江湖恩怨,沒有……

    哎!難啊!

    莫言愛酒,但並不嗜酒,然而最近一段時間他卻嗜酒如命。辛辣的酒毫不猶豫的被灌進喉中,不再是簡單的宣洩,那已經成為一種麻痺身心的痛楚,甚至是絕望!

    自那日離開小院後,莫言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一步,每日飯都不吃,只是不停的喝酒,喝多了便會醉,醒來之後接著喝,喝酒於他,不是單純的買醉逃避,而是一種痛恨,這股痛恨是來自於自己,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軟弱,他連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還真是失敗啊!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能承認的,他莫言動情了,他愛上了那個忠心、善良的女子,而且這個女子還是個樹妖。

    這沒什麼?愛就是愛了,他莫言就是愛上了一個妖怪,這話他敢當著道教所有人的面大聲說出來,甚至是一向敬重有加的師父面前,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把握能救得了木眉的性命。

    屆時,木眉會如何?他又該當如何?他究竟該在兩者間如何取捨?一邊是恩重如山的師父,一邊是深愛的女子……愁啊!

    醉吧,如果能夠醉得長眠不醒該多好啊!這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又不知喝了幾瓶酒,好像是真的有些醉了,昏昏沉沉間便聽見門被人一腳踢開,緊接著的是刺目的陽光,莫言被驚醒,待雙眸適應強光,方看清楚來人,眉頭不禁一皺,語氣更是冷上了好幾分,「誰准你進來的?」

    那男子年紀看起來和莫言相差不了幾歲,可能是因為年長莫言幾歲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頗為圓滑世故。這人正是莫言的同門師兄——沈飛。莫言和他進道教的日子相差不多,後來又有幸一起拜入流金門下,自此便共同修研道法。莫言那時是真的喜歡這個看起來不怎麼愛說話的師兄,因為沒有親人的緣故,他甚至將沈飛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甚至師父有時單獨傳授的道法,他都會毫不遲疑的悉數交給沈飛。逐年下來,他的武功自是不如沈飛,就連師父也是常常訓導莫言太過於心慈手軟,雖如此這般師父在眾多弟子中仍是偏向自己多一些,更是不顧眾議,選了自己作為道教的首席弟子。

    在道教,首席弟子有著非同一般的寓意,如果沒有意外,新任首席弟子將會是下一任的道教掌門。

    一切便在這裡發生了改變。

    一日師兄本和他說事,莫言忽感口中飢渴,便起身來到桌前,倒茶欲飲,然而卻在下一刻驚呆了。那茶壺是罕見的白玉所造,壺身更是晶瑩剔透,光鑒度比那銅鏡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在莫言欲飲茶水的時候,餘光下不經意間竟然看到身後的師兄面目猙獰的揚手欲砍向他後頸,他驚呆了,那是他曾經交給師兄的道法。記得師父當初傳授他時,曾經說過此道法一旦擊中對方,便再無生還的可能,此招凶狠可用在敵我搏鬥,性命堪憂之時。他當初交給師兄,自是也說明過這些,卻沒有想到師兄在有一天會對他下此狠手。他知道師兄近一段時間的鬱鬱寡歡,更是知道原因為何?師兄是個性子高傲之人,自小的志向便是獲得師父的賞識,甚至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當上首席弟子,他更是以此為目標,加倍勤練道法,然而結果卻是出乎他的意料。莫言本想著尋個機會向師父說明自己遊歷江湖,斬妖除魔的意願,無意於道教掌門之志,甚至想好了舉薦師兄為首席弟子,去不曾想師兄會因為這些身外之物對他下狠手。就在沈飛的手欲揮向他的那一刻,莫言忽然笑了,聲音更是一如往常般親切,「師兄,我將首席弟子之位交給你如何?」壺身上的沈飛表情先是怔忡,繼而更是不解,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放了下來,顯然他被說動了。莫言的唇邊忽然泛起了一絲冷笑,一句話竟然在最後關頭救了自己一命,還真是可笑啊!自己看重的兄弟之情竟也可以如此,可悲啊!

    事後,莫言向師父提及過卸任首席弟子一事,師父當時看了他良久,一句話也不說,就在他以為無果時,師父竟然同意了由沈飛擔任首席弟子一職。莫言問師父原因,師父只說了短短的幾個字。師父說,「他比你狠!」

    自此以後,莫言便與沈飛漸漸疏離起來,對於一個視自己為障礙的人,他又何必緊步依循,時時牽動對方的殺機呢?他終究還是沒有活膩啊!

    兩人在近幾年早已視若陌路,莫言沒想到沈飛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瞪著對方,心裡卻早已百轉千回,沈飛究竟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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