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妖孽 木眉、莫言篇 醉長眠(1)
    莫言穿過一道道蔓延曲折的門廳,又經過幾道假山,方走到一處長滿青苔的石門前,石門上沒有門環,,莫言熟練地敲擊了三下石門旁的凸起的一塊石壁,緊閉的石門瞬間被打開,莫言深吸一口氣,抬步走了進去,石門在他的身後應聲而閉。

    這裡是道教的牢房,裡面關押的都是被道教活捉回來的妖魔。

    師父說,妖魔全屬惡類,抓到的話理應斬草除根。可是這麼長時間了,直到今天他還是分不清楚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一直生活在道教的莫言,活得很自在輕鬆,嚴格的說應該是單純善良。小時,他的身體不好,父母便請求道教收留體弱多病的他,希望他的身體能夠變得強壯一些。

    道教在武林中屬正派,他的師父更是道教中的傳奇——流金,他在這世間最敬佩的人當屬師父,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凡是師父說的,便是對的,可隨著他漸漸地長大,涉及武林,他才忽然間發現,師父可能並不全對。

    師父對妖魔的憎恨,他瞭解其中的緣由。師父的妻子被妖界的一條修煉成人行的巨蟒活活吃掉,女兒更是被魔界的幾個小嘍囉玷污致死,就連唯一的妹妹更是間接地死在魔宮簡約手中。師父的仇恨由此而來,見過長時間的沉澱,漸漸地便在他的心裡面匯變成一個毒瘤,這個毒瘤叫做仇恨。

    他心疼著師父,從他有記憶以來,就很少看到師父笑過,即使偶爾放鬆的笑一笑,那也是在他斬殺了幾個妖魔的時候……

    曾經有一點時間,他為了讓師父多笑,甚至想過多斬殺一些妖魔,但每次下手的時候,他就猶豫了,他下不了手,是妖是魔又如何?都終歸是一條生命,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儈子手,然……身為道教中人,斬妖除魔本來就是他的職責,他終難逃避。

    所以他遇見了她。

    初次見她,身著一身湖水綠的長衫,站在她主子的身邊,宛若一株亭亭玉立的木眉樹。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會有如此的念頭,直到幾天後,再次遇見她,他才知道,當時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本來就是一棵修煉成精的樹妖,名喚木眉。

    師父當時本欲收她,但奈何她的主子太過於耀眼,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可以生的那麼俊美,甚至是冷酷。師父小聲的對莫言說,那人是道教的死對頭,狼王狂。

    莫言聽罷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沒想過狼王會離開沙漠來到這裡,看師父的神情大概也是沒有想到狼王會出現在月霄城。

    當時他們同在一間茶樓飲茶,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陣的哭泣求饒聲,忍不住好奇,莫言走了出去,正看到大街上幾個痞子強拉著一名清秀的年少女子,看那陣勢那女子的處境堪憂。他一時有些氣憤,不禁想出手相阻,哪曾想竟被師父一把拉住,並壓低聲音呵斥道,「別強出頭,免得打草驚蛇!」他明白師傅的意思,師父是不想透漏蹤跡,讓狼王和木眉發覺,但是如若不救,那女子處境堪憂。到底是救或不救?正在他難以下決定的時候,他的眼前忽然快速的出現一道湖水身影,沒幾下便制服了剛剛還氣焰囂張的痞子,救得那女子,木眉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子交給了她,讓那女子帶著家人最好能夠離開此處,以免仇家再返回。

    他的心忽然間裂開了一道口子,師父不是說,妖精只會殺人,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但為什麼他看到的卻是妖精竟也會救人,是師父錯了?還是她……只是妖界特殊的一個。

    師父唯恐他上前救人,一直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袖,他低頭看了看,忽然間有些反感,難道在師父的眼中,除了斬妖除魔,就容不下其他了嗎?凡人的命也是命啊,如果對這種情況都能見死不救的話,那他們這些所謂的武林正義之士還稱得上正派嗎?如此這般,他們跟那邪魔歪道又有什麼差別?

    師父那幾日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他們主僕二人的動靜,他雖不贊成這種做法,但卻無力改變。一個午後木眉在街市上正在買東西,被師父攔截,跌進師父布的結界裡,木眉雖極力奮戰,但不消一會工夫就處於下風,最終戰敗。

    師父沒有殺木眉,更沒有收了她,只是將木眉的原行,一棵被師父施了法的小木眉樹交給他,讓他先帶她回道教,至於怎樣處理木眉,師父只說自己另有打算,便先行離開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在那樣一個黃昏,他的手中靜靜躺著的木眉樹會和他今後的人生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道教的牢房並不似世人想像般的陰暗潮濕,相反的莫言越往裡走,眼前的道路就越來越寬闊,道路兩邊有各種大小不一的石室,從外面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裡面傳出的哀嚎聲,甚至是叫喊聲。

    莫言無視兩旁的聲音,穿過錯綜的密道,眼前竟然無路,一面石牆赫然佇立在眼前,莫言也不急,抬手咬破食指,將指上的鮮血輕彈至牆面之上,那牆先是晃動了兩下,然後豁然一分為二,裡面竟然是一處宛若世外桃源之處,亭水樓閣,奇花異草,處處可見,走沒幾步,便見一座精緻絕倫的小院落安於其中。

    那開滿奇花的院落中,有一位身著湖水綠長衫的清秀女子,細看赫然正是木眉。

    被囚禁在此,木眉非但沒有緊張急切之心,反倒安靜愜意如常。此刻她正在院落中賞花喝茶,看到莫言,沒有起身,隨意的揚了揚手中執起的酒杯,算是打了招呼。

    莫言淡淡一笑,坐下來,自己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後,方道,「木眉姑娘好雅興啊!」

    木眉挑起眉頭,淡聲說,「公子好閒啊!恕木眉冒昧的問一句,公子在道教平時都無事可做嗎?」

    「多謝木眉姑娘好心提醒,只是道教雖然事務眾多,但好在每人各司其職,倒也過得逍遙自在,另外,我前日不是告訴過姑娘,我的任務便是每天陪姑娘賞花聊天,以免失了待客之道!」莫言看到木眉握著杯子的手在逐漸收緊,眼裡不禁有一絲笑意閃過。這個樹妖,平時雖然不太愛搭理人,但是卻是一個十分單純,禁不起他人拿話激她。這不,他剛說完,木眉便已將手中的杯子猛的一拍,那杯子倒也堅固,只發出一聲脆響,溢出大半茶水,杯身倒是完好無損,木眉怒視莫言,冷聲道,「公子可真會說話,道教的待客之道還真是令木眉大開眼界,鎖了我的琵琶骨不說,貴教還將我的元神至今封鎖在我的體內,不過,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貴教,可以讓我有如此空閒好好的休息一番。」

    莫言又豈會聽不出木眉的話外之意,但不知怎麼了,每次一見到她,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我看姑娘在這裡修身養性,過得挺不錯啊!」

    木眉冷哼一聲,「那是自然,我現在武功全失,被囚在這裡,好比是斷了翅膀的小鳥,我怕是想飛也飛不起來了。」說到這裡,木眉的語氣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但還是被一旁的莫言察覺到了,他不禁收起玩笑之意,放輕語氣道,「姑娘不開心!」說完這句話,莫言就有些後悔……

    果然,木眉淡淡的瞥了莫言一眼,方道,「身為人質,又怎會開心的起來?」

    莫言的心往下一沉,是啊,近段時日,他沒事便會前來找木眉鬥嘴,每日只感覺時間過得飛快,竟不曾想,師父不久便會回來。現在道教留著木眉不殺,是要等師父回來之後再做決議,饒是如此,只怕師父一旦回來,木眉的性命將堪憂,想到這裡,莫言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木眉看著莫言皺起眉頭,還以為他誤解了自己方纔之意,趕緊解釋道,「剛才木眉所言並無影射公子之意,雖然公子當初將我帶進道教,但是並無虧待於我,反而照顧有加,極盡地主之誼,只是公子……」木眉頓了一下,見莫言認真地看著自己,便歎聲道,「我們都清楚,在道教,公子不是真正的主人,而我也不是名義上的客人,現在的平靜只是一種假象,一旦出了這座看起來不太真實的精緻小院,我和你便不再是朋友,只會是仇人。」雖然你和其他的道教中人不太一樣!這句話是木眉自己在心裡面說的,她不能說出口,也不願說出口,他們之間橫豎著太多的問題,而這些問題都是一個死結……

    莫言聽到「仇人」二字,渾身一震,再次看向木眉心情竟然感到異常的沉重,他喃喃道,「我和你在這個院子裡才是朋友?」

    「是,只能在這裡!」木眉長歎一聲,「一旦出了這裡,別說是你師父,道教中恐怕人人都想殺了我!」

    不,不是的,至少我莫言就不會殺你……莫言看著木眉,他想說出來,但到嘴邊,他卻說不出口,是啊,他想讓她活又如何?師父那一關他就勸說不過,但是……

    「師父一直對妖不留絲毫情面,但這次卻留你性命,說不定師父他……」莫言這番似在說服自己,又似在說服木眉的話,聽起來是那麼的薄弱,說到最後莫言自己都覺得行不通,再看向木眉,雖然覺得他的話行不通,臉上已有苦澀之意,但卻一直含笑聽著,莫言心下一酸,不禁打住話語不說了,他的心裡忽然萌發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痛楚來,漸漸滲透他的七經八脈,眼眶竟也酸澀的厲害,卻是不敢再看木眉一眼,猛地站起身子,快速的轉過身子,疾速的出了院子。

    木眉看著莫言的背影,知道他如此落荒而逃完全是為了自己,這樣也好,看不到便也不會傷心了。

    小院依舊精緻,奇花依舊芬芳,只是莫言,你對我這個妖類似乎動情了,這於你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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