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決然而去,子畫把馨兒交給女傭,心事重重地走進子墨的房間。
宿醉未醒的子墨,睡得並不踏實,眉頭緊攢著,讓人看得心生憐惜。
子畫再次鑽進被子裡,兩隻冰冷的小手,捧著子墨俊美的臉頰,喃喃自語道:「哥,請你原諒我,這是我唯一的辦法,失去你,畫兒真的一無所有了。」
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子墨在一陣頭痛中,緩緩張開雙眼。
朦朧中,眼前好像有一個女子,正在輕撫自己的面頰,子墨迷迷糊糊地笑道:「傻丫頭,幹嘛偷著摸我?」
子畫眼睛一亮,子墨並沒有生氣,輕笑道:「哥,你醒了?」
「啊?」子墨陡然驚醒,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喃喃道:「怎麼不是,不是雨霏?」
子墨霍然坐起,這一下更是魂飛天外,錦被滑落,自己裸著身子,再看眼前的子畫也是香肩半露,最可怕的是兩人居然蓋著一條被子。
子墨頓時酒也醒了,頭也顧不得疼了,手指被子,顫抖著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你、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子畫不慌不忙地看著子墨,「哥,你昨晚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子墨神色一凜,「我、我醉了,可你沒醉,怎會在我的床-上?」
子畫身子前傾,緊挨著子墨,子墨嚇得直往後縮,又不敢伸手推拒半-裸的子畫,子畫脈脈含情地望著子墨,「哥,你喝多了,可你還認得我,昨晚,是你把我按倒在床,壓在身下。你說,畫兒,不要走,我要。」
「啊!」子墨撕心裂肺地低吼一聲,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我、我都做了什麼?」
子畫語氣曖昧地說道:「你做了你想做的事,哥,你對我說了很多,我才知道這五年來,你的心中一直念著我。」
「子畫,我~~~」子墨心亂如麻,子畫的話,正是平日裡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得不信,可為什麼好像還有些心有不甘?
「噓,哥,你不要再說,我知道你現在很煩亂。我不怨你,我心甘情願,畫兒同五年前那一夜一樣,心甘情願。」
「子畫?」子墨不可置信地望著子畫,這個讓自己呵護備至,任性驕縱的子畫,這個對自己傷害至深、美艷無雙的子畫,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乖巧溫順,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這樣情意綿綿,這些不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
子墨怔忡的瞬間,子畫嚶嚀一聲撲進子墨的懷裡,嬰兒般細膩光滑的面頰,輕輕摩挲著子墨健碩潤澤的胸肌,「哥,你恨我嗎?」
子墨小心翼翼地摟著子畫,就像摟著一觸即破的珍貴瓷器,柔聲道:「我記得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恨畫兒。」
子畫揚起動人的笑臉,眸光閃爍地望著子墨,癡癡道:「我不信,你親我,我就信。」
說罷,子畫故意閉上眼睛,嬌憨地嘟起紅唇。
子墨怔怔地望著子畫美麗的面龐,這個讓自己朝思暮想、刻骨銘心的女子,終於做夢一般擁在懷中。
多少次午夜夢迴,渴望深情擁吻的畫兒,此刻就在眼前,只要俯下身,就可以一親芳澤,可為什麼,自己心中卻沒有那份該有喜悅?
子畫在子墨懷中,靜靜地等待著,她自信自己的美麗,她自信是男人此刻一定會沉迷,她在等待子墨落下深情一吻。
耳邊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緊接著子墨的吻終於落了下來。可惜不是子畫期待的地方,那一吻印在子畫的額頭。
剛剛睜開眼睛,子畫就被子墨推離了懷抱。
子畫無奈地看到,子墨眼中的癡迷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愧疚和疏離。
「子畫,你、你先出去,我要洗澡、換衣服。」子墨的目光開始清明。
「哥,我幫你~~~」子畫故意撒嬌。
「子畫,昨晚的事,是我酒後失德,對不起。」
「哥,我說了,我不介意。」
「子畫,我、我介意。對不起,請你出去後把門帶上。」子墨別過頭去,子畫黯然離去。
心緒紛亂的子墨匆匆洗過澡,穿好衣服走下樓,本來昨晚安排好工作,最近一段時間可以不用上班,可一夜之間發生的巨變,讓子墨心中壓抑得實在受不了,只想找個人好好傾訴、發洩一回。
這個人除了浩南,不做第二人選。
子墨隱約記得,昨天好像浩南要見自己,好吧,一會兒就去公司找他,哪怕挨頓罵、挨頓打也行。
走下樓梯,子墨早飯也不吃,逕自奔向大門。
「爹地,爹地。」子墨回頭,馨兒從飯廳裡追了出來,身後是子墨愧見的子畫。
子墨擠出一絲笑容,彎下腰輕撫馨兒的頭,「馨兒,叫爹地什麼事?」
馨兒回頭看看畫兒,這才轉過頭撅起小嘴,「爹地,你前幾天說,今天開始不用上班,答應陪馨兒去買東西,你忘了嗎?」
子墨一怔,「爹地沒忘,不過今天浩南叔叔找爹地有事,爹地要到公司去一趟,馨兒讓姑姑陪你去好嗎?」
馨兒扭動著身子,有些不情願,子畫一見,笑著走過來,彎腰抱起馨兒,「馨兒乖,爹地很忙,姑姑陪你去,這樣吧,我們讓爹地請我們早餐,隨便送我們去商場好嗎?」
「嗯,好!」馨兒聽話地點頭。
子墨站起身,左右環顧,沒見楊伯的蹤影,詫異地問道:「楊伯呢,為什麼不在家吃早餐?」
子畫抱著馨兒向外走,「楊伯有事,送人去了。」
「噢。」子墨也沒多問,跟著子畫走了出去。
子墨親自駕車,把子畫和馨兒送到商場門前,子畫指著旁邊的餐廳說,「哥,現在還早,我們帶著馨兒一起吃早餐吧。」
子墨看看馨兒,小傢伙目光中充滿渴望,子墨心一軟,點點頭,彎腰抱起馨兒,低聲道:「走吧。」
三人走進餐廳,子墨隨便找了一張桌,三人坐下,一頓早餐,畫兒和馨兒吃得異常開心,子墨卻吃得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子墨甚至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一張桌後,有兩個年輕人正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們。其中一人偷偷拿起手機,「喂,老大,你到哪了?快來,有重大情況。」
子畫知道子墨心思紛亂,善解人意地攬住馨兒,對子墨說道:「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和馨兒逛夠了,自己打車回去。」
子墨搖搖頭,向服務員要了紙筆,寫下一個手機號碼給子畫,「子畫,剛才出來時,我沒看到楊伯和張揚,這是司機小劉的電話,你可以叫他來接你。」
子墨又摸了摸馨兒的頭,微笑道:「馨兒,吃好了嗎?爹地今天很抱歉,不能陪你買東西,下次一定補上。」
馨兒眨著酷似子畫的大眼睛,笑瞇瞇地看著爹地,乖巧地說:「爹地,這次原諒你,下次我們一家三口還要來這吃飯。」
「一家三口?」子墨的心咯登一下,臉色也陰沉下來,「馨兒,誰告訴你,我們是一家三口的?」
馨兒見爹地突然變臉,有些驚恐地望著子墨,「爹地,雨霏阿姨今早還說,祝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不對嗎?」
「什麼?你說雨霏、雨霏阿姨今早來過?」子墨的聲音都在顫抖,轉頭望向子畫,那一刻,目光中含著前所未見的凜冽。
子畫心頭一凜,強自鎮定,「哥,今早雨霏來過,還闖進了你的房間,之後就走了。」
「她、她都看到了?」子墨臉色變得蒼白。
「嗯,我也睡著了,是被她驚醒的。」
子墨霍然起身,杯子被刮倒,飲料灑在身上,子墨顧不得擦拭轉身就走,剛走到餐廳門口,與迎面推門進來的男子險些撞個滿懷。
兩人微微致意,正要互相表示歉意,卻又怔在原地。
進來的人竟是羅罡。
兩個男人互相打量著,本應該保持風度說聲對不起,可這三個字都生生哽在喉中,沒有人說出口。
過了好久,羅罡淡淡說道:「她還好嗎?」
子墨臉色更加蒼白,冷冷說了聲:「不勞掛念。」
子墨正待推門而去,身後響起馨兒的聲音,「爹地再見!」
子墨面色又是一滯,連頭都沒回,只是揚了揚手,便落荒而去。
羅罡循著聲音,也看到了馨兒,馨兒此時也看到羅罡,興奮地揮著小手,「帥羅叔叔,你好!」
羅罡微微一笑,逕自走向馨兒,「馨兒,還記得帥羅叔叔?」
馨兒童言無忌,「帥羅叔叔,你好久沒和雨霏阿姨一起來看我了,是不是失戀了?」
羅罡面色微紅,轉頭瞥了一眼子畫,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滯,眼前這個美麗大方的女人,顯然不是女傭出身,怎麼會同肖子墨共進早餐?
見羅罡面帶疑惑,子畫笑著伸出一隻手,「你好,我叫肖子畫。看來你同子墨和雨霏相識。」
羅罡眼珠一轉,輕輕與子畫握手,笑道:「你是子墨的家人?」
馨兒因於羅罡要好,伸手摟住羅罡脖子,悄聲道:「帥羅叔叔,我告訴你個秘密,她不是姑姑,她是我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