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不乖:逃妾難逑 第2卷 第059章  失而復得之物
    「去查蘇文笙那五萬兩銀票的用途,速速來報。」啟先的五萬兩銀子,就若他蘇家家敗落破,也不至於將五萬兩銀子不出幾月就花光了,現在又要了五萬兩銀子,那蘇文笙到底把錢都花去那裡了?

    青夜拱手應下,「是,莊主。」

    夜幕已然落下,漫天的星斗亦是跳出了雲層,一彎新月浮出似小船浮出水面,暢遊在銀河之間。

    踏下曲廊,昭然苑已然在望,然而在昭然苑門口的,還有一抹女子的身影,阮七決略微的蹙了蹙眉,於楊語淑的任性亦是習慣。

    「語淑,你怎麼在這兒?」臨近時,楊語淑已是撲了過來,阮七決輕聲言道。

    楊語淑撒嬌似的恍了恍他的手臂,隨著他一起踏過門檻走到室中,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將自己深深的包圍,「老夫人去白馬寺小住,明日準備於她送去的東西我已準備好了,方用了晚飯,過來看看你吃了沒有。」

    一手撩開琉璃珠簾,清脆的響動婉如潺潺溪流,阮七決說:「我已是用過了,沒什麼事就回去休息罷,畢竟明早還得趕路不是。」

    楊語淑聞言,自是明白他已有了逐客之意,這昭然苑整個淅然山莊除了老夫人與她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敢進來,且就若是自己,他也不願自己多待,雖知這是他的習慣,心中卻也總是有些不舒服。

    「決,今天你再給了蘇老爺五萬兩銀票,語淑覺得不值。」道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只願多留在他身邊一會兒。

    他明白她定然又是想到過往,今日蘇苡欣的羞辱若還不能讓她解恨,那她怨得也確是太深了,「罷了,五萬兩銀票而已,我見你今日不是挺開心的嘛。」

    當然開心了,見到仇人遭受到那樣無地自容的羞辱,相信爹爹泉下有知也一定會高興的,輕輕的靠在阮七決的懷裡,楊語淑動情的說著,「決,爹死後一直都是你在陪著我,如果沒有了你,語淑的世界便不會再有顏色。」三年孝期將過,屆時,她便可以永遠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了。

    可此時阮七決心中想到的,卻是蘇苡欣在廳內臨行前的那句話,『莊主,若苡欣有十萬兩銀子,你可會放苡欣自由?』她想要離開,那夜靠在龍飛軒的懷裡那般急切的想要離開,難道整個淅然山莊沒有讓她絲毫留戀的地方麼?

    沉沉的歎口息,怎麼又想到她了,略微拉開與楊語淑的距離,「你快回去休息罷,夜了。」

    楊語淑從他淡淡的笑裡什麼都看不到,只是聽著他輕聲似溫柔的話,便開心得不得了了,作勢乖巧的頜首,深情的望了阮七決一眼後,心情愉悅的轉身離開。

    而阮七決卻是在她轉身的瞬間,立即斂下了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斜眸透過窗外,星河閃閃,晚風中流動著浸人心脾的花香。

    今夜又是滿天閃爍,盈盈的光芒洩滿了整個庭院,輕霧無聲的滾潤著萬物,從窗欞處透露的燭光,也因縹緲的霧色而變得朦朧起來。

    蘇苡欣不忍小蝶在桌台上充滿期待的神色,雖對菜餚食之無味,卻還是象徵性的吃了一點兒,沐浴過後便一直靠在床榻之上,滿溢著迷茫的眼神直盯著窗外的一個方向。

    小蝶進出好幾趟了,每次進來離開,神情都略帶著不安與緊張。

    蘇苡欣眸角的餘光,淡淡的掃到小蝶在地上來回徘徊的身影,又看了看針線籃與梳妝台,輕聲言道:「你將剪刀與釵都收起來做什麼?我若有心尋死,你可能將這堅硬的牆壁搬走?」

    小蝶神情微滯,垂眸緩緩的轉過身來,室內可做為利器傷到小姐之物,她都收走了,可牆壁卻是她變不軟亦搬不走的,「小姐,奴婢怕您抗不住做傻事。」

    胸口湧上一抹酸澀,清澈的水眸裡蕩漾著如波瀾隨風吹動的漣漪,沉沉一個呼吸,她已是什麼都沒有了,老天爺惟一的慈悲便是還將這個丫頭留在身邊,「我累了,不想再提這些事情,小蝶,你回房休息罷。」她想一個人靜靜的呆一會兒,那種腦子裡空白的安寧,不知從何時開始,讓她異常的留連。

    小蝶有掀起一絲警惕,她知道小姐心裡委屈,與她神色平靜相較,她寧願小姐大哭一場或是發發脾氣,這樣平靜的小姐只會讓她更不安,「小姐,今夜小蝶在這兒陪您好嗎?」

    蘇苡欣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的勾起唇角,「不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既是小姐主意已定,小蝶亦不好再留下來,擰眉擔心的看了一眼小姐,這才緩緩的轉身離開,然而小蝶扣上門稜後並未真正離去,而是在門口背對著門檻坐了下來,老爺的話她已是從莊內其他侍婢口中得知,小姐如此難過,她不能放任小姐一人獨處。

    桌台上的燭淚悄然的滑落下來,滿室的昏黃溫暖不了那顆冰冷淒涼的心,朦朧之中,蘇苡欣彷彿沉浸在一片白色的迷霧裡,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得連她的呼吸都不曾聽見,這就是自己的世界了罷,這種不被任何人打擾的感覺真想永遠繼續下去。

    這裡沒欺騙,沒有羞辱,有的只是自己嚮往的寂寧,不知何時,身側出現了一線溫暖,在這片寧靜的霧茫之中,好像添置了些許顏色,很想睜開眼盯看看,可身子彷彿被這股溫柔的暖意禁固一般,絲毫不得動彈,罷了,不看了,或許睜開眼睛,這份難得的寧靜就會隨風逝掉,與其如此,她寧願長此以往的沉睡下去,不要醒來最好——。

    翌日,被窗外歡愉的鳥鳴給驚醒過來,清晰了神智過後,不由自主的略微偏頭,一側,乃是自己鋪了一榻的青絲。

    有些疑惑自己是否做到了無慾無求,不然經過昨日父親到訪之事,怎還會一夜無夢?直起身子,輕輕的搖了搖頭,喚著:「小蝶——。」

    門扉讓人推開,小蝶端著梳洗用具入來,將銅盆擱到洗架上,「小姐,你還好嗎?」

    許是身子太弱的原因,雙腳剛站立起來,腦子便是一陣輕暈,由小蝶扶著坐到梳妝台前,斜眸看著她滿臉的擔心,「將你收起來的東西都拿回來吧,若我真是要自盡,你也阻止不了。」

    蘇苡欣的話小蝶神情微怔,她只看到了小蝶神情是擔心的,卻忽略了小蝶眼神裡泛起的無盡猶豫與不解。

    「奴婢知道了,小姐。」

    昨夜夜半過後,在她堅持不住暈暈欲睡之間,清晰的看著莊主似鬼魅一般出現在庭院裡,在示意她噤聲後,輕輕的推開房門,她有些不放心,悄然的跟了進去,然當看到室中的情形時,不禁讓她呆若木雞,莊主攬著彷彿在痛苦中掙扎的小姐,小姐一會兒後便安靜的深睡了過去,她看不見莊主的神情如何,只知道那撫過小姐臉龐的手指溫柔無比,然此時聽小姐的語聲,顯然她根本就沒有昨夜的記憶。

    看著銅鏡中發呆的小蝶,蘇苡欣不禁有些疑慮,正欲言及什麼,可玉梳一旁躺著的那對耳墜,卻讓她的身子赫然掠過一陣涼氣,這不是她當初在林中獵屋時交給壞人交換熱水與毛巾的麼?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蘇苡欣顫抖著手拾起那對耳墜,小蝶讓小姐不安的模樣給驚得回過了神,還不待她啟口說明這耳墜的來歷,小姐亦是張口問了出來,「小蝶,這耳墜是怎麼回事?」

    猶豫了半瞬,見小姐此番糾結的神色,定然還是忌諱莊主,忖慮的一下,試探性的言道:「昨夜小姐入睡後不久,莊主來過了。」

    蘇苡欣緊緊的握住那對耳墜,聲調不由不住的變得怯懼,「他都做了什麼?」她不相信他是來同情自己的,更不會奢望那樣之人的憐憫,那麼來看笑話,只能是他惟一的目的。

    小蝶被小姐越發蒼白的臉色給嚇著了,連忙說:「莊主什麼都沒做,只是將這對耳墜放下就離開了,還——還吩咐奴婢好好照顧小姐。」

    他會這麼好心麼?斜眸直上,小蝶閃爍的眼神已是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再重新盯著掌心平躺的那對耳墜,徒然之間,感覺那重量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放在梳妝台上,深深平復著腦海裡繁亂的思緒。

    少少的用了些早飯,蘇苡欣神色平靜的躺在榻椅裡,持起手中的經書閱讀著。

    又是經書麼?小蝶將茶壺擱在桌台上,心中起了些許不快,又是經書,這裡經書小姐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可她偏偏還似吃飯一般細嚼慢咽,真害怕有一日她會看破紅塵,學著經書中的訴說不食人間煙火。

    「小姐,這經書真有這麼好看麼?能告訴小蝶都說了些什麼嗎?」刻意的打擾著小姐,雖然重新找回小姐昔日笑顏不可能,但至少希望她能說多些話,那份專注總是讓自己不安。

    經書中什麼都沒有,然而它神奇的地方就是因為什麼都不存在,卻能平復她內心的痛苦與悲慘,教她學會如何的看待平淡,「這書中有些什麼,我一時半會兒亦講不清楚。」蘇苡欣說著,不禁臉露婉惜之色,「當日在白馬寺中,本欲向方丈大師討要幾本經書,只可惜讓他回絕了。」

    「小姐倒是錯過機會了,老夫人去了白馬寺小住,如若不然,可讓老夫人幫小姐捎幾本經書回來。」依老夫人對小姐的態度來看,幾本經書之事因不會讓她為難,「不過幸好楊小姐今早也去了白馬寺,不然在莊內,省不得又要來**的麻煩。」

    楊語淑也去了白馬寺麼?昨日之事歷歷在目,她那麼怨恨自己,今日不會不來看自己的笑話,還忖慮著她是否於自己的態度消停了呢,原是去了白馬寺,微微的斂下眉來,這——無疑又是一個讓她非常頭痛的問題。

    「知道何時回來麼?」清靜的日子,她還想多過兩天。

    小蝶搖了搖頭,「這到是沒說,才走的,估計沒個三五日回不來,倒是聽說莊中的二公子這兩日要從京城回來,總管已經令人將院子都收拾好了呢。」

    二公子?阮七決還有個弟弟麼?不知可是生得與他哥哥一般脾性,若是如此,屆時,自己則是有多遠就離多遠罷,「小蝶,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多言。」自己現如今沒有絲毫能力,不想小蝶受到任何傷害。

    小蝶自然是明白小姐心中所想,遞上一杯溫茶,「看經書自然要品香茶,這茶雖不是極品,卻也是別有一番意境,這可是奴婢採集的晨露沖泡的,小姐快嘗嘗罷。」

    撇開所有的澀然與苦惱,一句輕聲的問候,一段用心的關懷,都牽扯著她於這人世間的留戀,爹爹莫名的傷害,她憶及深痛,然而母親呢,白馬寺的那次相會,道出母親多少的心痛與無奈,所以她提醒自己,不論多少的磨難與痛苦,活著吧,至少,自己還有個活著理由。

    接過茶杯小小的品嚐,有一股特別的清涼,那是惟有晨露水方才沖製出來的,「小蝶,幸好我還有你在身邊。」

    見小姐輕扯唇角笑了,小蝶亦展開一抹甜甜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意背後,有些許蘇苡欣不為所知的秘密,或許在小姐身邊的,還有一人悄悄的守著小姐,只是受的傷害太多,小姐知道會抗拒,當然,現如今的一切想法,不過都是她自己的猜測而已,畢竟那嬗變之人的脾氣,令人無法解釋。

    這些日子,小姐的精神好像在慢慢的恢復著,拉著自己說經書的內容也說得多了,雖然有大部份小蝶聽不懂,可還是能聽明白經書上所言的淺表性意思,也許看經書並不是壞事,至少可以分散小姐胡思亂想的心緒,可憐的小姐,內心的傷口怕是再也無法痊癒,那麼用經書來平復與逃避,亦未嘗不是件好事。

    紅色的繡線沒有了,小蝶出莊已近一個時辰,放下手中的經書,垂眸間,透過窗欞的微風吹散了滿室的落寞,天際紅霞漫無邊際,耀眼的顏色渲染了飛簷瓦稜,迎著柔風,婉如雪綢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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