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不乖:逃妾難逑 第2卷 第058章  怨恨的理由
    五夫人?好個五夫人,為了五萬兩銀子,爹爹確是要將自己賣過淅然山莊第二次,為了五萬兩銀子,他給了自己恨他的理由,可自己還值五萬兩銀子嗎?冷情如阮七決,他會因為自己施捨給爹爹五萬兩銀子嗎?

    阮七決略微的抬眼,餘光掃到一側的楊語淑嬌美的玉顏上透著無盡的嘲弄與諷笑,這是她願意看到的,畢竟在淅然山莊,沒有一個人會比她更樂意看到蘇家人的笑話。

    而蘇苡欣,除了蘇文笙張口時眼神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痛處外,緘默無聲的立在父親身旁,神情正逐漸變得悲哀,變得漠然。

    將杯盞擱在茶几上,一手靠在椅稜上,冷冷的勾起唇角,「蘇老爺,至始至終都是你一人在說,一人在做,我雖拒絕了再給你五萬兩白銀,卻從未說過只要你將五夫人帶回來就同意給你銀子。」

    蘇文笙神情微滯,心有些懸了起來,現如今他蘇家在洛州城早已聲名狼藉,根本不會有人再借他銀子救急,唯一的希望就壓在這淅然山莊上了,欣兒好歹成了淅然山莊之人,就算念在欣兒曾侍候過他的份上,他也得賭上一賭,「莊主的話不錯,可老夫再說將五夫人找回來時,你不是也沒拒絕嗎?既是沒有拒絕,老夫自然能當是莊主默認,如今老夫已將五夫人帶了回來了,還請莊主兌現與老夫的話才是。」

    哼——,阮七決心中劃過一聲冷嘲,不愧是曾在商場上滾爬之人,人雖老了,反應能力卻是沒有絲毫的減緩,如此聰明的頭腦,真是想不出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敗光了蘇家的所有財產,「蘇老爺,五萬兩銀子雖然在我淅然山莊來看數目不大,但既是拿得出去,就得物有所值,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再向本莊主要銀子?」

    一想到那夜蘇苡欣靠在龍飛軒懷裡,那般動情的說著要離開的話,胸中便一陣不清不楚的堵塞,他知道這話說出來的份量有多重,於蘇苡欣的羞辱自然不堪。

    蘇文笙神色呆滯的半瞬,心中一陣揪痛,但還是立即恢復如常,「莊主怎麼能這麼說,想我女兒乃是洛州第一女子,多少青年才俊上門提親,老夫都拒之門外,現如今嫁於你淅然山莊做妾,難道你做為女婿,被償老夫一些銀兩有何不可麼?」

    無聲的廳中聞得一陣倒吸涼氣之聲,有人在為蘇老爺的無恥言論感覺不快之時,又將目光紛紛的投向了他身側的五夫人蘇苡欣,五夫人抿著的唇葉已是滴出了血,雙眸中的紅絲愈發的清晰,只是徒然泛起的水霧,讓這一切都看起來便得朦朧不清。

    阮七決聽完蘇文笙的話,也沒料到他竟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說至如此不堪的地步,如果自己的話會無情的傷到她,那麼蘇文笙的話。無疑是萬把利劍從她心上輾轉而過,何種滋味湧上心中?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傷痛。

    赫然心中一滯,闔眸起身抬手,管家高英會意的將五萬兩銀票遞到自己手中,他看到蘇文笙眼神發亮,看到蘇苡欣淚水滑過幾近蒼白的臉龐,蘇文笙的模樣讓他厭惡,將銀票朝著他遞了過去,然而就在蘇文笙欲動身前來拿銀票之時,蘇苡欣卻先他一步來到自己面前。

    此時廳中所有人都愣了一會兒,不明五夫人此舉何意,這其中自然亦包括阮七決,

    蘇苡欣不想在意所有人的神色是如何的?那種被人看得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亦是習已為常了,於阮七決能再拿出五萬兩銀子買自己,心裡該感激不是嗎?從他手中接過銀票,層出不窮的淚珠沉沉的砸在銀票之上,濺起的淚花四溢,冰冷異常。

    緩緩的側過身形,步履朝父親走去,手中的銀票顫動如風中之葉。

    蘇文笙看著女兒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那沉重的身影直看得他欲老橫縱淚,可是他不能控制不住自己,這樣只會讓欣兒心中更生疑惑。

    「爹爹,加上這五萬兩銀票,總共已是十萬兩了,女兒既是值得十萬兩銀子,可否換取一個讓女兒信服的答案?」站在父親面前,蘇苡欣摒住呼吸,碎裂的唇葉血液已凝,打量直起來,別樣的殘忍,然她,卻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與滿臉的淚痕相較,那樣的不協調,卻充滿了期待,亦充滿了哀求。

    蘇文笙怔怔的盯著這樣的女兒,從小到大,傷著一絲一毫,夫人就會擔心半天,這樣容顏盡攜憔悴的模樣,又何曾不讓自己的心糾結萬分,可是欣兒,你欲知曉的答案,不是你瘦弱的雙肩可承受得起的,屆時你所受的打擊,遠比為父給的絕情來得痛苦。

    拿過女兒遞來的銀票,蘇文笙依舊將內心的愧疚與難受掩飾得很好,然滿腔的不忍仍然讓他不能自已,瞥過目光,提醒自己不能露出破綻,欣兒,是我們蘇家對不起你,心中沉沉的呼吸,言道:「什麼答案不答案,你雖是嫁到淅然山莊做妾,可阮莊主畢竟是我的女婿,常言道一個女婿半個兒,既是如何,為父向阮莊主拿點兒銀子用用,有何不妥?」說完看向阮七決,老臉上堆起了令人厭惡的笑,「您說是吧,阮莊主。」

    阮七決只覺此時的蘇文笙令人憎恨無比,那諂媚的模樣著實讓人不快,不經意見看到蘇苡欣單薄的身影,斂眉闔眸,揮開袖子冷冷言道:「高英,送蘇老爺出莊。」

    阮七決語聲剛落,蘇文笙卻在他冰冷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異樣,那絲不同的寒光是對著欣兒的,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難道——。

    「蘇老爺,這邊請。」高英神色恭敬的走到蘇文笙面前,作勢請,然而方纔的所聞所見,卻是讓他對這個蘇老爺未存半分好感。

    蘇文笙最後看了蘇苡欣一眼,她一直保持著遞來銀票的動作,掩飾著滿心的心疼,默默的祈求著上蒼轉身離開,『欣兒,爹爹對不起你,是蘇家對不起你,求你堅強些,不論你會如何的恨爹爹,怨爹爹,爹爹都不會怪你,在爹爹的心裡,你永遠都是爹爹的乖女兒,原諒爹爹的迫不得已傷你至深,一切都是爹爹的錯,你怨吧,你恨吧,希望上天保佑你。』

    「都愣在這裡做什麼?各自手中的事情你們都做完了嗎?」蘇文笙踏出了門檻,所有的人目光都停留在了蘇苡欣一人身上,阮七決一聲冷語示下,立時驚得廳中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楊語淑最後一個路過蘇苡欣身旁,斜眸輕蔑的瞪了她一眼,真是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他們父女果真都是一路貨色,嫁進淅然山莊的目的,不過都是為了錢,不過決居然會再給他五萬兩銀票,雖然很滿意她拿著銀票時被羞辱的神情,可沒了五萬兩銀票,確是令人心中有些不悅,又是五萬兩,真是太便宜她了。

    阮七決看了蘇苡欣一會兒,她到底要保持那個姿勢到什麼時候,起步走到她的面前,他看到的,是容顏上乾涸的淚痕,是眼眸裡死寂的漠然,還有她正面面對自己時從未有過的平靜與坦然。

    蘇苡欣直覺著自己的心空了,腦海裡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一片迷霧茫茫,渙散的眼神凝聚時,都不知曉眼前何時赫然出現了一抹身影,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輪廓平靜得似一潭深水,待她反應過來,緩緩放下了手,身子本就虛弱,這一僵持太久,手軸處已變得麻木。

    小蝶一直站在門外,當她接到消息趕來時,剛好看到老爺神情凝重的從廳中出來,此時小姐還在裡面,可在裡面的,還有莊主,她不敢擅自入內,只得靜靜的候在廳外,祈求著小姐平安。

    蘇苡欣緩緩起步,無聲的從阮七決身邊走過,幾縷青絲被晚風掀起拂過阮七決的袖處,絲絲縷縷,皆透著無盡的淒涼與悲傷,她該感謝他再給父親五萬兩銀子不是嗎?感謝他用十萬兩銀子換回一個讓自己怨恨父親的理由。

    阮七決偏過頭去,看著那抹單瘦的身影離開,門檻處,卻又見她步履微頓,隨即聞得一聲歎息,「莊主,若苡欣有了十萬兩銀子,你可會放苡欣自由?」

    他是個生意人,就若自己是件沒用的東西,既是花了錢,就會留在身邊,良久,身後沒有任何回應,難道她的問題總是這麼讓人為難麼?罷了,於他而言,默認便是否決。

    見小姐踏過門檻,小蝶心疼的近身扶著,攜著哭腔輕喚,「小姐,您沒事罷?」

    蘇苡欣掀起一抹令人心碎的苦澀笑顏,迎著由廊裡滿洩的燈光,緘默無聲的走向初塵居的方向,不遠離開多遠,最終還是得回來那個地方。

    阮七決眉宇微蹙,眼眸裡沉浮不定,他不知自己的內心在糾結著什麼,只是方纔那樣跟他說話的蘇苡欣,令他不安彷徨,「青夜——。」

    不知從何處走出一抹身影,來到阮七決身邊,「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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