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戀絕顏之亂世覆天 北陸及西陸篇 第四章 庭院錦繡,空際柳絮(1)
    北心茹氣憤地衝回房,見丫頭正在整理她的書桌,她一把扯過,奮力地甩了她一巴掌。

    丫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撫著臉問:「小姐,怎麼了?」

    「怎麼了?你到底跟我爹爹說了什麼?」

    「沒什麼啊!」

    北心茹反手又甩了一個。

    「沒有?你別想再瞞我了!沒有爹爹幹什麼句句替你討公道似的!」

    丫頭委屈著想解釋,門口便站著個人,打斷了她們的談話。這才算結束了這次無意義的鬧劇。

    「小姐,到了晨讀的時候了。對了,昨天讓小姐以『柳』為題,作句詩,請問小姐是否已完成?」說話的正是教北心茹詩詞歌賦的徐師傅。正確地說,是教丫頭。北心茹向來沒有興趣。

    「去書房等著,本小姐馬上過去,」徐師傅走後,北心茹對丫頭喝道,「還要我指示?以『柳』為題,快寫啊!」

    丫頭應了一聲,趕緊揮筆寫下。

    不一會兒,將它交給了北心茹,便尾隨她去了書房。

    「吶!給你!」北心茹往桌上一甩。

    徐師傅捋捋鬍子,拿起念著:「柳似伊,絮似雪,伊人落得雪中淚。」

    他滿意地笑了笑道:「小姐的功底可謂更上一層,他日必成大器。」

    「行了行了,哪來那麼多話,快講你的學問。」北心茹不耐煩地丟了他一句。

    丫頭的樣子是在磨墨,可耳朵卻豎著聽徐師傅講課。

    將近一個時辰後,北心茹留下一句「時間到,我們走」,便不見了蹤影。

    來到街上,丫頭將她跟得更緊了。突然,前方聚集的人吸引了北心茹,蹦跳著擠進了人群。她一眼就瞧見了台上那位氣宇軒昂,風度偏偏的少年。她動心了,雙目直盯,不離寸步。

    丫頭好不容易找到了北心茹,拍了拍她卻沒反應。以為她出事了,剛想喊人,便發現她的眼睛閃閃爍爍,順著她的視線,丫頭也看見了台上的少年,突然一驚。

    那掛在腰間的綠色香包……

    是他嗎?

    那副打扮,分明是哪家的貴公子。看來,他過的很好。就算跟他說,自己就是那綠色香包的主人,以他現在的身份,否認認識自己,也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丫頭回過神,她的眼前已掛著一卷紅簾。等北心茹踢了她一腳,並輕聲道「快寫」時,她才知道自己的任務。方才心不在焉的她怔了許久,問:「寫什麼?」

    北心茹是北巍的女兒,只要她說在自己面前啟一紅簾,不想讓誰看見她的樣貌,就無人敢違抗。見這是公共場合,又離那男子近,她不敢大聲喧嘩,耐著性子把少年送來的紙遞給她。

    「『春花秋月,庭院落得紅錦繡,錦繡已去,何以佳人仍未至?雁字歸來,聞得佳人無音訓,帶去男兒淚』。」丫頭輕聲念著,一陣心酸。

    思考片刻,揮筆寫下:「夏雨冬雪,空際飄浮白柳絮,柳絮已逝,問君何時探伊人?家信幾出,卻無零丁回音,落得雪中淚。」最後一句,丫頭沿用了方才在書房的句子。

    北心茹在一旁看得怔住: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有些能耐。

    寫完後,丫頭從另一頭將它送到少年手中,並說:「我家小姐閨名北心茹,不方便見世俗人,請公子見諒。」

    他會意地笑笑,接過。看過之後,讚了一句:「相信你家小姐定是文采出眾,乃秀外慧中之才女吧?」

    「丫頭替我家小姐謝謝公子的讚賞,請問公子貴姓?」

    「你們會知道的。」他留下一句話,便和下人離了台。等到北心茹發現人不見了時,火得胸口頻繁地上下起伏。

    她心怨丫頭連個人都留不住,又來回抽了她幾個才解恨回了府。

    這半日下來便挨了無數個巴掌,丫頭的左右臉頰紅腫腫的。

    今年的最後一片雪徐徐落下,掀開融化後的冰雪序幕。

    丫頭回府時,總陸府的下人們正在忙碌,珍姨見到她時的眼神像是在說「終於找到你了」。

    聽了珍姨的講述,丫頭才知道今天有貴客到府。

    忙活了一陣,丫頭就聽見外頭車馬聲響。聽丫鬟們閒談得知,這來的正是西陸主與西少主西洛譽。

    丫鬟們一談及西洛譽,雙頰立馬升起紅暈,皆提手撫臉。丫頭隱約聽見她們描述他的樣子。似乎是衣冠楚楚,英俊不凡。

    護軍分兩排站於總陸府前。

    丫頭稍稍抬頭,便瞧見了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會是他。她沒料到他的身份高貴到這般地步。原來他就是西少主西洛譽。

    其實,他也不一定就是他吧,如果他沒有替我保管,而是丟了它,碰巧被西少主撿走,帶在了身邊。這能說得通。丫頭站在丫鬟堆裡,低頭心想。

    此刻,北巍剛好從房中踏出。作為桃源大陸的堂堂總陸主,如若為接分陸主而早早守於府門外,有失身份。

    西陸主笑得分外親切,像是對待家人一樣。或許,就是吧?丫頭確實有聽到過傳言,說當年北巍為避戰禍,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了西陸主西御秦。也就是說,西洛譽是北巍的親外甥。

    西洛譽見到北巍,作了個戢,道:「見過總陸主。」

    北巍連忙扶起道:「譽兒不必多禮,喊我舅舅便好。你娘怎麼沒到?她過的可好?」

    下人們發出輕輕的噓聲。原來傳言不假。

    西洛譽恭敬道:「娘最近有些不適,並無大礙,但不得舟車勞頓。娘吩咐譽兒向舅舅請安。」

    當年把自己最疼的妹妹嫁出去,實屬無奈,只是不想戰火連連,哭了老百姓。這一聽說她病了,立馬吩咐下人去準備人參鹿茸,讓西御秦帶回去。西御秦雖不缺這些,但也不好推辭。

    「來,譽兒,舅舅擺了洗塵宴,別站這兒了,咱們裡頭說話。西陸主,裡頭請吧。」

    丫頭記著一早北巍對她吩咐的話,走出丫鬟堆,退到了西洛譽身後。

    西洛譽一眼便認出了她,提聲道:「你不就是心茹表妹的丫鬟?」

    北巍轉過身,驚道:「怎麼,你們認識?」

    「舅舅,洛譽有幸會表妹於文采賽上,得知表妹才華橫溢。」

    「這茹兒……好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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