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某日下午,新宿一幽靜的咖啡館——
遼西裝革履地端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臉緊張嚴肅。在他的對面坐著兩位美女,正對面的是今天的相親對象,旁邊的是介紹人秋原美空。遼不敢細看對面坐著的人,也不敢貿然開口說話,他只得頻頻向美空使眼色。
「我來介紹一下,」美空微笑著開口,「這位是真田遼,26歲,警視廳警員。這位是千葉蘭,25歲,昭和電子株式會社的電腦工程師。」
「你……你好!」
生平第一次相親,真田遼的招呼聽起來無比緊張。雖然室內冷氣十足,但他的額頭已經滲出密密的一層細汗。一本正經,想擦不敢擦的樣子,不由逗笑了原本也很緊張的女方。
「你好!」千葉微笑道,聲音溫婉沉穩。
「當麻,覺得怎麼樣?」
不遠處的位置,是興致勃勃趕來觀摩的朝香,以及被朝香硬拖過來的當麻。
「還好吧,就不知道遼怎麼看了。」
他仔細觀察那女子。垂肩直髮,素顏的臉看起來有點蒼白;並不算大的眼睛和美空有些相似,總是帶著幾分微笑;文氣的無框眼鏡,粉紅色底小圓黑點的雪紡連衣裙,腰側是一個大大的黑蝴蝶結。應該是個很斯文的人吧。
「美空怎麼突然想到給遼做介紹?」當麻奇怪道。
「聽她說,是工作中認識的。」朝香答道,「她上個月參加派對的時候,認識了阿蘭。前一陣大家都在忙案子,所以一直沒提。本來今天我也要做介紹人的,不過,美空考慮到我腿傷還沒好徹底,就沒叫我一起。」
「那你還硬是要來!?」當麻不由得一個勁搖頭——美空那麼照顧你,讓你在家好好休息,你卻不知好歹,硬拽著我帶你過來,而且是偷偷摸摸的——他透過桌邊一排茂密的綠植,盯梢般偷瞄遼他們。那群傢伙,好像真的沒發現自己。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有必要這樣麼?搞得像跟蹤一樣。」
「噓!」朝香示意他小聲,「我怕人多了他們緊張!」
「這樣嗎?」當麻撇撇嘴。站起身來準備撤退的美空,正拋眼色過來,示意這邊出去談。
「美空真是好眼力,我們藏這麼隱蔽都被你發現了呀!」情知對方肯定會責難自己沒好好呆在家裡,朝香一臉嬉笑地先纏了上去。
美空搖頭歎息:「你?不來才怪了……說吧,覺得怎麼樣?」
「還行吧,不過我們說了也不做准,」朝香說著。當麻也在一邊點頭:「一會還是你去問當事人本人吧。」
「那是當然的。對了……」美空轉向朝香,「這兩天東京好像連續失蹤了好幾個年輕女子,你多注意點,別一個人到處亂跑了,尤其晚上。」
「失蹤?」朝香訝異,「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怎麼回事?」
「這是我認識的報社記者告訴我的,」美空正色道,「上星期起就陸續有人失蹤了,不過沒有大肆宣揚出來,報紙上的報道也登得很不起眼,所以並沒有引起很大重視。」
「這事我聽說過,」當麻答道,「估計是因為前一陣子『劊子手』的事還沒了結,警方不想造成人心太恐慌的局面,刻意壓制了吧。失蹤的話,也有可能被當作離家出走也說不定。警局現在都忙著通緝赤澤哲也,應該沒太多時間和精力管失蹤案吧。」
美空微微歎氣:「這就不知道了,總之小心點吧。」
「知道了啦!」朝香不滿地瞟了眼身邊的人,「赤澤一天不抓到,名雪和這傢伙就一直把我當犯人,去樓下小賣部買個冰淇淋也要跟著……」
「那是大家關心你,」當麻不客氣地反駁,隨即轉頭對美空道,「你也多加小心吧。可以的話,最好叫征士趕來東京,他知道了一定也會擔心你的。」
「嗯,我知道,」美空微笑道,「他過兩天來。家裡有點事,一下走不開的樣子。」
「那就好,」當麻隨手攔下一輛的士,「我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遼的事情,你稍後再關注一下吧。」
「當麻,你覺得,失蹤事件會不會和赤澤有關?」的士上,朝香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警方不肯透露資料給我,我也查不到什麼。」當麻搖頭,眼神微微一變。
「真不知道?」朝香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異樣,繼續道,「那你有沒有什麼感覺啊?」
「我是偵探,怎麼可以憑感覺做事。」當麻轉頭望向窗外。作為參與追捕「劊子手」的自己,怎可能什麼資料都沒有。為防患於未然,早在幾天前,已有所感覺的高宮警官找到了自己。他手頭大多數資料都是直接從警視廳拿來的複印件,可以說是版本最新內容最全的。
不過,出過上次那事後,他不敢貿然告訴朝香。
「啊!就停這裡吧……」朝香掏出零錢遞給司機,隨即拉著當麻下車,「家裡沒菜了,先去超市買點。」
「哦……好吧。」
剛出院沒幾天的朝香,腿腳自然還沒真正恢復過來。這種情況下,她只能很不情願地在家修養。名雪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於是,白天的監管工作就責無旁貸地落到了羽柴當麻的肩上。雖然不至於對自己的工作有多大影響,也順便解決了午飯和晚飯,但是他的生物鐘被打亂了。而且,這個一心想往外跑的女人完全不讓自己省心。
當麻無可奈何地跟著走進超市,充當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