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之遺落的水晶 第2卷 鴻門夜宴(二)
    「嗯哼」坐在上座看了半天戲的天皇適時的打斷了臣子間的暗鬥,他故意縱容右大臣的跋扈,其實,他也想知道,安倍晴明和柳川真君之間,到底是誰的法術更高一層,「夠了,反正歌舞我也看累了,這樣吧,晴明,你和柳川都是當世難得的陰陽師,不如你們切磋一下技藝,也算是為今晚的宴會助助興吧。」

    表面上是為了調解臣子間的矛盾,實際上是滿足自己的私慾,無恥,並不是平凡人的專用名詞啊。

    在座的所有大臣全都精神一振,想實際瞧瞧兩人法術誰高誰低的遠不只天皇一個人啊,好奇心令他們雙眼炯炯發光。

    而柳川真君向天皇恭敬的垂首,一副忠君報國樣。

    「蛇鼠一窩」林偌雅小聲的嘀咕著。

    原博雅擔心的望著好友,天皇再三叮囑自己要讓晴明出席晚上的宴會,原來是為了彌補那日錯過的鬥法。

    安倍晴明依舊神色悠然,唇邊掛著一絲嘲諷的笑。

    其實,對天皇他們而言,此時安倍晴明如果百般推托,不當場比試,可能也無所謂,這樣反而可以留下「安倍晴明也不過如此」的話柄。

    這時,幾隻蝙蝠迅速的的在半空中穿梭,「晴明,你和柳川就比試一下,看看也不可以不用碰那些蝙蝠,然後就可以殺了它們。」天皇抬頭看了看天際說道。

    「安倍晴明,天皇希望你的法術能付諸行動,你不會是光說不練的吧?」這時,右大臣連忙附和道,說罷以袖遮唇竊笑不已。

    林偌雅咬牙,想要上去狠扁右大臣一頓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安倍晴明挑挑眉,從容的起身走身旁的竹叢旁,修長的手指夾住竹叢的一片竹葉,右手食指與中指捏訣在葉面上一擦,漫不經心地摘下。然後持著葉片走到眾臣之前,對著竹葉輕輕一吹。

    葉片輕飄飄飛上空中,打了兩個旋。安倍晴明將手指豎在唇前輕輕唸咒,「ズピよウわェモんモァモハ。」

    瞬間,只見竹葉片向前一射,瞬間將空中的蝙蝠切作兩半,殘骸從空中剎那墜下。

    天皇大驚,眾朝臣見狀,亦無不大驚失色,顫慄不已。連右大臣也被這可怕的法術嚇住了,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彷彿下一片綠葉切斷的便是自己的喉嚨一樣。

    「yes」林偌雅在心裡歡呼。當對上安倍晴明的目光時,毫不吝嗇的給了他一個崇拜的眼神。

    原博雅則似乎是困難地吞吞口水,這個好友似乎總會給他些意外,不過,心裡不禁呼出口氣,這下,天皇就不可以再為難晴明瞭吧。

    柳川真君不動聲色地看著,當安倍晴明的視線落到他臉上時,才在凜然的眉目中,挑起一抹了然而玩味的笑。

    安倍晴明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座位,唇邊似乎又掛上了嘲弄的笑。

    接下來便輪到柳川真君,所有的人此時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柳川真君輕輕的舒展開雙臂,口中默唸咒語,瞬間,似乎有一道很強的力量在他周圍凝聚。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道力量在空中突然化為一道光線,直直的向一直剛好低飛的蝙蝠刺了過來!

    然而,誰也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原本站在一邊的水繪此時竟忽然驚叫著衝向了園中。眼看那道光線就要刺向她,原博雅大驚,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另一個身影靈巧的撲了上去及時的將她撲到在地,那道光線與那個身影擦身而過。

    「偌雅」神情雲淡風輕的安倍晴明瞬間臉色一沉,快步上前,剛剛的那個身影吐出一口血。

    「別說話!也別動!」安倍晴明的聲音中毫不掩飾的透著擔憂和緊張,將林偌雅枕在自己的臂彎裡,他手忙腳亂的捋順他披散開來的長髮,接著,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冰涼。

    是傷到心脈的徵兆。

    「晴明,偌雅怎麼樣?」原博雅緊張的問道。

    「偌雅小姐,偌雅小姐」絲毫沒有受到傷的水繪跪著林偌雅身邊,她聲音帶著哭腔,「我不知道雪球為什麼會忽然衝到園中的,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原來,剛剛水繪忽然衝到園中,是因為手中的小狗忽然掙脫衝向了園中。

    「不知道傷的重不重,柳川大人的咒應該可以殺死那只蝙蝠的吧。」大臣們各懷心意的探首著,連天皇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

    「一個弱質女子竟然敢這樣救人,真是不簡單啊。」

    「見血了,該不會」

    七嘴八舌,亂糟糟的一片雜聲中,安倍晴明單手擁住林偌雅靠在懷裡,聲音那麼低……可是卻那麼輕易的壓下了所有人的聲音……「都不許說話!」

    極低也極沉的幾個字,充斥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當世首席陰陽師,怒意到達顛峰之時,縱未有所舉手抬足,威力又豈容小覷?

    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將所有的人都震的連退了散步,而離安倍晴明最近的林偌雅,卻是連髮絲也沒被刮動半縷……

    安倍晴明不失鎮靜的迅速念起咒語,

    「クゑクゑアよアよ イギゆイモオゆ よギゆイモボよ サモゾモグツゑ わフよジよろゆガゑ ェェブウゲウモ ェピよウバゆマゑ ゆシよゆオゆ ゆスモゆナゑ ェモコゆゎウヒ ウピよツろシゑ バゆオゆナゑシ わヒゑデゆオモベ ボゲアよゾモグブよ ツチろれよ」

    在安倍晴明的咒語聲中,林偌雅慢慢陷入了沉睡。

    而此時,柳川真君不明其意的站著一側,似乎若有所思的旁觀著眼前的一切。看來,安倍晴明也有弱點。

    經過了了一個寂靜的漫長的夜晚,窗外庭院裡,八重櫻開了,冷清的院子裡幽香在不知不覺中氾濫…… 肆意生長的草木在清晨的吐出新芽,收緊了蕾苞的花兒們,在此時開始怒放。

    林偌雅雙目緊閉,近似透明般的臉龐上因為咒的力量而發燙。安倍晴明已在旁守侯了一夜。

    看著床榻上的人兒艱難的皺緊眉,平日波瀾不驚的眼中此時湧過的是不安而恍惚的水一樣的碎波。

    一副總是淡然的面孔,總是淡然的應對。

    從什麼時候起厭倦了這份淡然?從什麼時候起雲彩開始流轉?又是從什麼時候起陽光有了照明以外的意義?

    分不清是痛惜還是自責的聲音在她耳邊輕歎,「怎麼這麼傻,想也不想就撲上去。」

    沒有她的笑語的晴明府邸,似乎有道寂寞嗚咽著劃過天際……

    輕輕的用濕巾覆著她發燙的額頭,再把濕巾遞給守在一旁的蜜蟲,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昏睡著的人。

    接過濕巾,蜜蟲麻利的在冰水中蘊涼,又把濕巾遞還給安倍晴明。看著主人仔細的把濕巾覆在躺著的林偌雅的頭上,蜜蟲心想:大人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恍然間,被褥似乎翻動了一下,輕輕的幾聲囈語,「晴明」。林偌雅緩緩的睜開眼睛,微微蒙著一層霧氣的眸子對上了安倍晴明凝重的雙眸,「晴明」

    「偌雅,你醒了?」安倍晴明溫柔的問道,淡然的陰陽師瞬間舒展開了雙眉。

    「我,我睡了很久嗎?」林偌雅揉揉眼睛,雖然醒了,卻顯得有些無力。

    「你昏了一夜了」安倍晴明擁住她,將臉貼到她的額頭上,故意輕聲責備道,「怎麼這麼傻,明知道陰陽師施法時有多危險,還這麼撲上去。」雖然動作是如此的溫柔,但是口頭上的批評還是必不可少--要是萬一哪天我們的偌雅小姐又再來個以身救人可怎麼辦?

    「人家可是為了你哦,要不是我,估計博雅那傢伙現在又要抱著笛子在那家小姐靈前吹個三天三夜了,到時你不是更煩。」雖然受傷,嘴巴依然伶牙俐齒,林偌雅一臉委屈的往那個熟悉的懷裡鑽了鑽。

    看她無辜又委屈的表情,哪裡還忍心責備她,安倍晴明無奈又寵溺地歎了一句:「你啊……」

    清澈的雙眸中帶著笑意,光華流轉於其中。在這雙眸子裡,可以看到萍蹤麗影,落花紛飛。這雙眸子的主人,是這濁世之中唯一的漣漪。然而,此刻就在身邊,彼此相擁。如果這是夢,寧可這是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因為,你我都願意永遠沉溺於其中。

    平安京,依然處處瀰漫著優雅,平和的氣息。然而,相對與京都中心的繁華風物,低層平民區以外便殘敗不堪。荒蕪的原野、破敗的屋宇,曠野中依舊曝露著無人收拾的屍骸。

    風雅與惡鬼在黑暗中時而發出青白磷光,時而又發出微弱的金色光芒,涇渭不分地融合在京都內。

    夜,靜的如水一般,而正是這寂靜的夜裡,初生嬰兒的啼哭聲剎那劃破了寂靜,而緊接而來的婦人淒厲的尖叫聲卻瞬間奪去了生命初生的喜悅。

    此時,躲藏在京都暗處的,屏氣斂息與人共存的鬼魅、妖怪,已經開始靜悄悄地爬進害怕它們的人心裡,和人們一起深深地呼吸著這一時代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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