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醫辣手摧夫記 正文 五十四章 ...
    「不是叫你回去的嗎,怎的就是不聽我話!」

    楊煥到了許適容面前,開口便是如此一句,臉色有些沉。(小說~網看小說)

    許適容見他剛從水裡出來,全身濕透,頭髮眉眼處都還不住往下滾著水珠,想必那水也是冰冷刺骨的。顧不得邊上一干人的眾目睽睽,握住了他手,果然是冰涼一片。有些心痛,也不管他方纔那話,只低聲埋怨道:「你既是不識水性,何苦還要逞能下水?我見那潮水急湧的,萬一……」說了一半,卻是沒有說下去了。

    楊煥心中只覺一甜,方纔那臉色哪裡還擺得住,急忙道:「我見那人在水裡連樁子都扶不牢,哪裡還打得下去。心中一急,沒想那許多,也就跳了下去。這不好好上來了嗎?」

    許適容嗯了一聲,覺著一股寒風又是吹來,急忙道:「快些回去把濕衣服都脫了去,這般冷的天,莫要凍壞了。」

    她說完,身後木縣丞立時道:「如今險情已穩了,我自會再安排人手巡守的。楊大人速速請回,方才下水的也都回去了。」眾人亦是紛紛附和,慢慢各自有些散了去。

    楊煥這才覺著確實有些刺骨的冷意,點了下頭,一手拿了個火把照路,一手反握住許適容的手,兩人便一道朝車子停著的地去了。走了幾步,見塘腳處還堆了小山般的草袋,都是方才眾人搬運過來沒用完的,仍胡亂堆疊在那裡。兩人下了坡塘,正要繞過,突聽上面傳來一陣嬉鬧之聲,抬頭望去,見草袋堆的頂上爬了幾個男孩,跳來跳去地戲耍不停,其中一個瞧著便似是泥鰍。

    楊煥笑著罵了聲「小皮猴」,拉著許適容正要快步離去,突聽邊上一陣異響,猛回頭,卻見頭頂那幾個草袋有些鬆動,竟是要滑塌下來的樣子。原來方才眾人只顧急匆匆運了過來堆在此處,本就碼放得不穩,此時被上面這幾個孩童踩來踩去,一下便鬆動了起來。幾乎眨眼的功夫,最上面的幾個草袋子便滾落了下來,正朝走在裡側的許適容砸去。

    許適容想著楊煥還全身冰冷地濕透著,心中便一直有些焦躁,恨不能立時飛回屋裡去給他烤熱,邊上異動聲竟是渾然未覺。突聽身邊楊煥大叫一聲「小心」,尚未反應過來,已是被他一推,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後卻是聽到他一陣低低的悶哼聲。猛地回過頭來,才見他竟已是在地,身上壓了個草袋,邊上斜坡處,兀自緩緩滾了幾個下去。

    許適容這才明白了過來,方纔若非他推了自己一把,只怕現在被壓住的便是自己了。驚呼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他身旁。這草袋裡填滿了石塊泥沙,平日拿來作截流填坑之用,一個便有幾百斤重,又從高處砸下,力量可想而知。

    方纔這陣響動也早引來了海塘上的人。待眾人舉了火把過來,見楊知縣竟是被壓在了草袋下,大驚失色,七手八腳地抬開了壓住他腿的草袋,議論紛紛,亂成一團。泥鰍幾個見自己惹了禍,嚇得俱是從上面爬了下來,站著呆呆不動。

    許適容輕輕扶起了楊煥的頭,見他臉色煞白,雙目緊閉,一下竟是覺著被摘走心肝般的痛,不住拍著他臉叫他名字,眼淚已是奪眶而出,一滴滴濺落到了他臉上。

    楊煥本是覺著自己一條腿被壓處疼痛難當,似是要斷了去,幾欲要暈厥過去了。突覺臉上一熱,唇角處嘗得有些鹹鹹的滋味,又聽耳邊嬌娘似是不住在呼叫自己名字,這才強撐著睜開了眼,勉強笑道:「你哭甚,不是說了,小爺我有九命,沒那麼容易就去的。還等著回去和你……」話說一半,這才瞧見自己面前圍滿了人,咕咚一聲又嚥了回去。

    許適容聽他此時竟還這般油嘴滑舌的,雖仍是有些慟,只瞧他還有精氣神說這些,心中這才稍稍定了些下來。早有回過神來的人一擁而上,小心翼翼地抬了楊煥,平放到了馬車上。

    楊煥方才被抬著時,又牽到了傷處,待放了下來,已是呲牙裂嘴,痛得額頭連冷汗都一顆顆冒了出來。只看見許適容陪在自己身側,兩眼仍是汪汪的,怕加重她憂心,只強忍著不作聲。

    許適容眼見他腿被這般重物從高處壓了,雖是躲閃過,只想必也已是斷了骨的,痛得鑽心了。從前連個頭疼腦熱的也會叫上半日的人,此時卻是一聲不吭,曉得他怕自己擔憂,急忙脫下了毛氅,蓋到了他身上,又將他頭輕輕枕在了自己腿上,這才握著他手垂淚道:「你若是痛,就叫出聲來,興許那痛就緩些了。」

    楊煥見她竟叫自己枕了她腿,又不住掉淚的,從前哪曾有過這般的厚待,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憐惜的,一下竟覺著今日這痛亦是值了,又往裡蹭了下她腿靠著,這才強忍著痛意,笑嘻嘻道:「你若都這般對我,我便是死了也甘心了。」

    許適容握了他手,也不答話,只大聲催促那車伕快些,一路趕著回了縣衙,驚起了全衙的人,七手八腳地抬著進去了屋子裡,又早有跟著護送回來的去請了跌打郎中,一通忙亂過後,直到天色拂曉,這才俱是安妥了下來。

    許適容打發了陪著伺候了半夜的小雀青玉幾個都去休息了,自己這才坐在床榻邊上,怔怔望著折騰了半夜,好不容易才喝了藥入睡的楊煥。想起之前那郎中一番正骨後,敷了他家祖傳的續骨膏,又用桃木夾住了,說小心靜養幾月便好,不會不良於行,這才稍稍有些放心。只恨此時條件有限,自己也是無能為力,只盼著那郎中的話當真,往後切莫留下後遺之症了。此時見他眉頭蹙起,便是睡著了,那表情也是有些痛楚,知這回是真痛得狠了,只怕這痛還要延續幾日,不禁長長歎了口氣。

    許適容一直陪著待他醒了,親手服侍著餵著吃了飯,喝了藥,又拿個帕子細細給他擦嘴。楊煥見她眼眶微陷,知她從昨夜起便一直守在自己床前未曾合眼,有些心痛,催著她去歇息。

    許適容見他精神似是有些恢復了,這才稍稍放了心,自己確實也覺著有些累了,又聽邊上小雀說會守著伺候,這才另去了個屋子瞇了下眼。起身已是過了晌午了。這一天剩下的時辰卻是忙得像個陀螺。先是木縣丞一干人來了要探望,被她攔住了。眾人亦是知道楊知縣傷後嫌擾,問了下傷情,又叫轉告,說是昨夜海塘出事原因已查明,一是因了因了土層尚未干結透便淋了幾日大雨,又恰逢連日潮高泡浸,土體含水過飽,二是壩體合龍位置的基腳處,前些日子裡築基時淤泥尚未徹底挑盡,基腳不實所致,如今潮線下退,已是著手修復了,往後工事中也必定愈加注意,叫楊知縣安心養傷云云。許適容道謝了剛送出,那泥鰍娘和幾個婦人扯了自家的小子,手上抓了老母雞也是過來了,說要給楊大人賠罪。許適容急忙勸住了,道是孩童無心之過,叫不必掛懷,奪不過她幾個,最後只得留下了那幾隻雞。只過後卻是叫了人往他們家中各自送了些米面,又叫小蝶去了響兒家中,送去了些銀錢,叫她安心在家照顧她爹。如此一直忙到了天黑,這才緩了口氣下來。接下來的幾日裡,不時有聽聞楊知縣受傷的百姓絡繹過來,你送串魚,我提塊肉的,都不過是悄悄放在縣衙門口便離去了。

    入夜,屋子裡燒著旺旺的暖爐,許適容坐在楊煥身邊的塌上,一邊替他輕輕揉捶著另條沒受傷的腿,一邊說著這兩日裡眾多百姓對他的關切之舉。楊煥雙手枕著頭,看著她一雙柔荑在自己身上輕輕揉捏,小意服侍的模樣,心中怡然自得。

    許適容見他昨夜裡睡得安生了些,沒再像前幾夜那樣痛得整夜難眠了,心中也是歡喜。此時待聽得他嚷了一聲躺了幾日渾身有些酸脹,不用他說便是給他按捏了起來。

    楊煥盯著她看了一會,怕她手酸吃力,便叫停了。見她只是一笑,那手仍在動,一下拉住她手便拽到了自己身邊,按她躺了下去。

    許適容輕輕敲了下他胸膛,輕笑道:「沒個輕重的。萬一不小心壓了你腿,晚上又痛得睡不好覺了。」

    楊煥握了她一雙手,揉捏了下,只覺柔若無骨,鼻端裡隱隱又聞到她方才沐浴過後的花皂清香,心念一動,摟住了歎道:「只怕當真是要睡不好覺了。」

    許適容不解,抬頭看他。楊煥咳嗽了聲,湊到了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直叫她又是驚訝,又是羞赧,掙脫了他手,坐了起來回頭嗔道:「沒見過你這般厚顏的人!剛沒聽你嚷痛,立時就胡思亂想起來。你如今腿都不能動了,怎麼還能做那個事情。快些老實把傷處養好了才是正理!」

    楊煥想起前次好不容易哄得她就範了,哪知自己先是未入幽徑,止於桃源,後是半途而廢,匆匆離去,想起來就鬱悶得緊。前幾日不過是傷處疼得實在厲害,才一時沒心思去想那個,今日那痛緩了些,心中那念頭便是蠢蠢欲動了。又見她面上飛了兩朵紅雲,哪裡還耐得住,一把扯了她手強行拖了過來便笑嘻嘻道:「誰說要我動才能做那個的?我不動,你在我上面動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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