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死亡軍刀) 第八卷 第二十七回沒有人會忘記你
    章太炎來海了。

    在杜公館。

    海名流們還記得,身為東三省籌邊使的章太炎正在海,結果宋教仁的遇刺,他憤而北尋凶,結果一直被關在了北京龍泉寺,直到袁大頭死後,才被釋放。身在困境,一代大師還手定了《章氏叢》。隨即,復出的章太炎,來滬受到了孫中山的歡迎。

    那是場盛事。名流們還記得,並且一直津津樂道著這位大師數年苦難裡的不屈不饒。

    現在,章太炎又來了。

    而一來,就直接去了杜公館,然後才在那裡,邀請了舊日朋去相會。

    杜公館。

    人人看向杜月笙的目光,更多了份敬仰佩服。杜月笙前段日子為章太炎的侄子,懲罰了鬧事者,黃金榮不僅僅不生氣,還驅逐了自己的兒媳。這已經讓人吃驚了,想不到,章太炎就此便來了。

    沒有人懷疑大師的人品。就憑那區區事情,也不至於勞動大師親自來感謝。一封信也足夠了。

    那麼他親自來是為什麼呢?

    是為??杜月笙有什麼事情勞煩大師親自來呢?

    思來想去,莫非是…….

    人人揣測到了杜月笙也許是要搬出架勢,藉著大師出馬,整理抬舉自己的家門了。

    「杜先生做事,我親自來海,聽朋說了很多,這些人是不會騙我地,當然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杜先生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說好了。」

    整整三日。章太炎在杜公館會見各界朋,然後才消停了下來,他找了時間,和杜月笙商量似的說道。

    話裡的意思。自然是允諾了杜月笙,如果要他動筆,他肯的。

    杜月笙知道。

    他會肯的,他肯來。就已經是同意了才來的。而今天這麼說,已經是破天荒了。

    章太炎笑著看著杜月笙:「怎麼,杜先生?你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冒犯先生。」杜月笙看著章太炎。一拱手。

    「何必見外呢,杜先生。章太炎知道你。你是我的朋。」

    「謝謝先生。那杜某就直說心中想法了。」

    杜月笙端起了茶,喝了一口。然後道:「我不想修族譜。弄祠堂了。詩名地好意。我實在心領。這次請先生來,本意是如此的。可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為什麼?」章太炎奇怪了。

    「先生請不好生氣。不是月生不識抬舉,拂了詩名的心意,想他生性子,必定背後為我下了功夫。而先生肯來海,也是真心對我了。」杜月笙客氣的看著章太炎,真心地感謝著。

    「杜先生,哪裡話呢。我們是朋。你是個什麼想法?」

    「昨日,我一個老管家,哦,就是丁老伯,先生

    也知道,他兒子不是在我這裡做事麼?」

    太炎知道杜月笙不會閒扯。

    杜月笙道:「程程是北大的學生,而阿力出身市井。兩人在了一起,阿力在努力的學著。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會有個什麼結果。昨日我和丁老伯也就閒談了下。丁老伯說了一句話。兒孫自由兒孫福。他也不操心了。」

    頓了頓,杜月笙直直的看著章太炎:「先生,就這個話,讓我想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章太炎好奇期待地看著杜月笙。杜月笙臉的自信,還有驕傲,讓他看不明白,這個話,會讓杜月笙有什麼想法。

    「我出身市井,流落江湖多年。滬人人知道我杜月笙的出身。而先父走的時候,我還未曾明白人事。張氏母親失蹤地時候,我才八歲。哎!」

    杜月笙回想起幼時到少年時候,直到遇到黃金榮前,那段艱難而無法忘記的苦難日子,歎息了聲。

    章太炎也動

    「先生,族中長輩,對我幼時未曾照看,人心如此,我也不怪他們,現在還頗有照顧。我想,我對得起他們了。」杜月笙搖搖頭:「我昨日偶然聽了丁老伯地話,卻正反了想了下。」

    說完,杜月笙遞了根香煙給章太炎,章太炎見他心裡不舒服,勸道:「杜先生,你說地對,那人心就這麼回事情,世態炎涼,我也半生浮沉,見多了。實在是一笑了之。」

    「是啊。」

    杜月笙贊同他的說法,然後繼續道:「我反了去想。杜家祖先,我族中老人也只報了四代,再面就不知道了。這四代也沒什麼富貴之人。我想修族譜地話,追溯祖先,我難道只修四代麼?或者胡亂編造?這個話直接了點,章先生大師,也見多了,歷朝歷代把祖先往名人身靠的。好像,這樣很有面子。卻不知道這面子是真有了,還是丟光了。祖宗能夠亂認麼?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難得我去說月生我的祖先是盛唐的杜甫?」

    章太炎失笑起來,卻毫無不敬,眼中看著杜月笙,只有讚歎嘉許。這些話,說出口,足見本色!

    「杜公一生困苦,縱然名揚天下,遺澤子孫了,我想也輪不到我頭。「杜月笙也笑了:「那是誰?祖先便是名門,他的榮耀也不是我的榮耀!而先人裡若是有不良之人,那恥辱也不是我去承擔。一代奸相秦檜的孫子還是抗金的好漢,男兒在世,隻身闖蕩出天地,才是對祖先最好的安慰。」

    「好!好!」章太炎聽的血脈賁張,拍案大叫:「杜先生,你了得,你了得,有你這樣的朋,我章太炎足矣!」

    「先生高看了,月生也是心直口快,遇到你,我才如此放肆的。」

    「不,不,杜先生,你這是了得的坦蕩。該如此,該如此。你這樣,我真是不枉來次海。」

    「呵呵,至於修祠堂,便罷休了,給那些族人一些體面,卻煩的幾天。廢了多少金錢,我倒是有個提議。」

    「你說,你說。」章太炎叫道。

    「青年,才是民族國家之元氣,而先生這一代為國重鑄之先驅,月生這一代為國一樣是付出。到了年輕的一代來,我想這國家也就該安定了。我與其去修祠堂,滿足自己的虛假面子,不如拿那錢來,建築學校,先生一代泰斗宗師,門生無數。何不你我合力,為國家多培養點元氣來?」

    「杜先生,章太炎敢不從命?」

    杜月笙和章太炎相視大笑起來。章太炎有點失態的敲打著桌子:「杜先生,那我就不走了!」

    「求之不得呢。」

    「你說這學院名字叫什麼為好?」提到學術,提到這個事情,章太炎生氣來,都迫不及待了。

    看著杜月笙,大師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聲道:「我快六十了,怕再晚,我教不動了。」

    「先生大義。」杜月笙嚴肅著神色的一抬手:「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先生去起名字。月生豈敢班門弄斧?」

    章太炎大喜。

    隨即就低頭思索了起來。

    良久。

    章太炎抬起頭來:「我有一好,叫馬相伯……」

    「月生只負責投資,要多少,給多少,至於其他一切先生做主。豈有外行指導內行的話說?」杜月笙笑道。

    「《尚大傳?虞夏傳》之「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寓意自強不息,我等教育強國,就叫復旦!「章太炎知道杜月笙不是虛偽的人,於是也乾脆的道。

    復旦?

    好!

    「遇到你,此事是必成。算了我一生願望。如此報國,也是吾輩本色。」

    「先生必定留名千古的。」

    「杜先生,你也是。」章太炎認真的說道:「你將大有作為!沒有人會忘記你的。如此人生,如此心胸,了得!」

    杜月笙淡淡的一笑,世間走一遭,也不問那身後名,無愧我心不負此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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