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瘋狂之夜
    地毯上推開巨幅都市地圖髏大用紅筆圈出丟失女嬰的人家船點費隆用藍筆點出群毆時間的地點。那些圈點幾乎涵蓋了全城很難找出關聯。費隆沉思了幾秒用筆將其中一些丟失女嬰的地點在地圖用直線相連正是一個近乎完整的魔法陣圖!

    「這樣就看清了因為街道使得情況顯得複雜。嚴格來說每個丟失女嬰的地點鬥毆頻率相對密集這不是偶然的!」髏大用大圈將每一塊分割開「它們覆蓋了全城。」

    費隆沉思著那魔法陣看似和案件地點吻合卻又不是很容易破解。似乎一個套著一個之間或許會有連鎖關係不是不精通魔法的他們能夠分析透徹。他招招手:「立刻稟報教皇和聖堂這不是我們單方面可以分析清楚。」

    他的副官達雷卻沒有立即行動:「閣下我個人認為應該將這件事稟報聖女米蕾尼婭小姐關於這麼大型的魔法陣米蕾尼婭小姐才具有最直接的化解能力。我們不能指望某個神官或者是效率低下的魔法研習委員會。」

    費隆道:「那是不太可能了米蕾尼婭小姐到天空神殿覲見月光女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就是教皇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

    「閣下關於這件事有很不好的流言。」副官說「有人懷疑米蕾尼婭小姐和羅斯門德大人私通也許懷了孕。在這樣的時候終極武器聖女之光不能使用的話必然會造成民眾的恐慌我們最好進行澄清現在正是機會。」

    「狗屁機會!」費隆一把將副官推到牆壁上「我們的任務不是騷擾那些為我們帶來今日輝煌的人而是為他們分憂解難!所以就是真的我們也得替他們頂住!」

    副官達雷點頭道:「我明白了。我去見教皇。但是關於對聖騎士羅斯門德大人的不信任案有份文件在您的辦公桌您最好過問一下。」

    費隆懊惱地一揮手達雷副官帶著兵士離開了。髏大指著地上地魔法陣圖道:「這個就是高隆印。」

    費隆愕然抬頭:「你懂黑魔法?」

    髏大點頭道:「因為蔻蔻瑪蓮的關係多少懂一點兒。高隆印是惡魔之王額頭上的胎記是增強詛咒的魔法陣沒有什麼直接的效果。幾乎每個黑暗牧師懂得高隆印但是很少有人懂得這樣使用。按照這種排列大概可以將詛咒增幅數百倍。」

    「剛才你為什麼不說?」

    「一方面我想見教皇。另一方面我信不過剛才那個人。」

    「達雷?達雷是個頑固派別理他。那麼那麼就是……」費隆來回踱步猛然醒悟咬牙切齒道「有人利用被盜嬰兒的父母的怨恨在城內傳播不安的情緒然後用魔法陣強烈增幅!王八蛋!若魔法陣完成了那便是史無前例地大暴亂!聖騎士和國王的威信都將不能安撫民心。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可能幹出任何事情!」

    髏大沉聲道:「但是這個魔法陣遲遲沒有完成。就差最後一個點而已。」

    「最後一個點在哪裡?」

    「在這裡。只要連上這個點。魔法陣的這半邊就會開始連鎖反應這地圖上大片的覆蓋空缺區域就消失了。」髏大在地圖上唯一稍嫌空曠的地方圈了一下「中央廣場?」

    「哈哈。」費隆捧腹大笑「愚蠢的惡魔那周圍整個街區沒有固定居民只有石雕像。讓他們去偷聖母像的小孩吧!」

    「誰說沒可能!」列農大叫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列農道:「在神像的下面有龐大地地下水道廣場周圍乞討地乞丐們都住在那裡!有兩百多人哪!」

    頓時每個人額頭上都是汗水費隆霍然站起:「我去見國王。你帶兩千人包圍廣場水道附近所有的出入口;你負責立刻找一個安置所遠離那裡一些好收容乞丐;你。還有列農你們兩個帶兩百人進入水道將乞丐都帶到收容所去然後派人輪流守在那裡。記住廣場周圍的下水道都安上鐵柵欄絕對不許人再住在那裡。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嚴各位難眠地日子來了!」

    眾騎士答應著都緊張地行動起來了。

    髏大問道:「我不能和你一起麼?我想見國王和教皇。」

    「除了這個你還關心什麼!現在不方便!」費隆朝他吼了兩句「先去把這件事辦好吧!」

    他帶上頭盔。早已經有黑駿馬等在門外騎士們魚貫而出一時間兵營裡鐘鼓齊鳴火把喧天到處是士兵在跑動。髏大走出門外黑暗中好像有什麼在盯著他但是當他看過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快點兒!」列農催促著他總是關心那些卑賤的階層髏大並不關心但是列農是個好人他是為這個來的。

    馬蹄和腳步聲攪破了安寧的夜晚騷動的市民駐足觀看不時會有一個雞蛋或者西紅柿飛過來有人罵罵咧咧。只是兩天的差別髏大看見街角已經不再清潔那些咒罵的話像是蚊蟲鑽進了耳孔讓人辛酸。

    人們不愛這座城市了麼?不知為何髏大還是覺得淒涼。

    ※※※

    帶有缺口的鐵柵欄門被打開了空氣在瞬間變得凝滯幾秒鐘裡城市的喧囂就已經被甩在背後。

    列農帶著他們來到了一條漆黑的下水道那散著臭氣地水路裡到處是粘的苔蘚。污穢彷彿擴散到空氣當中刺激著人類最敏感的嗅覺神經。

    「為什麼會這麼臭!」甚至連列農也受不了咒罵起來「清潔工人罷工了?整個城市的臭味兒好像都在這裡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領隊的國王騎士皺著眉頭:「這種地方你也來過?不可能有人能住在這裡的!」

    「我也開始這麼想了。不過以前應該不是這樣的。」列農忍不住吐了起來四周到處都是嘔吐聲大多數人剛吃完晚飯很有些積蓄。列農喘著氣:「我肯定到昨天為止都還有人住在這裡!」

    髏大猛然停住腳步一股熟悉的屍臭味和血腥夾雜在水道裡。

    讓他想起了達克尼斯地腐屍陳列場。

    「怎麼了?快走啊很臭!」列農一面催促一面大口呼吸似乎腦袋已經有些昏。

    「不要再往前了。」髏大沉聲道「沒有活人在這裡就算昨天有今天也沒有了。前面是死人地領地。」他很清楚自己感受到的是什麼死亡怨恨。那氣味兒比淘換者的陳屍場猛烈十倍。

    「說些廢話不去看看怎麼能交差。不走就不要擋道!」領隊的騎士已經級沒有耐心一把將髏大推開。髏大跌進污水仍朝著列農大喊:「不要去危險!」

    列農回頭望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嚷著「對不起!」更加快的向前跑。

    髏大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污水中那水並不深深的是黑暗的腐蝕力。讓髏大的心不停地向下沉。什麼東西漂過來了。是一顆腐爛的頭顱翻白地眼睛在水面或載或浮看著他。一股黑暗的氣淡淡地從污濁的水域中升起來髏大詫異地看到自己的手掌中所起的變化。

    那是力量。

    就像無數次黑龍死焰從他的骨髓中蓬勃而出。現在那力量再次開始澎湃從他的毛孔中一絲一縷地滲出來。被血肉封印良久的黑暗之力終於開始覺醒被人間的污穢和黑暗喚醒。

    一聲慘叫好像推開地獄之門的手無數地慘叫聲湧出來。怒斥、砍殺、哭嚎那是地獄地聲音髏大千百次聽到過的。他霍然跳起來趟著水流朝前跑去。

    「列農!「他大聲地喊叫著隨即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屍體。

    數不清地屍體斷手斷腳。泡在污水中有些已經開始腐爛有些剛剛倒進去淌著溫熱的血。到處是閃動的人影劍身在鋼甲上磕出火星趁著舞動的火光髏大赫然看到是騎士們在相互亂砍。穿鋼甲的劈死了穿皮甲的穿皮甲的用火槍打爆了鐵皮頭盔下的頭顱腦漿和血一塌糊塗。匕刺進了護喉甲的縫隙鐵錘不問理由地落在身體任何地方。

    「你們在幹什麼?」髏大驚呆了他大聲地叫喊沒有人理會只是氣喘吁吁地廝殺。穿皮甲的死光了屍體一個個倒進水裡火把亦不能倖免出「噗噗」地聲音逐個熄滅剩下一個個盔纓和斗篷燃著火星的人瘋狂地向對方繼續攻擊。

    突然有人扯他的腿是列農滿臉都是鮮血哭嚎著說道:「我們來晚了這裡只有屍體大家突然都狂了!」

    「快跑!」一個奄奄一息的騎士躺在地上說「他們沒有經過彌撒意志薄弱受到魔法陣影響一下子就瘋了。你們快走吧呆久了你們也會狂的。」

    突然一隻腳狠狠踏在他臉上將那還在說話的面孔踏得稀爛。領隊的國王騎士面孔都扭曲了拎著一把沾滿鮮血的大斧一字一字罵道:「你竟敢說老子意志薄弱?」

    他在屍體上踹了又踹就像樂於折磨一個世仇。整個胸鎧都被巨大的力量踏得凹了進去骨頭斷裂聲清晰可聞。他突然回過頭來瞪著髏大和列農裂開嘴惡狠狠罵道:「哭什麼?膽小鬼你們也配做騎士?」

    那猙獰地面孔和平時判若兩人他獰笑著逼近過來沉重的腳步聲在水道裡出可怖的迴響。列農「啊」的一聲轉身想跑突然被一具屍體絆倒摔得水花四濺。髏大還沒有想清楚該不該一起逃走大斧已經落了下來。髏大側身一躲斧子呼嘯著劈進地裡濺起驚天動地的水浪。那領隊一聲怒吼向前跟了一步只把左手裡的火把向髏大身上捅去。

    髏大旋風般一轉地上的水被他踢起來「噗」的一聲將火把沖滅了。髏大隨即在牆壁上一按整個人憑空躍了起來貼著頂子壁虎般游過了追擊者的頭頂。那狂的騎士剛找到他的身影。他突然又直落下來踢飛了另一個搏鬥中的騎士手中地火把。怒吼聲中腳步亂響水花四濺髏大將一具濕淋淋的屍體論起來砸滅了另一個火把。轉眼間光線暗了一半慘叫聲中有人因為分神而倒地身亡。還舉著火把的人成了新的攻擊目標。

    趁著混亂髏大閃進了漆黑的甬道拐角。追趕他的騎士遇到阻擋又有了新的對手。髏大屏住呼吸眼瞧著最後一縷火把的光猛烈搖曳將瘋狂地殺人者們的影子拖長了照在牆壁上。然後那縷光也熄滅了隨著喉嚨噴血的聲音不甘願地熄滅四週一片漆黑只有金屬相互撞擊偶爾崩出幾個火星。

    髏大緩緩移動腳步。黑暗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水裡橫七豎八的屍體泛紅的污水激烈地打鬥著的每一個人。他們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變得恐懼。恐懼但是更加瘋狂。

    列農還活著正抓著牆壁站起來。髏大一把摀住了他的嘴輕輕說道:「不要出聲。」列農掙了一下會意地點點頭兩個人一起靠著牆壁不動只有心臟不可抑止地狂跳。

    打鬥聲逐漸少了漸漸地只有零星的金鐵交擊。髏大看到還有兩個人最強的兩個人一個已經受了傷。蹲在地上蜷縮著等待機會眼睛像狼一樣散著冰冷地光。然後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幾步外地對手耳根一動惡狠狠地猛轉過身來一斧砍飛了他的頭正是那領隊的國王騎士。

    「出來!」他一腳踹倒無頭地屍身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準確「我知道還有兩個人!來啊鬼鬼祟祟躲在那裡。出來和我分個勝負我是最強的!我會抓住你們將你們撕成碎片哇哈哈!」

    髏大猛地離開牆壁大踏步朝他走了過去。那騎士一驚髏大從水裡拎起一把錘子一腳將一具屍體踢得飛起來撞向對方。那領隊一聲怒吼大斧直劈屍體瞬間分成了兩半。髏大緊走幾步一錘砸在他沒有頭盔的頭頂將整個頭都砸得稀爛。腦漿和頸子裡的血直噴到身上髏大突然覺得異常暢快。

    列農不知道是什麼也看不見還是完全嚇傻了半天都沒有聲響。髏大站在那裡屍體倒在他身上他也不管。他只是看著自己的手那確實是力量黑暗的力量就像朝霧絲絲裊裊從他的毛孔裡沁出來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渴。或許是聞慣了?他又開始習慣血的味道他輕輕地舔了一下嘴唇真鮮美充滿活力的騎士的血不是黑暗牧師或是達克尼斯能喝到地任何血液可以相比。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的不腥了。他抱住屍體大口地喝虛弱了很久的身體好像瞬間便暖起來骨骼好像在膨脹撐得血肉乃至皮囊都有些酸痛。

    「髏大?」列農帶著顫音輕輕喊道「是你麼?你活著麼?」

    「撲通」一聲屍體倒進水裡髏大驚覺了在那瞬間他比那些失去了神志的騎士們更瘋狂。不行這個秘密不能被現!

    他忙著擦乾嘴上的鮮血來不及回答。列農已經哭了起來:「你們這些混蛋我在這裡你們來啊來殺我啊殺害同胞的騎士?國王不會饒了你們羅斯門德大人也不會因為我也不會饒了你們我不會逃走來啊我在這裡!你們這些豬玀!」

    「是我!「髏大看到他像嚇哭了的孩子一樣胡亂揮舞著手臂列農猛地停住顫顫巍巍找到了牆壁扶著緩緩地蹲了下來大口地喘氣。

    髏大望了一下周圍一股強大的怨念正在這裡逐漸凝聚比剛剛更加明顯在死去的乞丐們地基礎上又平添了騎士們的怨恨。而這種怨念正在某種力量的趨勢下逐漸擴散孳生不斷地侵蝕著靈魂。

    「我們快離開這裡。」髏大拉起列農「魔法陣已經在起作用了這裡是陣眼影響力太強。」

    列農似乎受了傷咬著牙扶著牆壁往前走。「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們沒有事?」

    「也不。」髏大淡淡地說「只有我不會有事。你再呆一會兒也是一樣。現在不是已經開始有些不平衡了?」

    「為什麼?」列農失神地問「他們平時都是很好的人!」(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但是他們太強壯了。」髏大解釋道「他們不是神職人員平常又習慣於用武力解決問題見到死了這麼多人就急得眼紅了正中魔法陣的影響。那些沒有瘋或者比較晚作的人大都不是因為意志堅強。而是因為不夠強壯出了事總有剛才那些人頂在前面輪不到他們狂。」

    列農面孔一紅:「沒錯我是最差的一個本來就是個帶路的幹事所以沒有狂。不過還真是讓人傷心的解釋啊。那你呢?你為什麼不會狂?我覺得你很強。」

    「我對詛咒免疫。」

    「想不到。」列農脫口而出又覺得有些冒犯窘迫起來。「不。我是說看不出來。」

    「怯!」髏大扯著他加快奔跑回到了原先的入口。本來應該有人在這裡站崗。這會兒卻不知道哪裡去了只是換了一個鐵柵欄還上了鎖。

    「喂!人哪?」髏大一腳將柵欄踹開鎖帶著釘子一起掉了工作做得甚為馬虎。髏大和列農走了幾步找到了那些不務正業的士兵為地正是費隆的副官達雷正在大作演講聽眾是一百多個老百姓。

    「不是我們存心對教廷和王上不滿」達雷站在高處大聲說道。「是時候讓米蕾尼婭小姐出來為我們祈福我們也已經半年沒有向我們的聖女請安了。但是教皇並不允許我們這樣做米蕾尼婭小姐失蹤了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我們有權利知道!特別是那些妖言惑眾的人我們需要駁斥他們可笑的留言米蕾尼婭小姐一出現那些謠言自然就會平息而我們應該毫無憐憫地將他們送上絞架。不活生生燒死!像每一個異教徒!」

    髏大訝然道:「他在胡說八道什麼?他也瘋了?費隆不是這麼交待他的!」

    列農拉住了髏大:「別管他了我們直接去王宮報告只有教皇才能解決魔法陣造成的局面我們必須在這麼強的詛咒力延伸到地面上之前破壞魔法陣!」

    「你們兩個!」達雷已經看到了他們「其他人呢?叫你們抓地人呢?」

    「還在下面。」髏大冷冷地說「你不會自己去看?」

    「不!他們都死了你們不能下去!」

    列農一喊髏大便覺得要糟。果然那些士兵「呼啦」一下將他們圍了起來連同老百姓都一起議論紛紛。

    髏大沉聲道:「讓開我們要去王宮!」

    「你們怎麼可能去王宮?」達雷冷笑道「就是去了連門都進不去。你們根本就不是正規騎士怎麼可能有資格見教皇和我王陛下?」

    「那就不用你們管。」列農剛嚷了一句就被人抓著手臂架了起來。一個士兵匆匆忙忙跑過來:「大人裡面的人都死光了沒有見到敵人是自己人幹的。」

    髏大和列農一驚他們剛剛才從裡面出來這裡已經有人在報告戰況。正在猜疑那副官已經喊了起來:「奸細把他們抓起來!」

    「你幹什麼?」髏大和列農猛烈掙扎「憑什麼說我們是奸細?」

    「死了那麼多人你們卻安然無恙。」那副官冷笑道「你們的體格並不是很強壯因此只有一個可能你們就是奸細將他們抓起來送到監獄仔細拷問!」

    「逃走麼?」髏大和列農交換了一個眼色可惜溝通有些問題。列農「哇」地號啕大哭:「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是奸細!」

    「見鬼。」髏大只好自作打算一把推翻伸手來抓他的人回身就跑。耳中聽到從背後傳來火槍的轟鳴聲髏大一驚卻打中了迎面而來的人。髏大回頭一看是列農撞翻了持槍的副官。

    「快跑!去找大人們!」列農掙扎著大喊被人按在地上一頓亂打。髏大大吼一聲飛起一腳將擋路的騎士踢得倒飛出去狼一樣疾馳一躍便上了屋頂眨眼間將追兵甩得不見蹤影。雖然列農被人毒打。但是總不至於丟了性命他就不一樣了。附近街區地巡邏隊聽到槍響蜂擁而至髏大裝作若無其事閃進了小巷。

    一輛空馬車從背後緩緩駛過來髏大猛地跳出來對昏昏欲睡地車伕說道:「喂!去皇宮到了再給錢沒問題吧?」

    車伕答應了帶著他一路疾馳。「有點兒急事。我繞個小道您不介意吧?」

    髏大點頭反正自己也不認識路。馬車路過哨卡的時候有些騷動但是沒有人盤查。髏大縮在車窗下面誰知再探出頭來馬車已經出了城。髏大嚷道:「嘿繞得太遠了!」

    「不遠。」車伕詭秘地笑著露出兩顆鋒利的尖牙「還了近路呢。」

    「吸血鬼!」髏大一驚想要撞破車門奪路而逃誰知一碰門把便燙得大叫起來。再看時門把手紅得亮整個車廂內壁都變成了一種灰綠色佈滿了奇怪地尖刺。

    車伕獰笑道:「你最好不要費力氣呢。」

    突然一把劍透過車廂直刺中車伕的屁股。那吸血鬼一聲慘叫從車上跌下去。

    「去死白癡!」髏大幾劍將車頂劈得稀爛猛地躍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突然撞到一個人的腿。一隻手猛捏住他的喉嚨將他拎了起來髏大吃驚地看到拎住了他的人正是剛才還在城裡的副官達雷。

    一瞬間一股可怕的力量從達雷的腕上傳來達雷一把打掉了髏大手裡地劍將他像小雞一樣甩來甩去。

    「沒可能!」髏大被勒得喘不過氣。那巨大的力量絕對可以和羅斯門德相比如今卻出現在一個普通地人類副官身上。達雷一聲爆吼將髏大整個掄起來狠狠地拍在地上髏大從地上彈起來又橫飛出去直撞到一棵樹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達雷渾身上下都冒出一股黑色的氣焰瞳孔變成深藍色。

    「你?」髏大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明白了「你不是達雷。是吸血鬼!」

    「吸血鬼?」達雷卻哈哈大笑。

    馬蹄聲傳來那馬車又折了回來吸血鬼車伕恭恭敬敬地飛起來落到面前跪下向那副官行禮竟然渾身都在抖。

    「這麼點兒小事都差點兒辦砸了。」達雷罵道「快滾!」

    那吸血鬼如蒙大赦帶著馬車絕塵而去。是什麼人說句話也讓吸血鬼嚇得渾身抖?月光洋洋灑灑地照下來卻始終落不到眼前的人身上就好像他是一個影子而不是一個人。

    髏大一驚:「露西迪!你就是藍魔神使者露西迪!」

    達雷的臉色一變隨即身軀暴漲一雙巨大的翅膀從背後伸開來整個外形都在瞬間變了。他的臉色有些靛藍容貌不同於紅魔鬼仍保持人類模樣。可怕的壓迫感隨著巨翼鼓起的風撲面而來他揚起尖尖地爪子森然笑道:「不錯算你有見識。我是你地夢噩夢。」

    「在你最疲憊的時候折磨你!」髏大突然接口說了一句問道「對不對?」

    露西迪一怔:「你認識我的女兒?」

    「爸爸!」露西蘭琪絲突然連滾帶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衝了出來渾身上下傷痕纍纍擋在髏大地面前哭道「不要殺他!他也是我們魔族的成員!」

    「讓開你這賤貨誰讓你跑出來的?家族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露西迪咬牙切齒罵著反手一記耳光將露西藍琪絲打得嘴角流血倒在一邊。露西迪喝道:「他在幫人類做事。要不是他我完全可以從容不迫地將計劃行使得天衣無縫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現在魔法陣被現了我只有提前行動!」

    「呸!」髏大吐了一口唾沫裡面全都是血。「你那計劃早就被騎士工會察覺了可笑堂堂的魔神使者不過是偷小孩的毛賊。」

    露西迪聽得狂一腳踢過去。髏大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黑色的氣焰從他的毛孔中不斷衝出來髏大一聲怒吼在狂野中盪開來。變成悠長的龍吟。露西迪沒有想到他有這樣地力量險些被掀倒大怒之下巨翅一振飛起另一隻腿瞬間在髏大胸口踹了七八腳。髏大整個飛出去臉朝下倒在地上眼睛、耳朵、鼻子全都流出血來。抬起頭噴了口血便昏了過去。

    「不!」露西蘭琪絲撲過去擋在他身上苦苦哀求道「爸爸他隨口說說饒過他吧!我們把他關起來我們可以把他關起來他不會再礙事了!」

    「住口沒有什麼比死了更可靠我會讓他連靈魂也剩不下!」露西迪高高地揚起爪子一團烏光開始從他的掌心凝聚。露西藍琪絲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搖頭。露西迪獰笑道:「你陪他一起死好了省得給我丟人。」

    「爸爸!」露西蘭琪絲淒涼地叫喊著卻沒有離開。

    「住手。」一個甜美地聲音突然從漆黑的樹影中傳了出來。露西迪渾身一振扭過頭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殺死的惡魔使者聽到那清涼柔美的嗓音卻停下手來。

    「你不能殺他他是我們交易內容的關鍵。殺了他會將我們的交易攪亂到最後你什麼也得不到。」那聲音帶著一種冷漠感卻斬釘截鐵「他成不了氣候你地戰略不是已經成功了麼?他要做什麼就讓他去做。你地勝利已經不可扭轉還是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吼!」露西迪一揮爪子。那魔法球悄無聲息地飛進了漆黑的夜空。露西迪冷冷說道:「就聽你的。但是他的責任從此就由你來承擔。

    「我奉命前來就自然可以代表慕尼黑。你只需要做你該做的。至於他做了什麼請你不要過問只要最後達成我們的交易就沒有問題吧?」

    「不錯。「露西迪哈哈大笑面孔瘋狂而狠毒「很乾脆的交易我喜歡。」

    ※※※

    一聲呻吟髏大醒來了。

    他望望四周。天已經亮了自己躺在郊外的路旁躺得很平整。路邊已經有人在走動但是沒有人理會他多半以為他是在草坪上休息。

    「怎麼回事?」髏大記得自己被打得很慘對方是藍魔神使露西迪和蔻蔻瑪蓮齊名的可怕魔神使自己完全不是對手。好像露西蘭琪絲拚命趴在他身上?是露西蘭琪絲救了他麼?髏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頭也和出門前一樣是梳過地。髏大了一會兒呆或許自己在做夢?在幹什麼來著?藍魔神使露西迪好像說過要有什麼行動?不要惹怒他為好吧。髏大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人們看上去都很正常路人哼著愉快地歌謠讚美偉大的光芒之神讚美心愛的鄰家小姑娘。髏大盯著馬路看了半個小時沒有人瘋砍人。要麼是這裡離城太遠要麼是魔法陣沒有起作用。

    「難道是在做夢?」髏大真地糊塗了拍拍手從地上站起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亂叫。「回到利薩的店子裡去吧一定會被狠狠地罵。」

    身後突然遠遠傳來一陣亂糟糟的雞叫有女人大喊:「站住你這王八蛋!」

    「又有人打架?」髏大一驚回身看時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帶著一個大沿帽子遮住了面孔抱著一隻雞狂奔一個農婦在後面揮舞著笤帚追趕。髏大鬆了口氣:「原來是有人偷雞。」

    那農婦甚胖追趕不上罵著「便宜你啦」把笤帚丟出去氣哼哼地打道回府。這架沒有打起來農婦的姿態甚高偷雞的挨了一掃帚也沒有還口始終悶頭不語看來魔法陣在此並沒有任何影響。「那麼昨天確實是一場夢麼?」髏大仔細想來那麼強的詛咒波動足以調動全城人的陰暗面但是就目前看來並沒有暴動生。難道露西迪取消計劃了?

    正想著那偷雞賊卻徑直來到他的面前兩條腿甚為細長。「你醒了?」那人抱著一隻母雞將大沿帽子一掀赫然是烏鴉的人形姿態。

    「啊啊!」髏大著實吃了一驚指著他「啊」了一會兒遲疑地望著他懷裡地母雞問道「你找到心上人了?」

    血烏鴉低頭望著懷裡的母雞。冒汗無語。

    幾分鐘後三石灶上有一隻鍋子在燉雞髏大和血烏鴉都流著口水。

    髏大奇道:「你早就恢復力量了?」

    「不錯我好歹也是修煉幾千年的烏鴉。」血烏鴉解釋說「我不信任那些騎士所以自己跑了但是實際上我一直跟著你。」

    「早說嘛。」

    髏大努力理清思路突然覺得屁股有些癢。想起被露西藍琪絲猛踹的時候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露西蘭琪絲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但是直覺告訴他不是的因為沒有必要。露西迪的計劃很周詳他要動魔法陣地話是沒有人來得及阻擋城裡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子。

    「糟糕!「髏大猛叫起來「錢又拿不到了。」

    「什麼錢?我們需要的不是錢。」血烏鴉說道「你是黑暗的魔族從頭到腳都是。難道你不明白?血肉只是束縛你地皮囊一旦接觸到黑暗的媒介物那本質就會覺醒。終有一天。這個光明的世界會容不下你。別忘了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去見光神。」

    「我知道。」髏大淡淡地說「我的力量已經開始復甦了。但是正因為要去見光神。我才不能被他們現。一個黑暗地魔族不會被允許覲見光神乃至國王教皇但是一個騎士可以。我不能被看穿。」

    「所以你要喝雞湯?」血烏鴉叫了起來「我喜歡鮮血為什麼我們要喝雞的洗澡水!」

    髏大白了它一眼:「雞活著的時候你又不喝。」

    血烏鴉沮喪地說:「吃完了你就可以去見國王吧?還有教皇你認識羅斯門德他們總會安排你去見光神。」

    「不一定。」髏大道「他們現在自身難保而我殺死了國王騎士。扣著罪名。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錢。藍魔族偷走的女嬰我需要找到那些女嬰然後到工會領取一萬金幣的賞金這件事情必須先做。」

    「你真是固執。」血烏鴉道「一萬塊錢?我知道哪裡有。」

    「你說什麼!」髏大跳了起來。

    血烏鴉道:「何止一萬塊錢怕不是有幾千萬只怕你搬不動。」

    髏大喜道:「還等什麼?走啊去拿!」

    「有了錢你就盡快去見光神吧?」

    「囉嗦。我會想辦法。讓蓮復活是我活著的唯一理由我不會放棄。」

    烏鴉帶著髏大走向樹林十分鐘後來到了看林人的小屋。血烏鴉一揮翅膀:「就在裡面去拿吧隨便拿。」

    「不可能。」髏大奇道「這樣的屋子怎麼會有那麼多錢?而且這麼近?」髏大一回身烏鴉已經不見了。髏大「咦」了一聲左右沒有蹤跡只好把眼光放回到那看林人的小屋上來。烏鴉地出現和消失都像是一個淡淡地謎團髏大有些驚奇但是突如其來的嬰兒的哭嚎聲引起了他地注意。

    「屋裡有人啊就算有錢也不能亂拿。」髏大罵著「死烏鴉搞什麼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隻眼睛的費隆突然出現在身後隨即他頻頻四顧也陷入丟失了領路人的煩惱「克拉爾?喂?奇怪怎麼突然不見了?」

    嬰兒的哭嚎和領路人的消失讓費隆陷入一種迷亂感他迅拔出長劍對髏大道:「好小子有你的幸好你在這裡我去後門你從這裡衝進去。聽到我破門的聲音你就一起動手一個也不要讓他們跑掉!」

    「喂!」髏大眼瞅著費隆跑到後門去突然意識到生了什麼「難道這裡就是被偷走的嬰兒的藏匿所?」

    屋裡後面傳來費隆的大吼和門板被踢倒地聲音髏大連忙衝向正門。誰知剛要撞上去那門自己開了。髏大手忙腳亂地拔出長劍大喝一聲:「站住!」

    一個帶著蒙面巾的人全身籠罩在黑袍子當中正扛著一隻巨大的箱子想要奪路而逃。見到髏大擋路他連忙將箱子放下:「這個交給你我走了。」

    「啊?」

    那人道:「珠寶金幣總共價值五千萬。」說著他將箱子蓋子打開果然金光燦爛晃得人頭昏。那人把箱子一蓋塞到髏大懷裡:「拿好交給你了再見!」

    「等等!」髏大被沉重的箱子壓得向後退了一步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生了什麼。那人擦身而過回頭道:「這是原本就屬於你的錢一直替你保管著現在還給你了。」

    「我的錢?「髏大低頭一看箱子上原本有封條雖然被撕開但不影響字跡。上面寫著「瑪斯財產」依稀還有金漆封口日期是幾年前好像是聖城保衛戰的時候。

    「沒錯吧?那麼再見了!」

    那人一溜煙消失在樹林深處髏大暈頭轉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向屋裡望去地板上到處都是嬰兒的尿布之類女嬰像是衣帽一樣隨著襁褓被掛在牆壁的鉤子上排得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倒像個蜂窩。見到髏大進來所有地女嬰一起哭聲大作。

    髏大站在哭嚎中心無數只小手伸向他幾秒鐘裡彷彿見識到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事情一顆充滿愛的心被磨礪得粉碎不顧一切咆哮:「不不許哭啦!」

    所有的女嬰好像見了鬼般一起住口髏大鬆了口氣突然想起奶爸阿米亥和淘換者。

    後門傳來費隆的大吼費隆和一個相當強壯的人相互掐著從屋子後面撞過來扭打在一起。那人戴著一個鐵皮面具嘴唇用陣線縫了起來裸露的手臂上肌肉抖動出瘋狂的吼叫聲用手肘撞擊費隆的肚子費隆則強忍著從背後勒住了他的喉嚨。費隆已經是非常罕見的大個頭那人竟然比費隆還高了幾分力氣也不相上下費隆一時竟無法取勝。

    髏大放下箱子剛衝過去一個矮小的蒙面人從頭頂尖叫著躍了下來用狼牙棒狠狠砸了他的肩膀一根釘子深深釘了進去。髏大一聲大叫向前倒去。那人在他背心又是猛擊將一隻手臂砸得鮮血淋漓。髏大忍痛向前一滾起身的時候掀起一張桌子砸向那人又用劍跟著猛刺過去直將那人和桌子一起釘在牆上。那人臨死用手裡的狼牙棒一掄擦到髏大的臉在上面留下幾道血痕。髏大用劍不停地刺直將那人刺成了蜂窩一般。

    身後傳來費隆的一聲慘叫髏大看時他的肚子上鎧甲縫隙間被捅了一刀但是兩隻眼睛都冒出凶光來用手指插進對方的眼睛猛力一掀又是一扭將脖子扭斷了。

    「呼呼。」兩個人都喘著氣倒在地上。髏大肩膀劇痛用手捂著血便涔涔地從指縫之間冒出來。費隆吐了一口血捂著腹部額頭上都是冷汗強笑道:「陰溝裡翻船了想不到會遇到異教徒。不過沒關係很快就有人來問題是我們這麼偉大的人不能在地上趴著。來扶我一把我站不起來。」

    「有人會來?」髏大卻掙扎著爬起來「對不起我要先走。原諒我我需要這些錢。」

    他將箱子扛起來傷口的劇痛讓他淚水都流了出來。他搖搖晃晃在牆上碰了幾下傷口已經快癒合轉眼間便沒有什麼大礙。他丟下受傷的費隆和滿屋哭泣的女嬰扛起珠寶箱子不理會詫異和責難的眼神一個人跑了出去。

    黑暗中有個女人在窺視著髏大的一切血烏鴉赫然也在一起。那女人笑道:「你看他拼了命在犯罪。」

    「不。「血烏鴉道「他是在犯罪所謂犯罪是要有理由。若沒有理由便是瘋了。」血烏鴉突然扭頭對黑暗中說「所以他是犯罪你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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