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新錄 第一卷:鋒芒初露龍游縣 第三十四章 處處落下風
    包正經歷自己仵作生涯的第一次失敗,和一支梅回到了縣衙,將驗狀呈交給胡知縣。胡知縣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包正做事往往是出人意料,這回倒是順了我的心意,看來,還是個可造之才。」然後,隨手把驗狀交給夏主薄保管。

    包正看著這張驗狀,心中難以平靜。在他的兜裡,還揣著同樣的一份,那是他謄寫出來,留作紀念的。這張驗狀,記錄著他的失敗和恥辱,帶在身上,時時鞭策和警醒著他。

    散衙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和一支梅、小黑回到了自己的別墅。阿紫早在院子裡擺好了燒烤用的爐子,就等包正回來了。

    一看包正空著兩手,阿紫就撅起了小嘴:「包子哥哥,你怎麼忘記買羊肉啦!」

    包正也不答話,逕直走回自己的房間,啪得將門一關,把包袱放在了桌上,取出裡面的書籍,打開閱讀起來。

    上面都是一行行蠅頭小楷,字體雖然不具備藝術性,但卻極為工整,一筆一劃,一絲不苟。看著看著,包正漸漸沉浸在其中。

    屋外的阿紫委屈地問一支梅:「賈公子,包子今天怎麼啦?怎麼連人家也不理呀!」

    一支梅知道包正心中窩火,於是笑道:「不用管他,咱們自己動手吧!」於是,小黑就成了這次燒烤的主角,雖然技術稍顯粗糙,但是幾人也吃得很是香甜。一支梅第一次嘗到如此美味,更是讚不絕口。

    阿紫說道:「這要是包子烤出來的,比這個還好吃十倍!不行,我還是叫叫這傢伙吧,可別餓一宿肚子呀!」

    當阿紫去叫包正的時候,他早就鑽到書中,不能自拔。但是,精神上的食糧不能代替生理上的需求啊,包正在阿紫連拉帶拽之下,手裡捧著書,出了屋子。絲毫不知肉味地吃起了肉串。

    阿紫看得有趣,不禁童心忽起,取過了一串未烤的,遞到他的手裡。包正看也沒看,放在嘴邊就吃,竟然絲毫沒有發覺。

    阿紫拍手笑道:「大家快看,包子哥哥都變成書癡啦,連生肉都吃!」這下,總算報了開始的一箭之仇。

    吃完之後,包正又回屋苦讀。他是屬於愈挫愈奮一類的,今天的失敗雖然在心裡留下了一塊陰影,但更多的,確是激發了他的血性,使他更加堅強起來。

    包正一直讀到深夜,書中一個個神奇的案子,種種詭異的作案手法,以及那些出人意料的檢驗方法,讓他欲罷不能。

    這時,窗外忽然傳來有人輕彈窗欞的聲音,包正不由一驚,喝問道:「是誰?」隨後,外面傳來了一支梅低低的聲音:「不要吵嚷,是我!」

    包正這才打開了房門,只見一支梅一身黑色夜行衣,俏麗於門外。包正見了她這般裝束,連忙把她拉到屋中,詢問道:「你莫非是又犯癮啦,想出去發財?」

    一支梅冷冷地說:「今天不是去偷盜,而是要殺人!」聲音中透出一股寒氣。

    包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你可是要去殺李大戶?」

    一支梅恨恨地點點頭:「這廝難道就不該殺嗎?」

    包正說道:「確實該殺,但是不能由你一支梅來殺,而是應當由我來殺!我一定要查找出他殺人的證據,然後親手把他送上斷頭台!」

    一支梅思索了一下:「好,在三天之內,如果你不能將李大戶抓捕,就證明你已經無能為力,那我就要出手啦!」說完,轉身出屋。

    包正望著一支梅消失在夜色中的黑影,自言自語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俠盜,我也不希望你成為殺人犯,雖然殺的是惡人,但是,女孩子嘛,手上還是清清白白比較好!」

    寂靜的夜晚又過去了,包正窗前的燈光,一直明到天亮。

    第二天,包正等人吃過了早飯,一起到縣衙點卯。包正雖然一宿未曾合眼,但卻是精神抖擻,雖然眼圈稍稍有些發黑,但是目光炯炯,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和挑戰。

    胡知縣升堂之後,忽然又有保甲前來報訊,說是李大戶家的五夫人忽然染病身亡,請縣衙派人前去檢驗。

    胡知縣聽了,也是心中納悶:「這個李大戶家是比是白虎臨門,怎麼總出事!」但看在昨日的厚禮的份上,還得走走過場。

    於是對包正說道:「包仵作,你今天就再跑一趟吧,昨天的任務完成得不錯!」

    包正自然爽快地答應了,心中暗暗冷笑:「好個李大戶,真是把我視如無物啦。好,我就接下你的挑釁,咱們再好好鬥鬥!」

    於是就和一支梅一起,第三次來到了李大戶的宅院。走到大門口,就見幾個家丁正在粉刷圍牆,都一手端著瓦盆,裡面盛著雪白的石灰,另一隻手揮舞著刷子,幹得熱火朝天。

    包正忽然在大門旁發現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木桶,於是連忙走到近前,只見這個大桶直徑足有一米以上,上下各箍著兩道鐵圈,裡面則是和好的石灰,木桶外面,也淋滿了一道道的灰漿。

    包正不由心中一驚:「此物看來就是謀殺張先生所用的木桶啦,又一件證據被破壞了,本來還準備從它入手來調查呢,看來,又得重新尋找突破口啦。李大戶啊,你好深的心機呀,處處佔得先機,不過,我包正是不會放棄的!」

    這時,看門的小廝迎了上來:「兩位大人又來了,我家老爺正在內宅恭候大駕呢。」那保甲也向包正拱手道:「包大人,我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然後就轉身離去。

    包正卻不急著進院,對那個小廝說道:「今日家裡出了喪事,怎麼還有心思粉刷圍牆呢?」

    那小廝說道:「老爺說,府中連連發生不幸,就找了一個陰陽先生淨宅。那先生說是圍牆原來的顏色太艷,容易招引邪魔,所以就用石灰重新粉刷一遍。」

    包正見他口齒伶俐,於是又問道:「小哥,那昨日死得張先生是何方人士?」

    小廝說道:「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前年吧,老爺就把他請到了府中,一起和他煉丹學道,從那以後,老爺就開始納妾,一連娶了五位奶奶。今天死的這個五奶奶,是兩個月前才娶來的,不想沒有福氣,這麼年輕就去世啦!」

    包正聽了,心中一動,口中隨著說道:「是啊,紅顏薄命,確實令人可歎!」然後,就進了大門。那個小廝還要在前面引路,包正對他說道:「府中的路徑我們已經熟悉,就不勞小哥引領了。」

    於是,包正和一支梅就向內宅走去。包正一步三搖,邊走邊欣賞院中的景色。一支梅不禁有些焦急,在前面連連催促。

    包正笑道:「反正人已經死了,我們不到,他們也不敢亂動,著急的應該是他們啊,如此良辰美景,理應放開懷抱,好好欣賞才是。」

    一支梅賭氣,乾脆不再理會他了。就這樣,兩個人慢慢騰騰地來到了內宅,直接就來到了最後一屋的門前。

    包正邁步進屋,一股檀香撲鼻而來,只見桌上一個精緻的獸型香爐中,正裊裊地騰起煙霧,他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在案發的現場,最忌諱這種濃郁的香氣,它會沖淡其他氣味,使一些對破案有價值的氣息被淹沒。看來,這個李大戶可真不是尋常之輩啊!」

    而此時,那個不尋常的李大戶正立在床前,用一方手帕,在擦拭著眼角。看到包正和一支梅進來,連忙迎了上來,面帶悲色地說道:「真是家門不幸啊,我這五夫人昨日染病,竟然不治身亡,叫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真是令人心碎呀!」說罷,又擦起了眼淚。

    包正假意安慰道:「老先生不必悲傷,生老病死,世事無常,如老先生年逾花甲,依然康健,而夫人正當妙齡,卻意外身亡,這些,都是不可預料之事。所以也不必掛懷,還是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啊。」說罷,還親熱的拍了拍李大戶的肩頭。

    李大戶心中暗罵,表面上卻連連點頭。

    包正於是來到了床邊,開始驗屍。屍體表面沒有一絲傷痕,面容呈黃白色,完全和病死者無異。這些,也早在包正的意料之中。他又喚過一支梅上前查看,一支梅翻開死者的眼皮瞧了瞧,又撬開死者的口腔看了看,然後對包正點點頭,又對李大戶說道:「我們要除去死者的衣物,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李大戶忽然怒道:「你這廝真是無禮,昨日就對我的愛妾舉止曖昧,如今人已去世,你還要玷污她的身體,我現在就去縣衙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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