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艷 外篇 第十五回 故人相遇
    船又行了五日,方到涪洲,也是楊正義下船的上了,上岸後,楊正義看可看天色道:「天將致晚,我這裡不遠有一密友,不如我們今日就到他莊上去借住一宿。」

    五人經過涪州街道,來到郊外一山丘下,便見前面有一大莊園。莊客見楊正義五人,問明來意,就引五人進入莊內,卻見大廳裡迎來一四十左右的男子,但見他天庭飽滿,國字方臉,刀耳珠懸,身著一件鵝黃繡袍,腰繫一條玉寶環。那中年男子一見楊正義,便笑語相迎道:「昨晚燈花報,今早喜鵲噪,不想卻是楊兄賁臨小莊,各位快請。」楊正義抱拳道:「我楊某冒昧來訪,打擾周兄了。」

    「楊兄哪裡話,當年我無意中傷害了李大俠,楊兄不但不怪罪於我,還願與我這種名聲狼籍之人交朋結友,此情此意,我周某是銘記在心!今日楊兄和你朋友願到小莊一歇,是看得起我周某,我別提多高興。」那男子滿面喜色。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就是「江揚雙怪」之一的「追風客」周程順。

    步入大廳,周程順忙叫人殺雞宰牛,排莛設宴,沒有一毫怠慢。飯間,周程順抱出一個嬰兒來,楊正義忙問道:「可是周兄小子,卻不知年歲多大,芳名如何。周程順點頭笑道:「正是小女,剛滿一週歲,小名鈴兒。卻不知楊兄是否已有子女。」楊正義笑道:「家有一五歲過半的小兒,名叫程嘯。」

    周程順凝思片刻,笑道:「既楊兄家有小兒,不如我們打個親家,給孩子指父為親,不知楊兄意下如何。」「甚好!我楊某當然願意!」楊正義喜道。周程順滿面歡悅道:「既是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喝這訂親喜酒。」周程順去房中取出一對銀鐲道:「這銀鐲乃是一對,今日我和楊兄一人一個,到時孩子長大後卻也有個見證。」

    楊正義欣然收,銀鐲,又笑問道:「卻不見周兄內人,不知嫂子可否在家。」周程順喜色突收,憂傷道:「孩子她娘卻因難產而去。」楊正義忙道:「觸及周兄傷心事,實請見諒。唉,這孩子也真是命苦。從小就沒了娘。」周程順一笑道:「不提這傷心事,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來,來,我們今日一醉方休。」

    眾人喝到深夜方才回房休息,楊正義次日本打算離去,可周程順強留,多住一天。當夜又是排莛設宴,縱酒歡談,不在話下。第三日天曉時分,周程順備齊五匹好馬,楊正義五人告辭而去。

    五人奔行一天,此時已是紅日墜山,暮色將沉。楊正義看看天色道:「這一段路前不巴村,後不著店,很是偏僻,我們今夜只得到前面那山丘一荒廟過夜。」於是五人來到前面山丘,果見山腳有一荒廟,這荒廟好是破爛,有詩為證:

    廟門苔滿嫩弗發,牆腳傾斜殿欲踏。彌勒佛旁棘楚亂,觀音像下草薄雜。

    塵樑上看蛛織網,破戶前聞烏鳥呱。堆糞香爐有獸印,鋪蘚檯面似青唰。

    還好幾尊佛像前那塊空地倒也乾淨,上面還鋪有稻草,看來打這路道通過的行人在這裡歇腳過夜的也不少。五人把馬匹拴在外面樹上。然後進入破廟,把那空地打掃一翻。天色漸晚,碧空繁星初現,卻非有月之夜。楊正義到山林中找來些乾柴,又打了幾隻野雞、野兔。回廟生火,拷肉分吃。

    突聽「啼嗒,啼嗒」一陣馬蹄聲由遠致近,後竟在這廟門了停下來。楊正義等人停下口來,目視廟門。不多時,門外走進一頭帶蓬紗的黑衣女子,左手握著一柄長劍。她剛進廟門時,見裡面竟有這麼多人,微微愣了愣,可因臉面給那蓬紗遮住,卻看不清表情,只見她坐到楊正義一丈開外的地方,面朝門外,自言道:「真沒想到大師兄竟離開了無量山,他會去什麼地方?」

    楊正義心中暗道:「不想這荒山野嶺竟會遇上這麼個武林人士。只恐她也趕了一天行程,卻也譏餓。」楊正義撕下一半烤雞,扔向那黑衣人道:「姑娘接著。」那黑衣人手一揚,接下那半邊烤雞,怔了怔,說道:「多謝。」聲音輕柔。那黑衣女子撕下一隻雞腿來,正欲吞吃,卻好似想起什麼來,那雞腿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只見她轉過頭來,看了看楊正義,身子卻微微顫抖了兩下。「請問壯士高姓大名?」那黑衣女子聲音有些哽咽。

    楊正義心中一驚:「此人聲音好是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在下姓楊名正義。」

    那黑衣女子身子又是一抖,手中那半隻雞竟給掉落到地上。只聽她一字一句道;「楊——正——義,我們真是冤家路窄呀!」話語甚是淒切。楊正義暗自尋思,心中暮地想起一個人來,「莫非你是龔曉雪。」

    那黑衣女子摘下頭上篷紗,露出一張秀麗的臉來,但見她峨眉橫翠,青絲勝黛。雖已三十七八年歲,卻一樣美貌迷人。楊正義見了她面貌後,心中頓是百感交集,他上前兩步,輕聲道:「曉雪,真是你!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荒山破廟再見。相信你肚子也餓了,不如過來坐下一起吃些東西。」龔曉雪則冷冷道:「你何需在此虛情假意關心我,我看你心中只有玉無悔。」

    「曉雪,過去的恩怨我們就別再提它了,當年確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也有難言的苦衷。」

    「苦衷,哈哈,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你當年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疼我,愛我,只是你身在純陽,不能談婚論嫁。是的,當年你確是身在純陽,的確不能談婚論嫁,我也認了,我只能抱怨老天對我不公,對我殘忍,可我卻從來未怪過你,怨過你。可你……」龔曉雪話到深處,竟是腮邊淚墜,傷情淒泣。只聽她繼續道:「可如今呢?你竟和那狐狸精結成了夫妻,雙眷雙飛,好是幸福!你能為她而輕易離開純陽,為何當年就不能為我而離開純陽?」

    楊正義大聲道:「不許你侮辱你師妹,我是先下純陽,再認得無悔的,卻非因她離開純陽。」龔曉雪淚如雨下,泫然道:「你倒真愛那狐狸精,一聽見我辱罵她就對我這般凶。」楊正義看著龔曉雪那雙淚眼,軟下心來:「曉雪,別提這些傷心事了。」龔曉雪側過頭去,沉吟片刻。「楊正義,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何打這路經過?」龔曉雪一陣冷笑。

    楊正義給問得莫名其妙,怔了怔道:「你是回無量山來了吧!」龔曉雪哈哈大笑:「不,我是上百靈堡了來。」「你上百靈堡為何。」楊正義一臉驚愕。龔曉雪笑得更開心了,可笑聲中卻似含哭泣。「我沒幹什麼,只是想找玉師妹比試比試武功,看她是因為美貌勝我,還是因為武功勝我,才得以搶走你的心。」楊正義一把抓住龔曉雪右臂,驚悸道:「你…你把她怎麼了。」

    「結果那狐狸精武功不如我,給我一劍殺了,還有你和那狐狸精的野種,也給我殺了。」

    「啪」一聲翠響,只見龔曉雪臉上立現五給指印,龔曉雪本能躲過楊正義這一巴掌,可她卻未躲。兩行痛淚又情不自禁從她眼眶湧出。楊正義顫聲道:「你…你…」握劍的左手咯咯生響,心中卻是萬念俱焚。「嗖」,寒光一道,一把冷冰冰的長劍已架在了龔曉雪脖子上。龔曉雪卻未躲閃,雙眼淚如泉湧。

    「楊大哥,我看她根本就未去百靈堡,她只是存心說話來氣你罷了。」潘瑩道。

    楊正義凝思細想,醒道:「我怎麼就這麼相信她話了呢?她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天不在百靈堡,卻又怎會去殺我妻兒?聽她言語,她當是回無量山去找她師兄黃炳民了來,只是恰巧經過此地罷了。而剛才她那些話,無非是說來氣我的謊話。」想到這裡,楊正義倒因剛才打龔曉雪那一巴掌內疚起來。楊正義慢慢放下劍來,愧色道:「曉雪,對不起。」

    「哼,哪來的死丫頭。竟敢在此胡言亂語。」龔曉雪側目看了看潘瑩,冷笑道:「好美貌的狐狸精,讓姐姐我看了好生嫉妒。要是你在不閉上你那張臭嘴,可別怪我畫花你臉蛋。」潘瑩道:「臉蛋美不美又有何關係。楊大哥是不會喜歡心狠手辣的人。」「你…」龔曉雪給潘瑩說道痛處,心中慎怒難忍。只見她右手一揚,掌如狂風般向潘瑩攻去。潘瑩武功雖是不弱,可龔曉雪這一掌實在太快,快得她還未及緩過神來,胸口已給龔曉雪掌風壓得揣不過氣來。

    楊正義驚呼道:「小心。」可他站在這邊,卻哪來得及阻止。危險之際,卻見趙宗惠右手一把推開潘瑩,左手強迎龔曉雪來掌。只聽「砰」一聲大響,趙宗惠似一斷線風箏,飛了起來,直撞向那邊佛像。楊正義見狀,忙一個箭步躍過去,接住空中的趙宗惠,趙宗惠才得免撞在石佛上。楊正義把趙宗惠放到地上,卻見趙宗惠吐出一口鮮血來,看來內傷不輕。

    潘瑩、陳彪、吳漢忙圍了過來。「趙大哥,你可好。」潘瑩兩行痛淚潸然而下。趙宗惠輕輕一笑:「且無大礙,瑩兒,你可受傷。」「我…沒事。」潘瑩咽哽難言。

    龔曉雪奚落道:「滿癡情的嗎?」陳彪給氣得暴跳,他剎地站起身來,怒吼道:「老子和你這惡女人拼了。」說著就要衝向龔曉雪。楊正義一把拉住陳彪:「陳兄,你非是她對手,讓我來。」說罷就走了過去,憤忿道:「曉雪。你實在太任性,我今日非教訓教訓你不可。」「我今日也要殺你這個薄情郎。」龔曉雪「嗖」地拔出手中長劍。「看招。」楊正義大喝一聲,便一劍掃向龔曉雪大腿。兩人片刻即交起手來,從廟裡鬥到廟外。好鬥:

    滿天繁星照夜空,繁星下,兩道黑影較飛舞,如同鴛鴦共戲鬥。氣怒劍出只為兄,劍舞滿天星。『魁星點筆』直點大腿。『鷹凌長空』施無數手段。左遮右擋安許半分閒。直打到樹搖山動天地暗。

    數道清風吼山林,清風中,一對寒劍閃銀光,好似龍鳳爭強弱。含恨劍迎心已碎,劍起數道風。『順風掃塵』反掃腰間。『雁落平沙』展許多技藝。前迎後躍怎容一刻松。卻殺得土飛石裂鬼神驚。

    正是:天遁劍法對清風無影;俠義英雄斗癡情兒女。

    兩人相鬥數十回合,卻不見勝負。楊正義乃丹陽真人二弟子,天遁劍法使來極有威力,而龔曉雪卻是當年無量門門主龔劍鋒的女兒,武功當然高強,無量門絕學清風無影劍更是出神入化,可楊正義必定是男兒身,兩人劍法雖是在佰仲之間,楊正義卻要在內力上佔優,再鬥幾十回合,龔曉雪便漸漸處了劣勢。又鬥一會,龔曉雪內力大耗,卻是連遇險招。楊正義停下手來,冷冷道「你自走吧。」

    龔曉雪呆呆看著楊正義,沉吟良久,一扭頭,飛身上馬,揚鞭馳去。「楊正義,我今生不報你負我之恨,我誓不為人。」冰語伴隨著「啼嗒,啼嗒」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楊正義看著龔曉雪漸漸消失的背影,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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