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欲 正文 第十章
    由於秦舒、傅羽二人晚上都要參加皇帝在宮中舉行的宴會所以在駙馬府中都是淺嘗輒止隨意喝了幾杯意思意思就算了。吃完午飯秦舒帶著諸葛芸回家並與傅羽約好晚上一道入宮。離開駙馬府的時候安寧公主又送了諸葛芸不少東西什麼胭脂水粉、金銀飾應有盡有。

    諸葛芸似乎嘗到化妝的甜頭回到家後便扯著芹兒進屋開始刻苦學習起來。秦舒本來還以為師妹要纏著自己現在看來是瞎擔心了很無聊地在房間內休息了一整下午。直到傍晚時分傅羽在門外相喊才與他一起前往皇宮。

    兩人騎馬轉過路口就見有座軟轎在前左右跟著不少侍衛。傅羽便將馬停下低聲道:「大哥讓他們先走吧。」拉著秦舒的韁繩隱身民宅後面。

    等著那頂轎子走遠秦舒才開著玩笑道:「轎內是什麼人讓賢弟這麼害怕。」

    「小弟倒不是怕他只是不願意和他來往。」傅羽邊走邊道:「大哥該還記得和你一起送寧國公主出塞和親的褚良褚大人吧?」

    「當然記得。」秦舒望著前面的轎子道:「那就是他?」

    傅羽點了點頭道:「這次慕容宏歸順朝廷陛下稱褚良功莫大焉升任他為尚書令。再加上其女褚貴妃受陛下寵愛生下一子;現在的褚良可稱得上是一言九鼎權傾朝野。」

    秦舒聽他的語氣又些不善便問道:「莫非褚大人有什麼地方得罪賢弟。我雖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覺得此人書生氣極重行事必稱禮法就算當了尚書令也不該是個權臣。」

    傅羽冷笑幾聲道:「大哥與他相識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小的禮曹尚書哪裡有今日之權勢?其實以前小弟也覺得他待人平和沒有絲毫的官架子在百官中算的上是另類。可是前些日子公主殿下入宮探望陛下偶然聽到陛下與褚貴妃的對話才讓小弟對此人有了新的認識。」

    傅羽雖然尚未明言秦舒卻隱隱感覺不妥急忙追問道:「是什麼話?」

    傅羽看了看左右才低聲道:「大哥也不是外人小弟告訴你也無妨。那日公主入宮偶然聽見褚貴妃對陛下說什麼她受陛下寵信遭不少人的嫉恨。而陛下年事已高萬一有個長短他們孤兒寡母將無所依靠。希望陛下能立剛出世的小皇子為太子則她母子二人才能保證平安。」

    秦舒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問道:「那陛下是什麼態度?」

    「陛下當然不肯。」傅羽道:「還好陛下聖明沒有被褚良父女所左右否則捨長立幼、棄賢用稚實是大充之禍。不過」傅羽十分擔心地道:「不過褚良在朝中結交朝臣收攬了不少見風使舵之人大約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而陛下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公主和小弟都很擔心啊。」

    「陛下的身體?」秦舒奇怪地道:「我今天還見過陛下沒覺得陛下身體有什麼不妥賢弟是不是過濾了?」

    「大哥有所不知。」傅羽搖了搖頭道:「陛下素來好強在臣下面前是絕對不會顯露絲毫。公主經常入宮探望陛下且時常詢問御醫知道陛下的身體狀況已遠不如前。近來總是感覺頭暈乏力批改奏折都常常有心無力。這也是陛下為何要急著與鮮卑開戰的原因之一。陛下很擔心在自己有生之年不能徹底消滅鮮卑慕容勝給子孫留下禍根。」

    「原來是這樣。」秦舒實在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的原委。但是李疆絕非平庸之主所以秦舒很放心地道:「賢弟不必過於擔心我陛下心裡十分清楚絕對不會答應立小皇子為儲。」

    傅羽也點頭道:「這個小弟倒是很放心不過陛下遲遲不立儲君難免會某些人心存幻想蠢蠢欲動。其實楚王殿下這幾年表現突出實是太子最佳人選。公主有意想陛下舉薦楚王卻又擔心惹惱陛下反而適得其反。大哥你覺得呢?」

    「我?」在這種敏感話題面前秦舒可不敢胡亂表意見笑道:「這等大事為兄可不敢亂講。不過公主殿下擔心的也很對自從前太子、齊王事件之後陛下很反感有人結黨圖謀太子之位。公主殿下若真為楚王好最好還是順其自然不可向陛下舉薦。」

    「小弟明白了。」傅羽點頭答應道:「小弟一定轉告公主讓她不要操心此事。」

    兩人邊說邊走離皇宮越來越近碰到參加宴會的官員也越來越多。他們一個是燕國公世子、當朝駙馬另一個是皇帝新近寵信的武將百官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也不論品級高的、還是品級低的都要跟他們打招呼。所以再沒機會說這些隱秘之事只好都閉上嘴巴不住向遇到的官員點頭示意。

    到了宮門交付好坐騎便由內侍帶領前往皇宮泰極殿內入席。由於傅羽是駙馬自和皇子親王坐在一起秦舒旁邊則是禁軍都督蕭剛。

    蕭剛見他落座含笑道:「秦將軍許久不見什麼時候回京的?」

    「昨日到京。」秦舒與他消去隔閡後都嚴令各自部下不得再尋釁生事。如今禁軍與必勝營的關係已經大為緩解。所以兩人相見都十分客氣。

    百官6續來齊楚王李昌也在其中只是與秦舒坐的地方相去甚遠只能相互點頭致意。不多時南蠻王公主孟娜、蜀國公世子桓晨、雍國公公子郭援、楚國公使者趙贄、燕國公使者江昀一起入殿坐在百官之。秦舒左右望了望不見師兄的影子料想桓晨入宮赴宴並沒有多帶隨從。

    殿中百官齊聚各自都有要好的朋友聊天氣氛相當熱鬧。忽然鐘鼓齊鳴內侍高聲喊道:「皇帝陛下、貴妃娘娘駕到。」殿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垂手等候皇帝入內。

    兩個宮娥提著宮燈在前引路皇帝李疆與褚貴妃攜手走入殿內在龍椅上坐下。群臣百官都一起下跪齊聲喊道:「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李疆的氣色看上去不錯不像是有重病的人抬手道:「請入座。」

    百官謝恩後各自就座。李疆便道:「朕今晚設宴是特意為孟公主、桓世子接風。朕能坐享太平江山多賴四位國公及孟王之大力。朕不勝酒力就煩勞各位愛卿代朕多敬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幾杯。」

    孟娜雖坐在席但畢竟是女兒身。所以這幾人的代表無疑是蜀國公世子桓晨。桓晨聽完皇帝說話立刻起身道:「大充天下太平乃是陛下聖明治理有方家父絕不敢居功。臣恭祝陛下千秋萬歲我大充國祚萬年。」

    「好好。」李疆示意他坐下又向旁邊林甫使個眼色。林甫會意高聲道:「宴席開始上菜、奏樂。」

    等候在外的宮女內侍立刻端著酒菜入內。宮廷樂師便開始奏樂數十舞姬也步入殿內翩翩起舞。百官除了向皇帝祝酒之外都紛紛向桓晨等人敬酒祝賀。整個泰極殿內都沉浸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之中。

    桓晨接受眾人敬酒後已了七八分醉意又斟滿一杯起身道:「小臣再敬陛下與娘娘一杯祝陛下龍體安康娘娘青春永駐。」

    「好。」李疆顯得十分高興叫過林甫道:「小林子去將今日蜀國公敬獻的蟠龍象牙杯拿來。朕要用它跟桓世侄飲酒。」

    「遵旨。」林甫退下之後不久便端著個金盒回來。秦舒在下面看得清楚正是蜀國公用來裝貢品的盒子想必今天早朝的時候已經進獻給了皇帝。

    在皇帝的示意下林甫取出盒內的象牙杯倒滿一杯御酒親自端到皇帝面前。皇帝接過之後正要與桓晨共飲。坐在下面的尚書令褚良突然起身道:「啟奏陛下這酒杯乃外臣進貢之物宜先檢試之後方可飲用。」

    「混帳。」李疆臉色一沉喝道:「愛卿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蜀國公會對朕不利嗎?」

    褚良面不改色地道:「微臣不敢懷疑蜀國公但陛下身繫江山社稷無論何時何地都應小心謹慎才對。」

    這時林甫也在旁邊道:「褚大人一片忠心還請陛下體諒。老奴懇請陛下將這杯酒賜給老奴喝吧。」

    「你們忠心固然可嘉但也太小心了。」李疆轉怒為笑對著桓晨道:「世侄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桓晨急忙道:「褚大人和林公公也是為陛下著想就請陛下恩准林公公的奏請。」

    「好。」李疆遂笑著將酒遞給林甫笑罵道:「猴崽子朕看你是見我們喝酒也嘴饞了吧。」

    「謝陛下恩典。」林甫笑嘻嘻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末了還誇張地舔了舔舌頭道:「陛下賜的酒真是瓊漿玉液老奴喝下一杯就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無比舒暢。」

    李疆也呵呵笑道:「你這老奴才就會哄人開心。要是沒事就再給朕斟上一杯。」

    「是。」林甫急忙又斟滿一杯雙手奉到李疆面前。李疆剛要伸手去接林甫突然「啊」的一聲將酒杯摔落在地雙手捂著肚子道:「陛下老奴好痛。」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殿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百官忘了飲酒樂師忘了彈奏便是那些如花似玉的舞姬也個個嚇得渾身抖誰都不敢再亂動一步。

    「快扶他去看御醫。」李疆一聲令下旁邊幾個小太監立刻七手八腳地抬著林甫出去。眾人見他臉色黑叫喊聲越來越弱明顯是中了劇毒。

    桓晨終於第一個反應過來跪倒在地道:「陛下微臣冤枉。」

    「冤枉?」李疆冷笑幾聲一腳將地上的象牙杯踢到桓晨身前喝道:「這酒杯難道不是你父子送給朕的還冤枉什麼?」

    桓晨急忙將酒杯撿起來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確實覺得有股淡淡的異味。頓時冷汗直冒以頭觸地大聲道:「陛下小臣冤枉這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李疆怒極而笑片刻之後才道:「那你倒是說說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陷害你們父子?」

    「這……」桓晨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在周圍眾人臉上掃視一遍看到郭展一臉的幸災樂禍猛然想起當日郭展動過此杯。便指著郭展道:「是他是他陷害小臣。」

    孟娜見心上人惹下如此大禍早就芳心大亂此時也突然想起那晚的情形。跟著離席下跪道:「陛下容稟在來洛陽的路上雍國公公子郭展曾請求桓世子觀看此杯。當晚郭公子便有意在此杯上留下些粉末被我等抓個正著。由此可見下毒之事與郭公子脫不了干係。陛下若是不信必勝都督秦舒將軍也在場大可向他詢問。」

    桓晨天降大禍郭展正準備著看好戲沒想到他們兩人居然拉自己牽連在內。嚇得急忙跪下道:「陛下小臣才是冤枉的。他們夫婦二人一起血口噴人誣蔑小臣請陛下為臣做主啊。」

    雖然孟娜與桓晨有婚約在身但畢竟男未婚、女未嫁郭展當著百官稱呼他們為夫婦。自是把孟娜氣個半死回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胡說什麼?」

    孟娜自幼習武這一掌打的是又準又狠郭展臉上頓時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郭展擦著嘴角留下的鮮血大聲嚷道:「陛下救命啊他們要殺人滅口。」他從小在市井長大這些潑皮無賴的計量簡直是手到擒來反倒把剛才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住口。」李疆可沒有心思聽他在這耍潑看著秦舒道:「秦舒你說孟公主所言可屬實?」

    從林甫中毒的那一剎那秦舒腦中就不停地在想究竟是誰下的毒。當晚秦舒確實有心在杯上下毒陷害桓晨但後來薛瑜說的很清楚明白杯子上的毒已經被他清除乾淨。薛瑜是他師兄雖然醫道不及諸葛芸但還至於分不清杯子上是否有毒。

    可是現在那只象牙杯上明明有毒險些毒死了皇帝。究竟是誰下的毒呢?難道是那個人知道薛瑜清除毒藥之後又找機會暗中再次下毒?

    直到皇帝問起秦舒才慢慢走了出來道:「陛下當晚郭公子確實動過這只酒杯也確實粘了些香粉在上面。但經過桓世子的屬下檢驗那些香粉都沒有毒性。後來也由桓世子的屬下親自將此杯清洗收好。若說郭公子在那個時候就有意下毒陷害世子微臣覺得有些牽強。」

    「多謝秦將軍多謝秦將軍。」郭展曾經得罪過秦舒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會幫自己說話頓時感激涕零連聲道謝。然後又對著皇帝道:「陛下小臣真是冤枉的。小臣素聞蜀國公有不臣之心他派子進貢毒害陛下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事情敗露想要找小臣當替死鬼還請陛下明察。」他只顧著想洗刷自己的嫌疑說話完全不分輕重竟然將蜀國公想謀反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其實朝中但有幾分遠見之人早就能看出蜀國公的心思只是誰也沒有敢拿到檯面上來說。這下可倒好竟讓郭展冒冒失失地說了出來。

    桓晨聽到這話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急忙爭辯道:「陛下郭展信口雌黃。陛下千萬不可聽信他的胡言。」

    「夠啦。」李疆似乎也不想越扯越遠目光在群臣身上掃了一遍冷然道:「你們說說這事該怎麼辦?」

    眼下這事牽扯到皇帝與蜀國公之爭而且又是弒君謀反的大罪稍有不慎便是滅族之災。百官大都不敢胡亂參與個個把臉都垂到胸脯上誰也不願站出來說話。

    還是尚書令褚良站了出來道:「回稟陛下老臣覺得此事十分蹊蹺。雖然老臣剛才奏請陛下試杯但也不過是為防萬一絕無猜疑蜀國公之心。但事已至此蜀國公父子無疑有最大的嫌疑。所以老臣奏請陛下將此案交由得力臣工審理務必抓出真兇嚴懲不貸。至於蜀國公世子老臣以為在案件未明之前應當派人嚴加看管絕不可擅離京城半步。」

    「褚大人說的極是。」李疆點了點頭又問道:「諸位愛卿可還有別的建議?」等了片刻不見有人應答李疆便道:「那好朕就將此案交於楚王審理。在案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桓晨、郭展都不得擅離開京城。你二人可願意?」

    桓晨幾乎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急忙和郭展一起謝恩表示沒有詔命絕不離京。

    李疆又馬上下旨讓禁軍都督蕭剛派遣禁軍將蜀國公別居圍住。聲言沒有聖旨府中上下人等一概不能出門若有抗命不尊者殺無赦。

    皇帝這次動了真怒百官都噤若寒蟬在李疆示意之後一起告退出宮。眾人來的時候都是歡歡喜喜去的時候卻都膽戰心驚。特別是桓晨剛出宮門馬上就被禁軍看護起來一直送回蜀國公別居從此失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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