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欲 正文 第十章
    八月的朝陽格外溫和。一支約五千人的部隊正緩緩向北行進。隊伍中間有兩個青年並騎而行。其中一人身著黃袍臉上還明顯帶著睡意一雙眼睛似開似合對著旁邊的人問道:「秦將軍怎麼這麼急就要返回京城?」

    那青年笑著答道:「殿下既然叛亂已經平定末將自該盡早班師回京。多留一日豈不是多費一日的錢糧?」

    這兩人正是大充王朝的晉王李茂以及必勝營都督秦舒。昨晚楚天迫於趙贄的壓力不得不答應跟隨秦舒返京。所以秦舒立刻下令三軍秘密收拾行裝今天一大早就拔營起程返回京城。別說晉王李茂沒有睡醒只怕武陵城內的趙贄也還高枕未起呢。

    大軍行出十餘里才聽後面有人高聲喊道:「秦將軍留步秦將軍留步。」馬上有士兵從陣後跑來稟報是趙贄帶著幾人追了上來。

    秦舒讓部下隨李茂先走自己帶著三五士兵向趙贄迎了過來。兩人相見後趙贄立刻問道:「秦將軍這是幹什麼是要回京了嗎?」

    秦舒偷眼看去見他氣喘吁吁衣冠不整很明顯是得到消息就馬上追了過來。活該!秦舒在心裡暗罵了句便笑道:「正是既然武陵叛亂已平本將自該回京向陛下復旨。只是行得匆忙沒有來得及向大人辭行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趙贄本來睡得正香就被伍癸從床上叫醒。得知秦舒已經帶兵返京頓時嚇得睡意全無隨便抓件衣服就追了出來。到現在脖子上還有幾顆紐扣沒有繫好呢。總算還是追上秦舒趙贄抹了抹額頭汗水道:「將軍就是要回京城也該讓下官設宴送行。更何況將軍是為武陵百姓而來我家千歲也該為將軍設宴慶功才是。」

    「都是為朝廷效力本將豈敢居功?」秦舒笑了笑道:「何況武陵剛經叛亂正是百廢待興之時千歲與大人要忙的事情還很多就不必講這些繁文縟節了。」然後又抱拳道:「若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本將就告辭了。日後若有機會再見本將必與大人痛飲一醉。告辭。」竟不給趙贄說話的機會拔馬便走。

    趙贄有心想追但五千人馬肯不會聽他的命令停下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過了片刻伍癸湊上前問道:「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趙贄歎了口氣道:「你馬上派人去告訴千歲讓他在路上攔下秦舒。現在只能希望秦舒能給他給面子多少耽擱一天半日。只要能留下就能有機會。」

    「是我這就去辦。」伍癸衝著趙贄一抱拳立刻打馬往小路趕往襄陽。伍癸知道事態緊急路上不敢有絲毫耽擱入夜便到達江陵境內。此時伍癸已是人困馬乏坐下戰馬不停地喘著粗氣度漸漸慢了下來。

    伍癸伸手撫摸著愛馬的鬃毛低聲道:「馬兒事情緊急我們必須盡快趕路。快走吧。」說完後又伸手在馬臀上抽了一鞭。那馬受疼嘶鳴一聲又邁開四蹄繼續奔跑。

    「乖馬兒……」伍癸見它又飛奔起來正準備誇獎兩句。突然身下一沉連人帶馬都落入陷坑之中。陷坑深達丈許坑底佈滿了尺長的竹籤幸虧有馬擋著而且伍癸反應快只受了些輕傷。伍癸還以為自己跌入獵戶的陷坑正打算開口呼救轉念又想自己在這條路上來回不下十次往日都很平安今天怎麼會突然有了陷坑莫非是有人特意安排下的?

    正想之間就聽頭上有人道:「哈哈那小子跌下去了應該死了吧?」

    接著有個粗獷點的聲音道:「那是當然老子我挖的陷坑連老虎都能困住何況是個人。」

    先前說話那人又道:「還是小心些主公可是讓我們一定要將他攔下千萬不能馬虎我得再看看。」

    伍癸聽到這話便知是有人蓄意阻殺自己便伏在馬身上假裝已經被竹籤扎死。上面似乎看到他的樣子又道:「好像是死了再多扎幾個窟窿……」說完就聽到破風聲響必是那人拿著長槍之類的兵器紮下來。

    伍癸猛然睜開眼睛避開槍尖一手握住槍桿用力下拉。上面那人毫無防備立刻被拉入陷坑中。伍癸卻藉著這一拉之力躍出陷坑看周圍竟有二三十人個個都是黑巾蒙面看不到真實面目。

    「你們是什麼人?」伍癸見眾人都手握兵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又喝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眾人並不回答互相望了一眼不知誰喊了聲:「殺。」竟一起揮刀殺向伍癸。這二十幾人雖然武藝都不如伍癸但畢竟人多勢眾加上伍癸又有傷在身在力殺數人後背上便中了一刀深可見骨。

    伍癸自知再無幸理他原也是出身草莽對生死倒看得極淡。於是把心一橫拚死反擊全使出些兩敗俱傷的招數。又殺了三人身上也添了兩處傷口。

    這些蒙面人被他的勇悍嚇住一時都不敢上前搶攻。一個頭領模樣的人道:「弟兄們圍著他就行了。老子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少血可以流。」

    伍癸的傷口沒有及時包紮確實在不停地流血。由於失血過多腦袋已經有些暈。聽到那人的話不禁仰頭笑道:「老子先宰了你。」左臂一揚一支小小的弩箭便向對方射去。正是他的成名暗器飛燕弩。

    那人急忙就地一滾弩箭擦著頭皮而過好歹算是保住了性命卻顯得狼狽不堪。起身後勃然怒道:「弟兄們一起把這小子亂刀分屍。」一眾蒙面人又都舉著大刀向伍癸逼近。

    忽然傳一陣馬蹄聲接著從旁邊樹林內竄出一人兩馬衝到眾人中間伸手對伍癸道:「上來。」

    伍癸突遇救星想也不想立刻伸手拉住。對方稍一用力便將他拉到自己身後兩人兩馬很快就把這些蒙面人遠遠地拋在身後。

    約莫跑出十來里地他才將馬停了下來轉頭問道:「嘿你傷得怎麼樣?」

    伍癸受傷頗重再加上這陣奔跑顛簸若不是有些武功底子怕早就該昏死過去。聽到他的問話伍癸勉強開口答道:「不礙事都是些皮肉傷。」

    「不錯果然是條漢子。」那人在伍癸身上打量一番道:「傷得這麼重還是先上點藥不然你堅持不了多久。」說完便翻身下馬又伸手將伍癸攙扶下來。

    經過幾下動作伍癸又疼得齜牙咧嘴卻沒有出半點聲響。那人見他如此又豎了豎大拇指然後才拿出些傷藥給伍癸塗抹在傷口上。

    伍癸趁他上藥這會兒問道:「不知兄弟尊姓大名救命之恩伍某定當補報。」

    那人一邊給他上藥一邊道:「我姓劉家裡行三大家都叫我劉三。補報就不用了我只是看不慣官軍亂殺人。」

    「官軍?」伍癸吃了一驚問道:「剛才追殺我那些人是官軍?」

    劉三點了點頭道:「是啊你還不知道嗎?我下午就看見一些官軍在挖陷坑覺得挺新鮮。後來又見他們個個蒙著臉就猜他們就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一直等在那附近想看看他們玩什麼花樣。剛才去找點東西吃沒有想到你偏偏就來了;要是我再遲一小會兒怕就救不了你啦。」

    伍癸愣了愣又問道:「劉三哥你看那些官軍是什麼裝束?是我們這裡的南楚軍還是京城來的士兵?」

    「這個」劉三撓了撓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聽那些士兵都管領頭的將領叫『秦將軍』你想想得罪過什麼姓秦的將軍沒有?」

    果然是秦舒的人!看來他是不想讓我把消息告訴楚國公。伍癸立刻站起身來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必須馬上趕往襄陽。劉三哥救命之恩只有改日再報了。」

    「還要去襄陽啊?」劉三看著他滿身的傷猶豫地道:「你這一身傷萬一再遇到他們可就玩完了。索性我也沒什麼事不如和你一起去吧。」

    「多謝三哥。」伍癸見他行事說話必是有武藝在身。現在自己有傷在身如果再遇到秦舒的部下肯定沒有希望闖過去。能有劉三陪著一起多少也能幫上些忙。伍癸急忙謝道:「那就有勞三哥了等到了襄陽小弟一定厚加報答。」

    劉三呵呵一笑牽來馬匹道:「老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我只是看不慣那些官兵隨便殺人罷了。」

    剛是逃跑的時候是兩人一馬現在得空後便一人一馬。伍癸剛剛上馬聽劉三這樣說便又問道:「三哥不喜歡官軍?」

    劉三笑了笑道:「那也不是只不過剛才那些官軍又是挖陷坑又是蒙面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本人倒不是很排斥官軍咱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只要能吃飽肚子比什麼都重要呵呵。」

    「三哥說的不錯。」伍癸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如何能把劉三拉攏到楚國公麾下。

    兩人連夜趕路劉三身強體壯並沒有什麼。但伍癸重傷之餘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幾次落在後面都是劉三停下等他。眼看天色已經大亮伍癸實在堅持不住劉三便指著前面一處山坡道:「那上面有處林子我們在那裡休息片刻再去尋些野味如何?」說著拍了拍馬脖子上掛的酒葫蘆笑道:「我這裡有壺上好的美酒咱們一起把它給喝了。」

    伍癸流了那麼多血早就覺得身子乏力只好點頭同意。劉三一提韁繩道:「那我先去等你。」說完就又趕到前面去。

    到了山坡上劉三卻沒有下馬回喊道:「兄弟快過來看看。」

    伍癸聽他語氣中帶著慌亂急忙趕了過來。剛上山坡抬眼望去就見遠處有座軍營裡面士兵正在整合隊伍眼看是要啟程。劉三忙拉著伍癸的坐騎道:「兄弟快走小心被他們看見。」

    伍癸卻早看見營中那桿「楚」字大旗笑道:「三哥這不是姓秦的部下是楚國公千歲的人馬。」

    劉三不解地道:「反正都是官軍要是被他們看到豈不是又要來殺你?」

    伍癸馬上就要見到關彝心情大好笑著答道:「三哥實不相瞞我是楚國公的部下。此番趕去襄陽就是有要緊的事稟報楚國公。」

    「哦。」劉三似懂非懂地道:「你的意思是殺你的那伙跟山下的這伙不是同一路人是吧?」

    伍癸點了點頭道:「是的。三哥跟我下去拜見楚國公千歲吧。」

    「不去不去。」劉三連忙搖手道:「我才不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既然兄弟到了目的地我就告辭了。」

    「等等。」伍癸雖然沒有見劉三動手但舉手投足之間能覺此人頗有幾分武藝。而且交談起來又覺得劉三心無城府正可以收在楚國公麾下幫自己辦事。這幾年來楚國公確實招攬了些江湖人物但真正用的上的人卻屈指可數。很多時候都是伍癸一個人挑大樑所以很想再自己物色幾個人。劉三無疑是個不錯的人選所以伍癸哪裡捨得他走?急忙勸道:「三哥楚國公千歲素來敬重英雄禮賢下士與那些一般的官員大有不同。三哥一身武藝浪跡江湖未免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為楚國公效力不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日後若能建立功業封侯拜將也大有可能。」

    「沒興趣。」劉三又搖了搖頭道:「榮華富貴雖然好但總不及我浪跡天下來得自由。兄弟別再說了告辭。」

    「三哥。」伍癸見他執意要走正不知如何勸阻瞟眼卻見劉三馬脖子上掛的酒葫蘆突然靈機一動。裝著一臉惋惜地道:「唉可惜了。我本來是想請三哥到楚國公府上喝壺好酒的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什麼好酒?」劉三果然停下動作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是天下最好的酒了。」伍癸故意裝著副饞涎欲滴的樣子道:「楚國公千歲富甲天南也是個愛酒如命的人府上專門有人為他搜集天下美酒。上次我辦事得力蒙千歲恩准讓我去酒窖裡隨便喝。三哥你是不知啊。乖乖成千上萬壇的美酒真是讓我恨不得一頭紮在酒缸裡醉死算了。」

    「爽快爽快。」劉三舔了舔嘴唇哈哈笑道:「好兄弟我就跟你去楚國公府上先嘗嘗這些美酒再說。」

    伍癸見他中計心中大喜唯恐劉三再改變主意急忙道:「好我們這就去拜見千歲。」說完便將馬一催向著軍營馳去。

    到了軍營前面早從營內跑出一隊騎兵個個彎弓搭箭。為將領高聲喝道:「什麼人敢衝撞楚國公千歲大營?」

    伍癸急忙勒馬答道:「麻煩將軍通傳一聲說伍癸有要事求見千歲。」

    那軍官雖不認識伍癸但卻早聞其名遂換上一副笑容恭聲道:「原來是伍護衛末將這就去稟報千歲請護衛稍等片刻。」

    劉三見那人對伍癸十分恭敬便小聲道:「兄弟你官挺大的。」

    伍癸笑了笑道:「我只是千歲身邊的一個護衛論官職根本比不上他。只是我經常在千歲身邊走動他們都要敬我幾分罷了。」

    等了一會兒剛才去通報的軍官又跑了回來道:「千歲請護衛去大帳說話。」

    「有勞。」伍癸向他拱了拱手便帶著劉三下馬入營徑直來到楚國公關彝的大帳內。

    由於是在軍營之中關彝換上一副戎裝配上魁梧的身材倒真顯得幾分威風凜凜。伍癸見禮之後又向關彝引見劉三。關彝此時只關心武陵的情況對劉三隻是象徵性的客套幾句然後讓人將他帶下去安置。劉三似乎也知道楚國公的身份沒有任何的異議。

    等他下去後關彝便直入主題問道:「武陵情況如何?」

    伍癸遂將秦舒班師之事如實回答並道:「趙大人命屬下前來便是想請千歲早做準備一定要攔下秦舒。若是趙大人猜的不錯楚天此時必在秦舒軍中。」

    「什麼?」關彝頓時眉頭緊蹙沉聲問道:「你們是覺得楚天已經被秦舒抓住了?」

    伍癸點了點頭又道:「不過趙大人覺得還有種可能。就是秦舒並沒有抓住楚天而是楚天心甘情願地跟他入京。趙大人說這可能是皇帝的意思。」

    關彝聽完後默不作聲只是在帳中走了一圈。突然喊道:「來人。」

    「屬下在。」馬上有人進入帳內行禮道:「千歲有何吩咐?」

    關彝道:「下令全軍暫停起程就在營中休息。另外斥候四處打探一有秦舒必勝營的消息立刻回報。」

    等傳令兵下去後關彝才指著伍癸身上的傷問道:「你這一身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伍癸答道:「是秦舒派人在路上攔截屬下若非剛才那人相救屬下恐怕再見不到千歲了。」

    「是秦舒你確定嗎?」關彝見伍癸點頭不禁怒道:「想不到秦舒竟然如此大膽妄為簡直不把本爵放在眼裡。」

    伍癸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千歲那秦舒的背後可是當今皇上。」

    「皇上又如何?」關彝冷笑幾聲道:「天高皇帝遠荊州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本爵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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