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欲 正文 第十二章 (下)
    兩人悄悄地說上幾句話便快步走到葉靈面前。秦舒見她雙頰微紅額頭還些細微的汗珠便道:「辛苦葉小姐了。不知楊清的傷勢如何?」

    「現在看來情況還算穩定。」葉靈在眾人面前把話說的太滿了。而楊清的傷勢又確實十分沉重所以不得不勞心勞力唯恐不能將他治好傷了自己的面子。剛才在帳內不僅用金針渡穴還消耗自己的內力給他疏經活血實在是勞累不堪。可是秦舒走上來沒有多少關慰客氣的話馬上就詢問楊清的傷情倒真把自己當成他家的私人大夫似的。葉靈不禁有些來氣冷冷地道:「明日我再過來瞧瞧。傅少公爺我們回去吧。」

    「好。」傅羽跟葉靈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知道這丫頭從來都是冷若冰霜並不以為過爽快地答應一聲。他把心事說給秦舒聽了但後者卻沒有什麼好主意幫他與其留下被他取笑還不如早點離開的好。

    葉靈時冷時熱而且似乎總是看不慣自己秦舒正巴不得把這小魔神送走也不開口挽留逕自將二人送出轅門方才回轉帳中。楊清還是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不過臉色也不似昨晚那般蒼白氣息也粗重了些。「你小子還真是運氣好不僅有我小師妹的靈丹妙藥還有葉丫頭的妙手回春。」秦舒自言自語道:「天下間再難找第二人有這等福氣看來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接下來的日子秦舒還是照常的按著自己地獄般的方法訓練剩下的士卒。而這些士兵在血腥味的洗禮下也逐漸變得越來越狠毒下手越來越不留情。每日死亡的人數都逐有增加當然如果沒有葉靈每天在旁邊守著及時搶救一些重傷號只怕死亡的人數還要再加倍。

    皇帝李疆說話也相當算數自從那次之後再不涉足秦舒軍營。偶爾到孝陵去看望永寧公主但卻不僅沒有過來觀看訓練便是問也沒有問一句。至於嚴鏗則還是一如既往地向蕭剛如實稟報軍營中死傷的人數。不過蕭剛見皇帝根本沒有興趣便也懶得多事每日聽了之後只是淡淡地應一句:「知道了。」搞得嚴鏗也失去了動力把每天報告一次逐漸改成兩天、五天、十天乃至後來的半個月。

    在練兵的這幾個月中秦舒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隨時聽取傅羽的匯報。比如傅羽什麼時候和公主說了話什麼時候談了《太祖本紀》什麼時候聊了英雄豪傑他都會一一向秦舒說起並且時常誇獎公主殿下學識淵博等等。可惜傅羽從小在軍中長大所學有限所以只能常跑到秦舒這裡詢問些東西再拿回去和永寧公主討論。當然他這個半吊子和永寧公主這本百科全書肯定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不過秦舒卻能逐漸地感受到傅羽確實喜歡上了永寧公主而不是僅僅為了家族的榮譽以及皇帝的垂青。

    隨著半年之期的逐漸逼近秦舒的訓練也越來越嚴酷不僅是在較場上比試還經常把士兵拉到野外山林中分成兩隊互相攻擊。這樣一來暗箭增多也很難及時搶救死亡人數呈直線上升的趨勢。直到林甫傳來「十天後與禁軍千人比武」的聖旨秦舒麾下算上蔣邯、嚴鏗兩人也只有四百二十九人而且絕大部分都帶著些傷。

    秦舒當著所有部下的面把聖旨念完。抬眼就看到站在神機營最前面的牛大力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不由笑問道:「大力牛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苦日子快到頭了?」

    牛大力跟在秦舒麾下訓練了半年明顯能感覺出來秦舒的笑容中沒懷好意急忙神色一正道:「屬下笑了嗎?屬下只是覺得兄弟們訓練了這麼久是該有個機會展示展示身手了。」

    「不錯本校尉也是這麼想的。」秦舒嘿嘿笑道:「但是本校尉知道你們不少人心裡也在想比武期到訓練也就結束了以後大約就不會再過上這樣的日子。明日本校尉會上奏陛下比武之前我營中軍士全部要立軍令狀只要比武輸了自本校尉以下所有人全部論罪處死。你們覺得如何?」

    雖然聽秦舒說的厲害但這些人都經過了半年的訓練自信憑借自己四百多號人絕對能夠打敗那一千禁軍。所以眾人都並不覺得擔心牛大力晃動著大腦袋看了看四周答道:「校尉大人兄弟們訓練的時候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稍有不慎就要橫死當場。校尉大人現在還用死來嚇唬兄弟們是不是太小看大夥兒了?」

    秦舒雖然訓練殘酷但私下救護傷員的時候都十分盡心盡力。而且只要有士兵能讓他滿意從來都不吝惜賞賜如果有士兵訓練的時候表現勇猛卻不幸重傷或者死掉他都會在本來的撫恤之外再拿出大量的財物算是私人饋贈。所以這些士兵說恨也恨他;但心裡也確實對他有幾分愛戴訓練場下便時常有人開開玩笑。牛大力當然就是其中最不怕死的一個。

    「那就好。」秦舒把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遍突然道:「不過本校尉還是覺得四百來人有些太多了。決定這十天內盡量把人數精簡到三百。記住只要三百士兵什麼時候你們只有三百人本校尉的訓練就算正式結束。」

    聽完這話眾人的臉上又都不由一怔。知道秦舒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剩下的四百多兄弟中便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重傷、或者死掉。看牛大力也驚得沒有話說秦舒便又笑道:「不是說不怕死嗎?那從明天訓練開始大夥兒就盡力吧。散了。」

    「是。」眾人大聲應諾便三三兩兩的解散回帳。最初一千人住的營帳現在明顯空曠了許多。其中還不乏一個人獨住的單間只是不知道這些士兵想起那些曾住在一起的同袍會作何感想。

    緊接著的幾天訓練比之以往更為嚴酷。秦舒甚至沒有心思再聽傅羽講述他和永寧公主間的事情。不過終於再第七日上秦舒的標準提前達到全營士兵只剩下三百人還能站著聽他訓話。

    「很好本校尉很滿意。」秦舒又讓人從自己的帳內抬出一大箱銀子道:「現在還能站在本校尉面前的都是我大充禁軍最精銳的士兵。本校尉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成為我大充軍隊新的驕傲。這些銀子不算多但也是本校尉的一點心意按照大伙訓練的滿意度分給大夥兒拿回家去幫補幫補家用。剩下的這兩天本校尉也放你們的假想回家的回家不會家的也可以進城去快活兩日。不過誰也不能張揚惹事否則軍法嚴懲。」

    這些士兵大都習慣了秦舒的金銀賞賜但卻是第一次聽說能放假眾人頓時都變得興奮起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剛拿了銀子然後還能進城這意味著什麼就不言而喻了。何況大家在這荒郊野外訓練了六個月除了葉靈以外別說女人便是母豬都沒有見過。禁軍中大都是二十上下的毛頭小子誰忍著不辛苦?平日訓練的時候在生死線上掙扎徘徊沒有時間想這些一旦靜了下來那些花花念頭自然就馬上湧上腦海。

    「好。」牛大力張著大嘴巴第一個嚷了出來。

    「大力牛。」秦舒嘿嘿一笑道:「怎麼又是你小子?」

    牛大力已經吃了好幾次的虧但總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見秦舒一雙眼睛又望向自己牛大力又苦笑著道:「屬下一時高興嘴巴又吐露了……」

    「我看看你今天該領多少銀子。」秦舒假意翻了翻手上的賬本驚道:「哎呀是三百兩。本校尉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這三百兩拿二百九十九兩出來分給其他兄弟們一人一兩。要麼你這兩天就那也不去一個人留下來看守營寨如何?」

    牛大力是既捨不得銀子也捨不得不去找城裡找女人。頓時哭喪著臉道:「校尉大人有沒有第三個選擇?」

    「有啊。」秦舒呵呵一笑道:「既把銀子分給大家你又留下看營寨。怎麼樣?」

    「不不……」牛大力咬了咬牙道:「反正身上還掛著花老……」他本來是想說「老子」但被秦舒瞪了一眼立刻改口道:「我還是守營吧。」前兩天肩上中了一刀現在手臂還掛在脖子上就算能進城去玩多半也不能盡興。反正只要有銀子在手上還愁沒有機會去找女人?

    「那就好。」秦舒呵呵一笑道:「來大伙開始分銀子。楊清三百五十兩……」

    楊清上前一步雙手接過沉甸甸的銀子突然道:「校尉大人不如屬下代牛哥守營吧。反正屬下家也不在京城也不想進城去玩。」

    「哦?」秦舒看了他一眼問道:「真的啊?」

    「屬下不敢欺騙大人。」楊清見秦舒沒有立刻答應便又道:「如果大人還不願意那就把屬下這三百五十兩銀子分給兄弟們吧算是屬下幫牛哥出的。」

    「那可不行。」牛大力立刻搶上前道:「大人千萬不行啊俺老牛可不能欠楊老弟這麼大的人情。」

    「我光棍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要這些東西幹什麼?」楊清笑道:「屬下訓練還算認真校尉大人前前後後賞了屬下快兩千兩銀子。說實在話屬下帳內能藏得地方都藏了實在是再找不到地方藏了。還不如分給大伙算了免得屬下整天擔心弄丟……」

    「你小子倒合本校尉的胃口。」秦舒一拳砸在他的肩上笑道:「不過這玩意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身邊多留點以後或者還是有些用處。既然你願意幫牛大力守營那你就留下吧至於銀子就不分了。每個人一兩也用處不大。來大伙繼續分銀子。牛大力三百……」

    秦舒每喊一個人的名字便念出該得的銀子。從最多的三百五十到最後的一百兩人人有份雖然多少不一但眾人都沒有不服的。畢竟秦舒是從訓練的程度以及個人的能力來衡量比如楊清的三百五十兩絕對是物有所值。拿的少的士兵捫心自問絕對不可能能得過他。

    把一箱銀子拿見底了秦舒便下令眾人解散各拿銀子去幹想幹的事情。但後天晚上之前必須回到營中否則軍法從事。對於秦舒來說軍法無外乎兩個字砍頭。

    等眾人散去之後秦舒便回到自己帳中拿起本書悠閒地看了起來。他倒不是不想回城不過身為主將總要等士兵先走完了才能離開軍營。秦舒對史書古籍很感興趣但是這些書在民間流傳不是很廣。他聽說永寧公主在宮內藏書很多便慫恿傅羽去借來給自己看。傅羽反正也想找點由頭跟永寧公主多接觸便答應下來三天兩頭的借書還書。可是當永寧公主向他詢問所借書的內容時傅羽又大多回答不上來。永寧公主便明白了大概也不點破繼續裝著糊塗。

    今天秦舒看的是《漢書》讀到武皇帝麾下名將霍去病將兵橫掃匈奴王庭的時候不禁擊掌大呼:「真是大好男兒。」

    「你在說誰呢?」蔣邯正好端著木盤進來聽到秦舒的一聲大喝怔了怔才開口問道。

    秦舒見他手中端的飯菜不由愣道:「怎麼今天你送飯?」

    「不是校尉大人你下令放假的嗎?」蔣邯把飯菜放到秦舒面前道:「要是不自己動手還不得餓死?」

    聞著飯菜的香氣秦舒才覺得腹中飢餓笑道:「我險些忘了。現在什麼時候了你怎麼沒有回家?」

    「怕是起更了吧。」蔣邯聳了聳肩道:「我可不想回家。每次見到我老爹總是挨不完的訓還不如在軍營中自在。」

    秦舒這才想起蔣邯與其父的關係便不再多說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吃。那肉片剛一入口秦舒立刻站了起來驚問道:「這菜是你做的?」

    蔣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很難吃?」

    「不不。」秦舒急忙搖頭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這手好吃真的很好吃。」其實蔣邯的手藝未必能強得過芹兒不過秦舒在軍營裡吃久了難得遇到這等佳餚自然不住口的誇獎起來。

    蔣邯也不經常做飯更不可能給別人做飯所以自己做的究竟好不好吃也不是很清楚。被秦舒這樣一誇獎頓時得意洋洋笑道:「也不看看是誰做的本校尉可是多才多藝無一不精……」

    「哼哼。」秦舒沒有想到自己隨便誇一句這小子尾巴就翹上天了慢慢坐了下來哼道:「女人做的事情你學得再好有什麼用……」

    「女人怎麼啦?」蔣邯立刻打斷他的話道:「女人也是人怎麼男人總不把女人放在心上。難道女人中就沒有傑出的人物遠的不錯你看看人家葉靈姐姐若是沒有她的醫術咱們營裡還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秦舒張大了嘴巴夾的一筷子菜還沒有來得及送進去被劈頭蓋臉地被蔣邯訓了一頓。不由苦笑道:「好歹我也是你上司這點小事值得大動干戈嗎?」

    蔣邯將秦舒目瞪口呆的樣子臉上微微紅低聲爭辯道:「要是沒有女人會有你嗎?你難道沒有母親……」

    「別說了。」秦舒也突然拍案而起喝道:「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本校尉帳中怎能由你放肆?滾出去。」

    蔣邯從來沒有見秦舒過火也被嚇得呆了片刻才冷冷地答道:「是屬下錯了望秦校尉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告辭。」然後便轉身跑了出去只是秦舒沒有看見他的眼角已經留下了一行淚水。

    目送蔣邯的背影跑遠秦舒才頹然坐下面對可口的飯菜卻再怎麼也提不起食慾。經過這些天的相處蔣邯弟弟般的頑皮秦舒也不是不知道而且平時也根本不會在意。不過秦舒自幼被師父養大據師父說他只是個路旁雪地裡的棄嬰若不是師父將他救起只怕早就凍死在那冰天雪地裡。天下竟然能有這樣狠心的父母怎麼能讓秦舒不恨?所以父母二字就成了秦舒的逆鱗不管誰提起來秦舒都會是這樣的反應。

    等蔣邯跑開後秦舒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但也不可能追出去道歉只是繼續在帳中枯坐。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秦舒聽在耳中身體不由一震。這笛聲雖然吹的極好但卻飽含心酸似乎在向人傾訴著吹笛人心中的痛苦。

    「是誰在吹?蔣邯嗎?」秦舒不禁苦笑這小子還真小心眼被自己罵幾句至於這麼傷心麼?秦舒本不打算去管可那笛聲卻越吹越酸苦讓他聽得心裡毛。心道:看來還是得去安慰安慰下這小子要不這樣吹下去自己晚上覺都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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