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欲 正文 第九章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皇帝但秦舒的心裡還是十分的緊張。在李昌身邊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如果今天的廷對能夠讓皇帝滿意的話那麼自己就能進入仕途一展報復。秦舒早早地就起床了由芹兒給他更衣打扮。芹兒也很興奮在她的心目中公子的喜事就是她的喜事。因為還是在皇后喪期之內秦舒不能穿得過分喜慶仍舊是一襲月白色長袍繫著淡黃色的腰帶。芹兒仔細打量一下覺得過於樸素便又拿了塊楚王賞賜的玉珮給秦舒掛在腰帶上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啦。」芹兒良久才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秦舒身上移開又道:「早朝不知道會有多久公子吃些點心便行千萬不能喝水。那個地方可沒有茅廁讓你去上。」

    芹兒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覺得實在沒有什麼了才道:「沒啦公子去前廳用飯吧我都準備好了。」

    秦舒走到前面果然見桌子上擺著四色點心卻沒有茶水。看來確實只能幹嚥下去不然在朝堂上被尿活活憋死那可就真是冤枉。沒有茶水喝這些糕點雖然吃著香甜秦舒還是沒有能夠嚥下去多少。反正以他的武藝修為三兩天不吃東西也不礙事所以乾脆不吃了放下碗筷逕自來到大門。

    芹兒已經牽著火龍駒等候多時昨晚她不僅給火龍駒洗刷乾淨還將馬鞍等擦的煥然一新。只是秦舒覺得鬱悶的是這火龍駒脾氣暴躁一般都不肯讓別人碰到他的身體。從塞北回來這一路上都是秦舒親自伺候它洗澡。昨天晚上芹兒為它洗澡的時候它非但沒有反抗反而表現得十分配合。剛開始秦舒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後來無意中看到它那兩條後退之間的東西才逐漸回過味來媽的馬也是要分公母的。

    騎上火龍駒秦舒對著芹兒道:「你吃些糕點就休息吧。昨天晚上肯定沒有睡好眼睛下都有黑眼圈了。」

    「啊真的?」芹兒急忙捂著臉跑了進去但到了門口又轉身向秦舒一禮道:「預祝公子此行順利。」秦舒點了點頭然後才打馬向著皇宮方向來。

    早朝的時間確實很早現在天上還灰濛濛的一片除了些勤快的店家在開門張羅絕大部分百姓都還窩在床上睡覺。秦舒一個人行在空蕩蕩的街面上還有些絲絲涼意。可是心裡卻激潮澎湃希望芹兒那小妮子的話能成真此行若是順利秦舒就無疑是又向前邁了一大步。

    皇宮外十丈內不能騎馬坐轎秦舒遠遠就看見不少趕來上朝的官員紛紛下轎步行而讓家人等候在外。秦舒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失誤自己獨自一人進殿早朝的話火龍駒怎麼辦?宮門外可沒有栓馬樁那些騎馬來的武將可都是有家人陪伴的。

    「子逸來晚啦。」秦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見李昌笑盈盈地向著他走來身後自然還是跟著楚王府侍衛總管趙乾。經過鮮卑一行秦舒與趙乾的關係也不像以前那麼生冷在向李昌行禮後也點頭向趙乾打了個招呼。

    「屬下第一次上朝面軍唯恐儀態有失所以來得遲了。」秦舒行禮後又道:「屬下現在心裡還是十分緊張只望到時候殿下能從旁多加指點。」

    「這可不行。」李昌呵呵笑道:「大殿之上孤怎能向你眉目暗示?一切都得看你自己的了。來來孤為你介紹幾位大人。」說著便將秦舒帶到三名官員面前。

    秦舒雖不在朝堂但對官員衣著還是比較清楚的眼前三人都穿的是一品服色褚良也赫然在其中。李昌指著褚良道:「這位禮部尚書褚大人你該不會陌生吧?」在李昌出使鮮卑期間皇帝李疆已經按照他的奏折改革官職。廢除丞相一職設立尚書省下面又分設吏、兵、禮、刑、工、戶六部。褚良原是禮曹尚書又有出使之功自然水漲船高昇任禮部尚書。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品級權限都不同日而語。

    李昌又指著旁邊一名官員笑道:「這位便是新任兵部尚書句郗句大人。句大人原本是鎮東將軍駐守徐州。但父皇覺得原兵曹尚書才能不足以擔當一國軍務之重便徵調句大人入京足見父皇對句大人的信任。」

    「不敢都是陛下恩典。」句郗約莫四十歲上下雖是武將出身但面貌白淨文官裝扮穿在他身上也看不出來絲毫的彆扭。只是一雙虎目精光外露比之尋常文官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句郗雙眼在秦舒身上打量一番才道:「本官聽說秦護衛今日當庭面君要向聖上稱述朝廷與鮮卑兩國軍務。本官忝為兵部尚書主管兵戎之事希望秦護衛的見解不要本官失望啊。」

    「在下些須淺薄之見……」秦舒本要謙遜兩句句郗卻揮手道:「楚王殿下都對秦護衛稱讚有加又豈是無能之輩?這些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朝廷上只管放心大膽的說陛下聖明若是你所言可用陛下定會重賞。」

    「多謝大人指點。」秦舒說完後李昌又指著最後那名官員道:「這是吏部尚書葛琦葛大人。掌管三品以下官吏的任免日後子逸還要多多依仗葛大人呢。」

    吏部乃六部之職在官員的考核、任免權力極大。官職改革本來就是秦舒和李昌商議而定的焉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急忙行禮道:「在下見過葛大人。」

    葛琦年過六旬是在場幾人中最長的人。頭鬍鬚全都白完了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他見秦舒行禮便微微抬了抬手算是還禮老眼半開半閉地看著秦舒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秦護衛年紀輕輕就能立下不少功勞日後前途當不可限量。」

    「多謝大人吉言。」秦舒知道李昌向自己引薦這三個人都是大有用心的。褚良是出使鮮卑的副使北行之事他大都瞭解廷對時候皇帝肯定還是會向他垂詢些事情。至於秦舒今日若能得到皇帝的賞識賞賜官職的話肯定會是武職那麼就得多靠兵部、吏部的關照了。

    剛把這三人介紹完就旁邊有人低聲道:「尚書令馮大人到了。」接著便有不少官員向著新來的一頂軟轎靠過去。雖然尚書令的職權比以前的丞相小了很多但畢竟名義上還是百官之所以他的到來還是能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以李昌和身邊這三個尚書大人的身份當然不會像那些小官吏一樣跑過去行禮。李昌偏著腦袋低聲向秦舒道:「尚書令馮鈺原本是丞相府長史按說馬杲謀逆他也應該受到株連。但父皇卻覺得他才幹不錯而且未曾參與謀逆之事非但不曾降罪反而讓他升任尚書令一職。百官為這事還向父皇爭執過呢。不過」李昌瞟了其他三人一眼又用更小的聲音道:「孤倒是覺得馮鈺會不會父皇原先就安插在馬杲身邊的棋子?」

    想當初馬杲謀反的時候只有兒子馬則和門生陳飛參與其事而丞相府的屬官卻都未曾參與。可見身為長史的馮鈺和馬杲果然不是一條心現在又受到皇帝的重用其中的原委那也就不言而喻了。

    馮鈺下轎後抱拳不住向兩邊的官員還禮招呼。見到李昌後急忙快步走過來施禮道:「下官見過楚王殿下。」

    「馮大人請起。」李昌急忙伸手虛扶然後道:「子逸還不過來見過馮大人。」馮鈺只在四十上下正當壯年就能登上尚書令這個位置自然不是個簡單人物。秦舒不敢任何輕視忙著見禮道:「在下秦舒見過馮大人。」

    馮鈺點頭示意道:「秦壯士不必多禮。」然後對著李昌等人道:「時辰差不多了我等還是準備列班入朝吧。」

    「好大人請。」李昌雖然口中這麼說但他身為親王班次尚在馮鈺之前便也不必客氣逕自走在最前面其後才是馮鈺、葛琦等人。李疆為防止皇子專權所以沒有職務的閒散親王都不用參議政事自然也就不用參加早朝。比如李昌今天若不是皇帝召見也大可以在王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秦舒沒有官職在身不能陪著百官列班而入只能站在午門外等候。這裡也算是皇宮前殿秦舒倒不敢絲毫造次只能垂手侍立靜靜等候皇帝召見。過了不久果然就聽裡面又內侍尖聲喊道:「宣秦舒進殿。」

    秦舒急忙整理衣衫緩緩走進午門登上百餘階梯進入金殿之內。他也不敢抬頭亂看只能對著前方下跪行禮高聲道:「草民秦舒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頭上響起秦舒急忙謝恩起身。他雖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次參加早朝正式拜見位尊九五的皇帝心裡難免還是有些緊張站起來後便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李疆似乎看出他的緊張笑道:「秦壯士是第一見到朕?」

    秦舒恭聲答道:「草民隨殿下護送公主出塞的時陛下曾為殿下在城外擺酒送行。草民有幸在那個時候曾遠遠見過陛下的龍顏。」

    「既然見過那何必這樣緊張?」李疆呵呵笑道:「抬起頭來不要太過拘謹。」

    「遵旨。」秦舒上次只是遠遠地望了李疆一眼並沒有看清楚他的相貌。現在有機會看看皇帝的樣子秦舒便如言抬起腦袋向上看了去。李疆身著袞龍袍端坐在龍椅上雖然是面帶微笑但自有一股帝王的威嚴。

    「果然是一表人才。」李疆點了點頭似乎對秦舒比較滿意然後又道:「當初在平定馬杲之亂中秦壯士便立有大功。朕只道你是世外豪傑不願居於廟堂之上便只讓皇兒賜了你金銀財物。後來又聽說你在皇兒府上效力朕本有心召見但朝廷正直多事之秋此事便一拖再拖直到今日朕才得見秦壯士少年英姿。」

    秦舒急忙道:「陛下日理萬機草民些須微功怎敢勞陛下掛心。」

    「秦壯士過分謙遜了。」李疆復道:「朕聽皇兒說你跟隨他出使鮮卑又立了不少功勞。今日當著百官的面不妨給朕講講鮮卑一行如何?」

    秦舒知道李昌讓自己上殿面君最主要的目的就在於此。當下也不推辭開口道:「那草民就斗膽了。」然後便從出塞受襲開始一直說到慕容勝的即位大典然後再說到楚王得知皇后娘娘病危的消息是如何急著向慕容勝告辭準備第二日返京。秦舒口才極佳聲音又相當洪亮一口氣說到這裡才稍稍停頓下來。

    這些事情李昌大都向皇帝稟奏過所以李疆在上面聽起來並沒有什麼新鮮。只是把朝堂上的百官聽得入迷更有不少忠烈的臣子對慕容勝稱朕號萬歲憤恨不已。

    李疆見秦舒停了下來便又問道:「皇兒如此便返回京城了?朕怎麼聽說當晚鮮卑還生了內亂?」

    「不錯。」秦舒知道皇帝有意要為李昌私下與鮮卑定盟的事開解所以便按照原本定好的說辭道:「由於鮮卑老天王慕容啟在的時候十分寵愛幼子慕容宏原有傳位給他之意只是在陛下北征之時慕容啟突患重病還沒有來得及交代完後事就死了。長子慕容勝憑借手中的兵權力壓鮮卑各部登上天王之位。慕容宏心中自然不服便是他兄長成親當晚率部動叛亂。只是力量懸殊過大慕容宏與屬下兩千親兵被其兄圍困在龍城內功敗垂成。」

    「哎呀這可真是可惜了。」李疆微微歎息一聲道:「若是慕容宏能與他兄長爭鬥幾年必能使鮮卑國勢大減也能解我大充心腹之患啊。」

    秦舒明白接下來便是關鍵的地方於是突然跪拜在地道:「草民有罪還請陛下重罰。」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將殿上百官的目光都吸引過去。李疆也看著他問道:「秦壯士有什麼罪?且慢慢說來。」

    秦舒便跪著稟道:「當晚殿下得知慕容宏造反後也十分高興便找王府侍衛總管趙乾及草民等商議此事。殿下說鮮卑乃是我大充心腹之患若是能乘慕容宏造反的時候盡可能多的削弱鮮卑則是我大充之幸。可是草民等還沒有想出辦法便聽說慕容宏有兵敗之虞更極有可能被其兄長擒殺在龍城。若真是如此一場叛亂就將煙消雲散而鮮卑也未受到任何重創。趙總管與草民聽到這個消息都覺得十分惋惜卻又無可奈何。」

    李疆點了點頭道:「慕容勝乃當世梟雄慕容宏乳臭未乾又豈能是他的對手。這些事情倒也怨不得你跟趙乾不盡力。」

    「趙總管與草民雖然無能但殿下卻想出了個辦法。」秦舒故作遲疑道:「只是這個辦法極為凶險草民和徐將軍都再三反對。」

    「哦?」李疆這才轉頭看向李昌問道:「皇兒想的什麼辦法?怎麼趙乾和秦壯士都要反對的嗎?」

    李昌這才出列道:「兒臣見當時情況緊急只想著讓慕容宏再多給鮮卑製造些動亂所以一時考慮不周便打算親自前往慕容宏心腹軍中為質迫使慕容勝放他一條生路。」

    滿殿的文武百官都在洗耳恭聽看看李昌究竟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但聽到李昌這句話便都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更有幾人險些驚呼出來急忙掩上嘴巴。李疆雖然早就知道但還是不禁皺眉道:「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皇兒貴為大充親王怎能行此凶險之事?」

    李昌急忙下跪道:「兒臣當時也是再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藉著我大充皇子的身份迫使慕容勝暫時放過其弟。兒臣此次出塞深感鮮卑兵強馬壯騎兵冠絕天下。若是慕容勝輕易平定這場叛亂則不消三兩年內北疆又要狼煙四起我大充百姓又要飽受戰亂之苦。但慕容宏若是能逃出龍城再糾集舊部與其兄一較長短。能多拖上一日我大充就多一日的安定;能多拖上一年我大充就能多一年的安定。是以兒臣不敢顧念一身之危行此險計還望父皇明察。」

    秦舒也道:「殿下說出此計趙總管與草民都再三苦勸。但殿下一心為了大充著想不肯聽從草民等人的話執意前往慕容宏軍中。草民無力阻止致使殿下涉嫌還請陛下降罪。」

    「罷了。」李疆揮了揮手道:「你們都起來吧。這事皇兒雖然做的魯莽但總算還是為了江山社稷。只是慕容勝何等人物難道看不出其中的利弊如何肯放過慕容宏?」

    秦舒便又道:「殿下前往慕容宏軍中之前曾私下交代草民言如果慕容勝無意交換便可與之定下三年的盟約以寬其心。草民按計而行慕容勝果然答應下來願意以楚王殿下交換慕容宏。」

    「三年盟約?」李昌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昌再次下拜道:「兒臣斗膽私下與慕容勝定下三年之內兩國互不加兵的盟約。」

    「放肆。」李疆頓時龍顏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兩國盟約大事朕尚且要咨問百官。爾有何權力?竟然敢不經百官商議不經朕的同意私下與慕容勝定盟?」

    見到皇帝震怒秦舒正打算按原計劃為李昌開脫。哪知道他還未及開口旁邊卻早閃出一人跪下道:「陛下請息怒微臣斗膽敢為殿下求情。望陛下能體諒殿下的一番良苦用心。」秦舒轉眼一看正是送親副使、現任的禮部尚書褚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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