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軍法從事
    我像醫生給病人檢查身體似的,把王厚忠從前到後從裡到外檢查個仔細,反正現在撤到了敵人射擊的死角,我站著動作不怕被打死。發現這小子確實安然無恙後,一口氣將三種以公驢生殖器命名的罵法悉數噴出,手也沒閒著,端起衝鋒鎗就對準了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

    「老穆,老穆」李運鵬距離我有七八米,連滾帶爬的奔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裡的衝鋒鎗向上抬高槍口,又用另一支手死死按住我伸向手槍套子的手。

    我這二哥平時一直都管我叫老弟或者直呼我的名字穆童,叫「老穆」可是跟教導員稱我為「弟」一樣,那可是大姑娘破處頭一遭的事。

    「老穆,千萬別激動,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執行戰場紀律可不是鬧著玩的,千萬別鬧錯了,否則追悔莫及。」

    「追悔個屁,莫及個**,你看他身上有一個窟窿嗎?為了掩護他,為了把他背下來,我犧牲了二個弟兄,全連的衝擊行動都他媽讓他給毀了。」我前半句話說的是實情,後半句有點誇張,全連的第一次通過通路並不全是突擊隊長王厚忠貪生怕死所致,敵人的明暗火力點大部復活,火力實在太猛才是真正原因。

    不光是我,連林小天和旁邊的一排長、孫猛他們全急眼了,都恨不得衝過來扒了王厚忠的皮。當時全連邊打邊撤,孟來福他們火力組拚死在後面佔領發射陣地與敵對射,才贏得短暫的喘息時間,前去背王厚忠的兩個弟兄未到這廝身邊就被子彈打中,後面又衝上來兩個人才算把這個根本不用背的大活人搶救回來。

    李運鵬伸開雙手把哆嗦成篩糠的王厚忠護在身後,又小聲勸阻著步步緊逼的我和林小天他們幾個。

    「都別動,大敵當前,現在不是處理內部矛盾的時候。」李運鵬說話的聲音不大,他是盡量不讓其他戰士聽到,這事出在連隊幹部身上極不光彩,那會極大影響部隊的士氣,甚至是動搖軍心。

    「什麼他媽內部矛盾,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及個人的安危,老子今天就是被撤職判刑,也他媽要斃了他。」我咒罵著,血直往腦門上灌,幾乎就要氣瘋了。

    「李運鵬,你別攔著,穆童你也別動肝火,全連都靠你呢,把王厚忠交給我。」林小天再次在關鍵的時刻表現出沉穩的老大哥氣質,儘管他是一個哪槍響就往哪跑的好戰分子。

    「誰也別過來。」李運鵬還是不放心,他怕林小天跟我一樣控制不住情緒。他的做法可不光是為了保全王厚忠的狗命,絕大部分是為了我和林小天好,生怕我們意氣用事幹出蠢事。

    一個人肯定照顧不了全面,孫猛和李玉明兩個戰士已經運動到了李運鵬身後。按說沒他們什麼事,戰士再氣憤也不該參與幹部之間的事,可這是戰時,他們現在只聽我的,看到我瘋了似的非要幹掉王厚忠,自然跟我一條心。

    「孫猛,你給我滾開,這裡沒你的事。」李運鵬掉轉方向衝著孫猛大聲開吼,再不弄出點動靜恐怕不行,孫猛的脾氣他還是瞭解一些。

    是李運鵬救了王厚忠的命,也是營長在電台裡的呼叫救了王厚忠。

    「穆童,你們怎麼回撤了?其他營進展都很順利,唯獨你們連通路都過不去,怎麼搞的?馬上組織力量迅速通過通路向敵人發起衝擊,如若再延誤戰機動作遲緩,小心軍法從事。」

    媽的,哥們兒這邊要給王厚忠軍法從事,沒想到營長那邊更狠,居然要給哥們兒來個軍法從事。

    王厚忠一直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臉嗚嗚的哭,失聲痛哭那種,鼻涕眼淚從手指縫裡流出,看著就噁心,越看越讓人瞧不起。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站著多高躺著多長,還他媽是連隊幹部,曾經給我當過四年班長,還教過我戰術動作、射擊要領,為了糾正哥們兒的隊列動作還給我來過一棍,我和林小天在學院鬧退學之時還把我們從土裡撈出來當「逃兵」抓回來,班務會上也是大道理一串一串跟他媽賣瓦盆的似的,可他媽上了戰場居然玩這麼一出詐死的鬧劇。

    「別他媽哭了,還是軍人嗎?還像個男人嗎?穆童,讓孫猛他們別動,把王厚忠交給我。」林小天關鍵時刻儘管異常憤怒,他跟我一樣都厭惡死了這個根本叫不得男人,配不上軍人,愧對這身軍裝的王厚忠,但他的最大優點就是越是危急時刻越能保持冷靜,像冰一般的冷靜。

    李運鵬張開的手還是沒有落下,他現在對誰都不放心,都知道哥幾個殺紅了眼,殺戒一開,不知要幹出多少驚天動地的蠢事。

    「李運鵬,別護著了,我林小天說話算話,保證不讓王厚忠死在自己人手裡,你就把他交給我,你們都是指揮員別扯到這些破事中來,快去指揮戰鬥。」林小天的話讓李運鵬也有所警醒,指揮員的精力都牽扯到什麼軍法從事上顯然不合時宜,他還負責帶著右翼突擊隊呢。

    王厚忠蹲在地上已停止了嗚嗚,手還捂在臉上,不時的把指頭分開露出那雙賊眉鼠眼,根本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不時的用耳朵偷聽用指縫中的眼睛偷看,跟拉不出屎一個造型。媽的,當年在學校第一次練驗槍,這傻逼居然說我像拉屎。那時咱的動作確實像拉屎,但咱他媽拉出來也是倔屎,不像這廝居然跑戰場上來裝死。

    炮聲一響,我們的神經再次緊繃,沒心思搭理王厚忠這坨狗屎。我將手一揮,孫猛和李玉明馬上停止了向王厚忠靠近的動作,迅速站在我的左右,像兩個保鏢,更像是兩尊羅漢。

    「媽的,小天領兩個人給我帶著他往上衝,讓他將功折罪,表現的好咱們即往不咎,再***佯死詐屍裝神弄鬼,別怪老子新賬老賬一塊算。」我扔下一句操起槍直接奔著左翼突擊隊的待機位置而去。

    上級炮群繼續對主峰及附近諸高地實施覆蓋,敵人的火力點似乎都被打啞了。這回我親自帶著左翼突擊隊前出,快速的向通路口撲去。

    林小天接替了我的位置率領著原來穿插那夥人,他讓兩個偵察連的戰士一左一右裹著王厚忠前進。這小子還真會捉摸,沒用我們六連的人,不存在下級「押運」上級的尷尬。

    「給我支槍,給我支槍,我他媽不是驢熊,不是驢鳥,不是他媽驢頹。」王厚忠站起了身子,大聲咒罵著,把那三個公驢的生殖器再次扔回哥們兒這邊。

    槍炮聲太響了,我衝在前面知道後邊王厚忠在大呼小叫,可沒閒心分析他什麼口型,肯定也是玩了命了,一個男人,一個全連歲數最大的男人,還曾經給我們當過四年的班長,居然差點被小師弟軍法從事,讓一群師弟說三道四,讓全連的弟兄們指著脊樑骨,他能不急?面子上肯定過不去,我想他當時的感覺肯定不如挨一槍痛快,應該是生不如死。

    與上次一樣,敵人的火力點也不知是用什麼建成的,就是鋼筋水泥也早該粉碎融化了,那是梳頭犁地一般的炮擊,還是反覆來回的炮火覆蓋,每平米都得落上兩發炮彈以上。可真是邪門,我們剛衝到通路口,敵人大部分火力點又復活了,子彈象暴雨中的雨點一樣密集,還有無炮、四0火箭筒都在射擊,敵人部署在主峰後側的迫擊炮也開始攔阻射擊。

    沒有辦法,上級炮群再密集的火力也壓制不了敵人的迫擊炮陣地,他們緊貼在主峰後側,我們那些大口徑火炮發射的炮彈沒法打出那麼大的曲射弧度,只有迫擊炮可以做到,可各營的迫擊炮排距離都較遠,還都在忙著集火射擊打擊主峰前側的防禦之敵,都沒有隨著攻擊分隊跟進,就算是跟進了也得通過通路再實施火力壓制。現在的情況是,甭說迫擊炮分隊,就是我們步兵分隊連通路都接近不了。

    炮彈不斷的落在我們周圍,敵火力點和塹壕一線的步機槍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子彈飛竄,血肉橫飛,衝擊隊形很快就被打亂,各排、班、小組之間的指揮聯絡還算暢通。

    「快臥倒。」我沒有命令硬往上攻,那樣只會增大傷亡。

    左翼突擊隊再次被壓制在通路前的一段稜坎下邊,後邊跟進的原穿插分隊也全部臥倒,李運鵬的右翼突擊隊還在沒命的向通路衝擊。

    「老李,快停下,這麼打不行。」我已經喊啞了嗓子,步話機裡傳出的聲音非常難聽。

    「穆童,怎麼又趴下了?玩命也他媽得衝上去,現在趴下更不安全,敵人的迫擊炮太厲害。」李運鵬的聲音更難聽。

    「快停下,先用無炮和四0火干,聽我的命令再往上衝。」我話音未停,孟來福他們火力隊就開干了。

    孟來福親自扛一具「四0火」連續二發都命中目標,敵人兩個明火力點裡的機槍頓時沒了聲響。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