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風雲際會 第七十七章 人面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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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裡何秀姐彎著腰背著孩子側了菜刀的刀刃板上那條開了膛破了肚大魚的魚鱗。

    唉這魚都死得透了不是最新鮮希望那位郎中不要介意。

    她手腳甚是麻利片刻就已經將魚收拾好用酒鹽醃起。恰好背上的乳兒醒了來嚶嚶哭泣。她忙忙將菜板收拾瞭解了孩子下來坐在旁邊小板凳上將孩子放在腿上解開衣襟讓孩子含了乳頭。

    孩子安靜下來的時候她愣愣坐在那裡有些呆。

    她本是何家村小戶人家的女兒因為出脫得有幾分姿色父母見而心喜一心要將她「好好」嫁了那彩禮要得實在貪心。一來二去她已經過了十六歲家裡還是沒能給她找下「買家」轉身再看她便都是冷眼。

    家裡大小活計都是她操勞河邊洗衣井頭挑水抬頭低頭無意之間她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人也喜歡她。那人肯下苦又實誠可是父母雙亡家境窮困不要說婚事如果兩人的親密被人覺了這村子裡恐怕都再無那男人的立足之地。男人無可奈何決心出去闖世界財回來討她當婆娘。而何秀姐為了讓他能走得安心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他。卻誰知道只那一次她就有了他的骨肉。

    情郎一去沒了消息生死不知。而她瞞到三個月上再也瞞不住懷孕的事實。家人憤恨之下竟然是將她往死裡打逼她說出姦夫是誰。她抵死不說驚慌奔逃。如果家人知道孩子的父親其實一點油水也搾不出她們母子都沒有活路。

    逃到江邊她被那些人追上。棍棒與扁擔齊下污言穢語和著唾沫星子亂飛的時候她蜷縮在地上護著腹部抬頭看見江邊坐著一個人。

    「是他!孩子是他的!」

    從那天起她情急之下喊出地那七個字時時刻刻燒灼著她的良心。那人聽到她的呼救。走過來替她攔下了棍棒而她為了能護住腹中的骨肉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喊出了那種話!

    那個人不開口不辯白卻推開了兩三個壯漢。將她拉在身邊。那人不介意她恩將仇報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才將那些人全都打得不敢再靠前又出了銀兩從她的親生父母那裡給她「贖身」。

    甚至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那個人還走過來向著跪在地上。伏痛哭求他饒恕的她伸出了手。那個人的手冰涼沒有一絲余肉。骨頭得人生疼。

    她那時已經被打得動了胎氣如果不是他為她租房安頓延醫問藥遮風擋雨她還是活不到今天。

    他不計前嫌救了她們母子二人的性命。而她能做的只是照顧他地三餐飲食添減衣服漿洗縫補這樣的瑣事還要讓他平白擔著「姦夫」的惡名。不能洗脫。這份恩情就是一世做牛做馬她也還不清。

    她想為他立一塊長生牌位。一生拜祭可是……他不能說話而她不識字。

    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何秀姐解開孩子的襁褓給他換了乾爽的尿布重新裹好。睡夢中孩子在笑。

    如果這位郎中能治好他的病就算是要她地身子要她的性命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何秀姐忽然在心裡哎呀了一聲。那位看上去很有本事的先生已經給當家的瞧了老半天的病她卻沒有侍奉茶水實在太怠慢了。想到這裡她趕緊洗淨了手找家裡最體面的杯子倒了兩杯涼開水送過去靦腆地道歉:「真是對不起家裡沒有茶葉。先生您先喝口水潤潤喉飯菜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她退了出去留下屋裡兩人繼續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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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一來一走風勁節倒是正中下懷抓住機會立刻就問:「盧大人想不到數年之間你竟又娶了一位如夫人。平白叫我要找的一個人變成兩個倒害我好幾次查到大人的行蹤反以為是自己找錯了。」

    他哪裡不知道盧東籬與何秀姐不是真夫妻只是心頭鬱悶語氣便不免帶點奚落了。他很想抓起大棒敲開眼前這人的榆木腦袋。既然你已經不怕自己地身份連累了人連假夫妻都可以和人做了為什麼卻還是不肯去見婉貞生生讓兩個人這樣千里相隔辛苦淒涼?

    就算是盧東籬心如死灰聽了風勁節的話臉色也還是微微變了。有些尷尬也有些愧疚。

    他其實也不太理解當時自己怎麼就會走過去的。那時候他渾渾噩噩颳風下雨不知躲避饑寒困渴不懂進食唯一能記得的就是每到一地都要尋到當地最好地酒來醉飲。只因為他還隱約記得他曾經答應過一個人他要活著他要代替他飲盡天下美酒。

    只是有些東西已經深紮在了他的血脈裡就和呼吸一樣自然並不需要去思考。他的心智神思是麻木遲鈍的那一聲聲謾罵毆打何秀姐一聲聲淒厲的呼救他其實都並沒有聽在耳裡。可是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之前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地反應擋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至於那女人嫁禍於他他也是隔了很久才略微回過神來。但是無論他已經是怎樣淪落不堪他終於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事情了結那女人痛哭流涕不停向他磕頭。哭得那樣哀傷絕望羞慚他本來是要走開卻終於是走了過去。

    她是孕婦。這樣的哭法……如果他扔下她不管這母子兩條性命就要無聲無息地沒了。

    何秀姐寧肯受人指點辱罵也不肯遠離村莊。他便在附近另租了一處房屋安置她。本來太長久的流浪。他已經忘記了該如何與人相處也完全不能適應這種看似穩定的生活。他想著等何秀姐地傷好了胎穩了後給她留一點錢他就離開。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漸漸深刻地瞭解到一個沒有依靠且壞了名聲的女人懷著孩子想要在周圍輕視鄙夷地眼光中活下去會有多麼難。可是她沒有丈夫地保護。沒有男人的愛惜獨自頂著所有的壓力盡一切可能地保護著自己的孩子忍受著一切輕視和羞辱卻還是堅持著要留在一個可以和心愛之人有所聯繫的地方。

    一夜又一夜那個白天強顏歡笑的女子。噩夢中流著淚反反覆覆叫著一個名字。盧東籬這才深刻地意識到原來一個女人懷孕的時候是會那麼地思念自己的丈夫那麼地需要自己的男人。

    那個柔弱地女人拖著

    的腿一一地走到門前坐在門檻上。遙望自向久久不動。盧東籬終於才清晰地明白原來一個女人孤獨地等待著自己良人的時候。感覺是這樣淒涼這樣難熬。

    他開始無可抑制地思念蘇婉貞思念他的妻子。

    思念那個在他上前線赴邊關時微笑著替他打點行裝千萬里傳書永遠報喜不報憂的女子。

    —

    那個在他無法保護無力照料的京城裡獨自生產獨自撫子日日倚門望他歸來地人。

    想起蘇婉貞。便覺心痛不可抑制方知這一生負她竟是如許之多。

    想起了蘇婉貞……他還怎能棄了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於不顧。

    他留下來了。留在了這個小小的。看似屬於他的家裡留在了這個其實與他相處了一個多月他卻始終並不熟悉的女子身邊。

    何秀姐一直堅持說是盧東籬救了她的母子然而正如風勁節後來斷言的那樣其實是何秀姐陰差陽錯救了盧東籬。

    既然租了房子給何秀姐住他這個恩人哪能再天天呆在外頭讓風吹雨打?難道讓一個身上帶傷的孕婦滿世界去找他?晚上他不回家睡覺何秀姐睡得著嗎?吃飯他不先動筷子何秀姐能安心吃嗎?甚至連酒他也喝得少了。如果醉倒在外面難道要讓大著肚子的何秀姐拖他回家。

    如果沒有何秀姐照盧東籬原來那種糟蹋自己地方式他根本活不到風勁節找到他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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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眼前有何秀姐端來的水盧東籬便沾濕了手指在桌上快劃字。

    「盧大人三字不必再提我如今所用的路引文書名為薛永澤。秀姐是我無意中所救夫妻相稱只為方便。」

    「原來如此?」風勁節微微一笑:「薛先生落難救佳人想來必是一段佳話了還請先生詳告。」

    盧東籬真有些不明白按理來說何秀姐地事情根本與眼前這人無關。自己不能說話要交待事情實是不便但是此人既然能在毫無頭緒之中找到自己想來……也應該有本事找到秀姐所尋之人。

    他心中略做思索終於復又在桌上劃字。盡量簡潔地說明何秀姐未婚先孕後來情郎何勇衣錦還鄉找回村子裡卻誤聽人言以為何秀姐不守婦道失身另嫁了一個外鄉人人已經不知所蹤所以黯然離去。

    很久之後住在鄰村的何秀姐才知道情郎已經回來過兩人卻在咫尺之間錯過自己還被當成負心薄情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場就暈了過去。醒過來後她哭得死去活來等擦乾了眼淚站起來卻一屈膝再次拜倒在盧東籬面前這一次求的是他帶她去尋找她的情人。

    她大著肚子也沒有人知道蜻蜓點水般來了又走了的何勇到底是當了個什麼官在哪裡當官然而她還是一定要去找他。

    風勁節看他寫啊寫啊眉頭便漸漸皺了起來最後拂然道:「此事實在是盧……薛先生的不是了。秀兒既然有山盟海誓之人你們便該以兄妹相稱才好怎麼你們卻稱呼成了夫妻呢?這樣一路尋訪就是找到了人叫她一個女兒家的名聲如何是好?遇著情郎又怎麼說得清楚?」

    你倆早早兄妹相稱何至於害我鬱悶那麼久!

    盧東籬有苦說不出。他難道願意和旁的女子夫妻相稱。可是在何家村附近居住時所有人都認定了他們二人姦夫淫婦的身份為了怕給將來回村地何勇惹麻煩何秀姐也默認了別人對他們身份的認定。等離了何家村他倒是想改稱呼可是他和何秀姐無法交流溝通再說他手上只有當初盧東覺給他的一個人地路引文書如果不把何秀姐以妻子的身份依附在他的名字下面他倒是上哪裡去給她另備相關的身份文件呢?這一路穿州過府投棧租屋的不用夫婦名份會有無數的不方便。

    好在這些不用他說風勁節那個千伶百俐的人生氣歸生氣該明白的也早想明白了笑著拍胸膛道:「放心!我既然找到了你總要替你把事情辦妥叫你放心。這找人不算什麼大事有名字還知道是個新晉的小小武官動用風公子以前留下的各方關係要找出此人不難。何秀她同你也就別再以夫妻相稱了替她另辦文書的事我包了。以後我與你們在一處再雇一兩個僕婦幫忙把這孤男寡女的嫌疑也早早的去了將來尋著了人也免得人家夫妻有嫌隙。」

    他三言兩語安排停當盧東籬也是舒心寬懷去了一大心病。自從何秀姐生下孩子之後他就一直有些不自在每天白天出門很晚回來盡量減少同何秀姐相處的時間也是為著她好。以前何秀姐懷著孩子倒還容易去除嫌疑但是現在孩子生下來了若是等到月子也坐滿兩人相處長了將來就是找到情郎只需旁人牙齒裡擠出半句閒話來何秀姐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如今有了此人一番安排找到人的希望就在眼前而秀姐的清白名聲也可無憂自是覺得寬心了。

    看盧東籬這釋懷的樣子風勁節不覺好笑這個笨蛋不管慘成什麼樣子心裡念著的永遠都還是旁人。

    「薛先生。我受風公子重托必要護先生周全替先生籌謀的不知將來先生欲往何處未來先生又有什麼打算?」

    盧東籬默然。良久他才又在桌上寫:「離開趙國。」

    風勁節點點頭:「這也不是難事。朝廷雖禁海但我有的是辦法聯絡那些私船。只是不用急著走離開趙國之前我們還要先同兩個人會合才好。」

    盧東籬臉色忽得微變手指僵在桌上。

    風勁節很體貼地立刻做出說明:「自然是盧夫人與盧公子。」

    他也不看盧東籬倏然黯淡淒惶的眼色只是微笑著安撫般拍拍盧東籬的手完全忘記了注意自己這過於親近的動作做得是否太過自然。

    偏偏盧東籬聞得盧夫人三字也是心動神搖竟也同樣沒有注意到風勁節這一刻的姿態完全不像是一個受托前來相助的陌生人。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秘書粽子:今天這一章有不少是必要的交待和鋪墊……汗但是字數夠多沒有讓大家不耐煩吧……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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