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斯編年史 第四部 亡魂使者 第二十一章 對背叛的背叛(上)
    其實連考德(註:英文原文為「old」意為「冷酷」)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手下竟然被人打得抬不起頭來。而且還死了一個。但是眼前這個躺在光亮冰冷花崗岩地板上的屍體又不得不讓他相信這個事實。神為聖域中的成員之一,審判之神考德的實力在眾神之中也算佼佼者。可他最得力的手下竟然會被一個普通人類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這實在讓他在顏面上有些過不去。

    「道格拉斯是怎麼死的?」考德問其他手下,眼睛卻盯著那個壯實得跟頭牛似的手下的屍體。

    他面前還站著三個人,其中有一個女性。他們三個都用黑色的斗篷罩住了全身,只有腦袋露在外面。兩個男人中的一個面容消瘦,稜角分明。皮膚如同刷了石灰一般煞白,滿頭銀髮梳理得很順劃,緊貼著頭皮,沿著耳根一直延伸到腦後。一看就是典型的西賽姆勒人。他擁有一雙深藏在眼窩裡,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另一個身材較為矮小,個頭是站在這裡的四人中最矮小的。他一頭黑色的卷髮,皮膚棕黑,厚厚的嘴唇,一看就知道是從東部沙漠來的阿曼人後裔。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永遠也別想看出來他在想什麼。

    唯一的女人來自奧格蘭,略帶棕色的金髮說明她多少有一些阿曼的血統,這在奧格蘭人中間是很常見的。從女人的角度來看,她算是五官秀麗的那種類型,但如果你是第一次見她,一定會被她臉上的那個東西嚇一跳——眼罩。沒錯,她是獨眼,左眼上戴著一個黑色的眼罩,只留了一顆閃亮的綠色眸子在外面。

    「我們奉命追捕你說的女孩,但我們碰到了狄歐。」三人中的女性說道。

    「狄歐!」考德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是他,毫無疑問。」那女人繼續說道,「但他的實力於之前我們得到的情報完全不同,我們幾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女人停頓了片刻,「事實上,我覺得即使派遣再多的執法者過去也於是無補,他不是我們這些人類可以抗衡的。」

    「注意你的言行!」考德放大了音量,像他這樣實力超群,又生活在聖域的神族都不會相信有哪個人類能擁有和他們平等,或者超出他們的實力。而實際上,在幾百年前,的確有過這樣的一個人類,但他自願放棄了他那可以傲視天下的力量。

    「對不起,主人。」女人立刻低頭認錯,「可是他的強大的確超越了我們。」

    考德冷靜了一下,的確,他剛才的言行有失身份。「……他是怎麼做的,怎麼擊敗你們的?」

    「骨灰精煉,他似乎收集了幾千個亡靈來為他服務,而且那些亡靈都是自古以來來自各個領域的佼佼者。」女人說道,「他真的完成了那鎧甲,在與我們戰鬥的時候,他使用了那鎧甲的力量。」

    「你說真的?」考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千真萬確,與我們戰鬥的時候,他說自己還沒有使用出全部力量。無論他的話是否可信,他的力量都已經相當可怕了。」

    「我明白了,你們把他先妥善安葬,我會給你們下一步行動的指示,在這之前,你們可以有一個短暫的假期。」考德說道,然後瞬間消失不見。

    考德走後,女人看了看其它兩個人,兩個男人立刻伏身抬起自己搭檔的屍體,朝屋子外面走去。女人則繞過原來擺放屍體的地方,走上前去關掉了全晰呈像儀和通訊器。等其他兩人走後,她關上了房間大門,靠在牆上失聲痛哭。

    而另一邊,身在烏普薩拉的考德一結束通訊就利用那裡的空間裝置回到了聖域。他走出絕對空間機,這裡是他的宮殿,侍女們都在向他們突然返回的主人致禮。考德沒有多做停留,只是隨意的問了一下妻子的情況。德知她此時不在家之後,遍有些無奈得搖了搖頭,心想她大概又是去找那幾個姐妹了。雖然已經回到了聖域,但考德依然沿用著人類的身體,也延續著人類的生活方式。考德是始祖神族之一,同泰恩一樣,在墜落之前曾經在聖域生活過,也曾同人類戰鬥過。但在他的一生當中,使用人類身體的時間比使用他原本身體的時間還要長久。因此即使回到了聖域,他也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在這七千年的時間裡,他已經習慣了人類的身體,反倒對自己原先的身體不習慣了。

    考德的宮殿並不大,卻佇立在一個地勢相對較高的地方。站在這個露台上,聖域中央居住區的風景可以包攬眼中。巨大的穹頂罩住了整個居住區,穹頂的表面運用先進的呈像技術,令人驚歎的模擬了天空以及漂浮其上的白雲,甚至太陽。聖域是一萬年前的產物,是當時的神族與古人類共同努力的結晶。這裡有許多技術即使放到現在仍然相當先進。自從那次戰爭之後,科技的發展就被停止了,一萬年來沒有任何進步,相反,原本的一些科技卻被漸漸淡忘,如今又要重頭開始。考德的宮殿可以清楚的看見位於居住區中央那高聳入雲的銀色高塔型建築,那是光明與正義之神——泰恩——的宮殿。

    但此刻考德可沒有閒心欣賞泰恩的宮殿。他心念一動,立刻就騰空而起,如同其它在空中飛舞的神族一樣朝泰恩的宮殿飛去。飛越了幾個街區和中央花園後,考德饒開了調和神的宮殿。從別的神的宮殿上面飛過是不禮貌的行為。考德繼續前行,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飛越了十公里,最後在泰恩那高大的宮殿面前落地。

    門口的幾個衛兵看見考德後立刻莊重的行禮致意,考德很隨意的抬手示意後徑直走進了宮殿,根本就沒看他們一眼。

    泰恩的宮殿內部沒有外表那樣閃亮,但卻是清一色的雪白。牆壁、屋頂、柱子、地面,都是一塵不染的白色。點綴這些白色的是那些華麗至極的包金傢俱、古典名畫、稀世珍寶、還有五顏六色的美麗花朵。宮殿大廳一側的牆壁上掛著的是一萬年前的古人類的名畫,有凡高那灰暗的向日葵,也有達芬奇那著名的「蒙娜麗沙的微笑」。達芬奇的另一副名畫放在宮殿餐廳裡,就是那副「最後的晚餐」。考德總覺得那種表現了陰謀與背叛的畫掛在那種地方不太合適,不過這裡不是他的宮殿,不關他的事。

    但另一件事情就關考德的事了。

    「我說過了,泰恩正在休息,請你不要打攪他。」在泰恩寢宮的門口,一個衣著花哨的管家擋住了考德的去路。他把一隻手橫在考德面前,上面那些金光閃閃的飾物讓考德覺得噁心。

    考德認識泰恩的這個管家,他叫哈德森,他以前是個人類,不知道他是怎麼拍泰恩的馬屁的,總之他現在成了泰恩身邊的紅人,泰恩把很多權力都下放給了他。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泰恩,你最好給我讓開。」考德絲毫不給對方面子,在他看來,這種狐假虎威的小人根本不值得他去尊重。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泰恩在休息。有什麼事情等明天泰恩召開內政會議的時候你儘管提。」哈德森再次阻止了他,就像之前的無數次一樣。

    考德已經耐著性子跟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磨了好幾分鐘的嘴皮子了,要不是看在泰恩的面子上,他早就把這污穢的下等人大卸八塊,然後扔到恆星內核裡去了。

    「你最好搞清楚狀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他報告!如果你識點相的話,就給我從這該死的門面前讓開。」考德眼睛瞪得滾圓,額頭青筋暴露,似乎要把眼前的這個人撕碎。

    「泰恩在休息,他交代過,不想任何人打擾他。」哈德森依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讓考德看了就火大。

    「要是把事情給耽擱了,你負得起責任嗎?」考德不知不覺放大了嗓門。

    「別這麼大聲,會吵醒他的!」哈德森沖考德擺了擺手,「到時候你盡可以向他告我的狀,但現在我說什麼也不會放你進去的。」

    考德瞪圓了兩個眼珠子盯著對方,牙齒挫得「喀喀」直響,兩個攥緊的拳頭不住得發抖,但始終沒能揮下去。最終他哼了一聲,甩手離開那裡,只留下漫不經心的哈德森,還在那裡老老實實當他的「看門狗」。

    考德暗下決心,這次是那個雜種最後一次阻撓他,等到明天內政會議的時候,考德說什麼都要把那個雜種趕出聖域。然後派自己的手下讓他盡可能長的知道和他作對的後果。

    「呲!呲!……呲!呲!」

    正當考德盤算怎麼折磨那個人類雜種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抬頭四處看了看,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衣衫裸露的年輕女人正躲在一牆角後面衝他招手。

    「我?」考德用手指了指自己問。

    「快過來,我有事找你。」女人小聲說道。

    無論出於什麼的原因,都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士的邀請。尤其是當那位女士穿著如此惹火的時候。考德四下看了看,確認沒有別人注意到他之後遍走了過去。考德一過去,女人就伸手去拉他。

    「注意你的行為!女士。」考德盡量謙和的說道,同時把自己的手甩到身後。

    「對不起,請跟我來。」女人認識到自己的舉止有失禮節,遍招手示意考德跟她走。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考德還不至於害怕一個如此柔弱的女人。他跟著那女人一路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這裡是花園的深處,平時很少有人來這裡,而且周圍高聳的園藝灌木也成為他們最好的遮掩。

    「找我來這裡有什麼事?」那女人剛停下腳步,考德就直奔主題。

    「不先問我的名字嗎?」女人嫵媚得看著他。

    「我對這個沒興趣,對你也一樣。」考德說道,雖然他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別誤會,考德的身體沒什麼異常,精神也一樣。但他是那種「規矩」型的男人。他有妻子,而且同樣美麗動人,對他溫柔體貼。

    「你們男人都一樣,總把事情想到那地方去。」女人不在意的白了他一眼。

    「對不起,請問你的姓名?」考德知道自己的言行有失禮貌,立刻道歉道。

    女人笑了笑,然後說道,「叫我詩黛拉就可以了。」

    「那麼……詩黛拉女士,有什麼能為你服務呢?」考德很有紳士風度的問。

    「應該說我能幫你些什麼才對。」詩黛拉看著考德,後者正納悶,她又繼續說道,「我可以帶你去見泰恩,如果你願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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