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斯編年史 第一部 傭兵王 第二十二章 越陷越深的泥潭
    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他們滿懷**而來,本以為會受到英雄般的接待,或者在別人危難之際扮演從天而降的救兵。但是當阿德萊特帶領四萬大軍連夜趕到賽尼達爾的時候,他們還是來晚了。賽尼達爾城邊的森林裡,一片死寂,農民起義軍的營地裡除了屍體外,再看不見一個活人。除了農民起義軍的屍體外,還能看見少數阿曼人的屍體,但是數量極少。

    「哦!聖神!我才離開了兩天!」約尼抱著頭說道,發瘋似的在營地裡亂跑。「比利!克羅斯!艾妮莎!有人嗎?」

    「他們還沒來得急穿好衣服,襲擊一定是發生在夜裡。」薩姆滿地的屍體說道。

    「該死的東西!他們連婦女、小孩和老人都不放過!」阿德萊特咬牙切齒的說,勒了一下韁繩好控制一直緊張的馬。

    「這表示阿曼人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企圖謀反的人,這對其它地方的起義軍有很好的震懾作用。」薩姆接口說道,「雖然殘忍,但不可否認,這招通常都會很奏效。」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決不會!」阿德萊特牙齒銼得卡!卡!直響。

    「會有機會的,總有一天我們會為他們報仇的。」薩姆點了點頭。

    「我可沒時間再等了,」阿德萊特說道,「通知士兵去把這些人埋了,然後我們就出發,去找那些阿曼人算清這比賬。」

    「好的。」薩姆掉頭跑向身後的軍隊找人去埋掉這些屍體。

    埋屍體整整花費了他們一整天的時間,士兵們把屍體裹進一個簡陋的麻布口袋裡,有的直接用帆布裹起來,然後就扔進坑裡。教會的牧師在不停的為每一個人宣讀悼詞,希望他們的靈魂能夠升上天堂。葬禮一直持續到了黃昏,當所有人都被安葬之後,墓碑插滿了整個山頭。

    「該死!應該早點來的!」回到自己的營帳裡之後阿德萊特還在自責。

    「你無須自責,這一切都不是因為你而造成的。」瑪格麗特走到他身邊安慰道。

    「但是如果我早點動身的話,或許在昨天夜裡就能趕到這裡,或許就能救這些人!」阿德萊特依舊無法原諒自己,「我誰也沒有救,都死了,如果你看到那滿山的墓碑,你就會明白我為何會這樣痛苦。」

    「我清楚,一個月之前我剛剛目睹了自己的國家被人侵佔,人民被人殺害,為了救我父親放棄了自己逃生的機會。這一切都在著我,一定要把這些阿曼人從我的國家趕走。」

    「應該是我們的國家才對,我把這些邊疆少數民族趕走後我們就成婚,到時候奧格蘭和西賽姆勒將重新合併成一個國家,所以現在已經不用再分你我了,這裡的人民就是我的人民,我是不會允許有誰這樣對待我的人民的。」阿德萊特說道。

    「你真是個好人。」瑪格麗特靠在阿德萊特的懷裡,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盡情感受著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安全感,而後者也在享受這份與愛人相處的寧靜。

    「陛下!……哦!抱歉!我……」一個冒失的傳令官的闖入將這對情侶的纏綿打破,阿德萊特不自然的放開懷裡的瑪格麗特,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不必在意,有什麼事情嗎?」阿德萊特問道。

    「陛下,偵察兵傳來消息,在東南方向發現阿曼人部隊。」傳令官簡短的回答道。

    「什麼!在哪裡?他們有多少人?」阿德萊特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

    「東南方向的翡翠森林,他們在那裡紮了營,至少有兩千人。」傳令官流利的說道。

    「翡翠森林……」阿德萊特拿出軍事地圖看了看,「距離我們還不到20里,這一段路地勢平坦,如果只調集精銳部隊,急行軍兩小時就能到那裡。通知所有參戰貴族到臨時作戰會議室來,我要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現在嗎?」傳令官問。

    「是的,現在!馬上!」阿德萊特重複道。

    「遵命!陛下!」傳令官離開營帳一路小跑的去通知所有參戰貴族。

    「你要去攻打他們?」瑪格麗特走過來問。

    「是的,那些阿曼人很可能就是襲擊這裡的人,這比賬無論如何我都要找他們清算的。再說,就算他們沒有襲擊過這裡,我也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說話的時候阿德萊特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與激動。

    僅僅十分鐘後,所有貴族都在臨時作戰會議室聚集。其實臨時會議室也不過只是一個大些的帳篷,能夠容納足夠的人坐在裡面。而這時候三十多個貴族已經聚集在這裡等待阿德萊特的發話,但阿德萊特還在等待,他在等待那個不是貴族的人。

    「對不起,我來晚了。」薩姆照舊背著巨劍走進來說道。

    「沒關係,趕快坐下吧。」阿德萊特做了個手勢,待薩姆坐定之後,他才開始說道,「相信各位都已經知道了,距離我們不到20里的翡翠森林裡有一支阿曼人部隊,人數大約為兩千。我在想,如果我們派出五千人的精銳騎兵部隊前往那裡搞夜間襲擊,應該可以很輕易的消滅他們。」

    「我有問題,陛下。」克勞斯男爵站起來說道。

    「請講。」

    「長途奔襲20里,我軍肯定疲憊不堪,這樣出擊或許我們確實嫩夠獲勝,但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敵人也一樣疲憊。」阿德萊特說道,「這附近沒有阿曼人部隊,他們是唯一的一支。這就說明他們就是昨天晚上襲擊這裡的那些阿曼人。因此不存在以逸待勞的事情,他們也是來回奔襲了40里的疲憊之師,如果我們放過這個機會,等他們喘息過來,或者等他們發現我們再叫來援軍後對付起來會更麻煩。」

    「沒錯,我也同意這樣的觀點。」薩姆站出來說道,「我們可以派騎兵急行軍過去,這樣只需要一小時就能到達翡翠森林附近,然後騎兵下馬同他們進行近身肉搏戰,現在天已經快黑了,如果現在就出發,到翡翠森林的時候正好趕上阿曼人在吃晚飯,正好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你們說得都有道理,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話,如果出征的話,我的騎兵願意衝在最前面!」克勞斯男爵拍著胸口說道。

    「謝謝,你和你的部隊會得到應有的榮譽的。」阿德萊特微微點頭說道,「好了,還有誰有什麼意見嗎?」

    「我有一個問題,」加斯巴爾男爵站出來說道,「由誰來帶隊?」

    「還用問嗎?這次是叢林戰,整個西賽姆勒還有誰在叢林裡戰鬥的經驗能與我們的傭兵王相提並論?」阿德萊特看著薩姆說道,後者無謂的聳了聳肩。

    「好吧,如果是傭兵王帶隊的話,我和我的騎兵部隊願意效勞。」加斯巴爾面向國王和薩姆分別緻意道。

    「好吧,算你一個。」阿德萊特心裡暗自盤算了一下,然後做了最後的決定。「你們兩個的部隊加起來已經超過五千了,我想就由你和克勞斯男爵去討伐這批阿曼人,帶隊由薩姆來負責,讓他們知道屠殺奧格蘭人民的後果是什麼。」

    「遵命!」三人同時起身說道,然後離開了營帳。

    「把你們的騎槍放下!你們不是去衝鋒的!」薩姆對那些準備出征的騎兵喊道,「卸掉馬的護具,這樣可以減少馬的負擔。我們會在森林邊緣下馬,然後步行前往敵人的營地。你們只帶斧頭、短劍盾牌還有弓箭,箭要少帶些,每人只帶六支!我們的第一輪攻擊用弓箭進行襲擊,射完所有箭後扔掉弓,同他們進行肉搏戰。別去管弓的事情,戰鬥結束後我們再折回去撿。記住!一定要把箭射完,否則敵人就能把弓箭撿起來對付我們!行動要統一用你們最快的速度把箭射完,然後再用更快的速度衝進敵人的營地,一定要在他們站好陣型之前分割,並消滅他們!所以你們就不用戴笨重的鎧甲了,每個人都只穿鎖甲或者輕型鎧甲,這樣跑起來更輕巧,肉搏戰的時候也更靈活。好了!你們這群野獸!魔鬼!我知道你們都等不急想要讓阿曼人知道你們有多可怕,如果你們都準備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按照薩姆的指示卸掉重裝後的騎兵部隊以令人驚訝的速度前行,沿途解決了幾個阿曼斥候之後他們成功的進入了翡翠森林,遠遠就能看見阿曼營地的火光,走近之後他們甚至還能聽到阿曼人說話的聲音。這時候薩姆朝後面的人做了個手勢,命令他們包圍這個營地,然後統一口令發動襲擊。部隊分成了兩組,克勞斯男爵帶領的部隊迂迴到了營地的另一邊,等他們準備好之後,隨著一聲進攻的號角,無數的箭從樹林中飛出,阿曼營地中頓時一片哀嚎。

    短暫的箭雨襲擊過後,兩支部隊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衝出密林,高喊著口號湧向阿曼營地,砍殺每一個他們看見的敵人。由於天黑,他們看不清楚敵人的模樣,但是敵人的抵抗很微弱,西賽姆勒人幾乎沒有受任何有效的抵抗就結束了戰鬥。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看清楚,他們殺的不是阿曼人,而是被阿曼巫師控制的奧格蘭人。薩姆是頭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奸計,阿曼人利用他們來屠殺奧格蘭人。

    而與此同時,焚的另一個陰謀也正在同步進行。那個由巫師專門進行意識連接的約尼在薩姆他們出征後便在軍營裡四處打探消息,從士兵的口中,他得知了有關薩姆的消息從中解開了很多密團,也讓阿曼人知道了這個非凡戰士的傳奇人生,以及他那令人驚歎的戰鬥力。不過最讓焚高興的是,巫師控制約尼四處遊走的時候,無意間走到了中軍地帶,他突然看見了幾個宮廷侍女打扮的女人,便裝做好奇去詢問旁邊的衛兵,結果卻得到了令人意外的重要情報——瑪格麗特在這裡。

    「可惡的西賽姆勒人!竟然有這麼好的棋子!」珈利摩嘉氣憤的說道,「看來斥候中隊和塔裡莫格是被一個人殺死的傳言不是流言蜚語。」

    「陛下,此行臣下還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焚說道,一從巫師那裡得到消息後他立刻就秘密求見珈利摩嘉,自然得到了允許,此刻他們二人正在珈利摩嘉的行宮裡密談。

    「講!」珈利摩嘉壓下心頭的憤怒說道。

    「臣下已經證實了,陛下想要娶的奧格蘭公主此時就在西賽姆勒此次出征的軍中,看來西賽姆勒國王是帶她一起出征了。」

    「你說什麼!」珈利摩嘉從座位上跳起來說道。

    「是的,臣下安排在西賽姆勒軍中的眼線得到了可靠的情報,西賽姆勒國王此時還並未正式迎娶瑪格麗特公主,似乎是公主要求西賽姆勒國王必須幫她對抗我們,並贏得最終的勝利後,他們才會成婚。因此臣下以為,瑪格麗特公主此次同行的目的或許就是監督西賽姆勒的國王,還有就是她可能歸鄉心切。」

    「無論什麼理由,總之她現在是在奧格蘭,沒錯吧?」珈利摩嘉急切的問道。

    「正是。」焚平靜的回答道,「臣下已經成功將他們引誘到了賽尼達爾,目前一切順利。而且臣下已經準備好了最優秀的暗殺者部隊,隨時準備為陛下將瑪格麗特公主搶回來,只要陛下一句話,臣下這就去處理相關事宜。」

    「放手去幹吧,需要什麼就開口,我只要瑪格麗特公主能完好無損的給我帶回來!」珈利摩嘉對焚已經沒有什麼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只要他把事情交給焚後者總能完成得出人意料的好。因此珈利摩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焚的請求。

    「謝陛下,臣這就去辦著件事情,先告辭了。」說完焚就退出了行宮。

    焚並沒有立刻就派暗殺者潛入敵人的軍營裡搶人,相反,他根本就沒有理會這件事情。他很快就給「約尼」找了個非常光榮犧牲,然後剎費心思的在西賽姆勒軍中安排了另外一個眼線。之後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怎麼去吸引敵人的兵力,使之分散,並引誘敵人進一步貿然深入奧格蘭。西賽姆勒人的兵力被一再的分割,僅僅過了兩周,最初的四萬大軍就只剩下不到兩萬人的主力部隊。其他的部隊分別都被派往駐守各個重要據點。焚精心佈置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和襲擊,燒燬了十幾個村莊或者城市,讓敵人在勝利的同時不能輕易的就地獲得物資。一次次的計劃都如他所願,敵人正一步步的走進他設置的巨大陷阱裡,等到西賽姆勒人走得夠遠,補給線拉得夠長了之後,他才派出先前埋伏好的騎兵部隊,四處劫掠西賽姆勒人的補給運輸部隊。

    一邊是節節的勝利,另一邊是不斷遭到騷擾的補給線,阿德萊特一方面不願意放棄眼前大好的勝利局面,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頭疼後方補給線頻頻被騷擾的困擾。無奈他只能分調兵力去沿途保護這長長的補給線。雖然他的兵力逐漸減少,但是阿曼人的實力似乎減弱得比他還要快。他們受到的抵抗越來越微弱,這說明阿曼人已經快不行了。而且經過一個月來的苦戰,他們已經快到安拜斯了。阿德萊特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更何況焚的騎兵部隊並不是每次都能得手,他們總是能在物資短缺的時候得到一些「救命稻草」來緩和一下艱難的局勢。

    焚就的陰謀屢屢得逞,而西賽姆勒人卻毫無察覺,他們總是能用一句「好運」來結實他們為什麼會這麼的順利。雖然薩姆有時會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在這種攻無不可大好局勢面前他也只能說是自己過分的警戒心理在作祟。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已經陷進了焚為他們挖好的泥潭,而且正在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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