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異志 第三卷 天池迷局 第四章 遭陷
    “嗚嗚嗚……”伴著幾聲幽怨的嗚咽聲我的神智漸漸清醒過來。我搖了搖如同漿糊一般的頭睜眼向四周觀看只見我的眼前乃是一間紅彤彤、綠油油的一間小房小房的桌上擺著許多用畫布縫制的小老虎、小娃娃。循著聲音我又扭頭往左一瞧在我身邊竟然躺著一個赤裸的女子她見我醒來用被子緊緊地捂住下身放聲大哭在她腿下露出的那襲白被單上兀自留下一灘艷紅艷紅的鮮血。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門‘匡當’一聲被踢開了為沖進來的正是白昱思的母親只見她滿臉驚容一把就將被單中的女子抱在懷中痛苦道:“依桐我那可憐的兒啊我還想把你許配給昱思呢我對不起你死去的母親啊……”她這一番哭鬧之後尾隨他又來了七八個人先是白君源和歐陽兄弟之後又有白老爺子和四爺靜玉和白昱思等幾個女僕走在最後我一見他們到來剛想解釋自己渾然不知卻不知自己仍然赤裸著身子於是趕忙在旁扯了一條麻褲將私處遮住。

    白君源一見眼前情形上前一把將我脖頸掐住罵道:“畜生!全他娘的是畜生!我們白家上輩子是欠你們文家怎地?怎麼老畜生才作踐完小畜生又來作踐?”他邊說邊掐二指緊緊箍住我的喉結幾乎將我掐得窒息白老爺子一見連忙制止道:“君源你先別下死手待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再說也不遲倘若真是這孩兒做了壞事諒老夫也不會饒了他”白老爺子說罷將頭扭到一旁問旁邊的柳依桐道:“桐兒爺爺問你這此中究竟是怎麼一個經過?”柳依桐此時在白昱思母親懷裡已經哭成淚人無論別人問話均是不答。歐陽谷明從後邊小聲說道:“師父桐兒姑娘剛剛飽受蹂躪他現在哪有臉面敘述此中的經過?不如問問其他的知情者吧”白老爺子點頭稱是又問白昱思:“昱兒你平時不是和他形影不離麼?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白昱思從靜玉身後擠出來道:“爺爺昨日我和劉兄談得高興便決定到後山洞中去拜把子我滿心以為老一輩的恩怨能在我們少一輩人中化解。於是便席地而坐借著余興痛飲幾倍不過劉兄不勝酒力喝著喝著他便醉倒在地我尋思外面天氣寒冷長久在洞內休息難免受寒於是便與表妹一起將他攙回了江門。剛剛江門之後母親喚我進屋說要給我納一雙新鞋要我去比比鞋樣於是我就讓表妹一人送他回屋之後孩兒就不知道了……”白昱思說罷聳了聳箭頭做出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

    “傻種!”白君源低罵了一聲“爹爹從前沒跟你說過麼?文家人都是笑裡藏刀之徒不管擺出一副怎樣的善面你都要堤防著十二分的小心。你這小子不僅沒有記得爹爹的話反而和他結拜成什麼兄弟……這下可好你這是自己把表妹往火坑裡推糊塗呀糊塗!”白君源說罷一甩袖子將臉扭到一邊生氣。四爺忙從後邊過來問:“知焉你實話告訴四叔你是當真做了這般丑事麼?倘若做了四叔偏袒不了你殺剮存留都要任憑白老爺子處置;不過你若是被冤枉的你現在大聲地說出來四叔絕不會讓你也不會讓我們文家蒙羞!”四爺一番話落靜玉也在他身後焦急地催促:“知焉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我不絕信你能干出這種事來”

    “我……”一見眾人一齊問我被迫得幾乎窒息抱著腦袋思考了良久我才緩緩答道:“昨日我與白兄弟結義之事的確是有依桐小姐也送來香爐但是後來我只喝了幾倍清酒就醉倒了自打醉後我一覺就睡到今天……剛剛蘇醒白伯母就闖進來了……”我邊說邊向四爺方向觀看只見四爺對我又是眨眼又是搖頭施了五六個眼色。白君源聽我說罷一攤手笑道:“如此來說這個劉公子還是對昨天的事供認不諱只是換了一個說法將那些丑事一筆帶過而已”歐陽谷亮聽罷也不失時機地從後面躥了上來訕笑道:“看來俗語講得不假:‘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既然老子不是英雄好漢兒子自然也不能生出什麼善根出來。師父您看對這個劉知焉要怎麼處置才好?”

    江門老祖白老爺子歎了一口氣道:“怎麼處置也要聽官府來判決才行我們這些人怎能定奪得了?”白君源忙跪倒上前說道:“爹爹萬萬使不得啊!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況且依桐的親娘已經作古她死前千叮嚀萬囑咐說千萬要照顧好依桐我們這次疏忽已經是很對不起她倘若這丑事再傳將出去我以後怎麼有臉下去見她?爹爹……您萬萬要三思啊!”江門老祖又道:“孩兒啊可是不經官府事情的原委卻也審查不清這樣蓋棺定論難免有些偏頗。我闖蕩江湖四五十年閱人無數也經歷不了少被人陷害的事情方才我見劉公子敘述的神情非常自然根本不像是撒謊所以為父才上前阻攔你們”

    歐陽谷亮聽完又上前說:“師父劉公子辦了丑事自然不會主動去說我們不如待桐兒姑娘恢復平靜之後好好問問她這原委。倘若桐兒姑娘一口咬定就是劉公子所為那麼我們既有證據又人贓俱獲諒他文景鴻想抵賴也不能容他您看行不行?”江門老祖歎道:“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景鴻你看如何?”四爺點頭應道:“師父我就聽您的依桐小姐是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她斷然是不會血口噴人的我們不如就在此地待她”四爺說罷一行人均覺得此法熨帖便一齊搬了凳子坐在屋內我穿著麻布褲子眼瞅著靜玉在四爺身後雙頰流淚心中甚是難受。待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依桐哭累了嗓子也啞了情緒終於也有點恢復白君源的妻子緊緊抱著她問:“桐兒我的兒啊姨娘問你壞你名節的……是不是這位劉知焉劉公子?”依桐姑娘聽罷先是一愣轉頭用雙眼緊緊地盯著我我心中有愧也不敢直視於她依桐看我許久臉上顯出一副欲語還休的表情白昱思連忙說道:“表妹你心裡怎麼想口中就怎麼說你別怕即使以後真沒人娶你了……表哥也要你!”

    依桐聽罷白昱思一席話又是一場放聲大哭旁人見她已近崩潰誰都不敢再問等了良久依桐終於從她姨娘的臂膀中坐起顫顫巍巍地說道:“昨夜辱我清白的就是……就是這位劉知焉公子”此話甫落我宛如中了晴天霹靂一般木愣愣被擊得愣我本盼望依桐姑娘能夠替我開脫還我清白沒想到事情竟然越走越遭。我急忙揮手說道:“我沒有做我真的是沒有做!”白君源操劍指道:“劉知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趕快將手腳伸來老夫要砍斷你的手筋腳筋為桐兒姑娘洩憤”他一言說罷挺劍就要前刺我只見眼前銀光一閃心中自知不好把眼睛一閉就想等死。

    “堂啷啷啷……”一聲巨響自我面門不遠傳來我睜眼一看原來是四爺抽出歐陽谷亮鞘中的寶劍上前一擋白君源一見怒道:“姓文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若再想庇護他老夫就和你玩兒命!”四爺搖頭答道:“大師兄你不要誤會我在先前說過:我信柳姑娘不會血口噴人柳姑娘說是我就承認它是”白君源怒道:“那你為何還要擋我?”四爺道:“子不教、父之過。劉知焉是我的女婿清理門戶這種事情理應是我做才對!”白君源問:“清理門戶?殺人才叫清理門戶難道你有膽殺他?”四爺回道:“大師兄說得沒錯這種孽障即使留在世上也只能繼續作惡與其讓他苟延殘喘為害世間還不如直接送他去見閻王好了我今天就在眾人面前擺一擺我文家的家法讓各位也都見識見識”

    四爺一席話落只見靜玉從後面緊緊抱住他像瘋了一般喊道:“爹爹你不能殺知焉哥你不能殺知焉哥啊……”四爺回身將她按在凳上答道:“好閨女你知焉哥做了錯事就要等價償還這是江湖規矩誰也不能打破”歐陽谷亮此時朝靜玉左右的下人怒了努嘴下人會意一左一右緊緊將靜玉的雙臂按住。四爺長歎了一聲道:“知焉啊莫怪你四叔心狠手辣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太不檢點闖下了彌天大禍。女婿!徒兒!咱們來生再見……”四爺這個‘見’字剛一落地雙掌掛風直朝我面門擊來我只覺得頭內一股劇痛顱中喀嚓一聲眼前立即變為渾黑一片。

    “大師兄你看怎樣?”四爺的聲音依舊在我耳邊大聲響徹著我自覺面上生風似有一只手掌橫在我的面前過了許久那聲音才說:“果然沒了呼吸……”我一聽正是白君源的聲音白君源說罷又招呼歐陽谷亮道:“五師弟你再過來探探?”歐陽谷亮也把手掌放在我的面上又捂鼻子又掐脈搏過了許久才說:“的確不是一個活人”歐陽谷亮一句話落只聽見靠後的靜玉放聲痛苦歐陽谷亮回身笑道:“文姑娘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就憑你這幅相貌找個知縣知府也不是件難事啊你這是攤上了一件幸事一件幸事啊!”

    四爺見二人無異便說:“師父師兄人既然我給殺了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待在江門。我將馬上起身將知焉的屍體背回吉林將他安葬起來入土為安”江門老祖長歎一聲道:“造孽造孽啊……景鴻啊你既然急著回鄉埋屍為師也不再挽留你了記得以後沒事就常來師父這裡看看”“是!師父”四爺規規矩矩答道。江門老祖說到此處又道:“君源黑龍江到吉林這一路十分漫長你去買一口棺材將劉公子的屍體成殮起來再找個下人套駕馬車送他們回去記住一定要找辦事牢靠的人做!”

    “是!爹爹”那邊又傳回白君源的聲音“依兒來看此事不如就交予我五師弟去辦好了五師弟做事心細如有他一路護駕劉公子的屍身定定能毫無損地回到吉林入土為安”四爺聽罷忙阻道:“師父不用如此麻煩我只要一車一馬足矣!”白君源冷笑道:“二師弟瞧你嚇成這樣難道你還怕劉公子半路詐屍嚇到五師弟不成麼?”白老爺子也說:“景鴻你們都是多年的師兄弟了還謙讓個什麼?此事就這麼定了此行就派谷亮隨你回去!”白老爺子一番話落我只覺得有幾個人拽著我的手腳將我抬起靜玉如瘋了一般撲在我身上嚎啕大哭我雖然耳朵也能聽見心裡也很明白可就是一動不能動任憑靜玉的熱淚大滴大滴落在我的面上。

    “匡當……”我被幾人七手八腳撂在地上耳邊又傳來白君源熟悉的聲音道:“二師弟棺材鋪的掌櫃死了現在一口棺材也買不出來你看劉公子是不是就地葬在這裡算了?”四爺答道:“棺材暫且不用我只需要車馬一駕只要這些東西一到我立刻就向吉林方向出!大師兄你這次不會說江門附近所有造車養馬的都死絕了吧?”白君源哼了一聲大踏腳步地走了。過了一會兒我漸漸聽見鑾鈴之聲緊接著是馬喘息的聲音越來越近幾個人七手八腳又將我抬到馬車之上只聽四爺說道:“師父師兄我走了!對此行給你們造成的諸多不便景鴻心中甚感不安待我回去埋了這個孽障再回來向諸位賠罪”白君源道:“你還要來?你每來一次江門都要扒一層皮!”江門老祖連忙阻道:“景鴻你休要聽君源胡說賠罪倒不用了師父歡迎你有空時經常過來”

    眾人又寒暄了一番我躺著的馬車終於開始搖晃。我在車上沉思許久終於悟到此種的一些端倪:四爺知我沒有糟蹋依桐小姐的名譽他此前給我頭中擊中的一掌不僅不是要我性命的殺招反而是救我性命的妙棋。他一定在尋找某些機會甩開歐陽谷亮的監視給我解穴吧想到此處我心中竟漸漸安穩起來。

    馬車就這樣前行了兩三天我在顛簸之中就如同是個死人似地一動不動說來也怪自打進入這個狀態以後我的神智在整天十二個時辰都是異常清醒的根本用不著睡覺也用不著閉目養神。一路上歐陽谷亮不住冷嘲熱諷地挖苦嘲笑我和四爺四爺也懶得反駁任由他一次次地信口雌黃。每到深夜我都能覺歐陽谷亮趁著起夜解手的間隙偷偷摸到我的身前探指頭去感應我的鼻息去捕捉我的脈搏說來也巧事情的結果總是那樣地相似:每次他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當我們行到第四天的時候我依然躺在車上裝死而靜玉也依然一天兩三次到我身旁撫摸哭泣。這天傍晚眾人剛剛將馬車安頓妥帖我只覺得面門好似有風吹過絲韁上套著的兩匹大馬竟然驚恐地嘶鳴起來趕車的老板急忙喊了一聲:“歐陽先生怪物來了!”隨即‘噗’的一聲我臉上被濺上許多鮮血歐陽谷亮‘唰’一聲按繃簧拔劍上前相迎哪知他的劍還未揮一下自己卻傳出一聲駭人的慘叫。我只聽得有一聲人熊般的巨聲說道:“嘿嘿孩兒隨爹回家吧”旋即自己如同一只小雞樣地被人拎起飛也似地被人扛在肩上跑了。

    我被那人扛在肩上穿房越脊直跑了兩三天也未曾停下歇息我在心中暗暗奇怪究竟是怎樣的怪物能夠有如此的腳程耐力竟然能夠連續如風穿行從不停息。待到了第四天的頭上那人終於將我放下說道:“孩兒你媽媽就在山上待為父給你解開穴道帶你一同上去咱們一家吃一頓團圓飯”此人話畢將我的麻布衣服扒光在我身上的‘靈台’‘大偁’和‘焦俞’穴上戳了幾下在他的擺弄之下我只覺得渾身極度舒服翻滾幾下之後竟然能夠扶地坐起。

    我趕緊睜眼向四周觀看——這幾天實在是太怪了我心中的疑團愈積愈大強烈的好奇心督促著我想將背我疾行的怪物看個一清二楚。或許是我久未睜眼的緣故當我乍一睜眼時強烈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我趕緊下意識地又將眼睛合上但是在恍惚之中眼前的東西還是給我留下了一絲恐懼的印象。

    緩了許久脆弱的眼睛終於漸漸適應了外界的強光我趕緊向黑影方向觀看:只見在我眼前正盤膝坐定一個身形極其高大的人——其實之所以說他是個‘人’是因為他長著一張巨大的人臉:從上到下‘眉’、‘眼’、‘耳’、‘鼻’、‘口’一樣不缺他的頭很長、又很髒擀氈的小辮兒一綹一綹地飄灑在脖頸左右讓人看起來就像一頭剛睡醒的獅子。怪人見我醒來也不顧我滿臉的驚異神態笑道:“怎麼?見到爹爹不敢說話了麼?”我一聽他說“‘爹爹’二字”心中驚道:“難道是我的親爹虎神來救我?他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經作古了麼?”想到此處我趕緊問道:“敢問您是……父王虎神?”怪人聽罷哈哈大笑道:“傻孩兒什麼‘虎神’、‘豹神’的我是你爹爹‘塞北邪神’郭沛天啊”。

    此言一出我被嚇得連汗毛根兒都差點兒豎立起來:傳說此人乃由一只母獅所生他自小在林中茹毛飲血四五歲的時候就能一掌擊死蠻牛尤喜生食黃牛內髒。後來他長到七八歲因為食牛成癮常常趁著夜色潛進塞北的農捨中偷牛他偷牛的方式極為奇怪既不一次將牛擄走也不將牛當場吃光他只吃牛的‘心肝脾胃腎’幾種內髒其余的好肉就留在當場扔掉。他的出現讓塞北的農民們異常惱怒在一兩年裡塞北經他禍害的黃牛足足達到了七八百頭後來農戶們實在無法忍受就自用渾鐵鑄造了一只鐵網又買了四五十頭黃牛作為誘餌才最終將他誘捕進來。捕到當日氣憤的農戶拿獵叉去捅他的肚子想要把他扎死哪知鐵叉扎到他的身上就像是扎到鐵砧一般絲毫沒對他產生任何影響。就在農戶想要將他用火燒死之時山上突然下來一個道人這道人的言行舉止極其奇怪當聽說完郭沛天的事跡之後他愣是要扔下幾百兩銀票將他買走並保證他再也不回塞北去食黃牛。農夫們一見有錢也就不再堅持連人帶網一起賣給老道。

    二人走後的幾年再也沒誰前來偷食黃牛塞北的農民也舒服地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後來時間又過了四五年聽說在八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上名不見經傳的‘塞北沙鷗’郭道臨也不知從哪兒帶來一個年輕的徒弟此人年紀雖輕但卻魁梧異常就連山東最強壯的力士都扳不倒他。他在比武大會上出盡了風頭以一些奇招怪式接連挫敗了中原知名的二十七位高手但凡被他挫敗的對手每人身上都被他留下屈辱的印記:有的臉被他尖利的指甲劃開慘遭破相之苦;又有的胳膊腿被他像掰樹枝一樣活活拽了下來眾英雄見他十分狠毒盡管非常惱怒卻是均不敢言到最後九九八十一門的總門長褚逸柏終於看不下去他破天荒親自去斗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二人直大戰了三四百個回合褚門長才用了一式反敗為勝的險招將他踢至台下。能與總門長交戰幾百回合此人是雖敗猶榮經過此役他一舉成名為江湖所有門派所知曉。當有人問及徒弟姓名之時郭道臨哈哈大笑答道:“此人乃是我的義子干兒我給他起名叫做郭沛天至於綽號我卻沒起望求眾位賞他一個”眾人聽罷七嘴八舌地議論許久最後郭道臨選擇一個‘塞北拳神’才滿意地帶著土地回家。

    所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從郭沛天在武林大會中一戰成名之後郭道臨先前在塞北門可羅雀的‘金沙門’瞬時變得炙手可熱大批在關裡學藝的年輕人為郭沛天武藝慕名而來大筆大筆的銀子被郭道臨收在囊中金沙門上下一片歡騰之色塞北的尚武之風也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按理來說以郭沛天的資質和水平倘若能潛心修煉正道練習到二十七八歲時他就能被推舉為新一代的武林盟主自然而然地接替八十一門總門長的位置。不過少年總歸是少年鋪天蓋地的贊譽之聲襲來之後他就被無限的勝利沖昏了頭腦漸漸地當他二十以後江湖上竟屢屢傳出他的惡聞。

    在之後的十余年裡江湖上對郭沛天的評價就只有一個字:‘邪’。或許他在少年時期太過揚名殺人之類的刺激對現在的他來講已然提不起任何興趣闖蕩幾年之後他漸漸對那些褻瀆權威、毀人尊嚴的事情大為喜愛:光緒十一年時‘梅嶺七俠’在當地舉行壽宴正當宴會舉行得最熱烈時他突然從天而降一把將七位老俠的銀須活生生揪下拿跑還沒等在場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過了三五日後下人意外現七人的胡須竟然被做成一把刷子掛在門上;光緒十三年時隱居金陵的‘蜀山神劍’薄老劍客因為女兒生得漂亮一時求親者過多不好選擇於是在金陵城外搭建了一個擂台比武招親。那一次的招親擂台可謂是江南歷年辦得最熱烈的一次正當擂台上幾位俠士斗得不可開交之時他又不知從何處落下先是三拳兩腳將比武人推下台去又一手扯破撕爛姑娘的外衣臨走之前他還出手抽了薄老劍客幾個耳光才悠然飄去滿擂的老少英雄竟然無一人能夠碰到他一根汗毛。

    在此之後郭沛天不停地出現在各種莊重的場合之中:壽誕上壽星的酒中被兌尿者有之官宦人家給家人立的貞節牌坊被推倒者亦有之總之愈是莊重的場合他就愈喜歡從天而降肆意褻瀆凌辱一番之後飄然而去幾乎是每次鐵定不變的節目就這樣郭沛天在江湖中折騰了十好幾年漸漸惹得江湖人士談之色變每每有什麼壽宴婚娶都不敢聲張。久而久之他的綽號也由原先的‘塞北拳神’改成了‘塞北邪神’。又過了五六年郭沛天或許是玩膩了這種游戲在光緒二十年後竟一度銷聲匿跡了。

    郭沛天一口氣隱居了五年在光緒二十五年的時候據聞廣東十虎在廣州為武館剪彩之時他又出現在人群裡面。廣東十虎是何許的身手?洪拳大師梁坤、醉拳泰斗蘇乞兒、鷹爪王陳鐵志、鶴陽拳潭濟筠、七傷拳黎仁、軟綿掌周泰、無影腳黃麒英、鐵砂掌蘇黑虎、龍拳黃澄可、俠家拳王隱林個個都有驚人的武藝在身但縱使是這種有名望的拳師三五個摞在一起上來依舊不是郭沛天的對手這些人惡戰一日當戰到傍晚之時據說二裡之外有一間包子鋪剛有包子開鍋才引得郭沛天反身而去搶了十幾屜包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此之後再也無人見到郭沛天江湖上也鮮有他的傳聞。就是一個這樣的傳奇人物沒想到今日竟然意外地搭救與我又怎能不讓我驚異?

    郭沛天見我愣膽寒不禁笑道:“你親娘也不知是不是在誑我這種畏畏縮縮的膽小鬼怎能是我郭沛天的種兒呢?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是橫霸天下無敵手的人物了”我聽罷依然懵懂忙問:“我娘?我娘在哪?”郭沛天一指頭上道:“你娘她就在上面等我帶你跳上去看看”我順著郭沛天的手指往上一看心中驚呼‘我的娘啊’原來頭上盡是一片陡峭的懸崖峭壁在二三十丈高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石台沉浸在雲霧繚繞之中這種高度別說是跳即使有飛抓鐵鏈這些攀山工具尋常人也不敢貿然嘗試。郭沛天見我遲疑便道:()“小子你若害怕就將雙眼閉上省的呆會兒嚇尿了褲子還要呲在我的身上”他一語落下也不管我答是不答一把將我擄進懷裡像提著一只小雞似地騰空而起他的身形在空中升起了兩三丈後便翻身向兩邊交替踩踏每踩一下我二人都能借力向上躍起一丈多高我在他手中看見身子底下的山梁越來越小、越來越飄不禁膽邊生寒就在他踩了二十幾下之後他腳下稍稍一用力兩人竟飄落在那個看似不可能到達的小石台上。

    郭沛天道:“小子這裡是你爹爹的安樂窩滿世界除了禿鷹之外再沒有其他活物能登上此峰”我忙接道:“我素聽人說你喜好熱鬧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難道你不寂寞嗎?”郭沛天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倒也蠻懂風情像我這樣的風流俠士久居於此當然會寂寞。不過此地結有的曠世奇藥‘血紅花’此種紅花每十年才開一次每次只開一天凡人若能咀嚼一朵花瓣便能提升幾成內力你爹爹自從服食之後更是功力大增為了這好東西我當然不能害怕寂寞了”說到此處他又指著前面說道:“你娘就在前面那座山洞裡面待我帶你過去讓你母子團聚咱們一家也好盡享天倫之樂”我一見山高路陡一時也無法逃脫便只能隨他一同向前行進。

    不得不說這山生得十分奇怪它三面懸空只有一邊靠著一堵石壁壁面極其光滑陡峭即使壁虎爬蟲也無法在其上面爬行在五六丈的高處又懸著一個石台在石壁正中鑲有一個很大的山洞隨著山風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腐爛之氣迎風吹來郭沛天一聞這股臭味兒大罵一聲:“壞了”急忙拉我進入其中借著昏暗的日光只見洞內的石床上側躺著一個女人女人體態非常豐腴她的上身裸著在腰際覆著一張白色的毯子。郭沛天一見女人三步並成兩步將她翻攏過來我一見女人的面目正是此前去白府逼婚的徐三娘子。

    郭沛天拼命地搖晃著徐三娘子的身子但此刻的徐三娘子卻像一只系線木偶般地一動不動在她的小腹一側有一處異常凶惡的劍傷那劍傷不知怎麼已然化膿此前的惡臭味道正是從那膿裡出來的。我一見這情形再結合郭沛天此前說過的怪話終於尋思明白:原來那日徐三娘子逼婚不成被歐陽谷亮擊傷逃走之後定然是跑到了郭沛天的領地求援而郭沛天聽罷徐三娘子一番敘述之後竟然誤把待押歸返的我當作他的親生兒子至於黑衣少年究竟是徐三娘子與魏大俠生下的名門之後還是跟郭沛懷下的野種我卻難以得知了總之徐三娘子與郭沛天二人必定生過令人不齒的淫亂關系。

    一見我站在一旁郭沛天怒道:“小子怎麼你娘病成這樣你還愣在旁邊看熱鬧?看來幫忙”我聽罷如夢方醒一般趕緊將徐三娘子立在床沿上郭沛天也不多言坐在徐三娘子的背後只見他雙掌合十屏息聚氣不消片刻寬闊的山洞內竟然尤裡向外刮起一陣旋風我在心中暗道:“好強的內力!”郭沛天將雙掌分開盡按於徐三娘子的兩扇肩胛骨上將真氣一股股注入到徐三娘子的體內徐三娘子由於受了幾股真氣身體開始大幅地顫抖著我見此時郭沛天正運得起勁也脫離不開便忙將雙眼的視線轉到地下。

    郭沛天注了一會兒真氣徐三娘子終於‘卡’的一聲咳出一口渾黑的淤血我一見徐三娘子蘇醒嚇得魂飛魄散趕緊閃在一旁。這時高大的郭沛天將徐三娘子緊緊地摟在懷裡將她的後背對向我像抱著一只小貓似地關切問道:“婷兒這劍上有毒你為何不告訴我?”徐三娘子哼了一聲顫巍巍回道:“我怕你擔心我耽誤去救我們的孩兒”郭沛天又答:“傻丫頭我已經把他救回來了對了他……當真是那日我做下的種麼?”徐三娘子一聽此話氣道:“姓郭的老娘何時騙過你?你說這話卻是什麼意思?咳……咳……咳……”她這一動怒氣胸中經脈再次混亂自打鼻口小腹開始絲絲滲出一股一股的血液出來郭沛天掄起大手直扇自己的嘴巴罵道:“是我該死!是我該死!我不該再質疑你……婷兒你莫要生氣……”扇著扇著他懷中的徐三娘子氣若游絲片刻之後頭一歪歪便氣絕身亡。

    郭沛天一見如此直氣得仰天長嘯他那如雷一般的吼叫聲在這山洞裡幾乎能把我耳朵震聾。我急忙捂住耳朵蹲在角落裡心中卻像是一塊大石般地砰然落了地——徐三娘子死了我那假冒的身份在這莽莽山嶺之中自然再無人能夠識破因此短期來看我的命算是保住了。不過依照郭沛天的烈性這仇肯定不能不報他若再回到江門尋仇指不定就遇見了真的黑衣少年到那時我的李鬼身份萬一暴露這條小命就算交代在這裡了。所以我現在的任務就是盡量拖延他的行動絕不能再讓他回到江門去。

    塞北邪神哭了一會兒又抬手將我也喚了過去我為了不被識破身份也只好跪在徐三娘子跟前跟著他抹了幾把眼淚二人哭了片刻郭沛天將牙咬得咯吱吱直響便向我道:“小子雖然我至今仍然不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種但我郭沛天念在你娘在十八年前對我情深義重以後也得把你當作半個兒看。你且告訴我究竟是誰用毒劍刺中你娘為父要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聞聽此言頭腦不禁飛地轉動著尋思究竟要把誰推到這風頭浪尖上為好。我本是十分憎恨歐陽谷明、歐陽谷亮這兩個奴才相的兄弟不過要殺他倆還需再入江門故而此法極不可取我只有現將這份怨念暫且轉嫁到他人身上待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殺他倆也不遲。

    郭沛天見我想了半天便問道:“小子你以為你老子沒膽去報這血仇麼?告訴你在這武林之中就是九九八十一門的全部掌門都在場老子也能愛殺誰就殺誰”我聽罷故作驚異又問:“我娘以前和我說你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當時我還懷疑來著難道你真像說得這麼厲害?”郭沛天一聽我提徐三娘子贊揚他悲痛之中略略有些安慰的意味道:“婷兒雖然嫁給那個姓魏的但始終還是沒忘記我的好我郭沛天有此一位知音也不枉活了一世”就在他大感歎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四爺在去年教我習武的時候曾經和我提到過:在山海關的西麓曾有一伙的極其龐大山賊團伙這群山賊自稱為‘金狼幫’。他們之所以為江湖人所不齒是因為打劫的目標不是達官顯貴而是往來闖關東的窮人他們作案的目的也不是劫富濟貧而是搶掠財物糟蹋姑娘。正是因為‘黑狼幫’的胡作非為江湖人士對他們的評價都很鄙視不過黑狼幫仗著人多勢眾又占盡了地利的關系所以若沒有五個十個幫派相互聯合根本沒能力將他們連根鏟除。故而這些年來江湖上一直是雷聲大雨點兒小譴責多於剿滅。

    一聽郭沛天問起殺害徐三娘子的凶手我靈機一動便決心將此事轉嫁到‘金狼幫’的身上借他之手鏟掉這個魚肉窮人的惡勢力。想到此處我便答道:“當日我們去江門時有一個自稱為‘金狼幫’的總轄大寨主在言語之中對我娘十分不敬我娘十分生氣就和他動起手來哪知道戰了幾十個回合之後這人不敵此人被他刺中了腹部……”

    “哇呀呀呀……”郭沛天氣得嗷嗷暴叫罵道:“好你個‘金狼幫’我‘塞北邪神’的女人竟也敢殺好好好!這次我就連你這個江門一起蕩平為婷兒報仇!”。“慢著”我忙上前阻攔郭沛天一見便問:“小子你又有什麼話說?”我忙答:“殺我娘之人只有‘金狼幫’的寨主而與江門無關而且此刻他早就回到了山海關旁的老家了。你若先去江門顯然會撲個空耽誤時間不說如果不幸再殺些無辜的好人就更要給你的威名抹黑了”郭沛天一聽精神為之一振扭頭對我說:“小子你別說聽你這幾句話說爹爹還真覺得你有我年輕時的幾分機智。婷兒啊婷兒或許真沒有騙我搞不好這小子就真是我郭沛天的種”我一聽此話心中暗暗高興起碼他不會再去江門而且開始逐漸相信我的假冒身份這樣的話我就能暫時保住性命待以後再找尋機會逃走。

    一見郭沛天一副篤信不疑的神態我又在心中私下盤算:既然我第一步險棋已經走成那就不如趁熱打鐵再套點話題出來想到此處我故作癡態地問道:“老伯你總說我是你的種可你姓郭我親爹姓魏啊”郭沛天一聽哈哈大笑將滿頭的小辮子甩得在頸旁飄來飄去道:“爹爹實話和你說吧我並不是什麼好人這幾十年來就光我糟蹋過的黃花閨女也要雇幾十輛馬車來拉了。但是你娘不同你娘是我的初戀二十年前我雲游至徐家莊的時候恰恰趕上徐家莊的老少爺們兒們在斗一群外來挑釁的綠林人那時候你爹我年輕氣盛最看不得誰在我面前猖獗忘形於是我三下五除二將那些匪幫擊得如鳥獸散有的人的頭顱被我生生拔下有的人胳膊腿被我劈得粉碎生不如死。此事過後徐家莊老少性命得以保全我也被徐家莊的村民們像供奉天神一樣被請進莊內慶賀了三天。在慶賀的途中我現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姑娘混在其中——那時你爹我不像現在這般髒兮兮地雖然比不過你這般利落但也算是一個孔武英俊的年輕人。我與那姑娘雙眼對視那姑娘也不逃避我兩人你一眼我一眼互相瞅了十七八眼才不捨地分開自此之後你爹的魂兒就像被勾走似地總想去見那位姑娘。

    於是我向徐家莊的莊主描述一番偷偷打聽那位姑娘的底細莊主也不回避告訴我說:“那乃是本莊財主徐銘城的獨女名叫徐婷兒因為在家排行在三所以又叫徐三娘”莊主見我有意便偷偷將徐銘城家宅院的方位告予我知。揮別眾人之後我沒事就在徐家附近的一棵大樹上盯著你娘的窗戶。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次一次的等待之後我終於在徐家門外的大樹上等到了她開窗放花在這個間隙裡她瞥見了我我也看到了她我二人就這樣你一眼我一眼看了三十六七眼為父見他不怕終於按捺不住飛身過去便躍進她的繡樓我將她抱在懷裡她也不怎麼抵抗只擔心在此地說話容易被人聽見要我呆呆便走。我又怎能錯過這個機會飛身便將她帶出徐宅之後我兩人就在徐家莊後山的小溪旁邊攀談了一夜直到四更天時我才將她安然送回閨房。

    自此之後我倆的感情變得一不可收拾每個月我都要挑幾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去徐宅接她出來起初她十分高興次次都要互相表達對彼此的愛慕之情。直到有一個夜晚我見她一路悶悶不樂緊鎖眉頭便問其原因你娘說道:‘咱倆的事情已經讓我爹知道了我爹素來以名門正派自居絕不同意將我許配於你倘若我敢與你私奔他老人家就和我娘一頭撞死決不讓我給老徐家臉上抹黑。為此婷兒十分煩心雖想聽爹爹的話但心中對郭郎又難以割捨’望著你娘滿臉愁容我心中甚是難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在此之後我倆每每再一同在深夜閒游你娘都是一副愁容滿面的痛苦模樣。

    這種狀態維持了兩三個月終於有一天我最怕的事情出現了。你娘和我說你外祖父為了斷掉我們這樁情緣已經在‘飛劍門’中給她找了一個根正苗紅的夫君此人姓魏是飛劍門二掌門的公子雙方父母明日就要來訂親。我問你娘是不是決定嫁給魏公子你娘含淚點頭又對我說難以割捨這段情誼臨別之前你娘伏在我懷裡痛哭流涕道:‘郭郎從明算起我就是魏家的人了作為魏家的兒媳我須要恪守婦道再也不能和你單獨出來夜游賞月不過今夜我依然是無主之人為了彌補對你的傷害我決定將閨女之身獻給你’我聽後忙道:‘婷兒那怎麼行?倘若我毀了你的貞潔你將來的夫君又怎能容你?’哪知你娘苦笑道:‘這事一來算是給你感情的彌補;二來也是對我爹阻斷我倆姻緣的一個報復我不敢違抗我爹的旨意但我要告訴我爹我對這樁婚事非常不滿’婷兒說罷將頭深深埋進我的懷裡我熱血沖頭就……就和你娘干了那事……自此之後我恪守之前的諾言再也沒踏進徐家一步。在此之後我雖憑著絕倫的武藝在江湖從未吃虧但因為婷兒之事我心中還是非常郁悶。為了忘記你娘我漸漸喜歡制造惡劇去嘲弄權威、褻瀆威嚴。失掉貞潔是婷兒對他爹的報復而種種邪舉則是我對整個江湖假仁假義的鞭笞。只有看著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驚慌失措丑態百出的慫樣我才能暫時忘記失掉你娘的苦痛”郭沛天愈說愈加動情竟掉了幾滴傷心的眼淚。

    郭沛天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六七天前我在山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山下的師兄師弟在給我頻暗號我本以為他們又要邀我去哪裡作惡沒想到他們竟帶來了你娘。我倆見面之後你娘二話不說只告訴我當日她身懷了我的種而今我的親生兒子就在江門被俘求我馬上去救他。我見她救子心切將她帶到山洞內給她上了點刀傷藥便走了哪知道那歹人的刀上竟然有毒婷兒啊……婷兒你在天之靈別散待天哥給你報仇去”郭沛天說完此話回頭對我說道:“我兒爹爹我現在就去山海關蕩平那‘金狼幫’而你娘的屍就由你來葬在洞後吧”言畢他用雙手撫住洞內的石牆向左右兩邊輕輕一掰說來也怪此前光滑無暇的石牆竟然從中間裂出一道細縫。郭沛天在細縫裡摸出一個把手伸手一拉眼前竟然多了一扇暗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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