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異志 正文 第二十章 鼠洞
    我和小寶兒繼續向西北方向轉第三扇大門上刻著一個「春」字。我心頭一震難道這是太祖與其愛妃同居的寢宮?從小到大我只聽說後宮佳麗三千淫亂之事層出不窮從來沒敢想過有一天能夠親眼目睹這龍鳳同鸞的地方。由於激動心裡就像被打翻了一瓶醋似的迫不及待的使勁兒推門。

    我使盡全力推了半天這石門也只是開了一條小縫兒根本看不清裡面全貌我被激起更濃厚的興趣——這又是為人的一條惡習: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說句實話八大胡同及其周圍的煙花之地之所以有接不完的生意是因為京城的要員顯貴時常光臨而這些人家中其實早就妻妾成群對主人的服侍也可以用體貼入微來形容。既然如此顯貴們又為何要冒著染上花柳病的危險出來尋樂?從一句流行於八大胡同的口頭禪裡大抵能窺得端倪:「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能讓人身心處於異常興奮的不是已經得到的東西而是擺在你眼前你卻得不到的。

    小寶兒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了一把鐵桿兒的鑌鐵長槍我一看樂了長槍正好能夠插入到我剛才推出的細縫裡我倆一個來推一個去撬應該能把這石門打開。果然不出所料我兩人一齊上陣只消半柱香的工夫就把石門推開。西北方向的光亮很足不拿屍油燈也能清楚看見裡面的情景讓我失望的是這石屋內除了一張石桌和一尊佛龕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佛龕高三尺有餘乃豆瓣形狀為純木製底座六寸左右外面被漆成紅色顯得異常莊嚴。細看其做工可謂精巧玄妙:佛龕通體採用鏤空透雕技法頂部為一龍頭身纏於花籐之中。頭上飾以一頂雙層沿盔式帽形似籐帽又似官帽。龕兩側各一龍一鳳造型上龍下鳳神態逼真最下部為一隻麒麟仰嘯天與頂中之龍交相呼應。下雕蓮花寶座金漆佛置於其中。金漆佛坐姿通身漆金形態慈祥端莊與透雕神龕合璧可謂天造之作。

    屋中的金佛讓我心中蒙上一層厚霧。我心想這山洞的設計者究竟是出於怎樣一種目的?面朝西南的石門上卻刻了個「東」字而刻了「春」的石門裡卻是一尊佛龕!實在讓人琢磨不透。我和小寶兒均對佛像敬畏有加在佛龕前行了幾個禮就匆匆退出石屋。

    再往下找就是面朝北側的石門了我和小寶兒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它的上面刻著什麼字我倆一個脫臼剛剛復位一個腿上輕微骨折竟爭先恐後地往北面跑。第四扇門上刻了一個「稻」字。我心中暗暗高興興許這石門裡藏著糧食也說不定如果被我猜中我倆生還的希望就顯得很大了。我兩人卯足了勁兒使勁轉動石門終於石門開了。還沒等我倆伸頭往裡看從裡面竄出幾隻黑乎乎的東西我嚇的一閃加上腳不利索一個沒留神竟被悠了一個屁股墩。小寶兒也嚇的蹦到了靠到了邊上的牆側我倆定睛一看原來是幾隻灰不溜秋的耗子。「娘的勒嚇了老子一跳」小寶兒氣的罵了一句。我卻很高興小寶兒有些不解的問我:「劉公子我現你有點兒異常」?

    「怎麼異常?」我問。

    「你讓耗子嚇得坐了個屁股墩怎麼還樂的像撿了個寶似的?」小寶兒接。

    「這你就不懂了有耗子出沒先說明這裡肯定有進出的通道;弄不好這裡還有水和糧食否則耗子絕不會來」我回答道。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小寶兒拍著腦門回答。

    「你要比我先知道了你不就成了我的『寶公子』了麼」我打趣道。

    我倆對視一笑仍由小寶兒擎著屍油燈前來照亮我在後面跟著。進去之後我倆一頓狂照除了黑的霉的地面之外其餘地方全都空空如也。我倆有點失望肚子也開始咕咕地抗議起來。我靜下心來一想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值得失望即使太祖在這間屋子留下了萬石糧食過了幾百年之後也該爛到地裡了況且這裡既沒陽光也沒雨水斷然沒有生長作物的道理。不過既然剛才從石屋裡躥出了耗子說明這屋子裡肯定還有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

    我在地面掃了一圈現石屋內凡是齊腰以下都是由青石所製絕不可能有鼠洞況且再笨的老鼠聽見人聲總要先躲回鼠洞才對。它們既然敢於衝出石門與人來個面碰面一定是由於返回鼠洞需要的時間較長。於是我把目光投向石屋的高處石屋上邊也是由條石所砌只不過設計者知道上邊的石頭不太吃力就選用了材質一般的石材。在幾百年的重壓之下這些石材已經裂了幾道狹縫想必耗子就是從那裡鑽出來的。為了判斷自己的猜測正確與否我叫小寶兒回書庫裡挑幾本最厚最硬的書片刻之後小寶兒捧回了一大摞。我站在上面慢慢探究。先我把頭側著貼在狹縫口感覺裡面有絲絲的風吹在臉上看來之前我的判斷正確這個狹縫的確是通往外面的。接下來我又把手伸了進去左右劃拉起來。其實做這一步之前我比較擔心怕劃拉到蛇的身上讓毒蛇送我兩個牙印兒但轉念一想不能耗子是很機靈的活物而且剛才躥出去的幾隻也是成年的模樣如果洞中有蛇想必耗子早就不在這洞中走動了。

    劃拉了四五下之後手上傳過來的感覺告訴我在左邊兒靠下的位置有一個更大的圓洞我把手伸入圓洞之中一摸嘿樂的我差點叫出聲來我覺得手裡觸到的東西是一粒堅果。拿出一看原來是一粒松子兒。好傢伙敢情圓洞是耗子們儲藏冬糧的倉庫我叫上小寶兒把他背後的布囊解開我一粒一粒的把裡面的松子兒榛子果麥子粒兒全都取了出來。小寶兒一見也是樂的不行東西雖少總歸給我們的生存帶來了不小的期望。

    我倆捧著這山間的野果樂顛顛地退出了石屋回到正廳開始分果子。站在正廳中央我心裡雖然高興但總覺得有點兒不自然彷彿丟了什麼似的但又說不出究竟丟了什麼。小寶兒歡天喜地的氣氛感染了我我也就和他一起去剝開果子的皮去慰勞抗議許久的肚子。

    簡單的墊了墊肚子我倆把剩下的堅果各自收到懷裡。畢竟碰到鼠洞是我倆的福氣這運氣是只能偶現而不能常存的。老天爺賜給的活命糧食不能一口氣兒全給吃完誰知道我倆出去還得經過幾番波折呢?為了出洞我倆還得繼續往東邊轉。轉到了大廳的東北面一扇石門又現在我倆面前我倆迫不及待的去看門上的文字是一個「酸」字。

    酸我倆站在門前想了半天也參不透到底裡面可能有什麼玄機。難道是太祖寢宮的調味房?抑或是廚子做飯的地方酸字恐怕也只能這樣解釋了。不管怎樣還是推門進去再說吧萬一要再有鼠洞呢?我倆不顧腳上的傷一齊用力把石門推開了一條縫小寶兒又回去取了那柄鑌鐵長槍我倆一個推一個撬終於把酸字石門打開。由於地處偏僻大廳和門頂的光亮並照不到屋內我叫小寶兒擎燈照亮小寶兒在石桌上找了一圈兒並沒有找到屍油燈想了一會才知道原來從上一個石屋出來時由於太興奮了忘記了拿。

    小寶兒興奮地蹦回上一個屋裡去取屍油燈我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刻著「酸」的屋子裡沒想到剛才的石屋中卻傳出了小寶兒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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