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遮天 正文 第一百二十節 傳說中的四姑娘
    是別人在課上這樣冒失的話,太學生必然是毫不客氣地哄堂大笑的,不過換成了監國太子,在座十幾人全都靜悄悄地,不敢吱聲。

    礙於他是監國,我也無法一塊黑板擦給他飛過去。(錯,飛鎮紙還比較靠譜,只是會出人命而已。)

    我飛快地回憶著自己編造的身世:與親人失散,後被姬山翁收養,於是跟著師父姓秦。也就是說別人並不知道我有沒有親人。

    哼,我自己也可以不知道啊。

    「監國何出此問?」心裡有底,不過照例先緩他一緩。

    「別管為什麼,只回答就是!」

    他態度還頗強硬,也沒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有膽大的學子笑起來:「編修(習慣性稱呼)若是有姊妹,必然也是天姿國色!」這一下,堂上嘻嘻哈哈哄鬧起來。

    喧雜聲引得堂外路過的人駐足觀看,我急忙順手摸起教杖,磕向該生的課桌,示意他不得逾越。

    「監國大人,此是私務,堂下再說。」

    如果東宮眼尖的話,搞不好他能看見我的眼色暗示。

    可惜他沒注意,尚不知死活地回嘴:「答一句也比你推搪來得快啊!」

    坐在他側面的即墨君突然感到有人在自己身後,回首一看,冷汗直冒,急忙伸手拉東宮。東宮不解其意,繼續道:「秦晏,你該不會藏著個天仙妹妹吧?」

    這玩笑話一說本應是四下喧嘩。眾學生卻鴉雀無聲,東宮才覺得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回頭一看——

    曹寰和幾位長儒站在門口。面色看上去很不妙。

    「沒事吧?」

    我從曹寰的書房裡找出一塊鎮紙,讓東宮把左手放在上面。[君#子#堂首發juZitagom]

    「唉,兩隻手都痛。」東宮抱怨。

    「擔任監國以來。殿下很少挨板子了吧?」我苦笑。

    他泫然點頭。

    顧及太子的顏面,曹寰把他帶到曹府,才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好笑地是,曹寰隨口訓斥道:書中自有顏如玉,不是讓你跟寫書的人要顏如玉!

    他的左手挨了十五下,紅腫起來。

    我明知故問:「殿下今天怎麼了,右手一直遮遮掩掩地。」

    他捋起袖子。讓我看被包得像打了石膏一樣緊地手腕,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

    「騎馬摔的?」

    「……嗯,是啊。」他臉紅了紅,順著我地話答應。

    「在殿下的鞍具上動手腳的人尚未找到,事情就又出了麼?」

    「……不。只是……」

    「那就暫時別玩馬了吧?」眼看我把話題越扯越遠,東宮傷腦筋地拿起鎮紙,往桌上一拍,很沒底氣地叫起來:「秦晏!你先聽本宮說好不好?」

    啪地一聲,倒把即墨君嚇了跳,他轉頭看看我們,回首繼續瞄著曹寰的藏書。

    我攤開手:「好吧,殿下請講。」

    「你可有姊妹?」

    「不知道。」我坦然。

    「胡說,這能不知道嗎!」東宮很不爽這個答案。抬手再拍桌,不過這回又是習慣性地揮了右臂。

    我急忙伸手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拍下去。

    拍是沒拍到,但是揚手這個動作,已經讓東宮知道什麼叫後悔了。「痛痛痛!」他抱著手慘叫起來。

    唉。還是應該把手臂吊起來嘛。

    聽見他叫痛。即墨君回首道:「殿下,請當心傷處。不好生將息的話,或許會衍化成頑疾呢。」

    「唔。」

    東宮瞅自己的手腕,很受傷地答應著。想了想,他對即墨君說:「子音你先出去,本宮有事與秦晏私下詢問。」

    「是,殿下。」

    即墨君對我含笑點頭,轉身走出去。

    奇怪,我怎麼覺得他地態度略有變化?也許是錯覺吧。

    東宮咳一聲,拉回我的注意力,他小聲說:「昨天本宮見到一名女子,跟你長得好像。」——

    胡說,你一開始明明是覺得與你家那位長得像的!

    「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多了,不足為怪。」我回答。

    東宮自顧自地繼續道:「她自稱排行第四,叫四姑娘,會不會是你的妹妹?」

    「殿下!」我認真解釋,「秦晏自小與家人失散,連父母名姓長相都不記得,哪裡知道有沒有兄弟姊妹?殿下問這個,實在是讓人不知該怎樣回答地好。」

    東宮突然得意起來,提起左手擺擺。

    「所以本宮想啊,讓你倆見上一見,說不定你會想起,她是你的親人!」

    瞧他那自信滿滿的樣子,還能讓我分裂成兩人來相見不成?我心裡無語,被東宮拉起來,往屋外帶。「她就住在長州會所裡,我們趕快去,以免錯過了!」他興致勃勃。

    「我說三公子啊,」我終於忍不住,質疑他的動機,「不過是相貌相似而已,秦晏都沒什麼興趣認親,你卻那麼積極,到底是為什麼?」

    「你不覺得讓自己的姊妹流落在外很不妥麼?」東宮認真道,「探花的妹妹,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要是被不學無術的平民娶走了,多可惜啊!」

    我笑起來:「還沒確定是不是在下的親人,三公子就替她考慮起婚嫁來了?」

    「一定是地!一定是的啊!」

    東宮堅持道:「本宮就沒見過有這麼相像的人,比你與……與秦之麟更像!」他原本是想說太子妃的吧,但將臣子與自己的妃嬪相比,實在有些失禮(對雙方都失禮),於是硬轉成了秦家地大公子。

    被他連拉帶拽地領到了會所,登門一打聽,「四姑娘」根本不住這裡。

    東宮急了,挨著門詢問會所地住客,都說見過四姑娘出入,但人不是這裡的房客。

    問到張緹地時候,後者看了我一眼,露出悠閒甚至帶著惡作劇的笑意,告訴東宮自己跟四姑娘不熟,不過知道一點點。

    我給張緹使眼色,他裝作沒看到。

    在東宮的追問下,我們(確實也包括我自己)得知了四姑娘來自長州,她在戰亂中失去了家人,是獨自一人來尋親的。因為有人告訴她,京裡一位才子長得跟她滿像,她猜想是她自小失散的兄長。

    「你看,果然!」東宮欣喜地拍拍我。

    我只得苦笑點頭。

    「為了替四姑娘傳訊,前些天張某還去曹府尋編修來著,可惜錯過了。」張緹越編越順口,彷彿真有這麼個四姑娘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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