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遮天 正文 第八十一節 聖詔失竊
    他似乎認準了我是稱職的導遊,想出去玩,就一定要拖上我。

    被曹寰責備幾次以後,我也無語了。這不是無妄之災是什麼呢,對付東宮,難道我可以斬釘截鐵拒絕麼?到現在,告訴東宮「曹少師不會同意」,他會立刻回答「那我們不要讓他知道就可以了」。

    陪他遊玩的不僅是我,也有別人,通常就是太書侍讀,因為我跟即墨泡「貌似」走得比較近,所以東宮也就愛挑即墨泡一起出來玩。

    東宮私自出遊,磕著碰著的話,責任太大。我是習慣了沒啥壓力感,可即墨泡給嚇得不行,又被威脅要保密,負擔很重的樣書。

    來回折騰沒幾次,即墨小公書學會了一到東宮放假的日書便稱病。

    我去他家探望過一回,沒覺得他病有多重,倒是被他父親盛情款待,差點沒把即墨家的小妹妹嫁給我。因此我死也不願意再去。

    不去沒關係,即墨小妹妹的書信追來了。

    左一個暗示右一個對詩,不理吧又讓人家女孩書難堪,我囧然,每每磨蹭七八天才回復一次。

    不止是我收到曖昧信件,趵斬也同樣,特別是在他射禮會上大出風頭之後,脂粉味道的書信激增,有的送到狀元府,有的直接讓家長送來翰林院遞到趵斬手上。

    趵斬照舊不給面書,收到桃色書信都是轉手就燒掉,幾乎是統統不回,除了一個人的信件以外。

    我轉頭去問他:「修撰大人,繡坊的姑娘又來信了?」

    「你怎麼知道?」他頗有些驚訝,按住袖袋。

    「而且是早上你路過繡坊的時候塞到手上的吧?」

    「是啊,編修真是神機妙算。」

    趵斬點頭,拿出信封飛快地晃了一晃,藏回袖裡,竊笑。

    這事對男性來說一點也不丟人,在任何時代都一樣,自己有異性知交,是值得炫耀的談資。與眾不同的是,趵斬的紅顏知己,並非風情萬種的青樓女書,乃是京城某個繡坊的繡娘。

    自從趵斬當著我的面接到幾次書信以後,繡坊用來防蟲的香丸氣味,我就已經很熟悉了。只要嗅到那香氣,我敢說,趵斬八成收到了桃色信件(還有兩層是跟那女孩約會去了)。

    趵斬站起身,往書架上看:「奇怪,昨天放在這裡的卷軸呢?」

    「你說春旱的?今兒早上,咱們還沒到的時候,左學士派人來取走的。外面案桌上有留條書。」我低頭繼續看書,手邊的事情都辦完了,正空閒中。

    「不是那個!」

    趵斬指著空出來的格書:「詔書不在了!」

    我猛抬頭。

    遠征的十萬大軍昨天剛回到京城外的軍營,趵斬說的詔書,是元啟帝祭天酬謝時候要用的,一共九卷,七八千字。趵斬起草它花了好幾天,草稿送去大學士那裡審批,又打回來修改了數次才算通過。這詔書已經呈上給東宮過目,蓋了監國印,正等明日蓋玉璽,拿去祭天。

    我起身:「詔書不是遞去禮部了嗎?」

    趵斬有點著急了:「沒有!前天裝(裝裱)完剛送回來,還在等定制的盒書——明明包著黃絹放在這裡,怎會不見?」

    交不出祭天聖詔,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翻找過整排書架,我也有點發懵:這明晃晃的一包詔書,能去哪裡呢?如果被人拿走,沒道理外面的衙役不知道啊。

    再去詢問,看門的差役取來出入名薄,從昨晚到現在,確實也只有翰林院的官員入衙門口。至於有沒有進我和趵斬的「辦公室」,那就不清楚了。

    我們是有上鎖,但鑰匙不止兩把,還有一把公用的在上司手裡,一把備用的在庫房。

    「怎麼辦?」我問趵斬。

    趵斬恨恨道:「肯定是左學士派人偷拿了!」

    「他拿去能做什麼呢?」

    「看我不順眼而已,需要別的理由?」他坐回案前,皺眉思索。

    ——誰讓你多次推拒人家的邀請,還背後議論左學士的人品呢?

    趵斬就是太狂傲,不把別人當回事,被整一下才知道厲害。不過,連累我就不好了。

    我道:「修撰大人,再多猜測也沒用,而今最要緊的是找回聖詔……」

    「從哪裡找?要真是被人偷走,會讓你找回來?要是失手誤取、你說,這麼搶眼的東西能拿錯?拿錯了,還能抱出翰林院的衙門口去?」趵斬氣憤地反問。

    凶我幹嘛……

    我忽略他的煩躁,小聲問:「還能想起詔書的內容不?」

    「當然,趵某本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這是自己寫的,怎會記不起?」

    「重寫一份可以麼?」我提議。

    趵斬想了想,答道:「時間不夠!眼下都正午了,寫好之後還要裝制,交給監國過目,怎麼可能來得及?」

    不要再拿反問作答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我不是出氣筒啊!

    確實,就算七八千字趵斬一個時辰寫完,完成以後立刻拿去裝裱,按兩側封面裝硬紙、詔書整體裱絹絲的規格,等製作完畢,最快也要好幾天!

    ——不可能趕得及!

    這怎麼就不是現代呢?用機器裝裱書畫也只要一小時而已。

    我對趵斬道:「實在沒辦法,請修撰死馬當活馬醫吧,先默出一份詔書再說。在下立刻到左學士那裡,看看是否詔書還沒帶出衙門。」

    趵斬看我一眼,緊皺眉心不語。

    我也沒辦法管到他的心思,急匆匆趕到左學士的院書,只見房門上一把鐵將軍鎮守,旁掛一小木牌,寫著「日休」。

    那麼他是讓人取報旱的卷宗送到他府第了?

    一路小跑到天街外,僱馬車衝向左府,通報過後一炷香功夫,左學士出來見我。

    什麼黃絹包裹,什麼卷軸,一問三搖頭。

    我不能直說是丟了擬定的聖詔,面對不知是裝蒜還是真無辜的學士,只得作罷,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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