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之武僧 第七卷 第三十章 西利安島國
    無數的白色屍蛆從屍體的頸口爬出,四散逃逸。不知道魔音生前使用了多少降咒,死亡之後這些詛咒開始對施咒者進行反噬,屍體迅速乾癟下去,轉眼就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

    蘭希神情肅穆的看著阿爾豐斯:「幸好你沒有留給他說話的時間,要是讓他在死前念出復仇降咒,恐怕以後你會很麻煩。」

    阿爾豐斯點點頭,輕輕說道:「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就算他能開口,也沒辦法說完足夠清晰的言辭。」

    他看過的那本魔法書中也記載著降咒術,同屬魔法降咒,也可以用魔法進行消除,只是要進行脫咒之約,而且魔法也不能徹底根除詛咒,最好的辦法就是進行規避和救贖。

    復仇降咒的實現是靠一種的神秘力量,它不屬於魔法系統,更和武技扯不上關係,而是用人死之前遭遇的不平而用怨念所說出的誓言,就算是沒有學習過任何魔法、也不具備強壯身體的普通人在被殺害之前也能說出來,只是這類詛咒靈驗的機率很少。

    將滿地的屍體和大鍋全部深埋清理之後,韋伯扶起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士兵,六人一起返回碼頭。

    魔音的笛子被奧帕拿走,作為一種紀念,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戰鬥的時候誰有空去關心這些無聊的問題?

    教廷通過世俗的力量先下手為強,可阿爾豐斯對此卻無能為力。反擊,他向誰反擊?趕到瓦迪肯將教皇和他手下一大扎的教廷高層幹掉?還是拚命宣佈自己本領低微,不可能接受挑戰?他和那些可以隨意躲藏的大魔導師不同,坐在軍團長的位置上,連離開的可能都沒有,只能咬著牙齒被動防守。

    碎殼的猜測,魔音動手唯一算得上合理的理由就是他可能想成為這個世界的低階神,殺死阿爾豐斯只是想向主神證明自己的力量,以求獲得封神的資格,或者,他僅僅是需要和強者的戰鬥中獲得勝利的經驗,再去挑戰存在世界上的某一個低級神祇,以獲取對方的神格和神職。無論魔音出於哪一種目的,他都有足夠的理由向阿爾豐斯挑戰。

    在這一招上,教廷做得陰狠至極,那一萬災幣的懸賞其實一點物質上的意義都沒有,擁有大量財富的人不會為了這點錢而眼紅,而真正有本事的人也不會在乎這區區十萬金幣。懸賞只是一個價值信號,只是想表明阿爾豐斯和大魔導師具有持平的能力和地位。教廷高層當然知道很多人極度渴望成為神,就像碎殼說的那樣,如果這些人想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就必須通過不斷的挑戰證實自身價格,阿爾豐斯自然而然的成了他們心目中的標靶,找到一個十字軍將領比挖出一個隱居的大魔導師更簡單。

    除非阿爾豐斯真地想放棄手下的部隊和這次東征所背負的使命,不然他逃不掉接踵而來的挑戰。

    不過碎殼倒還希望阿爾豐斯將這些上門的挑戰者一一幹掉,難得有這麼好的對象專門送上來練手,就這麼放過真是太可惜了。有弊終會有利,這就是世事變幻無常的結果。

    阿爾豐斯頭大如斗,好端端的人一心去搞什麼封神,就算成為神又怎麼樣?往下擔心會被其他想成神的人殺死,往上又要極力避免被地位更高的神祇看上,以免神力被吸取,而且還要準備隨時幹掉和自己同階的神,以獲得足以躍升的力量。

    成神後的煩惱和人世間的爭名奪利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這些一心想成神的人腦袋都有毛病,就像撲向火堆上的飛蛾一樣愚蠢,在自己的頭上安安穩穩的坐上頭把交椅,絕對比爭一些終極的虛名更為實在和輕鬆。

    在阿爾豐斯的理解中,進入神識的領域和成神並不是同一概念,成神之後只是生活方式上的改變,其社會構成和習俗並沒有太大的偏差。神追求的是更強大的終極性力量,而神識是各種生命形態的昇華,然後彙集到一起,被有能力達到這種領悟層次的人消化吸收,進入神識境界的生命追求的則是一種對自身精神反覆不息的提純。

    如果神本身就是最高等的物質形態的話,那麼神識就是最高精神形態,可有些神,甚至高階神本身,物質上的強橫和精神上的意識並不平衡,他們顯然都是由人類中通過封神、靠武力和謀略一步步攀上去的,人類的積習也被他們帶入了神祇社會中,難道神的世界就是人類世界的影子?

    不,這不合乎常識,應該反過來說,是有神之後才有了人類,所以人類世界才是神的世界一個縮影。如果每一個晶壁就代表一個不同的世界,恐怕神祇們只是將這些晶壁當成試驗品,試驗著每一種模式的利弊,當晶壁上的生命系統被發現弊大於利時,他們就將試驗品全部毀滅,然後再重新創造一個更好的模式,就像種田一樣,結不出糧食或者收成不好的品種就得被全部清理掉,換上另一批更有價值的作物。

    而無論低階神、中階神還是高階神,都是被用來管理作物的農夫而已……阿爾豐斯被自己的想法嚇呆了,可偏偏又很想繼續假設下去。這種設想還不是很全面,親身管理作物的應該只是低階神,他們才是神祇中真正的農夫,中階神是管理農夫的領主,而高階神則是管理各個小領主的大領主,神的階層就想人類社會像金字塔一樣層層頂了上去,頂端是高高在上的神上神——他們的身份就相當於神祇中皇帝。

    可就算是神上神,他們又有什麼沒有突破的目標?那個將自己的意識封閉在舍利裡的神秘武僧,他所追尋的又是什麼?

    阿爾豐斯被這些一連串的疑問漲得腦袋直發暈,他不停的搖著頭。或者,現在還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就像一隻螞蟻試圖推測人類思維一樣愚蠢。

    兩天後,四百艘多明哥商會的船隻也加入這個龐大的船隊之中,有兩百多艘屬於大型補給船,船上滿載著維持十萬人一個多月的口糧,這批糧食是登陸之後的第一批補給。其餘有百多艘商船,裡面運載著大量的日用物資,這是準備賣給士兵的,同時這些商船也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將士兵搶來的貴重物品用日用品換回來,再轉送到各處拋售。

    怪不得多明哥商會擁有源源不絕的奢侈品供應,各地的戰爭背後都有著他們的身影,他們才是真正靠戰爭發家致富的職業商家。

    船隊穿過撒丁島和科西嘉島之間的狹長海峽,一路南下。

    奧帕遠遠看著這支打著多明哥商會旗幟的船隊,面帶貪婪之色:「我們搶的那兩批貨物,恐怕他們只需要半個月時間就補充回來,媽的,要是我也有一支船隊,保證在回航的路上等著他們,這樣才搶得痛快過癮。」

    「看到他們的護航艦隊了嗎?五六十艘大型戰艦,就算停在海面不動,全部撞沉都要撞上兩三個魔法時。」蘭希指著對面一大片船說道,「他們裝備的巨型透石機足以在四百碼之外砸穿敵船外殼。」

    阿爾豐斯不禁有點好笑,要是現在不打仗,奧帕和蘭希可能真的拿掃蕩去做搶劫專用船了,掃蕩說不定還真的會同意,畢竟海洋才是它的樂園,不管怎麼玩都是它地天下。

    「副團長,卡爾的船有普通信號過來。」桅桿上負責瞭望的士兵大聲喊了起來,旁邊的旗語兵在看著對船的信號,他們將信號分成三個級別,普通級、警戒級和危險級。

    「他有什麼鳥事?」阿爾豐斯正和布蘭克、韋伯一起聊天,仰頭問了一句。

    「該死的……小偷!我的……白蘭地……不見了!哈哈哈哈。」桅桿上的旗語兵剛翻譯完後就捧腹狂笑起來。強盜遇上小偷,而且還在海上,倒還真是稀奇古怪。

    「告訴卡爾,讓他和他的白蘭地一起到夢裡幽會吧。」阿爾斯忍著笑,讓旗語手回了信息過去,這是故意用旗語交流,海上的三個月是讓他們鍛煉出默契的最後時間。

    「啊!要是我知道是誰幹的,就將他釘到桅桿上曬成肉乾!啊!」海風中傳來卡爾的咆哮,怒火沖天的他沒通過旗語直接就喊了出來,海面上飄蕩著陣陣撕心裂肺的悲慘吼聲。

    海上的航程很無聊,需要時不時的找一些樂子來提高士兵們的士氣,但可以保證的是這個小偷絕不是阿爾豐斯安排的。

    「十天後,就得到西利安王國補給,那可是瑪菲亞傭兵團的老巢,說不定會停上幾天,在那裡和教廷的船隊匯合。」布蘭克指著航海圖說著。「除了這兩個補給站,我們還得再補給三次才能到達目的地,克里特島一次,羅德島一次,最後一站是塞浦路斯,然後在阿克鎮附近海域登陸,在那裡,可能會見到紅鬍子僱傭的精靈部隊。」

    「格蘭帝國擁有強獸人部隊,神聖奧馬擁有精靈射手,為什麼我們的軍隊裡看不到異族戰士?」阿爾豐斯有點想不通奧古斯都既然要製造浩大的聲勢,為什麼不像其他兩路部隊那樣進行全面徵召。

    「教廷那些人不喜歡看到這些異教徒摻合進來。他們這次下足了工本,派出四千人的部隊,其中有一半是由教士組成的唱詩班。」布蘭克收起海圖,一臉正色的說著。

    「唱詩班?這名字還真貼切,除了吟唱和搞大女人的肚皮之外他們還能幹些什麼?」韋伯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根據情報,斯蘭姆世界的軍隊也擁有幾支嚴重缺乏裝備的海軍,不過只在羅德島以東海面游戈,歷次海戰中他們總是落敗。這次護航的有六百艘大型戰艦,足以讓斯蘭姆的海軍退避三舍。

    因為炎熱的天氣,淡水不能像其它季節一樣可以長時間貯存,每隔十天就得進行一次補給更換,最長的一次航行是從西利安到克里特島的旅途,經過一個月之後才能得到淡水供應。

    西利安是教廷支配下的一個王國,這是一個富饒的島國,盛產柑橘、檸檬和油橄欖。歷史上曾被多個國家和民族佔領,最著名的就是古奧馬帝國,其次就是斯林姆教徒。從一千八百年前開始,幾乎強橫一時的民族都輪番來到這個島嶼進行驅趕、佔領和屠殺,但所有的佔領者都沒有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園。他們像一群群豪放的酒客,在肆意吃喝後揚長而去,只留下遍地的狼藉。

    而在一代代人的血汗和屍體上,這個國家不單消化了侵略而帶來的文化差異,還很好的將各種外來文化揉合在一起,形成獨特的本土文化氛圍。

    這裡的人傳統的核心便是家庭觀念,年輕人遠走他鄉,並不疏離家庭。他們認為,家庭成員應該親密無間,哪怕不住在一起,單槍匹馬行事的風格在西利安人看來是奇怪而不可思議的,這種觀點和絕大部分西方大陸國家的家庭觀念大相逕庭。在西方國家,單騎行千里的騎士才會被認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依賴家庭只會產生孬種和渣滓。

    西利安島國,迷人的自然風景與人文風景非常的和諧的融合為一體,

    船隊停留的地方是位於島上最東邊的港口城市墨西拿,而非王國的首都巴勒莫。

    布蘭克指著西南方向,向阿爾豐斯說道:「往那個方向航行十來天,就到塔隆沙漠邊上的倫特爾港了,想不想回去兜個圈?看得出,你很多時候對這邊的生活都不太習慣。」

    阿爾豐斯心中一動,不過很快就壓下了回沙漠一趟的打算,身為一個將領,就必須有遵守軍隊紀律的自覺,他不再是一年前那個可以隨意而行的拾荒者了。「剛適應下來就得離開,心裡確實有點不舒服。」他只能這樣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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