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四 卷 第二二章 建武大帝
    電火如銀蛇亂舞落在小土丘的周圍使沉暗的天地有如森羅絕獄。

    大日法王的腳步終於挪上了小丘與劉秀相距十丈而立。

    劉秀依然臉掛淡笑但眸子卻顯得更深邃、更空洞!而在深邃空洞之中又彷彿封存著無限的玄機。

    大日法王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心神不讓自己陷入那深不可測的目光中。他不敢想像那雙眸子中究竟擁有怎樣一個世界更不敢走入那雙眸子所擁的世界。

    「你心有懼意!」劉秀笑得很傲然也很冷漠那平靜的語氣卻像是一柄利劍般刺入了大日法王的心間。

    大日法王臉色竟微微變了變劉秀居然看透了他內心的每一點情緒。

    「本法王何懼之有?只不過本法王倒是真的對你看走了眼!」大日法王也坦然道。

    劉秀不由冷漠地笑了笑道:「你確實看走了眼所以你才會害怕!不過今日既然你來了那就惟有一個結果!」

    「什麼結果?」大日法王不置可否地問道。

    「那便是從此這個世界再不會有你的存在!」劉秀語氣堅決之極地道。

    大日法王不由得笑了道:「你以為你有這個能力嗎?」

    「很快你就會知道結果!」劉秀自信地道。

    「你根本就不是林光武!」大日法王悠然道。

    「你並不傻!」

    「你究竟是什麼人?」大日法王冷冷地問道。

    劉秀緩緩地撕下了面目。

    「林渺!不劉秀!」大日法王失聲低呼了一聲大感意外旋又恢復平靜冷冷地道:「我早就應該猜到是你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工夫!」

    「哈說得好!今日就讓我們作個了斷吧!」劉秀冷冷地笑道。

    大日法王頓時明白今日的一切只不過是劉秀早就想好的一場戲到了這種時候他哪會不明白兩人之間惟有一死方休的結局!

    「梁心儀那賤貨值得你為她這樣嗎?這樣的騷女人哪裡都可以找到……」大日法王的語氣一變充滿了譏諷和不屑他知道最直接也最容易激怒劉秀的方式便是梁心儀。

    劉秀只是目光變得更鋒銳卻依然臉掛笑意。在這種時候他的心和思想彷彿全都抽離到了另一個世界之中是以對大日法王的言語之激他並沒有任何情緒。

    「我真為你感到……」

    大日法王尤待再說卻突然現自己的聲音居然被一縷無堅不摧的氣勁割成了碎片散在虛空中卻成了碎末。

    劉秀終於出刀了!刀出十丈長空立破為無間刀鋒已化為一道電火逼於大日法王的面門。

    大日法王沒有猶豫也不敢猶豫兩人的氣機緊緊相牽劉秀一動他便已知道但是劉秀方動刀便已至!倒像兩人不是相隔十丈而是近在咫尺。

    「叮……」大日法王的法輪劃出準確無比地迎上了劉秀的刀鋒。

    在兩件兵刃擦出一道電火之時劉秀的刀竟暴長與斜斜錯落的閃電相接頓燃起一道奇異的亮彩身形也隱於亮彩之中隨爆閃的電火自天空斜斜劃落並再一次直射上大日法王。

    大日法王微訝劉秀變招之快確讓他意外但是最讓他意外的仍是劉秀詭異的攻勢!

    他沒能看到劉秀身在何處卻看到了那團自天際有若流星般劃落的異彩!他感覺不到劉秀的存在因為劉秀的心神和思感剎那間竟與天地自然相融其生機便來自這浩瀚的天地其殺機戰意則融入這電火密雲……

    大日法王知道今日的劉秀已經不再是昔日在沔水之上的劉秀也不會只是在內丘偷襲他的劉秀而是一個真正的然於物外、奪天地之造化的絕世高手!

    「轟……」大日法王一抖大紅法袍如一團燃起的烈焰般直撞向那團異彩兩股氣勁撞出無與倫比的風暴以兩人為中心向四面旋去。

    那壓於丘頂的密雲在強大的氣流衝擊之下有如煮沸了一般翻騰起來更洩出無數道閃電霹靂聲遠傳百里。

    一撞即開兩道人影在電火之中若巨鷹一般飛掠瞬間又融入詭異的虛空化為無形但密雲之中落下更多的電火整個天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鍋底鍋口向上而最底端則幾乎與那低低的土丘相接情形怪異得讓人難以想像。

    四面八方的暗雲依然以極向土丘的方向聚攏擁擠不堪的底部如一個巨大無鵬的腫瘤掛於虛空之中。

    「轟……」那處於鍋底的若腫瘤似的密雲驀然之間爆開自中洩出萬道光華將整個鍋底似的密雲擊得四分五裂。

    而在光華之中兩道耀眼的光球在閃電的牽引下以相撞再次爆出更耀眼的光芒。

    巨大的鳴響之中那光芒炸開成無數道閃亮的刀影密密地織於暗雲之下的每一寸虛空而另一團光影迅沒入另一片暗雲之中。

    整個天空倒像是長滿了刀鋒的蘆葦蕩那種瑰麗幾乎無法以言語形容。

    密雲如同在亂刀之下分割的碎布切成無數的小塊……

    面對這罕世難見的怪異奇景龍城之上的所有人都看傻了同時遠處傳來的強大風暴捲著沙石如浪潮般衝向龍城。

    城頭上的旗桿紛紛折斷那些觀看的城中百姓、戰士只得蹲在剁口抓緊牆面以防被強風捲走但是他們被風沙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城樓之上呼邪單于的護衛高手在其周圍布下一道氣場以阻風沙的入襲但每個人均為之駭然。

    並不是每個人都曾有幸見到如此決戰這種詭異的場面只怕會深烙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永遠都無法磨滅。

    那些嬪妃們見到那自山丘之頂隨風暴狂射而來的刀形光影之時都嚇得紛紛尖叫。

    散落的刀氣化為有形的光幕所過之處樹折花摧若是落到牛羊身上也足以讓其身異處。

    那種雲分雲合的怪狀許多人連作夢都未曾有過。

    「好強的刀氣這個世上真是無奇不有如此年輕便擁有這般驚世駭俗的成就只怕他日與武林皇帝有一較高下的資本!」呼邪單于不由得讚道。

    「父王依你看他們二人誰的勝算要多一些呢?」右賢王此刻居然比左賢王更急了不由出聲問道。

    左賢王本來心神極為緊張但是在看到劉秀的刀法竟有毀天滅地之威時竟微鬆了口氣。儘管他知道大日法王的厲害但是在聽過呼邪單于的那番話後反而對劉秀更充滿信心。

    「怎麼回事?」耶律長空突見城牆之上的守軍一個個抱頭鼠竄不由得向一名千夫長急問道。

    「報元帥外面落下了好大的冰雹有幾名兄弟被砸暈還有……」

    「讓他們先避一避!」呼邪單于道。

    左右賢王不由得都傻了眼天空中果然下起了巨大冰雹在那茫茫原野之上迅鋪滿了一層亮晶晶的冰雹大的有碗口大小也有雞子般大小。

    整個天地陷入一片迷茫之中而那漫山遍野亮晶晶的東西煞是瑰麗便連城樓中的許多人都看傻了。

    「快看——」一名嬪妃突然把手指向那像鍋底密雲的空中道。

    眾人循聲望去駭然現那裡又結下了一塊巨大腫瘤狀的雲團但這次雲團不是炸開而是自下而上迅變得如同原野之上那些冰雹一般亮晶晶透明的色澤。

    「那團雲竟在空中凝成了冰塊!」耶律長空張大嘴喘著粗氣說出了這句驚世駭俗的話。

    一團巨雲竟在虛空之中快凝成巨大的冰塊這讓誰都難以置信!即使是呼邪單于這昔日與武林皇帝劉正正面交過手的人物也愕然無語。

    這一切確實離奇得讓人難以想像事實上今日所生的一切本就完全出了這些人的想像這已經不像是現實而是一個神話一個傳說。

    「轟……」那巨大的瘤雲在以最快的度化成巨冰之後如同是密雲所生的一個巨型冰彈自虛空中斜斜撞落地面。

    強烈無比的震盪使整座龍城似在搖晃那小土丘在頃刻之間被撞毀在原地卻多了一座巨大的冰山。

    冰山晶瑩、透明、巨大、詭異在電火的輝映之下彷彿是一座水晶的魔宮。

    「他們不是人!」左賢王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手心竟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不是人!」右賢王居然也重複著這三個字且在突然之間他覺得巨大的寒意自遠處襲來那股驚起的塵土風暴中捲起了無數冰雹的顆粒也帶來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寒冷如潮水般襲來一旁的侍衛們忙給呼邪單于加上厚厚的皮裘。

    呼邪單于竟似完全失去了知覺只是臉上綻出了一種莫名興奮的光澤眼神中竟彷彿蘊藏著火焰!在突然之間他彷彿又回到了昔日橫行大漠的年代。

    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呼邪單于這異樣的表情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幾乎被六里之外的異象所吸引。

    此刻耶律長空才似乎有點明白為何二十里之內不能有閒人進入這並不是誇張而是必要的。

    天空中的雲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無休止地翻騰冰雹也如同雨點一般灑落而下瀰漫了整個天空但是沒有人看到劉秀和大日法王的蹤跡。不過在所有人都醉心那塊巨大如鵬的冰山之時天空突地射下百千道閃電所有的電火只凝向一個方向——那塊巨大的冰山!

    這一切並不只是偶然不是!

    百千道電火自各個方位如從天頂探下的巨大觸角接通那巨大的冰塊剎那之間巨冰放射出億萬道豪光使整個天地泛起一片刺眼的光芒其更像一個透明的巨型宮殿折射後的光芒更幻出五彩異芒。

    整個天地彷彿在剎那間陷入一個魔幻般的世界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剎間的震撼和瑰麗因為每一個觀看者的心神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這奇異的異景之中彷彿忘卻了自身尚存在於這個現實的世界。

    「轟……」便在那劇烈的強光衝擊得所有人都不敢直視之時山丘的方向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天與地似乎在剎那間幻滅所有人都只感受到自己若置身於一個奇異的虛空沒有實體的存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天地在一片乍閃的光芒中消亡而在乍閃的巨烈強光之後又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並不是真的黑暗只是因那一閃的強光讓所有的眼睛頓時難以示物但隨那一閃強光之後出現的卻是無數飛射的冰塊。

    在無數道電火之下那塊巨冰居然炸成了塵末毀天滅地的能量自巨冰之內爆形成一股向四面八方輻射的巨大風暴。

    在風暴之中又夾著數以億記的碎冰。

    「快退——」一個聲音在城樓之中響起。

    呼邪單于一看卻是蕭六身邊的歸鴻跡!他對這個沉默的老頭並不陌生但沒想到在此時老頭卻衝進了城樓。

    「快退——」耶律長空只覺天地在一陣昏暗之後眼前竟爆出一片橫射的冰粒風暴。

    冰粒風暴鋪天蓋地般自遠方漫向龍城如一層詭異的巨浪欲吞噬一切。

    冰粒風暴未至那毀天滅地的氣勢卻已經讓人幾近窒息。

    左右賢王哪裡還敢猶豫?急忙扶著呼邪單于縱身躍出城樓那些嬪妃也驚呼著向城樓之下衝去。

    歸鴻跡袖袍急漲如一隻巨大的蝙蝠張翅迎向那噴射而至的冰粒風暴。

    「轟……」響起一陣劇烈的震盪龍城城頭的城樓竟「轟」然塌下在那巨大的冰粒風暴之下竟像是不堪一擊的垃圾。

    歸鴻跡夾在塵埃之中飛投向城下因他這一阻而使呼邪單于等人安然下城。

    當這些人看著那塌陷的城樓之時不由得都傻了。

    沒有人敢想像這要不是在六里之外的龍城而是在劉秀與大日法王交戰的土丘那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塵埃依舊在飛揚天空中無數的碎冰力竭而落砸在地上出一陣陣清脆而悅耳的鳴響和著遠處天空中斷斷續續的霹靂聲便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一般。

    但這並不是夢而是不可更改的現實看著這紛紛落下的冰雨所有人都不由得傻眼了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城中的匈奴人也傻傻地那冰粒砸在頭上都忘了叫痛地面上到處都是碎冰晶瑩剔透倒也極為詭異。

    冰雨稀稀落落地下了一陣逐漸停止但天空依然極暗。

    濃濃的密雲不再如煮沸的水一般湧動而是逐漸延展在冰雨之後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天空中雷聲隱隱但只是斷續而至不再如先前那般狂野、激烈。

    在小雨之中眾人也逐漸回過神來這時他們又想起了城外那驚天動地的決戰想起了那兩人驚世駭俗的對決。

    塌下的城樓並沒有影響眾人觀戰的心情是以包括呼邪單于在內的所有人又再一次登上了城頭。

    放眼眺望在茫茫的原野之上處處閃爍著亮晶晶的冰雹或是大大小小的碎冰如同漫山遍野的白骨。

    遠處的土丘已經完全消失竟只剩下一個極大的坑如被隕石撞擊後一般。那塊自天而落的巨冰也化為無形在雷電的衝擊下化為碎末而那一陣冰雨便是來自那塊巨大的冰山。

    虛空中依然泛著極重的寒意似已成隆冬的天氣陣陣寒氣自龍城外的原野如浪潮般襲來。

    大日法王在哪裡?劉秀又在哪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尋找但在雨霧之中天地只是一片迷茫根本就無法看到遠處的東西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湧出了一個念頭——決戰已經結束!

    決戰已結束是以天地才逐漸轉為安靜才會讓那場醞釀了很久的風雨悠然灑下但是——孰勝?孰敗?

    所有人都在期待答案因為這已經不再只是劉秀與大日法王之間的私怨更牽涉到匈奴國內部的權力之爭。

    千萬道目光只能遠遠地投向那決戰之地儘管目光無法穿透雨霧卻希翼出現奇跡。

    無論奇跡的結果是什麼總會有人期待總會有人祈禱。

    呼邪單于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他已經感受不到來自原野上的戰意或是無與倫比的氣機但他卻能感應到有人正向龍城行來他幾乎可以捕捉到那若有若無的思感!

    「開城歡迎我們的英雄我們的國師!」呼邪單于悠悠地吸了口氣肅然道。

    「父王他是誰?」左右賢王同時急問道他們都很擔心可能生的一切。

    「不管是誰勝利者都有資格成為我們的英雄成為我們的國師!」呼邪單于冷靜地道。

    眾人愕然知道連呼邪單于也不知是誰勝誰敗左右賢王不免都有些失望神情更顯得緊張異常當目光再一次投向遠野之時竟現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由遠而近向龍城大步行來。

    每個人的手心都滲出了汗水他們尚無法看清對方的面目但卻知道一定是勝利者而這個人又是誰呢?

    「主公——」最先呼出口的是歸鴻跡。

    歸鴻跡的功力除劉秀與大日法王之外最為深厚是以最先看清回歸者面目的人也便是他。

    呼邪單于微訝訝的是歸鴻跡居然是第一個看清那歸來之人更訝的是歸鴻跡稱那人為主公!

    「主公——主公——」鐵頭和魯青也都大喜同時呼了出來。

    左賢王大喜此刻他哪還會不明白是誰勝誰負?心頭長長地鬆了口氣。

    這時所有人都看清了回城者的面目同時更現劉秀的腋下挾著另一具軀體悠然而回。

    呼邪單于竟笑了笑得極為開心彷彿劉秀的勝利才是他最大的快樂。

    「怎麼會?怎麼會……」右賢王的心沉入了海底臉色鐵青劉秀勝出的結果太讓他意外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小刀六也歡呼起來興奮得像個孩子他恨大日法王因為他也愛梁心儀!在最開始他一直對劉秀充滿了信心但是在看到天象大變一切都顯得極為詭異之時他竟替劉秀擔心起來。

    如果劉秀死了那麼梁心儀的仇便永遠都沒有機會報了而他也惟有以一死謝梟城軍諸將畢竟以劉秀此刻的身份根本就容不得一點損傷。

    但劉秀畢竟還是勝了而且在他腋下所挾的正是大日法王的屍體。

    天上的暗雲逐漸淡薄向四面飛散而去劉秀自雨霧中走來水氣將其裹在一層淡薄的霧中若隱若現彷彿是自異空行出的巨神。

    「開城門——」左賢王高聲呼道。

    龍城大門「轟」然而開城中百姓蜂擁而出。

    魯青更是直接自城頭如鷹般撲下在空中以極為優雅的動作落於城外搶先歡迎劉秀的歸來。

    苦尊者也飛撲出城那是因為他看到了大日法王的屍體。

    「師尊!」苦尊者慘呼如一頭瘋虎般攔住劉秀的去路。

    「你把我師尊怎麼了?」

    劉秀的神情極為冷漠有些憐憫地望了苦尊者一眼淡漠地道:「他死了!」

    「是你!你這個兇手!我和你拼了!」苦尊者向劉秀狂撲而至。

    「轟……」苦尊者沒能靠近劉秀擋住他的乃是歸鴻跡。

    歸鴻跡沒有動苦尊者卻暴退五步才住足。

    「如果你想自尋死路我可以送你一程!」歸鴻跡的聲音很冷但卻堅定得讓苦尊者心寒。

    「這是你師父的屍體!」劉秀一拋大日法王的軀體便飛撞向苦尊者。

    苦尊者忙伸手接過只覺師尊大日法王的屍體奇寒徹骨但面目卻燒成焦黑一片不禁駭然。

    「帶著他的屍體滾回西域能去多遠便去多遠我不想再在大漠或是中原見到你!」劉秀的語氣極冷。

    苦尊者還想說什麼右賢王身邊的一名親隨卻拉住了他。

    苦尊者不由地望了望劉秀再望了望歸鴻跡他知道他連一個歸鴻跡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對付劉秀了。何況劉秀身邊尚有那麼多高手的存在如果他想現在報仇那便惟有死路一條!但想到以師尊大日法王之武功也難免死於對方之手即使是他將來能有師尊的成就也仍然無法報仇一時無免心生絕望竟落下幾行淚水再也不說一句話抱著大日法王的屍體便向茫茫原野行去。

    「尊者!」右賢王趕出還想挽留但苦尊者頭也未回孤獨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風雨之中。

    劉秀抬頭仰望龍城那坍塌的城樓長長地吸了口氣悠然閉上眸子叨念道:「心儀你安息吧我親手為你報了仇!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萬寶能順利救出藏宮找到孩兒我一定不會再讓我們的孩兒受苦!」

    長安城太大想在城中找到一個能容顏千變的不世高手確實不易。

    但劉玄並沒有放棄他很明白秦復很可能會成為這次攻城戰成敗的關鍵儘管他尚不知秦復在赤眉軍中的身份和地位但想來也是極為重要的人物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秦復是真正殺死劉寅的兇手!

    昔日為了成為九五之尊劉玄也曾想過要除掉兄長劉寅但是劉寅那無我的犧牲卻讓劉玄心中無限愧疚。為了舂陵劉家為了大漢江山劉寅付出了太多但劉寅竟根本就未曾為自身的利益著想過。

    劉寅畢竟是他親生的大哥即使是他已替代了劉玄的身份但體內卻流著舂陵劉家的血液!劉寅更為他做出了如此之多的事今日好不容易得知其尚活於世上轉瞬間卻又死於秦復之手這怎不讓劉玄心中大恨?!

    另外秦復的武功如此可怕連劉寅、齊萬壽和海長空三人聯手都未能將之留下可見其武功是如何可怕如果讓其傷好反助赤眉軍那長安城則危矣。是以此人不除實會成為劉玄的心腹大患。

    偌大的長安城想尋找一個人的確如大海撈針不過此刻長安城內外交煎城內處處設卡挨戶搜查也不怕麻煩反正僅在長安城中活動。在這片天地之中劉玄並不怕讓城守更緊張一些這樣無論是對城外混入城中的奸細也好還是對於潛於城中的秦復也好都是一個嚴重的威脅。

    當然如果秦復的傷勢好了只怕這長安城根本就困不住他。只要他想走且是以悄然的方式進行掠過長安城內的高牆並不困難而只要他一出長安城便是劉玄有十萬大軍也是無濟於事。

    劉秀殺了大日法王卻並沒有人責怪他因為根本就沒有人能想像到在那種情況下仍能留下活口。

    當然即使不是因為這些也絕不會有人敢怪劉秀匈奴人對於一個失敗者根本就不會在意他們只會真正在乎勝利者在乎英雄!而劉秀則是他們的英雄。

    劉秀或許不只是英雄簡直是一個神話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小刀六的身價也倍增因為此刻劉秀尚是他部下的身份劉秀擁有如此神威小刀六自也是水漲船高!

    龍城中的長老將領及各部落的族長都不斷地向劉秀祝賀因為戰勝者將可能成為南匈奴的國師。

    國師之職雖無太大實權但也是與丞相並列的重臣更多的時候比丞相更與單于親近一些因此自是成了各部巴結的對象。

    呼邪單于親自設宴宴請小刀六諸人以表示對他們的歡迎。儘管呼邪單于的身體極不好但這一刻卻強撐著應付一切皆因今日劉秀與大日法王的大戰確實激起了他的豪興。

    「本王從今日起便任你為我匈奴國的國師!」呼邪單于乾咳了一聲道。

    「請單于收回成命其實我此次前來龍城乃是另有要事與單于商討!」劉秀肅然道。

    「哦?」呼邪單于大訝不知何以劉秀居然拒絕成為國師。

    「不知林公子有何事?」左丞相耶律濟陽也有些意外地問道。

    「我此次前來龍城乃是想代大漢與貴國永結和好促進兩國的通商使之共同繁榮安定!」劉秀肅然道。

    「你是代表大漢前來我國的?」呼邪單于訝問臉色變得微有些難看。

    「不錯其實我的真實身份並不是林光武!」劉秀坦然道。

    「那你究竟是誰?」呼邪單于臉色再變眼前這年輕人居然欺瞞了他!

    「稟單于事實上他便是我大漢建武皇帝劉秀!」小刀六此刻也不再隱瞞出列恭敬地道。

    「建武皇帝劉秀……?!」

    小刀六此言一出整個殿中立刻如掀開了鍋一般包括呼邪單于在內的所有人神色大變。

    他們自然不會沒有聽說過劉秀之名更不會不知道劉秀百萬大軍的厲害整個河北和山西此刻都已經是建武軍的地盤其部下之將更是昔日威震古外的人物。

    無論是關內還是關外劉秀絕對是最為紅火的風雲人物。

    呼邪單于早有耳聞更知道昔日塞內外通商大多數都是這個人在支持。

    「你就是大漢建武皇帝劉秀?」呼邪單于從座位上立身而起驚疑地問道。

    劉秀悠然撕下臉上的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肯定地道:「不錯我就是劉秀!」

    「將他拿下!」右賢王眼見事起突然頓時心中大喜因為這正是他翻身的轉機。

    那群護殿的匈奴高手立刻拔刀欲飛撲而上。

    「住手!」呼邪單于大喝。

    那群護衛頓時愕然停手劉秀依然臉掛淡淡的笑容似乎根本就沒有在乎眼前生的這一切。

    「你們想幹什麼?還不給本王退下!建武皇帝乃是我匈奴國的上賓你們誰亂動?」呼邪單于厲聲道。

    「父王他此來定是包藏禍心而且此時不殺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右賢王急了忙出聲道。

    「混帳!你知道什麼咱們南匈奴雖往昔與大漢屢屢爭戰但那卻是因王莽暴政!建武皇帝乃是仁義之輩且武功蓋世此來我龍城結盟已是給我南匈奴天大的面子乃我匈奴之大幸也!何來禍心?」呼邪單于訓叱道同時在兩名嬪妃的攙扶之下走下大殿向劉秀深施一禮道:「不知是建武皇帝親至實有怠慢請上座!」

    劉秀心中頓對呼邪單于另眼相看此人雖然有病纏身卻如此識得大義倒確實是個人物而且這種氣度也讓人心折。

    「賓主有別單于還是不用客氣!」劉秀也推辭道。

    「既然如此那就在本王座旁再擺一椅!」呼邪單于吩咐道。

    殿中的眾人確實為這突的意外震住了他們怎也沒想到這名動天下的建武皇帝竟是如此年輕而且擁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武功。

    不過許多人也釋然如果不是其擁有如此絕世的武功又怎麼可能如此年輕便擁有如此之多的猛將強兵的擁護呢?其在河北屯軍百萬之眾而在山西的大將鄧禹此時兵力也有數十萬之眾其兵力之盛在中土無人能及即使是赤眉和綠林軍也無出其左。

    事實上當右賢王欲讓人出手的時候殿中的許多人都心中大為不安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劉秀的武功其實不必劉秀出手僅其身邊的這麼多高手就不是殿中這些匈奴勇士們所能敵的萬一傷了單于誰敢負這個責任?

    另外若得罪了劉秀這龍城中根本就不可能有可以與劉秀抗衡的人想擊殺這樣一個高手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惹惱劉秀那就要與北國的百萬大軍為敵這會使他們背腹受敵陷入絕境。

    即使是一向支持右賢王的右丞相也為之捏了一把冷汗。

    劉秀的絕世武學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任何想要對付劉秀的人都不能不考慮其嚴重的後果所需之代價也是沒有人可以估算到的。

    「請了!」呼邪單于極客氣地道。

    劉秀也欣然就坐與呼邪單于並排坐於大殿的上以示呼邪單于對他的尊敬。

    「我此來龍城便是想與單于永結和好!」劉秀說著向小刀六打了個手勢。

    小刀六立刻捧上一份小冊雙手遞給呼邪單于道:「這是我們皇上為單于備的一份禮單此禮已由我飆風騎戰士護送在城外立刻便可送入城中!」

    「哦。」呼邪單于微訝接過禮單卻見上面寫著:天機神弩五百張珊瑚樹兩棵絲帛一百匹寶玉五十塊明珠百顆茶葉百斤……

    禮單上所列品種達數十種之多除了一些極貴重的物品外許多都是中原特產而在大漠卻極為稀有的東西。

    呼邪單于看後又將其交給身邊的禮祭。

    禮祭忙念了一遍殿中眾臣也都開始議論起來這份禮單之中沒有黃金白銀之物卻絕對豐厚。

    往昔都是匈奴向中原進貢今日卻是劉秀送來厚禮此刻劉秀的誠意自是很明顯。

    「我尚有一疑問!」右賢王踏上一步語氣冷峻地道。

    「王兒有何疑問?」呼邪單于反問。

    「既然建武皇帝是來與我南匈奴和好的那為什麼要選擇與大日法王決戰?若非如此他就會成為我國未來的國師!試問你在表明身份之前先殺我國師這是什麼和好?難道是想展示一下你的威風抑或以此表示我國人才凋零呢?」右賢王逼視著劉秀冷冷地質問道。

    「是啊……」殿中頓時有許多人跟著議論起來。

    「單于右賢王所言極是如果建武皇帝是有意前來和好的又何必殺我國師?」右丞相附和道。

    「右丞相別忘了大日法王並沒有成為我國的國師!最多也只能算是弟府中的一個上賓而已而且高手過招死傷在所難免何況是面對大日法王那般高手?誰又敢不全力以赴?難道我們還要為一個在比武中戰死的人追究勝利者的過失?」左賢王也挺身而出道。

    劉秀滿意地望了左賢王一眼知道對方仍把自己當成同一陣線上的怎麼說自己殺死大日法王也正是左賢王的意思是以笑了笑道:「多謝左賢王的理解其實這件事我本身也有錯我身為一國之君卻尚減不去那好爭鬥狠的江湖習氣。我早聞大日法王乃西域第一高手一直盼望與之切磋一下技藝今知大日法王在龍城但按捺不住一試之心誰知大日法王的武功竟那麼高我想收手也是不能要不是我尚存爭強好勝之心那大日法王就不會死在冰火天雷之下了。」

    「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便隱瞞身份直到殺了大日法王之後才說出你的身份?」右賢王不棄不捨地問道。

    劉秀淡淡一笑道:「如果我不掩飾身份單于怎會安心讓我去冒險呢?那我就無法完成心中的願望所以我只好隱瞞身份以求與大日法王一戰。如果單于實在要怪的話我也沒辦法!」

    呼邪單于的神色微變了變心中雖有點惋惜和不快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劉秀這種年輕氣盛的作風與他當年隻身闖中原極相似因此也不會真的怪劉秀只是灑脫地笑道:「好一個冰火天雷建武皇帝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只要你沒事就好了江湖勝敗生死本乃常事何況未戰之前結果誰能預料?因此這也不能怪誰皇兒先退下吧!」

    「是父王!」右賢王極怨毒地望了劉秀一眼忿然應了聲。

    「真想不到建武皇帝竟然擁有如此絕世武功看來中原天下的一統也是指日可待了!」呼邪單于一改話題道。

    「我也希望是如此那樣天下的百姓將會減少戰爭之苦安心休生養息過上安定的生活了。」劉秀感歎地道。

    「漢人與匈奴向來征戰不斷在我們的想法之中漢人從來都是不可靠的這次建武皇帝撇下政事卻親來我龍城我實在想不明白難道僅只是為了彼此修好一事?」

    「是啊如果你真的一統了中土還會記得與我們修好嗎?」右丞相有點咄咄逼人地問道。

    「昔有昭君出塞成為一段佳話後又有文成公主之嫁這也成為匈奴與漢人的美事。雖大漢與匈奴征戰難免但自古皆有即使是中土各郡也在征戰!戰爭有罪百姓無罪我們為什麼不能效仿古人共安國邦以安百姓呢?」

    頓了頓劉秀又道:「如果說漢人不可信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相信匈奴人也有好有壞否則又怎有南北之分?我之所以親至龍城僅帶這數十隨從便是要展示我對貴國的誠意也表示對貴國的尊重。如果你認為我還有其它的目的又何必親身犯險?何必冒天下之大韙?」

    劉秀之言義正辭嚴殿中諸人倒還真難反駁事實上劉秀身為九五之尊卻只帶了這點人親來龍城確實展現了其過人的勇氣和決心這是無可置疑的。

    「如果說和好只是緩兵之計那右丞相更錯了!要知道我中土雖戰亂未定天下歸誰所屬尚難預料但貴國也同樣有北方之憂如果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讓我統一中土那我大可不必前來龍城也不必提出和好而只須向北匈奴提供他們所需要的兵器之類的東西便足夠了那時貴國與北方的戰爭誰勝誰負就要看天意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拋開政事親來龍城?」劉秀又反問道。

    「這——」右丞相立刻啞然無語因為劉秀所言確乃實話只要劉秀將天機神弩也提供給北匈奴那麼南北匈奴之戰就難以預料了而他們也根本就不會有南征中土的機會且劉秀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確實是夠狠、夠毒辣。

    「哈哈……」呼邪單于不由得笑道:「陛下何必與他一般見識?陛下之誠意可昭日月乃是為天下萬民請命造福於百姓此舉確實讓人欽佩!」

    劉秀微怔呼邪單于竟改了稱呼顯得更尊重。不過他倒也無所謂畢竟他已身為一國之主自不能有損身份僅僅只是做了一下客氣的表示。

    這兩天來李松心神有些不寧赤眉軍在這期間並沒有再大舉攻城而且屯兵於城外攻城器械便堆於投石機無法攻擊到的地方似乎根本就不怕城內出兵攻擊一般。

    這種虛實難料的形式李松居然不敢出城強攻連他自己也覺得窩囊。這一段時間劉玄下令只許守不許攻確實是讓城內的守軍憋得難受李松向來都覺得自己也是一代名將卻做這般窩囊之事他也感到無奈。

    「二弟你看看張卯的陣形根本就沒有任何有效的防守……」

    「大哥是想開城破敵?」李況聽到李松如此說立刻明白兄長的意思有點吃驚地道。

    「難道你不覺得整天死守與這些無聊的人對罵根本就不是我等所該做的嗎?」李松吸了口氣道沉聲道。

    「可是聖上禁止我們出城交戰呀!」李況無可奈何地道。

    「我們身為武將即使是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可是天天讓我們做縮頭烏龜這對我們是一種污辱!」李松忿然道。

    「你還是忍一下吧總有痛痛快快大殺一通的時候只要我們守住了長安城又何必計較這些?」李況安慰道。

    「聖上也太小心了也太高估了赤眉軍我看赤眉軍也不過如此而已!」李松雖然忿然卻知道有些事情必須以大局為重不能意氣用事。

    當然這些憋住的怨氣總要藉機洩一下。

    李況很明白長兄的話意也僅是笑笑以示附和李松的話半晌又道:「我先去巡一下城大哥先在此休息一會兒吧!」

    李松點了點頭望著李況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竟湧起一股莫名的悵然連他也奇怪何以會有如此感覺。

    「李將軍——」李松正轉過身來卻聽一聲輕呼傳至扭頭一看卻是謝躬。

    「尚書令怎會來此?」李松微訝問道。

    「近日悶戰知眾將情緒不好聖上讓我來看一下同時也讓將軍見機行事一切當以穩妥為上!聖上說他相信將軍的才智韜略自然知道該何時適時出手!」謝躬悠然道。

    李松聞言大喜劉玄這番讓謝躬來傳的話確如一顆定心丸也讓他大為感恩至少這是對他的一種肯定。

    作為人臣能得主公肯定這確實是一件極讓人欣然的事而劉玄的話意更讓李松讀懂了另一層意思——能戰即戰前提是穩妥。這說明劉玄給了他足夠的權力只憑這些李松已經心滿意足了也願為劉玄賣掉這條老命。

    「尚書令覺得此刻敵軍如此佈置有何所圖呢?」李松指了指城外幾乎閒散而置的赤眉軍問道。

    謝躬看了看微笑指著不遠處道:「將軍請看!」

    李松湊過身子順著謝躬所指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見到不由惑然扭頭但便在此時突覺腰際一麻全身力道頓失。

    「尚書令你這是幹什麼?」李松大驚訝問道。

    「哈!」謝躬抬起左手笑了起來。

    李松頓時神色大變因為他現謝躬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你不是謝躬?!」李松的語氣有些冷地問道。

    「哈哈自然不是我正是你們四下欲尋的武林皇帝!」謝躬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你逃不了的!」李松突地變得很平靜他知道自己尚疏忽了許多問題。

    抑或只是因為一開始謝躬便拿劉玄的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使他在欣喜之下失去了警覺。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秦復可以扮成邪神兩月餘而無人能現其可疑之處便可以扮成其他的任何人只可惜此刻後悔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

    「你多慮了這城牆雖高卻還阻不住我的腳步!」秦復冷冷一笑道。

    「抓秦……」李松突地開口大喊但一句話尤未能喊出便已被秦復封住了啞穴。

    「抓奸細!」一旁的幾名守軍卻知道生了意外趕忙疾呼出聲同時向「謝躬」撲到。

    「不知死活!」秦復大手一揮一股沛然氣勁掃出這幾名戰士立時若稻草人一般飛跌向城外。

    「我們也該走了!」秦復一笑挾住李松的軀體如巨鷹一般縱向城外。

    城頭的守軍見此情況頓時大驚迅趕來但是他們也不敢放箭擔心錯傷了李松的性命。

    秦復的身子在那跌出城外的戰士軀體上一點借力橫掠十丈以無比優雅的姿態落在城外。

    「不好了……李將軍被抓了……」幾名守軍立刻呼了起來。

    「回去告訴李況想要李松的命就開城相迎我必保其高官厚祿否則就等著為他哥哥收屍吧!」秦復揚聲向城頭呼道。

    城頭之上立刻亂了一團李松差點氣得欲吐血但是他卻無法出聲連動一根手指都不行。他沒料到秦復居然這般陰險不僅逃出了城外更順手擒住了李松。

    「快出城救李將軍!」一名偏將大急急切地呼道便要上馬打開城門衝出去。

    「將軍城門不能開!」幾名戰士忙拉住這衝動的人呼道。

    李況很快便被驚動了知道兄長居然被秦復擒出了城外頓時心神大亂匆匆趕至之時秦復已經施施然向赤眉軍的營地行去。

    「秦復你給我站住——」李況怒吼。

    秦復聽到呼喊悠然轉身向城頭的李況投以灑脫一笑高聲道:「李大將軍有何指教?」

    「你不要走我要與你決一死戰!」李況怒吼道。

    秦復不由得大笑了起來道:「你想與我決一死戰?來呀!我樂意奉陪!」

    李況差點氣瘋了秦復那囂張、狂妄的模樣如一把利劍般刺傷了他的心而此刻赤眉軍的一隊人馬迅向秦復靠近這使得李況更急。

    「開城門!」李況向守城的將士喝道同時縱身躍下城頭提刀便領著人欲殺出城外。

    「將軍千萬不能中了他們的詭計!」一名參軍急忙阻攔道。

    「讓開!難道你要我看著兄長被他們所害?」李況眼中佈滿血絲滿是殺意地反問道。

    那參軍被李況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他似乎也沒想到李況會這般激動不過他卻能夠理解李況的心情。

    「我們可以從長計……」

    「讓開!開城門!誰擋我我殺誰!」李況怒叱。

    那參軍頓時一臉無奈他知道李況心意已決再勸也是無用只好讓開。

    那守城門的戰士卻猶豫著不敢開城門因為沒有劉玄的手諭任何人都不能開城門即使是守城的主將也不例外是以李況雖然想出城但這些人卻不敢擅開城門。

    「聽到沒有?本將軍要出城快快開城門!」李況吼道。

    「將軍沒有聖上手諭誰也不敢擅開城門!」那守城的偏將並不買賬拒絕道。

    「李新你連本將軍的話都不聽嗎?」李況吼道。

    「對不起請將軍原諒李新只聽聖上的沒有聖上的手諭誰也不許開城門!」守門偏將李新堅持道。

    李況大怒他當然知道這是劉玄的聖旨因為秦復在城中一鬧劉玄這才下令任何人都不能擅開城門在沒有手諭的情況下王、公、侯、爵也不例外。

    「我來不及等皇上手諭給我將他拿下!」李況大怒之下叱道。

    李況身邊的親兵立刻出手而守城將士卻只聽李新的在李況一聲令下之時雙方立刻大打出手。

    李況冷哼了一聲他此刻已經管不了這許多了為了救長兄他什麼都顧不了哪怕是真的讓劉玄怒他也只好先干了再說。因此這一刻李新守住城門不開他已經決定與之強行對幹任何結果他都願意承擔。

    「你想造反?」李新大怒叱道。

    「情非得已只好先得罪了!」李況身邊的戰士自然著占倒性的優勢只幾下便將守門將士給制住了李新雖狠奈何他與李況相比武功又何止差一籌?

    「開城門——」李況喝道。

    劉秀在龍城之中住了一日便即離開龍城儘管呼邪單于盛情難卻但劉秀依然堅決要離開。

    劉秀很清楚呼邪單于雖然盛情但絕不是沒有對他包藏禍心只不過呼邪單于很明白以劉秀的武功龍城之內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留得住他若是他在龍城中久呆的話難保不出意外。

    此刻龍城大局已定左賢王必定繼位劉秀並不擔心其不與漢室建交。而他卻另有其它的事情要辦自不能留在漠外太久而最讓他記掛的尚是長安的戰事。

    怡雪居然說劉寅還活著並且在宮中這對劉秀確實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另外他還知道劉嘉在外苦戰至於長安城中的劉玄劉秀並不在意但他卻希望劉嘉能為己所用因此他要趕在劉嘉兵敗之前趕到關中。

    呼邪單于也不敢太過挽留至少懾於劉秀的武功他只好讓劉秀走。當然他也並不想得罪劉秀那百萬大軍這對匈奴絕對沒有好處。

    既然無法對付劉秀那就只好交這個朋友這絕對是沒有壞處的結合呼邪單于又何樂而不為?只是右賢王對劉秀等人恨之入骨他絕不會就此罷休這也是劉秀不想在龍城多留的原因之一。

    在龍城之外有飆風騎接應這支在大漠縱橫無敵的勁旅雖人數不多卻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戰鬥力即使是右賢王想打劉秀的主意也不能不考慮到要付出的代價及可能產生的影響。

    而此刻劉秀離開河北已是兩月有餘儘管朝中有許多良臣大將主持但劉秀依然是極為掛懷。

    「報皇上大事不妙!」一名宮侍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進禁宮呼道。

    「何事大呼小叫?皇上正在歇息!」柳公公擋住衝進來的宮侍責問道。

    「公公大事不好李松將軍被邪神擒出城外李況……李況他反了!」宮侍氣喘吁吁地道臉色卻有些蒼白。

    「什麼?」柳公公也頓時神色大變這事生得太過突然意外得讓他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公公快告訴皇上護駕離開長安吧!」宮侍神色有些慌亂但卻想起了什麼似的。

    柳公公再不言語轉身便直衝向劉玄的行宮也不管劉玄此刻在做什麼。

    劉玄對柳公公不識時機地闖進行宮確實極為惱怒但是在聽到柳公公的稟報之後他整個不由得傻了。

    劉玄確實傻眼了如果說李松被擒、李況反了那城門豈不是已經陷落赤眉軍之手?那長安城何以為憑?何以再守?

    「皇上我們快自西門走吧再遲只怕來不及了!」柳公公急了催道。

    「皇上該怎麼辦呀?」那群本來還興致高昂、不可一世的嬪妃們也都花容失色。

    劉玄的神情略帶死灰色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其實早就想到秦復很可能會是成敗的關鍵這個人之可怕不只是武功更是其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劉玄很清楚秦復的易容術是怎樣的可怕只是他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他在城中的大搜捕不僅沒找出秦復更給了秦復養好傷的時間這確實是一種譏諷。

    不過劉玄此刻很清楚以秦復的武功在宮中只怕沒有任何人能與其匹敵在受劉寅重創失去一指後尚能如此快恢復可見此人的武功實已比邪神更為可怕。

    劉玄對自己的武功向來自信但時卻知道自己較之劉寅尚要遜上一籌如果是舂陵劉家的另一高手劉智在或許可與秦復一戰。但是赤眉軍的數十萬大軍一入城中便會如洪水般勢不可擋長安城的兵力憑城死守那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失去了長安堅城的優勢與其正面抗衡的話力量仍然相去甚多更糟糕的卻是因為其部下最有名的勇將叛己而去反投入了赤眉軍中。

    「報——」又一聲急報傳入一名中軍渾身浴血地直接闖入行宮。

    劉玄更驚!

    「報皇上大事不好赤眉軍已經攻入了城中我們的戰士快要抵擋不住了!」那中軍聲音有些顫抖地道。

    「皇上快走吧我們趕去洛陽或是宛城去找漢中王也行!」柳公公急道。

    劉玄長歎了口氣起身抓起御床頭的劍一拉披風道:「走吧!」

    「快保護皇上!」柳公公向外面的侍衛呼道。

    禁軍高手立刻護著劉玄向北門逃去皇城外四處喊殺聲震天顯然尚有大批戰士在與赤眉軍相抗。

    劉玄望了望皇城之外四處升起的火頭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但他並不想步上王莽的後塵。至少他尚有漢中尚有南陽的鄭王王常至少洛陽他也知道可能是凶多吉少了而那一切都要歸於功他的弟弟劉秀。

    這確實是一個極具諷刺的教訓自己的江山卻被自己的弟弟與別人瓜分。

    權力本身就是沒有情義的為奪天下而兄弟反目這在古往今來並不少見。不過這個天下落入劉秀的手中至少比落在赤眉軍手中要強。

    禁軍依然緊守著皇城儘管外城已破但是皇城尚乃一座可以堅守的堅城不過這並不能守上多久昔日王莽也僅守了幾天最後仍不免落個城破人亡之局。

    禁軍緊守皇城這是義務!皇上尚在宮中便不能擅離職守不管外面生了什麼事。

    大批劉玄的親衛禁軍高手相護劉玄向皇城之外殺去!

    劉玄此刻已經脫下龍袍在這種時候他絕不能太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樣只會引來赤眉軍瘋狂的追殺。

    「報皇上皇宮已經被赤眉軍團團包圍!」一名禁軍頭領見到劉玄神色有些慌張地道。

    「什麼?」劉玄帶住馬韁望了望那近在咫尺的皇宮緊閉的大門心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沮喪。這一刻他似乎體會到昔日王莽窮途末路的心境。

    「怎會這麼快?!」劉玄抓住那禁軍頭領的肩搖晃著厲聲問道。

    那頭領也嚇傻了半晌才無奈地道:「是……是城中的許多將軍投降了赤眉軍這才使赤眉軍來得這麼快!」

    劉玄傻怔了一會聽著宮城外鼎沸的人聲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登上城頭果見城外全都是赤眉軍但赤眉軍並沒有立刻攻城的意思而是屯兵城外似乎是要等長安城中全部平定之後再大舉攻佔皇城。

    「皇上我們殺出去!」柳公公一見對方這架式頓時心中涼了半截但卻明白如果不衝出皇城那只會被赤眉軍甕中捉鱉惟有死路一條。

    劉玄神色間綻出一絲苦笑無奈地道:「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柳公公循著劉玄目光所望的方向望去卻見大批赤眉軍戰士簇擁著兩人急趕來。

    「楊音!」柳公公失聲道。

    「必勝必勝——」赤眉軍戰士見楊音策馬而至立刻振臂高呼顯出無與倫比的鬥志。

    皇城之中的禁軍臉色都變了在氣勢上赤眉軍完全壓倒了更始軍這一刻劉玄知道自己徹底地失敗了赤眉軍那幾乎不可戰勝的氣勢連他的心都在開始冷。

    「皇上!」幾名親衛呼了聲。

    劉玄面色陰沉得可怕對著碧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彷彿是大病一場無力地揮揮手道:「回宮吧!」

    鄧禹大訝他確實沒想到劉秀居然會進入河東等他接到消息時劉秀已到了河內城外。

    鄧禹自復縣趕到之時劉秀已經坐於河內府衙上。

    劉秀親至河東確實讓人很是意外同時也讓河東大軍軍心振奮。

    此刻鄧禹大軍剛大敗更始左輔都尉公乘歙所率的十萬大軍使得鄧禹的威名更盛。

    再見鄧禹劉秀心中確實極喜這一別數月鄧禹從內到外的氣勢似乎也全變了整個人都散著一股凜烈之氣戰爭的磨礪使得鄧禹不斷成熟更擁有昔日所沒有的戰意儘管其尚只二十四歲卻有股不怒而威、讓人心折的霸氣。

    「臣鄧禹叩見吾皇!」鄧禹一見劉秀立刻叩其餘眾將也都迅跪下大呼萬歲。

    「快起來!」劉秀欣然扶起鄧禹讚賞道:「大司徒所作所為確為我軍之表率破王匡又敗公乘歙有良將如此天下何愁不定?」

    「皇上過獎了為皇上而戰乃是我們莫大的榮幸!這一切都托皇上的洪福!」鄧禹謙虛道。

    「哈大司徒何時也學會了拍馬奉迎?不過數月不見大司徒卻是煥然一新這些日子讓你操勞了。」劉秀不由笑道。

    鄧禹不由得也笑了笑道:「不知皇上此來河東有何要事?」

    「朕這次前來河東確有一些事。」劉秀說話時揮手向其餘眾將道:「你們先出去吧沒有命令不許進來!」

    那群人立刻明白劉秀只是有事與鄧禹一個人說。

    鄧禹微感意外見鐵頭和魯青諸人也都退出帳外更感愕然卻不知劉秀有何事如此神秘但他卻明白劉秀對他的信任是絕對的而且這樣做也不會是多餘的。

    儘管鄧禹與劉秀之間的相處時間不是太長但他卻明白劉秀行事向來是絕對穩妥的這也是劉秀能成就大事的原因之一。

    「長安情況如何?」劉秀見眾將都退了出去吸了口氣悠然問道。

    「長安好像準備穩守堅城劉玄將關中的糧草、兵力大部分轉移入長安可見他已作好了拖垮赤眉軍的打算!」

    劉秀神色微變吸了口氣道:「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策略如果他真的要在長安城中存積糧草必是想拖赤眉軍至隆冬讓其兵無御寒之衣無可供之糧草在赤眉軍饑疲之時再全力反擊!」

    「嗯我看劉玄也是看準了我們與赤眉軍同樣希望得到長安想讓我們與赤眉先鬥個兩敗俱傷!」鄧禹道。

    「赤眉軍自然也擔心這個而事實也可能會是這樣如果赤眉軍久攻不下長安或可能會調頭來與我們相爭!」劉秀分析道。

    「這一點請皇上放心臣已下令大量儲備糧草我們根本就不必有赤眉軍的那種擔憂。如果赤眉軍調兵攻我我們則以逸待勞同樣以穩守的戰術磨消其銳氣一舉殲敵!」鄧禹自信地道。

    劉秀不由得笑了笑道:「很好大司徒確實是朕的知心人!這場戰爭就要看誰更有耐心了除非是三方鼎立之勢被打破否則我們惟有堅持更要施行落井下石的戰略誰勢弱便藉機吞噬誰!」

    鄧禹不由得笑了劉秀的話正說到了他心坎裡只有擅戰者才能夠真正把握形式而劉秀帶兵一向以詭奇著稱更多是以少勝多作戰根本就不依常規難以常理去衡量這種坦言落井下石的策略也正像劉秀的行事作風。

    對待敵人絕對不可以有絲毫的仁慈痛打落水狗才是最好的戰略。

    「朕此來實為另一件事而來!」頓了頓劉秀又道。

    「不知皇上所為何事?」鄧禹知道劉秀絕不只是因為長安城之事而來。

    「我想親自見漢中王!」劉秀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啊……」鄧禹吃了一驚他倒沒想到劉秀所為之事居然是想親見漢中王這種深入敵營之事乃是極為危險的而劉秀此刻乃九五至尊如何能冒這個險?

    「這……這值得嗎?」鄧禹立刻明白劉秀的意思不由出言反問道。

    劉秀目光投向殿頂半晌才道:「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事情只有該不該做的事情。」

    「依臣之見皇上乃九五之尊大可不必親自冒這個險!」鄧禹勸阻道。

    劉秀又扭頭望向鄧禹語破天驚地道:「我得到消息稱長兄劉寅尚活在世上而且就在長安城中!」

    「啊……」鄧禹更是大愕這確實是一個極大的意外他怎麼也沒想到劉寅會仍活在世上這下他真的明白劉秀找漢中王的意圖了。

    鄧禹並不知道漢中王乃是劉嘉的身份更不知劉玄便是他昔日結義的大哥劉仲。是以他以為劉秀找漢中王便是因為漢中王劉仲與劉寅乃親兄弟。

    「他不是被劉玄害死了嗎?」鄧禹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沒死有人見到他殺了王鳳!」劉秀肯定地道。

    「王鳳是他殺的?不是漢中王?」鄧禹反問道。

    「不錯消息是怡雪給我的她絕對不會騙我!」劉秀肯定地道。

    鄧禹立刻相信他自然知道怡雪乃無憂林的得意弟子而且與劉秀之間的關係極為特別其交情更非一般因此他相信如果消息源於怡雪那便絕不會有錯。

    當然如果真能找回劉寅和劉仲相助又有漢中的十萬大軍天下何愁不定?以劉秀此刻的勢力比赤眉軍都要強大儘管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割據但那些人都不過是各自為政若予以各個擊破並非難事但是如果能有劉寅和劉仲的支持則很可能減少許多征戰之苦而作為另一個原因劉寅和劉仲乃是劉秀的兄長若能將之召回自己的身邊自然是最好不過。

    「可是此去敵營很危險漢中王與徐宣決戰已成膠滯之態戰場上更是千變萬化若是皇上有個閃失那臣等如何向天下交代?我看不若由我去吧!」鄧禹肅然道。

    劉秀自然明白鄧禹的意思淡淡地道:「這倒不必我要親自前去不過你須領大軍接應我對於這裡的情況你比我更熟便於指揮大軍也有利於防守!」

    「但是……」

    「不必再說什麼!」劉秀打斷鄧禹的話又道:「我必須盡快解決此事返回梟城你在調動兵力之上必須對我的行動絕對保密!」

    「臣明白!」鄧禹知道多勸無益劉秀行事總不依常理不過他也明白劉秀絕不是個魯莽之輩。

    「你可以立刻去準備了我決定明日動身!」劉秀吩咐了一聲便起身向殿外行去。

    鄧禹也不再說什麼跟在劉秀之後行出殿外。

    「稟皇上剛收到長安的消息長安城有變!」宗歆見劉秀行出殿外忙迎上道。

    「長安城有變?」劉秀和鄧禹皆訝。

    「李松與李況兄弟開城投降赤眉軍已經攻入長安此刻的長安只怕已經完全淪陷了!」宗歆吸了口氣道。

    劉秀和鄧禹不由得呆了這確實是個極大的意外而且這一切也來得很突然幾乎一下子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再探再報!」劉秀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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