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四 卷 第二一章 冒牌邪神
    長安城靜謐城內外彷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赤眉大軍壓境而長安城內劍拔弩張雙方戰況尚處於僵持之中。

    赤眉軍圍而不攻移械而不用這確實讓人有些意外。

    劉玄也感到很是意外心中更多了一絲陰影暗忖:「他們在等什麼?有何意圖?難道是在等待城內出現樣的機會?」

    李松與李況兄弟二人也覺得大為蹊蹺李況大步趕到劉玄身前肅然道:「皇上我看赤眉軍推著樓車卻不攻其中必有詐不如讓末將先去試探一下虛實吧?」

    劉玄望了望城下高高豎起的無數樓車吸了口氣道:「此刻乃是晚上不宜輕舉妄動這或許正是赤眉的誘敵之計!」

    李況也看了看心中卻不以為然他征戰沙場時日絕不算短儘管只是長安城尉卻對自己的武功極為自負。至少他不覺得自己比李軼、胡殷、張卯等人遜色但是劉玄一直都只讓他死守城池不能開城接戰這使他心中極不舒服。

    「如果長安城內有何異常你們須謹記不可擅離職守!任何事情都不會比你守住外城更重要!即使是皇宮或是糧倉起火也不例外!」劉玄望著城外赤眉軍的陣型突地語重心長道。

    李況一怔隱隱感覺到了點什麼而劉玄這般沉重的語氣也使他感到了壓力感受到自己肩上所負擔子之沉重。

    「臣明白!必誓死守住此城!」李況答得很堅決在劉玄的這句話中他覺得自己與這位更始天子竟是如此貼近且對他竟是那般信任。恍然間只感到一種沉重的責任感使他心中生起了無盡的豪情。

    彷彿他才是主宰整個長安命運的人物——李況無法不為劉玄的話所感染。

    「很好有你這句話朕便可放心回內宮了。」劉玄欣然一笑隨即又問道:「有沒有看到鎮國公?」

    「邪神他老人家沒有上過城頭!」李況應了聲。

    劉玄神色微變拍了拍李況的肩頭語氣極為平靜地道:「朕把長安城的安危交給你了!」

    空尊者望著眼前的挑戰者冷冷地問道:「你用什麼兵器?」

    「什麼都可以!」劉秀以一種極為自信的口吻淡漠地道。

    空尊者不以為然對劉秀的自大和傲漫極為惱怒但他卻知道自己不可以怒因為對手絕對是個可怕的人物。

    怒只會給對方以可趁之機高手對決絕不能有半點鬆懈是以空尊者讓自己的心極力平靜。

    劉秀沒理空尊者只是向一名匈奴勇士借了一柄彎刀。

    彎刀乃是西域和大漠中最常用的武器劉秀昔日與汗莫沁爾數度交手儘管汗莫沁爾不過是貴霜國的六段武士但其圓月彎刀的刀法卻是源自貴霜國神話般的人物大宗鎖哈達。

    劉秀很欣賞汗莫沁爾的奔狼十三斬而每一個與他交手之人的武功他都能夠將其化為己用。

    最開始擊敗汗莫沁爾之時便是這樣!

    劉秀拿起圓月彎刀以一個極怪的起手式讓空尊者吃了一驚。

    「你是貴霜國武士?」耶律長空訝然問道。

    劉秀不由得笑了很淡然卻對這耶律長空不由得另眼相看居然一眼就識破了他刀法的來歷。

    空尊者和大日法王自然不會對這起手式陌生因為他們也同樣來自西域對於貴霜國用圓月彎刀的武士自然熟悉。

    空尊者也恍然貴霜國的武士一向都是極為傲慢的而且總會以挑戰更高的武者為榮如果此人來自貴霜國那麼其狂傲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只自此人的氣勢便可以看出至少已是七段以上的高手。

    七段以上的高手在貴霜國屈指可數因此劉秀如此驕傲倒也有其驕傲的本錢只是劉秀此刻的樣子也並不太像貴霜國的人。

    「好了你可以出手了!」劉秀緩緩踏上一步手中的圓月彎刀竟出一陣「嗡鳴」之聲有若大漠風沙吹過谷口一般的異嘯。

    場中諸人全都訝然便連大日法王也為之動容。

    刀風熾熱校場之上的篝火如被巨大的風箱鼓動一般伸縮跳躍以一種奇怪的姿態讓整個校場忽明忽暗映得空尊者與劉秀的面容極為詭異。

    空尊者的手心竟感到一絲冷意他找不到劉秀絲毫的破綻所在但劉秀的氣勢彷彿隨那跳動的火焰不斷瘋漲熾烈之刀氣竟在虛空中形成一股熱風緊罩著他身體周圍的每一寸虛空使其如置身一個逐漸升溫的火爐之中。

    空尊者無法不攻如果一直處於這種形勢之下那麼他惟有敗亡一途!是以他出手了——若金剛一般的軀體飛旋而出快絕!驚起風雷般的爆響引得校場中間那七堆篝火若被風暴吸扯般形成一個巨大的內陷如毒龍口中吐出的巨舌。

    劉秀旋步、扭身彎刀呈一個極為奇妙的弧跡無間地配合著旋轉的軀體射出若一道光弧竟拖起長長的曳尾迎向空尊者。

    彎刀的曳尾乃是一束火焰刀鋒之間彷彿有股奇妙的粘力那七堆篝火在刀鋒的牽引下也跟著射出千萬縷弧形火刀順著劉秀刀鋒所出的方向射向空尊者。

    一時之間校場之上光刀四射以千萬不同的角度織成一道詭異的火網而空尊者則成為了網中一隻困獸。

    「轟……」火網爆碎空尊若巨靈一般破網而出手中一對巨型金鉞撞向劉秀而在他的身上竟閃起幾道火光其衣袍被火網引燃。

    劉秀的身子再旋並不與空尊者正面相對而是反升入空中若大鷹一般再疾撲而下圓月彎刀旋成一個巨大的光盤那四散的火網在剎那之間凝聚化成一柄火焰巨刀以無堅不摧的氣勢斬下。

    虛空一片熾熱地面篝火在刀風之下壓得幾乎全部熄滅惟有虛空之中一團璀璨而詭異的火刀。

    空尊者大驚錯步疾退但連換數十種身法都未能擺脫這一刀的籠罩。

    「呀……」空尊者一聲暴喝旋身不再迴避聚全力雙鉞向火刀猛砸而去。

    「叮叮叮……」一陣清脆之極的爆響之中那火刀極膨脹如一個巨球迅吞噬了空尊者包括劉秀自己也被吞噬在火球之中而金鐵交鳴聲便傳自那巨大的火球之中。

    沒有人知道火球之內究竟生了什麼除了身在火球中的兩人包括大日法王在內也無法讓自己的目光破開這層層火焰看清一切何況這火焰尚在向外膨脹。

    「轟……」火團一分為二化為兩個火球向兩個不同的方向掠去。

    所有人都傻傻地看著場中的一切便像是做了場離奇的夢一般。

    火球同時著地火焰一暗卻聽得空尊者一陣慘呼跌於地上的火團在地面狂滾當火焰稍減之時眾人這才看清此乃空尊者。

    另一團火焰落於地上穩如磐石在所有人目光所趨之下火焰一暗再暗竟如同流水般自劉秀的全身向握刀的手臂收縮、流淌。

    那柄圓月彎刀若有著奇異的魔力將劉秀身上的火焰全部吸走並凝於刀鋒之上化成一個小火球。

    包括大日法王在內的所有人都有種莫名的震撼感這是來自心靈的震撼。

    劉秀彷彿沒事人一般毫未傷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而自信在黑暗中猶如自地獄竄出的神魔。

    「呼……」圓月彎刀之上的火球突地被劉秀抖向那幾堆已經熄滅的篝火。

    「轟……」幾堆篝火竟奇跡般又再爆起巨大的光亮使得校場再一次變得亮如白晝。

    「好!好……」那群匈奴戰士們哪見過如此詭異的決鬥?劉秀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在玩魔法一般他們又怎能不為之叫好?

    空尊者好不容易滾滅身上的火焰但整個人已燒得一團黑衣服皆化為飛灰身上更起了一個個嚇人的水泡。

    「師弟!」苦尊者大驚掠入場中以衣服掩住空尊者的軀體心神大驚!

    大日法王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機因為劉秀出手似乎太狠了些讓他的徒兒受此大辱尚且不說更將其燒成這樣只是不知除此之外空尊者是不是還受了其它的傷。

    讓所有人意外的卻是剛才劉秀也同樣置身火團之中但為何劉秀連衣服都沒有受損呢?

    劉秀的刀法又是何種刀法?又怎會如此詭異、如此古怪?

    這種與貴霜國刀法相比似是而非的刀法確實沒有人能看出其中是何路數。

    當然最讓人無法忘懷的卻是劉秀竟能將烈火如此驅策化為己用的同時卻不傷己身即使是大日法王也無法忘卻劉秀身上的火焰向刀鋒流淌的過程。

    空尊者沒死但在那有些焦黑的表皮之上多了兩道滲血的傷口。

    空尊者受了傷不僅是火傷更有刀傷但這除了劉秀和空尊者自己之外大概沒人能知這傷是如何加上去的只不過這向所有人證明了一個事實——空尊者敗了!

    劉秀的神情極為淡漠略顯傲然地向大日法王道:「這一場我勝了只要再勝一場就可向法王挑戰了!」

    大日法王陰陰一笑道:「很好!閣下確實是值得本法王出手這第二場不用再比了本法王接受你明天的挑戰!」

    「師尊!」苦尊者大驚大日法王居然取消了這一場他與劉秀的比試便等於說是他敗了這怎不讓他不滿?

    「二位王爺丞相、元帥為了明日的決戰大日先行告退了!」大日法王並不理會苦尊者的不滿立身便向左右賢王請求告辭。

    左右賢王也大為愕然他們也沒想到大日法王居然對劉秀的挑戰如此重視在劉秀只勝了空尊者一場之後便同意接受挑戰這與一開始的傲然不可一世之狀像是兩個極端而又何以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呢?難道就只是因為劉秀剛才驚世駭俗且詭異莫名的刀法?

    「既然這樣本王也該告退了!」右賢王也立身而起儘管他感覺到了劉秀所帶來的威脅但是他對大日法王的武功有著絕對的信心。

    在大日法王沒有出手之前他仍然是西域第一高手這一點右賢王尚很自信。

    「不知閣下與鎖哈達大宗是何關係?」大日法王經過劉秀身邊之時淡淡地問道。

    「沒有關係!」劉秀坦然。

    大日法王悠然一笑便大步而去。

    「恕本王不送了!」左賢王淡淡地道。

    劉秀望了被苦尊者帶走的空尊者一眼也略覺有些意外大日法王表現出的果斷及那般嚴陣以待的架式似乎與其性格並不相合。

    當然劉秀知道今天他注定會成為左賢王及其部下眼中的英雄不過他也不能不為明日的挑戰作準備。

    並沒有太多的人祝賀劉秀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明日才是最重要的儘管此刻劉秀勝了但卻要面對更強大的敵人他明日還能以這種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嗎?是以左賢王與耶律濟陽仍是很擔心。

    但無論如何至少劉秀擁有挑戰大日法王的資格而其表現也讓他們多了一絲鼓勵。何況今日大剎右賢王的威風更讓大日法王也大丟面子這確實是件大快人心之事至少對左賢王是這樣。

    小刀六自然也成了功臣他的部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高手這使左賢王更對他青睞有加。

    耶律長空也極有大將風度在祝賀劉秀之時不忘出邀請不過卻是在與大日法王決戰之後。

    劉秀也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容易不過今日的他已不是昔日的他對與大日法王之戰他擁有足夠的信心只是這一刻他也不願讓人驚擾自己因此宴會未結束也早早地退下休息了。

    邪神突然覺得自己忽略了某一件事但是一時之間他竟想不起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麼在心中總存在著那一絲揮之不去的陰影這是一種極為莫名的感覺。

    扭頭望了望偌大的皇宮在月影之下宮牆異常陰森在這種情形中邪神居然想到了一個人——齊萬壽!

    宛城的大豪齊萬壽邪神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他想起了那個與他遠遠地錯過的影子正是昔日宛城的大亨齊萬壽。

    為什麼齊萬壽會在這裡?這裡是皇宮絕不應該是齊萬壽該出現的地方但是齊萬壽確實在宮中邪神相信自己的感覺絕對不可能出錯。

    皇宮之中確實藏著許多秘密即使是邪神努力地想明白皇宮中究竟有些什麼但直覺告訴他在這片冷森的天地裡卻有著許多讓他吃驚的高手。

    在劉玄的身邊潛藏著的高手比邪神想像中要多得多!

    這些人絕不張揚看上去可能會是個普通宮女普通太監和侍衛甚至是修剪草木的掃地之人這也是他何以不敢在皇宮之內太過張揚的原因。

    劉家雖然沒有了武林皇帝劉正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劉正活在世上之時卻為舂陵劉家留下了許許多多足以讓劉家不滅的可怕人物而劉玄的真身是劉仲他身邊的人當中自然有許許多多來自舂陵劉家這是極為正常的但這也成了威懾邪神的一股強大力量。

    邪神知道劉玄已經不在宮中想了想竟快趕向剛才齊萬壽拐過的圓門他倒想看看何以齊萬壽會出現在此地!

    御花園的大門居然沒有守衛這讓邪神有些意外但他依然大步跨入園中。直覺告訴他齊萬壽便是走進了這座御花園之中不過御花園佔地數百畝想找到一個人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什麼要追齊萬壽連邪神自己都有點不明白或許只是其內心深處的一點不為外人所知的慨然。

    邪神很小心地穿行於林間但突然又有所覺其思感彷彿觸摸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機他迅拐彎走過擋住視線的假山便看到了一道背影熟悉而挺拔的背影!

    正是他所要尋找的齊萬壽!

    「你終於還是來了!」邪神尚未開口齊萬壽的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不由讓邪神大吃一驚。

    邪神的確吃了一驚齊萬壽好像知道他一定會來一般他明白齊萬壽的話是對他說的因為齊萬壽已經悠悠轉過身來。

    這時邪神才現齊萬壽所立之亭子的一根柱子上掛著一面青銅鏡而他的影子正映於那面鏡子之上儘管夜色極昏暗卻仍能辨清影子。

    「你是故意引本皇來此的?」邪神的眼神極冷反問道。

    「哼!」齊萬壽不屑地笑了笑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武林皇帝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又為何出現在宮中?」邪神冷厲地問道。

    「我出現在宮中便是為了揭穿你的陰謀!你很清楚我的意思因為真的邪神早已死在了泰山!」齊萬壽冷然道。

    邪神神色微變冷冷地望著齊萬壽陰惻惻地笑道:「真是笑話那你以為本皇是誰?」

    「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兩個邪神你是誰還得你說出來才行但你一定不是邪神!」齊萬壽神色冷厲卻毫無所懼。

    「笑話你憑什麼說本皇不是?」

    「因為我在泰山之上查探了兩月經確認邪神、武皇和秦盟皆已身死陰風乃當時在玉皇頂最直接的證人也是玉皇頂惟一倖存者而他已返回崆峒山接掌了掌門之位。何況玉皇頂的屍體更可證明這三大絕世高手之死!」齊萬壽淡淡地道。

    「誰是陰風?」邪神神情一冷反問道。

    齊萬壽不由大笑起來半晌才冷冷地道:「虧你還扮邪神連陰風道長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我教你一課他乃昔年崆峒派老掌門的師弟松鶴道長的師叔但後來卻成了武皇劉正的五僕之你連陰風都不知道足以證明你根本就不是邪神甚至只是個無知的後輩而已!」

    邪神的臉色不由變得極冷「你究竟是什麼身份?」語氣冷漠得讓人心頭寒。

    「讓我來告訴你他的身份吧!」一個尖細而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邪神不由得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老太監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之下緩緩走來說那句話時竟在不斷地咳嗽看上去倒像是癆病鬼一般小太監手中的兩盞宮燈也使黑暗稍去。

    「他乃是聖上座前的御前樞秘使更是國丈茂陵侯!」老太監聲音依然極為尖細但卻如針一般扎入邪神心底。

    邪神大吃一驚冷問道:「你是國丈?」

    「不錯!」齊萬壽自豪地道。

    「你讓燕盈嫁給了他?」邪神語氣之中竟帶著濃濃的殺機。

    「你是秦復!」齊萬壽聽到這句話頓時神色大變脫口低呼道。

    邪神臉色再變御花園之中頓時殺氣更濃若覆有一層沉沉的寒霧。

    「你動了殺機如此看來茂陵侯所說沒錯你便是天魔門的新一任宗主秦復了想不到你的易容之術竟可與當年的天下第一巧手秦盟相提並論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太監一邊咳著一邊感歎道。

    「公公你先歇會兒別太累了。」兩名小太監似乎極為體貼。

    「想不到在這裡還能見到賢侄真是意外不過也不知是你的有幸還是不幸!」齊萬壽的語氣平靜得連他自己也感意外自邪神那一句沒能刻意掩飾的話音之中他識破了對方的身份但這也使他心中生出了許多感慨。

    「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不念舊情!」秦復吸了口冷氣道。

    齊萬壽只覺一股陰冷的風拂面而來竟悠然打了個寒顫秦復身上的殺機若開缸之陳年烈酒散出凜冽而森然的氣息瀰漫於每一寸虛空。

    「想不到你的武功居然精進如斯完全可以不必裝邪神!」齊萬壽大訝吸了口氣道卻似乎並沒有太過在乎秦復此刻的武功。

    「你化成邪神必有所圖只可惜百密一疏你在宮中呆的時間太長了不該給我們這麼多時間本總管好多年都沒能遇上值得出手的人看來今日倒可以鬆鬆筋骨了!」老太監不緊不慢地道。

    秦復突然覺得這癆病太監在說完這些話時竟變得威猛無儔病態一掃而去他在驚訝之餘便知此人只怕是比齊萬壽更為可怕的高手。而在宮中他從未見過這癆病老太監但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不由失聲問道:「你便是禁宮大總管海長空?!」

    老太監突然笑了隨即又咳了兩聲道:「是啊只不過是個將死之身而已居然能在快要死前讓我還有出手的機會看來老天待我不薄呀!」

    秦復的心中頓時「咯登」一下他在宮中住的日子並不短自然知道海長空乃宮中最神秘的人物!他一直沒見到過此人但今日卻連如此神秘之人都出現在這裡想必齊萬壽早有準備這御花園中還不知潛有多少高手這使他心中多了一絲陰影。

    如果今日只有齊萬壽一人他或可殺人滅口但若是高手太多一旦鬧起來只他一人身陷宮中想殺出去絕不可能因此他竟萌生退意。

    秦復此刻的身份與昔日不同自然不能因小失大根本就犯不著以生命冒險。至少在這一刻赤眉軍已逼臨城外時他犯不著如此。

    「那就讓我見識一下大總管的武功吧!」說完秦復的拳頭已越過了十數丈空間抵達海長空的面前。

    其身形彷彿完全不受空間的制約拳動無聲有如一顆自夜空中疾劃而過的流星。

    海長空眼中乍閃出一縷訝色寬大的袍袖頓時充氣鼓如皮球毫不退避地直迎那只彷彿是自異空破出的勁拳。

    「噗……噗……」拳未相觸旋動的氣機竟使一旁的兩盞宮燈自行爆裂化為兩團火球一閃即滅。

    火滅之時兩拳相觸。

    「轟……」巨響之中地面竟在強大的氣流相沖之下炸開一個大坑周圍的樹木有如摧枯拉朽一般折斷。

    海長空悶哼一聲身形倒射四丈才踉蹌落地。

    秦復並未追趕反而側身斜掠向御花園之外但他卻現齊萬壽的劍已如電芒一般自天際劃落。

    齊萬壽的劍從不輕易出但他一旦出劍天下便沒有人敢小視。

    昔日江湖四聖七劍客齊萬壽僅排在儒聖林繼之之後被譽為劍聖名列秦復的父親俠聖秦鳴之前只是後來四聖皆淡出江湖反倒使人忽略了。

    儒聖林繼之昔年大破皇城之後便仙蹤難覓而俠聖秦鳴慘死於皇宮之中賭聖更是神龍見不見尾淡泊江湖根本無人能知其下落。倒是齊萬壽居於宛城成了天下聞名的大豪也更成了一方武林泰斗!只是已經沒有多少人再以劍聖之名稱呼他但許多人心中都很明白齊萬壽仍是不折不扣的劍聖。

    當然齊萬壽的劍法絕不是天下間最好的至少崆峒派劍道之尊的地位從未動搖過即使是昔日武林皇帝都無法在劍道這一項上能高出崆峒不過崆峒乃道家聖地與世無爭的心性使他們不會與齊萬壽爭奪虛名而另外一種劍法便是來自舂陵劉家。

    舂陵劉家的劍法是經由武皇劉正精心錘煉所得其劍法自是讓天下人所嚮往。

    秦復是第一次見齊萬壽以最凌厲的形式出劍!

    天空中惟有劍無人無影或只能說是一道閃電。

    「好劍法!」秦復不能不叫一聲虛空中他的影子被切成碎片。

    劍光微暗之時秦復卻出現在另一方他看到了齊萬壽的影子一道淡而清幽的影子像是夜風中的妖魅一閃便再次消失於那道劍虹之中。

    秦復確實有些驚訝齊萬壽的劍道修為之高只怕不在昔日松鶴之下也難怪其在南陽獨尊一方便是綠林軍最強盛之時也不敢對宛城齊府怎樣足見此人確實是極為可怕的人物之一。

    秦復可不想被這兩大高手纏住他很清楚一個齊萬壽加上一個海長空儘管他根本不懼但是以他的武功此刻要勝二人之聯手只怕也要百招以上。

    海長空被譽為宮內第一高手剛才那一擊竟被秦復佔先這確實讓他極為驚訝即使是邪神親來也不能一擊將他逼退四丈可見眼前這假邪神祇怕比真邪神更為可怕。

    「叮……」秦復出指以準確秦復無可挑剔的度擊在齊萬壽的劍鋒之上。

    劍影頓散齊萬壽卻現秦復的腳已如出海青龍般踢至!

    「轟……」劍芒一閃齊萬壽的手中竟再劃出另一柄劍但這柄劍與秦復的腳底一觸立刻化為碎片。

    秦復的功力之高完全出齊萬壽的想像他不由得駭然飛退。

    「山海裂——」秦復一聲低嘯身形頓時消失在夜空中但虛空之中卻捲起一道無與倫比的風暴。

    強大的氣流將四面八方的物什全部牽扯一起化成一個龐大橢圓的暗球如巨大的隕星般直撞上飛退的齊萬壽。

    「《霸王訣》!」海長空吃了一驚低呼道但他的身形卻沒有絲毫退避之意一振臂也如一團燃燒的火焰般直撞向那隕石般衝撞而下的暗球。

    齊萬壽也為之駭然秦復的攻勢未至那股氣勢已讓他無法喘過氣來。強大的壓力自每一寸虛空擠壓撕扯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彷彿是要吸走他體內流動的血液。

    「萬劍並流——」齊萬壽也低嘯一聲身上乍起一道豪光暗夜的虛空竟落下一道閃電與豪光相接。

    豪光之中千萬道劍影有如蝗雨般自齊萬壽的身上射出並結合以極射向那團當空壓下的巨大暗影。

    夜空倏然亮了起來虛空之中一片詭異。

    無數柄小劍聚然而合竟在豪光之中凝成一柄巨大無匹的劍那道接天閃電竟如巨劍的曳尾一般斬向那暗球。

    巨劍的柄端正是齊萬壽擎起的雙手!

    「轟……轟……」

    巨劍在一撞之下化為無數碎片碎片又化為塵末那隕石般的暗球去勢稍阻之際海長空的身子已與之相撞。

    兩團光球一觸即散暴露出的兩條人影向兩個不同的方向狂射而退。

    地面上的齊萬壽狂噴出一大口鮮血雙膝竟陷入了泥土之中衣衫裂成條狀。

    「侯爺!」一名小太監急忙趕上前。

    海長空的身子倒跌而出連連撞斷三棵大樹這才噴出一口鮮血墜地。

    秦復也是氣血翻湧這兩大高手聯手一擊確實讓他不好受。齊萬壽的劍氣竟可以透入他的經脈儘管他傷了齊萬壽和海長空卻不敢再多加停留借與海長空一撞之力身形如大鳥般向御花園外投去。

    秦復心中明白他若想很快擊殺這兩大高手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在這兩人全力相拼之下很可能他自己也要受點傷而這裡完全是屬於劉玄的皇宮他絕對佔不到任何優勢。

    秦復退走的身形極快旋身便已掠上御花園的宮牆但就在他踏上宮牆的那一剎那宮牆居然爆裂一股強大無倫的氣旋自中衝出如同噴的火山……

    秦復大驚身形驚起那碎玻璃瓦片青磚碎末如雲霧般遮住了他的視線而在這種要命的時刻他竟感覺有千萬縷銳風自四面八方狂射而至。

    事突然秦復確實沒有想到在這御花園的宮牆之中居然潛伏著這樣一個可怕的高手!而且出手之及時使得他一口真氣未能提上來。由此可見這潛伏的人不只是個高手更是一個絕對精明的殺手!

    秦復的身子一升再升意欲以此擺脫那自混沌之中攻來的千萬縷銳風但是他似乎有點失望他根本就無法擺脫這縷縷銳風的襲擊。

    「天地怒——」秦復在空中一聲低吼竟張開四肢不再迴避。

    「霹……靂……」無數道電火自天空射落整個夜空彷彿完全被撕裂電火與虛空中的秦復相觸竟如一根巨大光繩將其牽引在虛空之中但又在剎那間爆成耀眼的強光向四面八方輻射開來。

    強光迅吞噬虛空中的一切那些破碎的玻璃磚瓦一觸強光立刻化成塵粉隨即消失。

    「錚……」強光之中一陣龍吟般的劍嘯驚起彷彿在皇宮之中的每一寸空間都激起了強烈的回音使人精神為之大振。

    「焚音血劍——」齊萬壽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地低唸了一聲竟怔在那裡呆。

    「焚音血劍——武皇!」海長空也吃了一驚他又怎會不記得這柄被天下人奉為第一神兵的兵器乃是武皇劉正年輕之時仗劍天下的利器?無下無人能與之相匹!後來武皇劉正無敵於天下不用劍也足以無敵此後便再未出過劍但誰都不會忘記這柄昔年陪武皇轉戰天下的神器!

    齊萬壽被譽為劍聖自然知道此劍更對此劍極度嚮往只是他從來都未能有機會見到武皇出劍甚至沒有資格向武皇挑戰!僅武皇的五大僕人之武功都絕不在他之下!

    當然齊萬壽也絕對尊敬武皇他可以算是武林中數百年來的神話。而此刻武皇的焚音血劍居然出現在皇宮之內而且來得這般突然齊萬壽自然愕然因為他知道武皇已在泰山之巔仙逝那麼此握劍者又是何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強光所過物毀牆塌強大之極的氣旋帶著詭異的電火竟讓未觸強光的樹木乾枯甚至燃燒起來。

    整個御花園的花草彷彿頓時失去了生機!

    「快退——」齊萬壽拉起身邊的小太監低吼同時身形迅向強光相反的方向掠退。

    電火霹靂之外虛空之中竟似有萬千鬼魂在哭泣而在強光之中滲出一抹血色。

    彷彿是黃昏天邊的晚霞瑰麗而詭異。

    劉玄突覺心跳加快一種極不祥的感覺自心頭升起目光不由向皇宮的方向投去卻見天際無數道電火交纏在內宮的上空使得整個長安城亮若白晝。

    劉玄心中的不安感更甚儘管他尚未近皇宮但自宮中透出的殺意竟濃烈得讓他心驚。

    而所有的殺機都是來自那團升上天際的電火!

    這詭異的現象不僅讓劉玄驚動了整個長安城甚至是城外的赤眉軍都驚動了。

    劉玄突地心神大震因為他看到了那千萬道電火所凝的強光之中竟有一道血色的光影游動於其中如一條在巨浪中翻飛的血龍其形怪異之極。

    「大哥——」劉玄似乎突地明白了什麼低呼了一聲縱馬向皇宮之中狂衝他身邊的親衛們也都嚇了一跳慌忙緊追其後。

    與此同時——

    「傳令全面攻城!」城外的樊祟望著長安城內天空的異象眉頭立刻緊鎖深深地吸了口氣高喝道。

    樊祟也是一代絕世高手他自然能夠感受到那來自長安城上空異象之內的氣機以及那團毀滅性的死亡氣息他彷彿明白了什麼在這種時候他惟有下令強攻!

    強光一擴再擴驀地以快過最開始擴張度的百倍極向四面八方「轟」然炸開。

    「轟……轟……」

    強光如同一陣劇烈的風暴般向四面衝散所過之處木折花枯但迅淡化化為虛無。

    天空中無數的電火如八爪魚收回的爪子迅沒入夜空、雲層之中天地在一片死寂之中陷入無邊的黑暗。

    一道血芒自天空中隕落而另一道人影卻如折翅的孤雁般斜斜落向黑暗的另一端。

    當齊萬壽和海長空睜開眼睛之時眼前已是一片廢墟也正是那隕落的紅芒墜落地上的那一刻。

    「焚音血劍——」齊萬壽心神大震以極掠向墜落地上的血劍但是趕到近前卻呆住了!

    地上不只是劍還有一人拄劍而跪的人影!

    已看不清其面目猶如一尊千瘡百孔的假山!

    海長空也呆住了他知道眼前之人已死但依然單膝而跪拄劍立成了一座豐碑。

    焚音血劍竟在哀鳴彷彿是大漠之中羌笛的暗啞之音輕微沉重在劍身之上悠然滑落一滴血珠並極滲入焦黑的泥土之中。

    死者不遠的地方有一片血漬及一截斷指。

    齊萬壽知道這截斷指乃是秦復的因為死者的十指完好那灘血漬也是秦復的但是這人卻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齊萬壽和海長空都明白此人重創了秦復以一人之力能重創秦復其武功至少已在他們二人之上而且最讓他們意外的卻是此人居然是焚音血劍的新主人。

    那麼此人又是誰?又怎會出現在這裡?齊萬壽正在沉思之時禁衛軍大隊人馬迅趕了過來但趕來的人也呆住了並迅將死者圍住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式。

    「不許動他!快去追邪神他才是奸細!任何可疑人物全給本總管抓起來若敢反抗格殺勿論!」海長空心中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感傷更激起了內心無限的殺機。

    那群禁衛們不由得一呆但海長空的話便是命令即使是要抓邪神他們也不敢有違。畢竟禁軍屬海長空管而邪神雖地位高卻與禁衛軍不相干。

    「你們聽到沒有?都隨我來!」那禁衛頭領呼喝道。

    海長空竟向死者深深地作了一揖他很清楚能成為焚音血劍的主人者必是劉家之人!而且與武皇劉正絕對有著極大的關係何況以此人的武功只怕比之真的邪神也不會遜色多少很有可能乃是武皇劉正的傳人。

    齊萬壽卻對死者湧起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皇上駕到——」一聲清喝劉玄已幾乎是驅馬直接飛奔向御花園之中但當他看到眼前的一切之時不由得呆住了。

    「臣叩見皇上!」齊萬壽忙跪叩。

    「奴才海長空叩見皇上!」海長空也吃了一驚他感覺劉玄來得太急急得讓他意外。

    「是你們殺了他?」劉玄的語氣之中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殺氣冰冷地問道。

    「稟皇上乃是邪神所為此人協助臣等阻殺邪神之時不幸遇害!」齊萬壽略顯慚愧地道。

    「是邪神?你們為什麼要殺他?」劉玄的語氣更冷。

    「因為這個邪神是假的乃天魔門新一任宗主秦復所扮真正的邪神其實早死於泰山。因為皇上剛在外巡城臣來不及向稟報邪神便欲殺我與大總管滅口這才……」

    「是啊奴才本是想等皇上回宮稟報之後細商對策卻不想秦復先下手為強我二人不敵無法將之攔住在他要溜走之時便是這位朋友以身體重創了秦復!」海長空忙解釋道。

    齊萬壽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海長空確實不笨。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貪功心切想與海長空兩人對付這假邪神要是先與劉玄商量再細作安排儘管秦復武功已經越了邪神天下難有敵手也絕對難以逃脫但是他們卻太過低估了這個假邪神的武功這才釀成了這次大錯。

    如果劉玄知道他們貪功心切必不會饒恕現在只能將罪名推到邪神身上這樣劉玄便無法怪罪了。

    海長空又何嘗不知道這些?是以他只好給齊萬壽圓謊而且他已經感覺到眼前死者可能與劉玄關係非同一般這才因為這神秘人物的死引起了劉玄對他們的殺機。

    直覺告訴海長空如果是他們殺了眼前這人那麼劉玄會立刻下令擊殺他們!

    劉玄自馬背之上躍下步覆沉重之極地行至死者身前竟脫下身上的龍袍輕輕地裹住死者的軀體。

    「皇上——」海長空和所有的臣子都駭然跪下他們哪想到劉玄居然將龍袍脫給這個死人穿?這完全是有失君威的表現!

    劉玄並沒有理會這些跪於地上的臣子只是目光緊緊地盯著死者那被電火燒得焦黑的面孔眸子裡竟滑出了兩行清淚。

    海長空和齊萬壽諸人更驚但卻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在他們心中更對這死者的身份充滿疑惑。

    當然劉玄不說他們也不敢多問因為他們知道此刻任何一句多餘的話都有可能引來殺身滅頂之禍!不過他們已經可以肯定這死者一定是劉家之人而且與劉玄的關係可能會極為密切。

    良久劉玄才緩緩抬起頭來以極為冷峻不可更改的語氣道:「海長空朕要以君王之禮厚葬此人你去為朕安排!」

    海長空一呆其他的人也呆住了但是沒有人敢多問!

    劉玄緩緩立起身來深吸了口氣自語道:「秦復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長安城內外交煎赤眉軍大舉攻城而城內則是四處搜捕邪神的蹤跡。

    所有只有九根手指的人都要被抓劉玄更是賞金萬兩並以列侯之位賞給能割下邪神頭顱的人!即使是能準確知道邪神在城中下落者也可以賞金萬兩這確實是極為巨大的誘惑。

    城內各街口皆已設哨不管城頭之戰如何激烈城內似乎都不會在意。

    以長安城之堅劉玄很自信可以守住如果能殺了秦復便等於是毀了天魔門一大半的力量而對赤眉軍也是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當然劉玄明白秦復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他昔日早就見識過。而當秦復易容成邪神之時連他也未曾覺察到因此要找到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易而且秦復很可能會成為長安城中的任何一個人。

    所幸秦復身受重傷且斷去一指這個比較容易分辨而且如果此刻能找到他將之擊殺便不再是一件難事。

    儘管赤眉軍在城外擁有壓倒性的氣勢但是在長安城內仍是更始軍的天下。

    皇宮之中的驚變確實讓長安城的百姓極度不安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事卻總感到這絕不是什麼好徵兆。

    昔日武皇劉正七破皇城之時天降血雨大旱三年長安城幾乎變成了死城。今天赤眉軍攻長安城中的天空卻又出現如此異象確實讓城中百姓心中忐忑不安。

    所幸劉玄知道如何安定民心並宣揚這乃是天降吉兆稍稍讓百姓安心。不過也沒有多少人在乎這些因為赤眉大軍壓境正在瘋狂攻城誰也不知長安城會不會在下一刻被破。

    此刻城頭的李松、李況兄弟二人正身先士卒地浴血殺敵以堅城相守。在弓箭守城諸類工具準備充足的情況下赤眉軍的進攻並未能佔到便宜。

    那些攻城的戰車在投石機的狂攻之下也所剩不到幾轆完整的。

    城頭的更始軍因為有劉玄的巡視都戰意極為高昂使得赤眉軍損失極為慘重不得不暫停攻城之舉而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有人要挑戰大日法王這確實晃讓龍城為之振奮的事情。

    大日法王的威名並不只是揚威西域更在大漠也極有名氣試問又有誰不知西域王母門呢?

    在匈奴人的眼中大日法王確實是難以戰勝的。但是今日的挑戰不僅得到了大日法王的肯更有左右賢王致力安排連久病稍痊的呼邪單于也前來觀陣這怎不讓龍城子也大為興奮?

    事實上昨夜左賢王府中那精彩之極的對決已很讓人津津樂道了對於蕭六這個名字龍城之中也並不陌生因為他為龍城帶來了只有在中土才能買到的商品更曾因飆風騎大顯神威而成了呼邪單于的貴賓自是家喻戶曉。

    而蕭六的部下卻有那麼多厲害人物這也並不太出人意料只是沒想到蕭六的人居然敢挑戰大日法王!

    連蕭六的部下都那麼厲害那麼蕭六本人呢?很多人都在猜想蕭六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龍城很少有這麼盛大而隆重的場面除上次耶律長空大敗北匈奴時出現過外但今日卻截然不同。

    決戰之地意外地被定在龍城之外的原野上因此龍城的城頭便擠滿了人。

    呼邪單于下令不許城中百姓出城那是怕傷及無辜。

    儘管在龍城之中從未有這種頂級高手決戰過但並不是沒有人知道這般高手決戰的破壞力。因此在劉秀提出決戰場地定在城外之時左右賢王欣然答應。

    匈奴騎兵更封鎖了方圓二十里地不准閒雜之人進入。

    當然有許多人認為這也太過做作了一些因為僅只兩個人決戰哪會需要如此之大的場地?便是千軍萬馬征戰有二十里地也便已足夠。

    不過沒有人反對耶律長空親自佈置一切儘管在龍城他的北府兵不多但在龍城之中的軍方人物他的威信最高又是劉秀挑戰的公證人之一他自然要親自安排。

    呼邪單于的精神似乎好多了也不知是因為逢此盛事還是因為今天的天氣極好此刻呼邪單于已在嬪妃的相攙之下坐上了城樓。

    左右賢王也都在城樓之上落座遠遠地眺望著那屹立於不遠處小土丘頂的劉秀。

    劉秀早就已經在山丘之上但大日法王尚未到。不過他不急因為他知道這次大日法王一定會來。

    如果大日法王不敢出現那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在南匈奴國中容身更無法達成其心願。

    劉秀很清楚大日法王之所以會來龍城那便是為了能借匈奴之兵攻打中原尤其是北方的梟城軍。

    劉秀恨大日法王大日法王也絕不想放過劉秀!恨是相互的這並不意外。

    劉秀恨大日法王是因為已經死去的梁心儀。不可否認梁心儀乃是劉秀一生中最鍾愛的女人但是卻是一個悲劇也因此他立誓要殺盡曾污辱過梁心儀的所有人包括大日法王!

    大日法王對劉秀的恨則是因為劉秀殺了王母門中的許多高手而且還搶走了梁心儀更險些讓他丟了性命。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奇恥大辱!因此對付劉秀他絕不手軟。

    只可惜西域王母門的力量雖不弱但僅只是一個門派而已而劉秀卻擁有北方的半璧江山更有大軍百萬其部下猛將高手如雲若是他想找劉秀報仇無異是以卵擊石這才讓他想到來南匈奴借兵只要他能成為南匈奴的國師成為新單于的寵臣就完全有機會引兵南侵關內。

    只是大日法王並沒有想到居然會冒出這樣一個挑戰者使他的計劃險些落空因此今日之戰他絕不可以逃避。

    最要命的卻是呼邪單于已經下令今日誰勝了誰將是南匈奴的國師!

    當然這個主意是右賢王提出的因為他對大日法王有絕對的信心反倒是左賢王有些坐立不安出言反對卻沒有用。

    左賢王心中苦澀很明白他的命運與今日之戰完全掛鉤了如果劉秀勝了則是大喜否則他的一切都完了。

    右賢王心中則是暗暗得意儘管他也明白今日一戰將決定他與長兄的命運但是他從未想過大日法王會敗!這便使他多了幾分底氣彷彿已看到了自己成為新一代單于的美好未來。

    當然左賢王知道讓劉秀出手至少他還有一線希望如果沒有劉秀出手大日法王同樣可能成為匈奴國的國師他只能在壞和可能壞之間選一個結果。

    劉秀的心神很平靜刀便插於他身前的地面之上他則盤膝坐於小丘之頂。他知道有千萬雙眼睛在看著自己期待著自己但他的思感之中卻只有一個人——

    那便是大日法王!

    大日法王正行向這座山丘步子極小極緩儼然散步但更多的卻是似乎在試探劉秀的耐心。

    劉秀的耐心極好這一切都是自生與死的教訓之中磨練出來的這也是讓他成長為一個絕世高手的基礎。是以當大日法王的目光與他的目光在虛空中相觸之時他竟極為悠然地笑了。

    劉秀笑得很淡彷彿有種嘲諷和不屑的意味夾於其中這讓大日法王感到有些怪因為他不明白劉秀的笑是什麼意思。

    當然大日法王根本就不需要明白在他與劉秀的目光相對的那一刻便知道劉秀已經出手了。

    戰意和氣機便是通過眼神以無可抵禦的形式刺入大日法王的心中!

    好深邃的一雙眸子像是包容了整個天地一個無底的黑洞——這一切只是來自精神上的思感。

    突然間大日法王覺得眼前的對手比想像中還要可怕但他沒有止步這已經是一場無法避免的決戰即使是他想退也已無法退卻!因為劉秀那幾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傳達了一個很明確的信息——距離已經不再是局限只要他退後一步迎來的將會是雷霆一擊!

    大日法王也不再迴避劉秀的目光兩道目光在虛空之中交接的那一剎草原的上空竟驚起一個巨大的霹靂閃電如一條銀蛇般自朗朗晴空灑落。

    頓時風起、雲湧!

    城頭之上的呼邪單于和匈奴子弟也皆駭然甚至有點不明所以但卻明白大日法王與劉秀已經正面相對。

    「父王要起風了我看父王還是移駕回宮好了。」左賢王關心地道。

    「不!本王戎馬一生什麼陣仗沒見過還會怕這小小的一點風?難得有這麼精彩的對決本王又怎能錯過?」呼邪單于肅然道。

    「去給父王拿一件裘袍來!」左賢王向一邊自己的妃子吩咐道。

    呼邪單于不由得笑了慈愛地望了左賢王一眼感歎道:「看來我是沒有白疼吾兒本王活於世上六十餘載已夠了能在將去之年睹得如此高手對決此生又有何憾?」說話間呼邪單于的目光又投向遠處土丘之上的劉秀和大日法王。

    「父王定可安享萬年的何用說如此不吉之話?」右賢王也忙道。

    呼邪單于又笑了笑道:「說是這般說誰又真能活過萬歲?我不急你們也會急的!」

    呼邪單于此話一出右賢王臉頓時一紅但呼邪單于隨即又指著城外的劉秀和大日法王悠然道:「這才是真正的不世高手尚未交手便已生天人交感之象本王已經很多年都未曾見到這般真正的高手決戰此等人物我匈奴國得一足矣!」

    眾人更愕呼邪單于看似久病初痊但是其所言卻無半絲病態依然豪氣干雲所說之話足見其見識之廣。

    「大日法王乃西域第一高手名震天下若能得他之助必會使我國早日一統大漠牧馬中原!」右賢王眸子裡射出興奮的光芒充滿希翼地道。

    呼邪單于不由得笑了淡淡地道:「王兒有如此理想為父確實高興不過與大日法王相對的那年輕人潛力無限為父在此便已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出的刀氣想必此人絕不會比大日法王遜色多少!」

    「刀氣?!」左右賢王不由得駭然此地相距那山丘至少六里之遙呼邪單于竟能感受到散自劉秀身上的刀氣這豈不是天方夜譚?而且他們根本就毫無所覺。

    呼邪單于沒有理會兩個兒子反將目光投向耶律長空淡淡地道:「長空可有感應到?」

    耶律長空神情肅然點頭道:「他身上不僅有刀氣其戰意更是無人可比!雖其尚未出手但長空已感到百萬大軍屯兵沙場的壓抑若長空沒有猜錯此人必曾是疆場之上無敵的悍將!」

    呼邪單于這次倒是真的開心地笑了讚許道:「長空果不愧為我國第一勇將本王征戰一生此人身上的戰意是我見過所有人當中最為強烈的!如此人物居然在我龍城真是我龍城之幸!」

    右賢王不由得愕然劉秀與大日法王尚未曾交手呼邪單于便給其如此之高的評價這確實讓他心中不爽因為呼邪單于好像根本就沒有在乎他的大日法王一般。

    左賢王心中卻是大喜他對劉秀本來毫無信心此刻經呼邪單于和耶律長空這般一說倒是多了幾分信心只是他有些驚訝何以呼邪單于這久病初癒之軀能對戰場之上的刀氣和戰意如此敏感?

    「如果我國真有這兩人相助那統一大漠牧馬中原確實只是舉手之勞!」耶律長空感歎道。

    呼邪單于又笑了笑道:「長空又說錯了如果說統一大漠確實是舉手之勞但是要想牧馬中原只怕這兩人還不夠!」

    「單于教訓得是!」耶律長空忙道。

    「父王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此刻中原四分五裂戰火不斷他們自顧不暇如果我軍趁虛而入中原還不是唾手可得?」右賢王不服氣地道。

    呼邪單于不置可否地道:「在我們未能統一大漠之前入侵中原只是自尋滅亡!待我們統一大漠中原也差不多一統若說憑這兩人之力或可天下少有敵手但如果真有敵手的話那這對手一定在中原!」

    「孩兒不相信!」右賢王略有些固執。

    「二十餘年前本王便已遊歷過中原也和你一樣孤傲因為我是大漠第一高手但是到了中原才知道那裡的高手是何其之多而且他們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你所想像的。當年我為大漠第一高手時大日法王還只是個無名之輩你以為大日法王的武功很好嗎?我在二十餘年前便已達到這種境界!」呼邪單于不無緬懷地道。

    「二十多年前父王便達到了這種境界?」左右賢王大愕幾乎難以相信。

    「可是……可是父王怎會……?」左賢王訝然問道。

    「那是因為本王不該太固執地去挑戰一個人!」呼邪單于慨然道。

    「一個人?他是中原的嗎?」右賢王訝然問道。

    「不錯!他便是中原的武林皇帝!本王居然未能在其手下撐住三十招便已一敗塗地!以至於五臟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勢永遠都只能擁有五成功力才會讓北匈奴逞強!」呼邪單于無可奈何地道。

    「以父王當年的武功居然三十招就已落敗那這個人……」左右賢王都瞪大著眼睛表示不敢相信耶律長空也大為駭然。

    「本王敗得心服口服事實上中原除了武林皇帝之外能勝本王的高手尚不在少數!因此我不能不提醒你們如果說有真正可怕的高手那麼這些人應該是來自中原!」呼邪單于語氣沉重地道。

    「不過孩兒認為武功並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原因畢竟戰爭不是某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部隊配合的問題群體的力量和靈活的戰術才是制勝的關鍵!」耶律長空插口道。

    呼邪單于欣然一笑道:「說得好!這才是本王最喜歡聽的話!我國一日有長空在就一日無憂矣!」

    「謝父王嘉獎只要孩兒尚有一口氣在必不會讓外敵傷我子民奪我牛羊!」耶律長空肅然道。

    「很好我相信你!這天變得真快!」說話間呼邪單于目光投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眾人不由得也都抬頭仰望天空但皆駭然不知不覺間原本晴朗萬里無雲的天空竟被一層極厚極密的暗雲壓著天地暗得極為陰沉更不時地自暗雲的縫隙間射出幾道狂舞的電芒使得空闊的原野極為詭異。

    「這是怎麼回事?」右賢王不由驚訝地問道。

    「這就是天人交感!他們兩人的氣機引動了天地之中的靈氣而使得天象大改你立刻吩咐城頭的所有戰士小心戒備以免生意外!」呼邪單于提醒道。

    「長空明白!」耶律長空應了聲立刻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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