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二 卷 第十四章 洛陽之行
    小童的身子落於馬下竟不見了他的身子太小任意附在馬腹之下便不是那群家將在馬背之上可以現的。

    那婦人落下倒踢飛幾名薛府家將身形若輕燕一般手中銀鏈如一道銀蛇盤繞在身子四周卻無法衝出重圍。

    「嗖嗖……」數十支怒箭齊向那婦人標射而至薛青成已死激怒了薛府這群家將居然有人在這兩百多家將眼皮底下殺了他們的少主這使他們不能不怒。

    那婦人雖然武功不錯卻終究只有一人。

    「轟……」一匹戰馬突然失蹄倒下馬上的薛府家將順馬跌出頓時死於馬下也有後面趕上來的戰馬踢在跌倒的戰馬上而失蹄。

    「轟轟……」只在片刻之間便已倒下二十餘騎。

    「殺死那個小雜種他在馬下搗鬼!」終於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薛家家將意識過來時全都帶緩馬畢竟這裡不是大平原而是長街再大的街也無法讓這麼多的馬狂馳而不擁擠。

    那婦人連中三箭但依然凶如母虎不過其身上也有數處刀傷。

    「阿虎快走!別管我!」那婦人高呼與此同時她再也無法支撐倒在亂刀之下。

    「阿英!」那小童一聲慘呼如一顆彈丸般自一匹馬腹之下射出直投向婦人身邊的幾名薛府家將。

    「呀……」一名家將猝不及防竟被腰斬小童雙腿在馬背上一踏再次彈出如一隻敏捷無比的跳虱手中之刀以一種難以述說的詭異弧度擊出幾乎是防不勝防。

    那圍攻婦人的幾名家將身在馬背之上移動極不靈活但是這小童的移動之快讓他們欲以箭矢相對都是不可能。

    薛府家將人雖多但是卻因戰馬太多而擠在一起趕不過來只有在那裡乾著急反而是那小童毫無顧忌馬上馬下由於人不過三尺靈動得讓人歎為觀止時兒馬上時而竄至馬腹之下讓人找不到蹤跡但是再出現之時那柄神出鬼沒的刀必定會傷人。

    一旁的人看到這大街上亂作一團看著那些薛府家將狼狽不堪的樣子大感痛快只是為那婦人之死感到有些可惜同時也被這小童的打法感到極為好笑。這些平時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家將們居然被這一個小童耍得團團轉。

    「他是個侏儒!」猴七手突然開口道。

    金田義本來也在疑惑他實難相信一個小童會有這樣的身手若說是個侏儒那還說得過去。而且剛才那淒厲的呼聲顯然是一個成年人的聲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侏儒與那婦人可能是一對夫婦!」猴七手又道。

    「有沒有辦法讓這侏儒逃脫?」林渺突然問出一句讓猴七手和金田義都嚇了一跳的話來。

    「龍頭想救這個侏儒?」猴七手望了望四周吃驚地小聲問道。

    林渺肯定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大街四面的環境。

    「這裡可是薛家的地盤一不小心我們可能便會惹上天大的麻煩!」金田義擔心地提醒道。

    林渺吸了口氣他也知道這確實是件麻煩事畢竟這裡不是在宛城這不是他的地方對於這座大城一切都是陌生的。因此如果弄得不好只怕他們想離開這裡都是不可能。

    那侏儒看來似乎也明白這般下去他終還不能將這些人殺盡而且他的體力也是有限的此刻正有大量官兵向這裡趕來再不走便沒有機會了是以一聲輕嘯自馬腹下飛射而出直竄上街旁一桿酒旗的高桿之上像一隻猴子一般再借力斜穿向那酒樓。

    「想走?!」一名薛府家將斜插而上似乎預知了那侏儒欲去的方向。

    這群家將擠在大街的馬背之上很難展開手腳但薛府家將絕不全是膿包只是這些人被同伴擋住了礙手礙腳施展不開這一刻見那侏儒欲逃是以急得再也顧不了這許多。

    「叮叮……」侏儒連斬七刀皆被那人擋住侏儒在空中一扭又落回旗桿之上而那人則墜下地面。

    「嗖嗖……」一輪疾箭暴灑向旗桿。

    侏儒低嘯自桿頂滑至底下躲過箭雨但那擋路的家將又極攻來。

    侏儒知道厲害閃躲縱開酒旗卻應劍轟然而倒驚得戰馬怪嘶。

    侏儒的身子之靈活讓人感到好笑便像是一隻猴子又像一隻老鼠還像一隻跳虱一轉一旋一閃一縱使那身後緊追之人根本無法進招不過薛府家將迅下馬圍追。

    侏儒縱躍間距林渺諸人越來越近而官兵也在這個時候快趕來。

    「龍頭我們走吧!」猴七手提醒道。

    林渺無奈只好將馬轉帶一旁道:「不如就在這裡住店好了。」

    金田義望了望那堵塞的道路此刻是想走也不能了只好點頭下馬忙牽著三匹馬。

    「掌櫃住店!」金田義呼道。

    「哦哦……」那店小二正伸著頭張望這輪精彩的好戲見有人叫極不情願地回過神來幫忙牽過三匹馬。

    林渺在猴七手之後步入店中吩咐道:「要三間上房!」

    「有有有!」掌櫃的雖也知道外面生了大事但是生意人不喜惹是非所以也便不去看見有人住店還是極為熱情。

    「三位跟我來!」掌櫃忙帶三人上了木樓。

    猴七手和金田義都背著包林渺空著手倒也悠閒。

    三人剛上樓打開一間廂房之際樓下便傳來了「辟哩叭啦」的一陣亂響。

    幾人扭頭一看卻見那小侏儒竟衝入了客店之中而薛府家將也追了過來。

    「哎呀我說大爺們呀我可是要做生意的……」掌櫃心痛之極地趕下樓他不清楚怎麼回事還想下去勸架呢。

    林渺不由得向猴七手和金田義打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不能拗林渺的意思。

    「天機弩上好弦!」林渺低呼以身子相掩猴七手迅掏出包中的天機弩和箭矢。

    「我們不能出手!」金田義吃驚地提醒道。

    「不必我們出手給那侏儒!」林渺悠然道。

    「我的大老爺……喲……」掌櫃本欲求情可卻被打得翻了兩個觔斗。

    那小侏儒也有些疲態但依然縱高躍低靈動若猴眾薛府家將滿屋追擊。

    「我為你準備了弩矢在房中!」

    侏儒躲開背後的追襲躍上木樓之上剛欲轉身驀聞一陣隱約的細小聲音傳入耳中不由得回頭卻見一個年輕人面帶一種奇怪的笑容嘴巴翕動了一下身後還立著兩人頓時明白那話正是年輕人所說不過他沒有時間細想身後的追兵已經追至只好身形再次竄到另外一根撐著樓頂的粗木柱上如蕩鞦韆的猴子一般同時回頭向那樓上的三人望了一眼。

    那年輕人自然是林渺林渺暗打一個手勢身子閃開好像是怕傷及無辜一般。金田義與猴七手也閃了開來留著大門洞開的廂房空在那裡。

    侏儒再次低嘯身子又蕩回那木樓之上在一蓬箭矢射來之時縮成一團滾入廂房之中「砰……」地一下關住房門。

    侏儒一看吃了一驚只見房中靠窗的桌上有一張奇怪的弩機似弩非弩但上面已上好了十支利箭一旁還有一大壺利箭頓時明白那年輕人並沒有騙他大喜之際抓起那弩機卻入手極沉。

    「轟……」廂房之門被撞碎幾道人影衝入。

    「去死吧!」侏儒立於桌上一手扳機括。

    「哚哚……呀……」門口衝入的三人竟全被釘在地上或牆上每人中兩箭之多。

    侏儒吃了一驚暗暗咋舌這弩箭之威居然可十矢同而且穿透力如此之猛。同時也禁不住大喜感激地向門外望去卻沒有見到林渺諸人的身影他再不猶豫抓起弩機將箭壺背於背上在追兵再次趕入房中之時他已破窗而出。

    那些追兵步入房中嚇了一大跳但他們已無心理會太多便也跟著破窗追出。他們的少爺被殺如果抓不到兇手他們還有什麼面目再回薛府?因此他們絕不敢讓那侏儒逃走。

    但他們剛躍出窗子便聽得一陣金風破空而至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便也被利箭透體慘嚎著自空中跌落他們至死也沒弄明白這侏儒是自哪裡弄來的弩箭而且還能一次射出這麼多利矢!

    客棧之中弄得一團糟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嚇得逃出了客棧地上有幾具薛府家將的屍體碎桌碎椅滿地都是。

    官兵堵住了大門口可是收到消息卻是兇手已破窗自後方逃了出去只好又繞到後方去追。

    林渺也不想再呆在這裡他已經盡了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扭頭看看房間裡的那幾具被釘於地上的屍體心中感到一陣痛快。這些人至死都不明白被他們追得到處亂竄的小侏儒怎會突然多出這樣一張強弩如果他們早知道屋中有這樣的強弩的話定不敢貿然而入了。

    對於這些林渺並不在意但是能不惹麻煩最好是不惹他們將勁弩給了那侏儒如果有人追問此事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是這個世道如此黑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受氣可能也是難免。當然如果此刻在城外他根本就懶得在意但是此刻是在洛陽城中這城池固若金湯想出去可就有些難了。在宛城能進出自由是因為那裡每一寸土地他都非常熟悉。

    劉寅說明來意他不覺得有什麼拐彎抹角的必要因為王常絕不會是笨人只是猜也可以猜到他的來意是以一來便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和想法。

    王常雖然猜到了一些眾將也猜到了一些但是劉寅這般開門見山地說出仍是讓他們沉默了。

    「眼下合則勢強分則力弱若想圖天下必聚以攻堅方有勝望。當然眼下我軍吃緊來請常帥與各位將軍合兵也有私情於其中我劉寅必須說明!」劉寅半點也不隱諱地道。

    「在我們危難之時不見有人提出合兵此刻合兵那我們算什麼?」成丹立起義正辭嚴地道。

    「不錯成將軍所說正合我心意何以當日你們聯新市、平林二軍獨棄我們於一旁?此刻兵敗宛城又來找我們我張卯也不是傻子常帥我們不能合兵!」

    「是啊他們並沒有合兵的誠意當初不找我們現在有難了才來找我們這是哪門子道理?」

    一時之間殿中眾將議論紛紛大多都是不同意合兵一處但許多人都只是嚥不下一口氣倒不是不知道合兵的好處只是氣惱。在下江兵敗於藍口集據於鍾山和龍山附近之時不來找自己合兵而此刻對方被打得大敗己方新勝對方卻想自己去與之合兵這樣一來他們的面子有些放不下是以都不支持合兵。

    「大家靜一下!」王常揮揮手壓住眾將的喧鬧淡淡地道:「現在我們不談此事寅帥和劉秀、李通將軍大老遠來我軍中是我們下江兵的榮耀而又有姜先生做客於此為我軍帶來了希望。因此本帥准許大家今日可以開懷暢飲以表示對他們的尊敬和歡迎不知眾位意下如何?」

    王常解了禁酒令眾將頓時大喜他們多出自草莽皆喜好杯中之物但是懾於軍中的禁酒令都不敢飲酒。這一刻王常准他們今日開懷暢飲怎不讓他們大喜過望?有的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哪裡還會再去理會劉寅此來的目的是什麼?相對來說他們覺得那個為他們送弩弓來的怪人姜萬寶更親切一些。

    劉寅和劉秀臉色也微變不過他們卻知道王常若不是岔開眾將的話題的話繼續討論下去只會使結果更糟糕說不定會立刻拒絕合兵之事而王常這樣岔開話題反而給他們留下了一些機會。

    「寅帥之事待我與眾將明日再商量得出結論再告之寅帥如何?」王常淡然客氣地問道。

    劉寅也「哈哈」一笑道:「一切便有勞常帥了。」

    「擺酒宴!」王常向一旁的親衛吩咐道。

    劉秀向坐於他對面的姜萬寶望了一眼卻不知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王常似明白劉秀的意思不由得笑著介紹道:「這位是來自宛城的姜萬寶姜先生!」

    姜萬寶向劉秀和劉寅拱了拱手算是施禮。

    劉寅和劉秀微怔姜萬寶居然來自宛城這讓他們有些意外但出於禮貌也還了一禮。

    「哈哈哈……」劉秀淡淡一笑道:「原來姜先生來自宛城啊可算是故人了我也在宛城呆了數年不知先生在宛城作何經營呢?」

    姜萬寶也悠然一笑道:「劉將軍之大名如雷貫耳攀上故人之稱實讓我感到寵幸有加鄙人只是一介商人此來宜秋只是來與常帥做一筆生意而已。」

    劉寅神色冷峻對於宛城來的人他似乎都懷有戒心他在猜測這個怪模怪樣的人來此究竟是何目的會不會是嚴尤派來的奸細?

    劉秀的心思也與劉寅相同是以他才會追問道:「先生一向在宛城做何生意呢?」

    「只要能賺錢的買賣我都幹不過此來卻是要做一樁兵刃的買賣當然我只是跑跑腿而已!」姜萬寶坦然道。

    「哦兵刃的買賣?宛城之中的兵刃大家我也略知一二恕我直言可我卻似乎並沒聽說過先生之名不知先生往日可是也在宛城呢?」劉秀惑然問道。

    王常的目光凝於幾人之間他知道劉秀在宛城所住日久對宛城之中的事所知甚多他也想讓劉秀來探一下眼前這有些身份不明之人的來路是以他並沒插口講話。

    「宛城時刻在變飽受戰亂洗禮城中各行各業都變化無常劉將軍知道宛城之中還有多少鐵匠鋪嗎?知道還有哪幾位兵刃大家嗎?而城中酒樓又有幾座?樓主又是什麼人呢?」姜萬寶見劉秀如此問擺明是在懷疑他因此不慍不火地反問道。

    劉秀一怔姜萬寶所問的問題他確實答不出來他離開宛城已有數月之久宛城之中的變故確實是很大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他一點底都沒有雖然他在宛城之中布下了眼線但只是注意宛城之中的軍事佈署及一些關係到軍方大事的東西至於有幾家鐵匠鋪剩幾家酒樓這等瑣碎的問題他又如何能知?是以啞然無語。

    「正想向先生請教宛城之中還有幾家鐵匠鋪?我離開家鄉已有數月之久頗為思鄉能自先生口中得知一些故居的消息那真是太好了!」李通搶過話頭笑問道。

    劉秀欣然望了李通一眼李通倒確實急智劉寅也讚許地望了李通一眼。

    姜萬寶悠然一笑不以為意地道:「宛城之中已只剩下一家鐵匠鋪那就是匯仁行!」

    「匯仁行?」劉秀和李通吃了一驚對於匯仁行他們再熟悉不過了但他們卻沒有料到偌大的宛城居然只剩下一家匯仁行了。

    姜萬寶笑了笑道:「不錯想必幾位對匯仁行絕不陌生但今日的匯仁行已不再是昔日鐵先生手下的匯仁行了我們東家自鐵仁手中購下匯仁行便合併了宛城所有的鐵匠鋪召集了所有的鐵匠是以今日宛城便只有一家鐵行!」

    「你們東家合併了宛城所有的鐵號?」李通吃驚地問道。

    「你們東家又是誰呢?」劉秀也掩飾不住吃驚地問道。

    「說起來咱們東家與劉將軍倒真是故人他便是大通酒樓的老闆小刀六!」姜萬寶坦然道。

    「什麼?」劉秀吃驚而起失聲問道。

    王常的臉色也變了劉秀的吃驚讓他有些意外他不覺得劉秀是一個容易吃驚的人。

    劉寅也很奇怪他很瞭解劉秀但是他並沒有聽說過小刀六是個什麼人物可是劉秀卻如此吃驚這讓他有些意外。

    李通也聽說過大通酒樓至於大通酒樓的東家是誰他卻不太清楚對於小刀六其人或多或少好像有些印象但卻不記得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姜萬寶也有些意外劉秀竟對這個名字這般敏感不過他知道劉秀與小刀六及林渺諸人之間有過一段交情也並不會太奇怪。

    「劉將軍沒事吧?」成丹也有些訝然地問道。

    「哦沒事劉秀失態了不好意思。」劉秀忙回過神來解釋道旋又扭頭向姜萬寶問道:「你們東家還好嗎?」

    「托劉將軍的福現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我們東家一切都好!」姜萬寶笑了笑道。

    王常鬆了口氣忖道:「原來這小刀六與劉秀之間是舊識這倒可以放心些至少可自劉秀那裡打聽出此人的來路。」

    「如此甚好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與貴東家相會了只不知你們可有林渺的消息?」劉秀轉過話題問道。

    「哦劉將軍也認識林公子呀他很好我們東家有今日林公子也出了不少力呢。不過此刻林公子已去了北方想來也不會太壞!」姜萬寶並不想讓人知道林渺與匯仁行之間的關係這也是林渺叮囑過的因為林渺在外面樹敵太多那會影響匯仁行生意的展是以姜萬寶半真半假地道。

    「哦。」劉秀釋然。

    劉寅和李通都曾聽說過林渺這個名字而且前段日子林渺在棘陽大鬧一通的消息也傳得沸沸揚揚。

    王常在竟陵時也見過林渺還頗欣賞這年輕人不由得問道:「可是曾在湖陽世家的那個林渺?」

    「不錯他是在湖陽世家呆過一段日子。」劉秀代之相答道。

    「那個年輕人確實是個人物將來前途不錯!」王常似乎又想起了當日林渺的樣子。

    「啊難道常帥也見過此人?」劉寅微訝反問道。

    「不錯在竟陵之時他來找過本帥。」王常淡然道。

    「哦那大家都是故人了我們東家乃是林公子最好的兄弟之一!」姜萬寶笑了笑道。

    劉秀倒確實沒想到小刀六居然買下了匯仁行而且還合併了宛城之中所有的鐵鋪這倒不是一件小事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昔日匯仁行都沒有這麼大的手筆而小刀六又如何會有這般大手筆呢?合併所有鐵鋪又是為何呢?難道宛城會有這麼多生意可做?不過他對小刀六並不是太瞭解他們之間也並無太多的交往只是因為林渺的原因他才注意過小刀六其人但是那時小刀六不過是一個小小酒樓的老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至少他沒有現。現在小刀六居然把生意做到王常的軍中來了看來此人確實不簡單。

    「不知姜先生此來是欲售什麼兵刃呢?」劉寅淡然開口問道。他也對這個小刀六產生了一些興趣居然合併整個宛城的鐵鋪只不知會造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也許寅帥和兩位將軍並不陌生!姜先生此來便是售這種神弩!」王常接過話頭將案上錦盒中的天機弩拿了出來。

    劉寅和劉秀抽了口涼氣臉色頓變!

    「寅帥見過這東西?」王常淡然問道。

    劉寅和劉秀的目光頓時全都轉向姜萬寶冷然問道:「這種弩機是你所要賣的?」

    「不錯這只是一件樣品乃是我東家親手設計然後再開爐請宛城眾巧手精造而出的。」姜萬寶淡然無懼地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劉寅冷聲質問道。

    「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寅帥有什麼疑問嗎?」姜萬寶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氣逼至但卻並無半點驚慌之色悠然道。

    「嚴尤軍中的這種弩機也是你們打造的?」劉寅又問道。

    王常並不以為意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些不過劉寅有這種表現他並不意外。

    「不錯嚴大將軍讓我們給他造了兩千張天機弩他們也是我們所接手的第一筆生意。不過很遺憾的卻是這對義軍並不是一件好事我知道寅帥的想法不過我們是商人你們是軍人大家的利益不同所以我們也無法顧忌到太多。」姜萬寶淡淡地道。

    劉寅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劉秀也是同樣如此。就是因為這些天機弩而使義軍慘敗可以說這些天機弩所起的作用讓他們難以承受但他們沒想到天機弩竟是眼前這個所謂的商人所造出來的。可是姜萬寶所說的也沒錯一方是商人一方是軍人彼此利益不同目的不同他們又能怎麼說?只是他們心中的怒氣有些難平而已。

    「難道就為了這點錢你們便連良心也不要了嗎?你知道若是讓王莽當權一天天下百姓要多受多少苦難嗎?你們知道就是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人讓萬民陷入水火難以自拔?你們就從沒想過良心有何不安嗎?」李通也極感憤怒若不是這裡是下江兵的軍營只怕他會出手宰了姜萬寶但此刻他惟有開口痛罵。

    姜萬寶臉色一沉冷笑一聲道:「李將軍似乎太過言重了就憑你們便想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嗎?不錯王莽當權一天百姓就會多受一天疾苦可是如果你們殺了王莽到時候是寅帥當皇帝還是劉秀將軍當皇帝抑或是你李通將軍呢?也許你們都有這個念頭可到時候你們三支義軍誰主天下呢?就一定是你舂陵軍嗎?劉玄和王鳳答應嗎?你們可以保證或誓會善待百姓可要是劉玄或王鳳當權呢?你敢保證他們便不和王莽一樣昏庸無能?你敢保證他們不貪圖享樂而忘起事時的誓言?誰能解萬民於苦難之中不是空口說的當權者只有一個獲利最大的不是百姓而是你們這些將來可能成為王公大臣的人!鄙人見識淺薄看不到這麼遠但我卻知道大義並不能約束天下所有人也不願去為所謂的大義賭眼前實在的利益!」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姜萬寶的話極為實在而且所提出的問題卻是他們之中沒人能夠回答的誰能夠預料將來會生什麼事?對於眼前的商人來說他們所代表的是第三方利益他們會以旁觀者的身份去看天下看問題的結果而不是像那些貧民百姓一般盲目附從他們會以自己的眼光分析事物的本身因為他們絕不笨!

    頓了頓姜萬寶冷眼望了李通和劉寅一眼冷然接道:「退一萬步講便是沒有這兩千張天機弩你們以為就可以攻下宛城?就可以不敗嗎?自你們破了棘陽就急不可待地進攻宛城之舉敗局事實上已成定局!除非嚴尤也是屬正之流馬虎粗心之輩!我這兩千張天機弩只是藉機鬧出點名頭而已!錯難道在我嗎?敗軍之將應自我反思而非找借口開脫否則何能成大事?」

    李通和劉寅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姜萬寶的話義正辭嚴每一句話都似說到他們心坎上去了也指出了要害所在這讓他們想反駁都沒有機會。

    王常閉口不語他感到眼前這其貌不揚的怪人辭鋒頗利確實是個善辯之士面對劉寅這樣的人物仍能侃侃而談辭鋒逼人連劉秀都啞口無言倒讓他生出了愛才惜才之心。

    「先生何以認為我軍出棘陽攻宛城便必敗呢?」劉秀淡然問道語氣平和卻無半點怒意。

    「很簡單軍無二帥!你們根本就不可能上下一心上浮下躁大意輕敵所有軍家大忌都犯了稍知兵法戰術之人便知道此戰有敗無勝。虧世人稱道劉氏二兄弟智深若海才華橫溢若連這一點都看不出豈不讓人失望?話又說回來你們一開始便聯合平林、新市二軍卻忽略了下江戰士這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錯誤!鄙人乃是生意人若以生意人的眼光去看劉玄和王鳳一個是野心勃勃、只想吃掉同夥富裕自己的人一個是不思進取、只圖近利之人若我要選做生意的夥伴這兩人我一個也不會選寧可我一人自己做小本生意!」姜萬寶毫不客氣地道。

    「好!好……!」成丹和張卯及下江兵眾將都大感痛快鼓掌叫好雖然他們也曾是綠林軍的一支但是對王鳳和劉玄的印象也不是太好眼下姜萬寶這麼直接地點評劉玄和王鳳確實讓他們感到痛快也很有趣。

    劉寅神色卻變得平靜了下來雖然姜萬寶是在罵他指責他可是卻說得很有道理也是事實是以他並不生氣。

    劉秀突地爽朗地笑了起來起身向姜萬寶深深施了一禮恭敬地道:「先生金玉之言實讓劉秀受教了還請先生指點我們眼下又該如何度過這個難關呢?」

    劉秀的突然如此倒讓許多人愕然惟劉寅、王常、姜萬寶處之泰然。

    姜萬寶淡淡一笑道:「劉將軍過謙了我如何能指點將軍?事實上將軍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何用我饒舌?我只是生意人對軍中之事和權力之爭沒有什麼興趣若是有什麼掙錢的買賣找我我倒是十分樂意!」

    劉寅和劉秀及王常也不由得都笑了雖然姜萬寶沒有直說但他們卻知道姜萬寶心裡早已看透了劉秀和劉寅的想法也同時暗示了劉秀和劉寅親自來與王常聯絡是正確的。是以他們幾人都笑了似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洛陽城中確實是亂成了一團麻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之上殺了薛青成更讓人意外的卻是這兩個兇手居然有一人逃脫只殺了一個女人。

    洛陽城中百姓人人拍手稱快奔走相告只不過卻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慶祝。幾乎沒有人不痛恨這仗勢妄為無法無天的薛青成只是又有誰敢招惹薛子仲呢?先不論薛子仲自身的武功如何只憑他那花不完的錢財和隻手遮天的權勢便足以讓人不敢輕捋虎鬚了。

    而且薛府家將門客過千豈是易與?只看這薛青成的排場便知薛府的勢力在洛陽有多大了。

    滿城搜尋那侏儒殺手也有人認出了那侏儒殺手和那婦人的身份便是薛府之中也有一些人知道前不久薛青成還搶了這侏儒夫婦的女兒傷了那婦人後來侏儒之女死於薛府之中。只是這件事情並沒有人敢告訴薛子仲那些參與此事的人都害怕薛子仲遷怒於他們。

    薛子仲殺人從來都不需要理由其個性乖張、行事狠辣在薛府之中無人不知也正因為其這種個性是以敢做別人不敢做之事會巧取豪奪不講原則但這個人又極聰明會玩手段做障眼法又與王莽昔日是至交王莽篡漢之時薛子仲與張長叔等也出了不少力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都大量相助王莽可以說這兩人是昔日王莽的鐵哥們。

    王莽成了皇帝薛子仲和張長叔卻不在朝中為官被王莽授命專管天下商會掌管五均六院之事這也算是答謝這兩人。是以沒人敢招惹薛子仲與張長叔這兩大巨貪巨奸連朝中親王公侯都要敬這兩人幾分是以薛子仲儼然便成了洛陽的土皇帝。

    城中所有的侏儒都跟著糟殃了無論是不是兇手都會被抓。

    林渺諸人原本想在洛陽呆上一個晚上留一下午時間逛逛洛陽卻沒想到現在洛陽到處嚴查在大街上每個街口都設卡盤問弄得滿城人緊張兮兮的極沒意思他也再沒興致留在洛陽是以他們又打馬過那層層關口出得洛陽只好自歎倒霉。

    不過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吃了洛陽最有名的小吃還幫那侏儒殺了幾個人倒不是一無所獲當然那張天機弩也便白白送給了那侏儒三人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好笑。

    出得洛陽三人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至少在這城外的世界裡麻煩要少得多最多的麻煩都是在人多的地方惹出來的。

    洛陽比宛城要冷多了這種感覺並不十分好。當然對於林渺來說天氣的冷暖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只是近來的心情比較壞抑或是因為心中所想的東西太多對白玉蘭的掛念使他的心情很難好起來。

    洛陽北門距黃河並不太遠有大道直通渡口。過了黃河便是義軍活動的地區那是青犢、上江等幾路義軍是以現在的渡口幾乎是封閉的。黃河兩岸不能在洛陽渡口直通要過黃河必須走小渡口讓艄公偷偷地載過河去。當然如果願意花錢在大渡口也可以直過但重重檢查讓人心煩。

    雖然檢查意是在阻止兩岸奸細往來但後來卻成了敲詐過渡商旅和擺渡之人的借口。

    「駕……」一陣急促的蹄聲自後方響起一隊騎兵自洛陽的方向快追來。

    林渺訝然來者竟是薛府的家將在這個時候薛府派這麼多家將出城又是所為何事呢?

    「吁……」一人帶馬橫在林渺三人的面前厲聲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侏儒從這裡經過?」

    「沒有!」林渺一愕搖頭道。

    「鬍子趕路那侏儒定是去了黃河渡口我們先趕到渡口再說別在這裡跟他們囉嗦!」一個漢子提醒道。

    「駕……」那一群人再也懶得看林渺諸人打馬便向黃河渡口奔去。

    林渺諸人訝然心忖:「難道那侏儒竟然逃出了洛陽城?看這些人這般行色匆匆之勢確有這個可能可是洛陽城守衛這般森嚴那侏儒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過追兵逃出城去?」

    「先生覺得此時合兵可有必要?」王常吸了口氣肅然向姜萬寶問道。

    姜萬寶倒沒想到王常酒後找他來獨談便是為了這事雖然有些唐突但卻讓他有些感動。王常竟然對他這般信任這麼重要的問題竟來詢問他不過他知道王常絕不會他說什麼便做什麼而只是想參考一下別人的意見和觀點。是以他淡然笑了笑道:「事實上常帥心中早有定論當然依我看來眼下除赤眉軍外餘者皆不足以獨立成事包括常帥的兵馬如果只是在某地小打小鬧在這種處處動亂的世道之中或能存活一時但終會被更強大的力量所吞併或是消滅這是歷史留下的規律!是以欲圖更強、圖整個天下的話惟有合兵聚眾之力方能成大事!不過這些道理常帥早知我要提醒常帥的是如果合兵必須明其主帥不可再赴宛城大敗的後路!」

    「先生所言極是這正是我所疑慮的問題。」王常吸了口氣道。

    「常帥既已有疑慮何不與之約法三章?我想劉寅、劉秀乃是識大體之人此次他們攜李通同來可見是真心誠意的若連一點條件都不能答應那也太不盡人情了。相信他們也不想重蹈覆轍至少他們不會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姜萬寶並不想說得太明白因為他知道王常心中已有底只是想讓他來肯定一下而對於義軍的事他並不想插手太多若非敬王常是個人物他確不會多說半句。

    王常也是聰明通透之人姜萬寶說到這份上了自然明白對方的心思是以悠然一笑轉過話題問道:「先生與寅帥的生意談得如何了呢?」

    姜萬寶「哈哈」一笑道:「這還要謝過常帥!今天來此確實不虛此行現在回去我們只好再另起爐灶加倍趕工了。不過常帥放心下江兵的四千張天機弩我們一定會在兩個月內保質保量地交齊包括那一萬張折疊神弩!」

    「那就先謝過先生了如果先生能夠給我設計一些可以防這天機弩穿透的強盾我們願意出實價購買!」王常肅然道。

    「這個嘛讓我回去試試如果可以的話到時我再讓人給你送來樣品常帥滿意我們便做。」姜萬寶皺了皺眉沉吟了一會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先生了!」王常淡然一笑道。

    黃河波翻濤湧咆嘯若萬馬齊嘶寒氣逼人的水霧籠於河面河邊局部地方還結上了厚厚的冰層使得河道顯得微窄了一些而水流則愈顯狂野。

    林渺見過淯水、沔水和長江可是黃河之水與這幾大水系意境完全不同。黃河之水顯得奔放豪邁蒼勁而狂野雖無長江之遼闊卻有比長江更為動感的生機。長江之水沉穩而內斂滾滾不歇卻無張狂之氣焰與黃河各有其特點像是代表了南、北兩方的絕頂高手也象徵著南北兩方的風土人情。

    渡口佈滿了官兵還夾著薛府的家將許多欲渡河而過的人全都堵在渡口之外。河中所有船隻皆不能渡河還有些人憤然地自渡口往回走。

    「兄台生了什麼事?」金田義下馬拉住一位中年漢子問道。

    「天知道這些天殺的在幹什麼所有個子矮小的人全都抓了起來還不准人渡河。這兩天連渡船都不准渡到對岸去!」那漢子出言怨罵道。

    「啊……」金田義一怔頓時明白是因為那侏儒大鬧洛陽城的事但也感到有些無可奈何地又問道:「那兄台準備返回洛陽城嗎?」

    「我哪能返回洛陽城我還有急事要到對岸這裡不讓我過我只好去別的地方了!」那漢子憤然地望了渡口一眼道。

    「哦這裡還有其它的渡口嗎?」林渺心中一動問道。

    「當然有洛陽到對岸有五個渡口這是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渡口後來因為對岸義軍勢力洛陽方面才封了兩個渡口只剩三個了。不過我想另外兩個渡口也與這裡差不多我只好找私渡過河了。」那人倒也熱情見林渺幾人不像壞人也便如實地說了。

    聽口音林渺知道這人乃是洛陽本地人所以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忙道:「我們也有急事想過河只不知兄台能否帶我們也一起去找私渡呢?」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林渺和金田義三人問道:「你們是自外地來的吧?」

    「不錯我們是自宛城北上欲往邯鄲急著趕路是以想快些過河!」林渺並不隱瞞地道。

    那人鬆了口氣道:「哦原來你們是自外地來的那好吧不過私渡不能渡馬因為他們是小船過河也很危險的!」

    林渺眉頭一皺要是不能把馬渡過去便只好到河對岸再去購買了倒有些捨不得這三匹馬自宛城一路馱著他們到達這裡多少有些感情。

    「如果你們捨不得那就算了也許這裡明天就可以開渡了。」那中年人道。

    「沒關係我們去吧大不了將這三匹馬當船資給艄公好了。」金田義望了林渺一眼見林渺點頭也便忙道。

    那中年人不由得笑了道:「那艄公今天可就有得賺了幾位跟我一起來吧。」

    林渺順著羊腸小徑走過一片荒蕪的雜草林行約十餘里便到了一個傍水的小山谷。

    山谷四面林木蔥鬱山壁陡峭雜草橫生倒像個亂墳崗。

    那中年人領著三人來到谷中向亂林中高喊道:「鐵頭!鐵頭……!」

    「誰呀?」一個如破鑼般的聲音自亂林中傳了出來接著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亂林外的籬笆牆分了開來探出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是我!」那中年漢子大步向籬笆內的亂林子走去。

    「又是你呀怎麼有什麼事?」那光頭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我找你還有別的事嗎?那邊的渡口封了我有急事要到對岸兄弟你便再幫我一把將我送過河錢是不在話下的。」那中年漢子一臉堆笑地道。

    「呸你小子上次欠我的渡資還沒還呢!老子冒風險送你過去還指望掙點錢你小子倒好是不是又準備過去要賬要完賬再給我錢呀?」那光頭不屑地問道。

    林渺不由得愕然頓時明白這光頭與中年漢子的關係。

    「這次不會了你看這三匹馬給你做渡資你把我們四個人渡過去這還不值嗎?」中年漢子一指林渺三人所乘的坐騎滿臉堆笑道。

    金田義和林渺三人頓有種被耍的感覺他們還道這中年漢子有多好原來只是拿自己幾人當槍使所謂不能渡馬實際上早就在算計著他們這三匹馬兒同時也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他們並不在乎這三匹馬至少也可算是自己的船資也不太虧。

    「是真的嗎?這是不是你的馬哦?」光頭懷疑地問道。

    「這還用懷疑?你問我這三個哥們兒我和他們從不分彼此的這區區三匹馬又算得了什麼?」中年漢子毫不害臊地道。

    「夥計這三匹馬是不是給我做船資的?」光頭這才探出身子向林渺幾人問道。

    「他說得沒錯只要你將我們渡過去了這三匹馬就是你的!」林渺揚聲道同時也打量了一下這個叫做鐵頭的青年人。

    鐵頭約摸二十七八看上去極為蠻橫雖是寒冬臘月卻依然穿著一件薄襯衣可隱見其渾身滿漲的肌肉。腦袋光得亮腰粗肩闊好像有使不完的勁。

    「哈哈哈……」鐵頭突然笑著拍了拍那中年漢子的肩頭道:「什麼時候你小子變得這麼闊氣大方了呢?」

    「嘿我董行向來都這麼大方只是你小子一直都沒有現而已!」中年漢子頗有些厚顏無恥地自我吹捧道。

    「哼!」鐵頭哼了聲不屑地道:「你小子肚子裡有點什麼難道我鐵頭還不知道嗎?只有這三個外地的笨人才會被你耍!」說到這裡又提高聲音道:「好吧老子不管你大不大方看在這三匹馬的份上今天我送你們過去跟我來吧!」

    林渺將鐵頭的話全都聽了進去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氣惱不過這光頭說話倒也直接也是事實他也不好反駁。

    董行一臉尷尬地望了林渺三人一眼又望了望鐵頭乾笑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少囉嗦跟我來吧!」鐵頭懶得去理董行不耐煩地道。看來他並不怎麼看得起這個中年漢子。

    林渺心想:這鐵頭倒有些個性是個性情中人。

    幾人走進籬笆牆裡面稀稀落落的幾棵樹雜亂地長著交錯的枝葉上纏著一些籐蔓顯得有些亂糟糟在亂林之中有一個搭起的草棚還曬著幾張魚網一股腥腥的味道先撲鼻而至。

    「把馬栓在這裡吧你們先到谷底的船邊等我我拿了東西就來!」鐵頭指了指一旁的樹木淡漠地道。似乎並不在意林渺幾人的存在態度很是冷漠。

    董行好像很瞭解這位仁兄的脾氣忙向林渺諸人陪著笑臉道:「哥們兒把馬繫上我們走吧。」

    猴七手有些不耐煩不過見林渺並沒在意他也便忍著不欲說話了。

    林渺幾人繫好馬匹下得谷底谷中的河面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河岸上放著一艘不大的漁船整個船身斜倚在一塊大石頭上船底也結了層薄冰顯然是昨晚將船搬上岸的。

    「就這隻小船載我們過去?」金田義有些懷疑地問道。

    「當然除了這隻船這裡哪有別的船?而且這整個洛陽渡口就只這條小船敢私渡到對岸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要坐牢的!」董行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小船能載五個人嗎?」林渺也懷疑地問道。

    「別小看我的這位兄弟說到操槳划船這黃河上下百里內找不到一個可以與之相比的好手就這條小船最多的一次一趟送了十人過河那種驚險可真是……」

    「誰是你兄弟?我可沒你這樣的兄弟!」鐵頭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眾人不由得扭頭望去只見鐵頭手中竟夾著兩隻大槳一隻竟是純鐵所製的大槳另一隻則是普通的大槳腰間還別著一柄尖刀。

    金田義和猴七手都訝然。

    鐵頭目光投向林渺淡淡地道:「雖然我這條船沒有一次渡過十人但也至少有八個如果你感覺不安全的話你可以走渡口!」

    「嘿我這位哥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董行忙道似乎並沒有因鐵頭剛才掃了他的面子而生氣其厚臉皮的功夫連林渺都要叫絕。

    林渺生長在宛城的混混堆之中對董行這樣的人絕不陌生董行至少也應是混混中油條級的人物對這樣的人他反而有點親切感。看著董行表演就好像看見了宛城的那幫兄弟一樣看來天下的混混都差不多。

    鐵頭把大鐵槳向地上一插竟立在地面之上木槳則拋上船取出腰刀將船底的冰稜敲下這才將船體扛了起來。

    金田義和林渺諸人都為之咋舌這鐵頭的力氣之大確實夠驚人將這條長有丈餘、寬達五尺的漁船就這樣給扛了起來。這隻船至少有數百斤重可鐵頭如沒事人一般。

    董行對此見怪不怪向林渺不無得意地道:「看到了吧我這兄弟天生神力……」

    「再說我是你兄弟我扭斷你腦袋!」鐵頭的嗓音如破鑼般冷然道。

    「哦不是不是我說錯了!」董行慌忙打住話頭尷尬地道。

    林渺諸人不由得大感好笑這董行看來真是遇上了惡人。

    鐵頭將船放上河邊的冰上冰層極厚竟然穩穩當當地讓船留在上面。

    「這冰層太厚我不想花力氣開河道走過這片冰層你們在那谷口的礁石上等我那裡常年不結冰在那裡上船!」鐵頭說著提起鐵槳踏上冰層。

    船底也有一層薄冰是以船體極為輕鬆地在冰面之上向那礁石邊滑去。

    「這倒省力!」猴七手自語般道。

    「這裡結冰了倒有些麻煩我們到礁石那兒去吧。我這位朋友就是脾氣大了點人倒也不壞你們不用怕他!」董行小聲地說道卻不敢再稱鐵頭是兄弟了。

    金田義也覺得有些好笑懶得跟董行計較道:「走吧!」

    「咦?」林渺正準備邁步突地隱隱捕捉到一陣急促的蹄聲傳了過來。

    「可能是官兵要來了我們快點走否則只怕走不了了。」林渺提醒道。

    「啊!」董行一聽急了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沒聽到這蹄聲嗎?」林渺反問道。

    「那還不快走?」董行似乎也隱隱地捕捉到了這點聲音真的急了。

    林渺諸人快步來到礁石之畔鐵頭的船前頭已入水他則迅躍入船中鐵槳「嘩……」地揮出船尾的堅冰頓時爆裂他的大槳一前一後頓讓船身擠開那已碎裂的冰塊而快向礁石邊活水激流處劃去。

    蹄聲越來越響林渺不由得抬頭向那山谷入口處的小道上望去驀見一人一馬迅進入山谷不禁失聲叫道:「是他!」

    「誰?」金田義扭頭卻沒看到馬背之上的人不由得奇問道。

    「侏儒!」林渺訝然叫了一聲身子卻迅向谷頂掠去。

    「哎……哎你去哪兒?官兵要來了還不走?!」林渺這一去倒急了董行是以出聲大叫道。

    「什麼官兵來了?」那駕船的鐵頭倏聽董行這麼一說不由得驚問道。

    「不知道有馬蹄聲傳來!」董行也無可奈何地道。

    「哎夥計你去哪兒——」鐵頭目光落到林渺的身上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林渺縱躍之快若飛鳥頃刻間便掠上谷頂這般身法倒讓鐵頭駭然但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那匹馳入谷中的馬匹之上不禁失聲驚呼:「大哥!」

    董行諸人正吃驚和不解的同時鐵頭已將船上大錨飛拋上了岸躍身上岸向那谷中的馬匹趕去。侏儒跌下馬背撞開籬笆門時呼了聲:「兄弟!」他並沒有看到自山谷趕來的林渺和鐵頭此時的他確實已是傷疲不堪。

    「朋友!你沒事吧?」侏儒正掙扎站了起來卻現身邊風起一道身影疾落而過。

    侏儒吃了一驚他並沒能看到來者是誰本能地反手一刀。

    刀勢依然凌厲快一閃即斬向林渺腰際。

    林渺吃了一驚倒退一步他都來不及出劍相架但幸虧他的步法靈動之極。

    「是你!」那侏儒一刀斬空卻現林渺並不是追擊他的人而是在客棧之中贈他神弩的年輕人不由大感意外。

    「你沒事吧?快那邊有船我們快過河去!」林渺耳聽蹄聲越來越近他確不想讓這侏儒死在薛府家將之手。此刻侏儒身上雖然血跡斑斑臉色蒼白但衣服之上竟似結了一層冰霜彷彿是自水中爬出來在這冷風中水漬卻結了冰。

    侏儒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露出一絲笑意卻自背後掏出一物慘然一笑道:「謝謝你的弩……」

    林渺心中一熱伸手正欲接侏儒的身子卻向後轟然倒去。

    「朋友!」林渺吃了一驚忙探了一下侏儒的鼻息尚未斷知是傷疲過度於是迅脫下身上的貂裘裹緊侏儒。

    「大哥你怎麼了?生了什麼事?!」鐵頭如一隻受傷的老虎般撲了過來一手撥開林渺掀開貂裘慘呼道只是侏儒已經昏迷了過去並不能聽到鐵頭的呼叫。

    「他是你大哥?」林渺吃驚地問道。

    「不錯他是我義兄你對他做了什麼?」鐵頭怒問道他也急昏了頭。

    「來不及了他殺了薛青成你快帶他渡到對岸我擋一下追兵!」林渺立身而起問道:「有沒有箭?」

    鐵頭一怔臉色頓變也同時清醒了過來知道林渺並不是傷害他大哥的人而這時他也聽到了那急促而至的馬蹄之聲。

    「有!在我的屋中!」鐵頭忙點頭道。

    「好你帶他上船我自己去拿你的船在河水中間等我!」林渺說完身子如一柄刀一般「轟」然破開籬牆射入亂林之中。

    鐵頭幾乎在同時聽到了自己家門碎裂之聲他也不再猶豫抱起侏儒迅向小船方向躍去。

    鐵頭家居極為簡陋屋內東西甚少一張大弓和兩壺羽箭則掛在牆上十分顯眼是以林渺並沒有費力氣便已背上羽箭。

    再躍上谷口之時一隊有近百人的騎兵已經在十丈開外。

    林渺出現在谷口有如一尊金剛戰意高昂殺氣逼人。

    「嗖……」林渺大弓一鬆衝在最前頭的人還沒弄清怎麼回事便已中箭落馬。

    「嗖……嗖……」連珠三箭第二名騎士躲開了但第三騎正中咽喉。

    「宛城林渺在此入谷者殺無赦!」林渺舉弓高聲暴喝。

    林渺一上來便射殺兩人頓時讓追兵吃了一驚減緩了馬。

    戰馬在濃如烈酒的殺氣緊逼之下皆止步不敢前移。

    「希聿聿……吁……」追兵的隊伍有些亂這條道並不寬闊此刻林渺擋道他們若不能擊殺這個對手那便不可能衝入谷中抓那侏儒。

    「殺!」那領頭的騎士大怒大刀一揮暴喝著向谷口狂衝而至。

    百餘騎也再不猶豫有些躍下馬背向谷口撲來這群人正是薛府的家將。

    林渺有些吃驚這些人的身手都極為敏捷看來還真不好惹。不由得大笑著手持已上滿了箭的天機弩喝道:「讓你們嘗嘗厲害!」

    「呀呀……」天機弩十矢齊又在這麼短的距離之中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抗拒衝在最前的幾人非死即傷幾匹戰馬中箭倒下使後方的騎士更亂了陣腳。不過林渺根本就沒有機會再上第二輪箭矢這些人便已衝入了兩丈之內。

    林渺將天機弩反手拋向谷內正欲上船的金田義他相信金田義絕不會讓他失望因為這裡距河邊並不遠。是以他絕不能讓對方衝過他的防線否則這些人便能夠現正逃逸的鐵頭諸人了。

    「嘶……」林渺大弓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射了出去。

    攻來的薛府家將避開了但那衝來的戰馬卻避之不開林渺隨後一陣低嘯身子也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撞向那疾衝而來的對手。

    與此同時金田義準確地接住天機弩再躍上已劃開岸邊丈許的船道:「在二十丈外等他!」

    「那他怎麼上船?」鐵頭擔心地問道。

    「他下來之時我們再向岸邊靠近一些沒關係我們向那結冰的地方靠近!」金田義吩咐道。

    鐵頭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這樣助他大哥但卻在為林渺擔心儘管他意識到林渺的武功極高可是對方有近百好手林渺以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敵這些人呢?

    在內心深處他很感激林渺不僅僅是因為林渺的豪氣更因為林渺這種不顧自身安危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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