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二 卷 第十三章 亂世商機
    小晴偎在林渺的懷中但並沒有看林渺的眸子依然昂望著那輪清寒的明月淡淡地吸了口氣道:「人生本來就像是一場夢就像這輪明月在缺過之後總會回到它的起點化成一輪玉盤!人也是從無到有再到無這便是生死輪迴的夢你想得太多了!」

    林渺微訝吸了口氣道:「可是我們置身其中又如何能不想?」

    小晴笑了笑扭頭望向林渺道:「我只是說人生如夢起點即是終點就像醒時和睡前一樣但夢有噩夢也有美好的夢我們之所以去想是因為我們並不想上演一場噩夢昔日的夢境是未來的教訓和經驗所以我知道你前去北方是正確的。」

    林渺心頭一震小晴的話竟讓他茅塞頓開這般比喻確實貼切這般解釋也很精闢。

    「夢是無序的但人生卻是有序的就像月明月晦一般並不是初一之後就成了十五也不會十五之後就是初一。望月到弦月之間有著一個可以看得見的過程而人生亦是是以絕不像是夢一般無法掌握無法自主只要我們願意去思考願意去創造我們就可以將有序的人生演化成美麗的夢。當然這是不包括任何意外的。」小晴頑皮地向林渺眨了眨眼卻悠悠然地說出了這讓林渺心思無限飛越的話來。

    驀地林渺扭頭將懷中的小晴緩緩鬆開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終於還是來了。」

    小晴吃了一驚也扭過頭卻見屋頂之上一團黑影緊附其上倒勾在那彎曲的簷廊上如一隻巨大的蝙蝠。

    「該來的總會躲不開不該來的請都請不來!」那團黑影如幽靈般悠然飄落於地聲音尖利。

    林渺並無懼意他知道幽冥蝠王必會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那只是或遲或早的事情他們之間的事也總需要一個了結。或許在這個他即將趕去北方的前一天將這件心事了結會是一種最完美的結局。

    「是的夢有的時候總不會只有自己一個主角每個人都渴望美夢但某些人卻總會為別人製造噩夢。事實上現實與夢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區別都是身不由己的。」林渺低頭向懷中驚懼的小晴淡淡地道。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小晴點了點頭道。

    「女娃你叫什麼名字?你說的話是老夫聽過的最有深意也最值得回味的話。」幽冥蝠王將目光瞥向小晴語氣難得地顯得很平和。

    「我叫小晴謝謝前輩誇獎!」小晴不驚不懼落落大方地向幽冥蝠王行了一禮道。

    幽冥蝠王淡淡地顯出一絲笑意但目光卻很快投向林渺依然冷峻肅殺而鋒銳像是欲刺透林渺的外衣透入其內心。

    「你先回房休息。」林渺拍了拍小晴的肩頭溫柔地道。

    小晴柔順地點了點頭轉身便向屋內行去。

    「女娃慢走!」幽冥蝠王突地開口道。

    小晴吃了一驚林渺也微驚冷叱道:「老蝙蝠我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

    幽冥蝠王並不怒只是將目光投向小晴。

    「前輩還有何指教?」小晴扭頭淡然問道。

    「你師承何門?」幽冥蝠王竟問了一個讓林渺與小晴都感到極為意外的問題。

    「晚輩並沒有師承只是我們小姐曾經教了一些提防小賊的功夫。」小晴雖然心中覺得頗為奇怪但仍很坦然地回答道。有林渺在她並不害怕因為他相信林渺這也是一種本能的直覺。

    幽冥蝠王竟顯出一絲喜色問道:「那你可願拜在老夫的門下?」

    小晴訝然林渺卻斷然怒叱道:「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哼你不知好歹老夫從不收女娃今日見她天資聰慧靈氣逼人這才動了收徒之念若不是她老夫才懶得跟你囉嗦。如果剛才老夫自你背後出手你以為有幾成把握可以保命呢?」幽冥蝠王冷哼道。

    林渺暗忖:「如果剛才這老魔頭真從自己背後出手攻擊的話只怕能不負傷的機會頂多只有兩成那後果確實不堪預料。」嘴上卻冷然一笑道:「誰知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小晴並不知道林渺與幽冥蝠王之間的關係是以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卻深深地感覺出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極濃。

    「如果你要這樣認為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老夫已查過你的底細知道在宛城之中你有很多朋友包括虎頭幫的混混還有最近那個頗有人氣的大通酒樓的老闆小刀六等等你認為老夫有必要和你耍手段嗎?」幽冥蝠王冷殺地道。

    「你威脅我?」林渺神色一變冷冷地逼問道。

    「如果你這麼想那便是!因此你這樣敵視我並沒有好處雖然我尚沒有感激你賜給我的那一劍之德但如果擁有和平的解決方式老夫也不想逼人太甚!」幽冥蝠王的話冷傲之中也透出一絲淡淡的霸意。不過自這些話中也可以看到一些和解的楔機這讓林渺感到很是意外。

    林渺確實有些意外他不明白幽冥蝠王為何突然如此好說話居然連那一劍之仇也不報了。但是正如幽冥蝠王所說如果他去找阿四、小刀六或是其他人下手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這確實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自己又打不過他想報仇也難。當然如果這些人死了即使是殺了幽冥蝠王也是於事無補除非自己今晚便能夠把這個可怕的對手宰掉但這個願望卻近乎是不可能實現的每次都幾乎是被幽冥蝠王追得到處逃。

    對於林渺來說如果真能夠消除這個大敵那絕對是一件慶幸的事。誰擁有幽冥蝠王這樣如附骨之蛆的敵人都會寢食難安。誰也不知道這個敵人什麼時候會出現會在什麼地方給你最為致命的一擊尤其當這樣一個對手不擇手段為求目的的時候。是以當幽冥蝠王說出這樣一番話時林渺的心神也不能不為之鬆動。

    這幾乎是一個具有誘惑力的提議。

    「我想不出有什麼和平的方式可以解決這一切!」林渺吸了口氣淡淡地道。他的心神依然保持著應有的警惕畢竟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對手。也可以說這是他面對的最讓人頭痛的敵人。

    「你只須交出三老令而這女娃繼承我的武學成我關門弟子我們之間的一切自然便可以化解。將來她繼承了本座的武學對你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這一切!」幽冥蝠王冷漠地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期望也帶著一絲威懾之意。

    「我不明白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林渺沒想到幽冥蝠王所開出的條件竟是如此簡單不由得惑然問道。

    「哈哈哈……」幽冥蝠王一陣朗笑道:「你知道什麼開國立業者常言一將難求但身為武者卻更能體會到良徒難尋!你以為尋找一個根骨絕佳的弟子比求一代將才容易嗎?何況天下間具有這女娃這般陰極陽遁之根骨者可謂是少之又少千萬里挑一之選如果其能繼承我的武學可以在短短的幾年內便越我其潛質無可限量!到時我幽冥蝠王之名必將被天下武者列入宗師之列!」

    林渺和小晴不由得皆大為愕然他們根本就不曾聽說過什麼陰極陽遁的名字但幽冥蝠王這般小題大做實讓他們有些不解。不過幽冥蝠王所說的在幾年之內小晴的武功可以越他林渺卻是不敢相信除非是有什麼特別的際遇。但見幽冥蝠王說得那麼肯定又不能不信。

    小晴並不知道幽冥蝠王的武功如何可直覺告訴她此老絕對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當然林渺對幽冥蝠王的厲害是領教過的雖然三戰皆僥倖逃脫可他明白自己的武功與幽冥蝠王相比尚有一段距離。

    「什麼是陰極陽遁之體?」小晴好奇地問道。

    幽冥蝠王表情顯得溫和似乎對小晴的提問極樂意回答道:「這比純陰之體更為難得這本身就是道家的一種境界許多人經過一生的苦修才能夠抵達這種境界。道家練氣本是吸納天地間的浩然正氣以固五臟六腑的七經八脈但也有些只吸納天地間極陰之氣。當他們練至最高境界時全身每一寸肌膚五臟六腑都可以自由地借用天地之間的純陰之氣他們的身體和精神便可融入自然之中借自然之力修心修身以達到道家最高境界。同時人身體無陽氣只剩孤陰獨生的話也是一種病態這些修習陰氣之人會將陽氣納入骨肉之內以中和陰氣。而這些陰氣自外根本就無法感覺是以稱之為陽遁。修練到這種境界的人天生便具備這種體質他們不必經過後天苦修就可擁有世人夢寐以求的利用先天之氣的能力但這種人幾百年才會有一個出現在江湖沒想到老夫今天卻有幸遇上!」

    「擁有陰極陽遁之體的人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呢?」小晴更是驚愕再問道。

    「能抵達這種境界的人其神自然可感知天意。老夫並無法知曉其表現如何但這種人有著常人所難以相信的預知力和直覺如果能夠將這些靈感自如地揮出來其力量和作用實是難以想像的。」幽冥蝠王微微皺眉道。

    林渺和小晴同時動容。林渺知道小晴確實擁有極為特別的直覺和預知能力難道真的是幽冥蝠王所說的陰極陽遁之體?

    小晴的目光不由得投向林渺她希望聽林渺的意見林渺的決定便會是她的決定因為她根本就不明白林渺與這老頭之間的關係處在一種怎樣的地步。

    「如果真如你所說這一切又有何不可?但你必須保證她的自由!」林渺淡淡地道。

    「自由?」幽冥蝠王一怔反問道:「何謂自由?」

    「這一切的決定由她自己抉擇就算她是你的關門弟子你也要尊重她的意見不能強迫她做她不願意做或有違世俗倫理、傷天害理之事!」林渺肯定地道。

    幽冥蝠王一怔隨即哂然道:「這有何不可?」

    「我要你以赤眉三老的身份保證!」林渺又道。

    幽冥蝠王臉色微變冷哼一聲道:「老夫一言九鼎何曾失信於江湖?何況只是對你這個小娃娃!」

    小晴再吃了一驚她這才明白眼前的這老頭的身份竟是赤眉三老之一頓時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林渺笑了道:「我沒有意見至於願不願做你的關門弟子還要由她自己親自作決定!」

    幽冥蝠王的目光不由得投向小晴充滿了希翼。

    小晴望了望林渺又望了望幽冥蝠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沒有說話。

    「你的意下如何呢?」林渺淡而溫柔地問道。

    小晴咬了咬唇隔著欄杆向幽冥蝠王施了一禮恭敬地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小晴拜了幽冥蝠王為師這確實有些出人意料但卻絕非一件壞事這讓林渺也少了一份擔心。至少小晴跟幽冥蝠王而去會是安全的有這老蝙蝠照看料來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而他也可以放心地去北方了。

    是夜林渺與小晴攜手共游天和街。林渺想在離開之前去看看這片曾經呆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去回想一下所有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往事。

    小晴似乎知道林渺的心思她明白直到這一刻林渺仍深愛著那死去的梁心儀。她沒有一點醋意因為梁心儀已經不在了。她想如果梁心儀沒死該會是多麼幸福的人!不過這將是他們分別前的最後一個夜晚再相見時也不知道將會是何日是以小晴格外珍惜儘管天寒地凍卻仍不影響兩人的興致直到天色放亮兩人才返回大宅之中。

    馬武堅守淯陽這也是背水一戰他絕不想放棄淯陽這座要塞儘管這次他們奪下淯陽並不是一件很艱辛的事但是他卻知道如果他放棄了淯陽下次若想再奪回來便難如登天了。而且此刻義軍勢弱若他放棄淯陽那麼嚴尤的大軍將長驅直入直搗舂陵這種可能性極大是以他請命留在淯陽。

    官兵在棘陽外耽誤了幾天而馬武則在城中再積下了近月的糧草他作好了與官兵長期對峙的準備。

    劉玄和王鳳都已經洩氣了他們的七八萬大軍此刻所剩卻只有兩萬餘人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而留下來的人也都鬥志盡喪毫無戰意。被官兵這般窮追猛打便連王鳳與劉玄也失去了戰意。

    王鳳想返回綠林山。在他們義軍陣容最盛的時候都沒法勝過官兵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更是奈何不了官兵。

    劉玄也禁不住暗自歎氣他明白王鳳的心思。事實上他也不曾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一戰幾乎將他的雄心壯志都給消磨了昔日的夢想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實現。自綠林軍起事以來還從不曾遇上這般的挫折便是當時綠林軍分三支而去他們依然對將來充滿了信心因為那只是天災瘟疫是誰也避免不了的而他們與官兵交戰還不曾有過敗績但今次卻敗在嚴尤的手下而且還是那麼慘。

    劉寅也很苦惱他在靜靜沉思的當兒劉玄和王鳳雙雙而至。事實上他已經明白劉玄和王鳳的內心所想他絕不笨劉玄和王鳳的銳氣盡消其結果自然有些麻煩。他很瞭解劉玄儘管他並不對兩人怎麼看好但是在這種時候他也絕不想再自折手足。

    「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們欲各領弟兄各回各地的話還請三思之後再告訴我。」劉寅不待劉玄和王鳳說話已率先一步開口道。

    劉玄和王鳳不由得微怔臉色微紅劉寅居然看穿了他們的心思這使他們一時之間倒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了於是室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王莽又派了大夫甄阜領大軍五萬相援宛城!」劉玄半晌才出聲道。

    「我知道聽說還有嚴說為前隊副大夫!他們已經快到宛城了。」劉寅吸了口氣道。

    「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就敵不過這十餘萬官兵!」王鳳直截了當地道。

    「是的以我們目前的狀況這樣低落的士氣別說是對付這十幾萬官兵便是對付嚴尤那幾萬大軍已是嚴重不足!但是你們可知道馬武仍在淯陽城死守?」劉寅的神情有些激動地道。

    劉玄和王鳳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羞愧之色是的馬武以孤軍死守淯陽擋住了官兵的追擊。否則的話他們又豈能這般安然地在這裡說話?

    「不如我們召回馬武各回各地先休生養息一些日子待我們力量足夠之時再聯合北上那時……」

    「鳳帥此言差矣何謂力量足夠?那我們還要再等多長時間?如果淯陽城破嚴尤還會給我們再次聯合的機會嗎?他必會趁我們士氣低落無心再戰之時將我們各個擊破!試想我們各行其道後有誰有與官兵一戰之力?大丈夫既已揭竿而起便應轟轟烈烈戰士可以懼敵但我們身為主帥又怎能懼敵?要知道他們是為我們而戰!我們起事又是為了什麼?」劉寅打斷王鳳的話肅然道。

    「正因為他們是為我們而戰所以更不能讓他們為我們白白地去送死!」王鳳也微有些激動地道。

    「鳳帥!」劉玄似乎也被劉寅的某句話給觸動了不由得出言勸道:「寅帥說得也對我們起事是為了什麼呢?還不是為了讓天下百姓過上和平的日子?他們不僅是為我們而戰也是為天下受苦的人們而戰!如果我們再拖個一年半載地再北進天下百姓只會多受這麼長時間的折磨我們又於心何忍?同時也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呀!」

    王鳳半晌不語劉玄的話也讓他不能不反思半晌方道:「可是我們就這樣等死嗎?如果只是這種局面的話我們再戰不也只是白白送死嗎?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路是人走出來的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我們願意想一定有辦法解開眼前的僵局的!」劉寅也心中沒底地道。

    劉玄也是沒有辦法可想有些後悔當初沒有聽從鄧禹的話若非急於攻佔宛城也便不會出現今日這般慘敗之局了可是事情既已生後悔也沒有用。

    「不如我們召開一個眾將會議看看眾將的意見如何如果想不出辦法大家表決若多數人贊同各行各路那便只好待他日再合兵了!」王鳳仍然不死心地道。

    劉寅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他知道王鳳並不是個能放眼天下的人物畢竟出身草莽危難之時所有的宏圖大志也都化為烏有了。不過這種人只會享受眼前的安樂倒也不會成為自己真正的對手只有真正具有野心的人才會是他的對手而這個人便是同族的兄弟劉玄。

    當然劉寅對劉玄也不怎麼看好這或許只是因為他極為自負他不認為劉玄是塊治理天下的料。

    「那好吧。」

    「咦……丫……」門突地被推開李通興奮地步入見劉玄和王鳳都在不由得一怔道:「玄帥和鳳帥都在。」

    「李將軍有什麼事嗎?」劉寅見李通的表情不由得問道。

    「我收到一個大好消息王常的下江兵在上唐鄉大敗荊州牧所派去的軍隊已經引軍北上此刻安營於宛城東南不遠處的宜秋集!」李通興奮地道。

    「啊他已經到宜秋集了?」劉玄和王鳳都吃了一驚問道。

    「消息千真萬確!」李通肯定地道。

    「這王常可真有能耐居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便趕到了宜秋集!」劉寅忍不住讚道。

    王鳳的眸子裡似乎也閃過一絲希望這個時候他也想起了鄧禹前不久所說的話此刻才想到也許鄧禹所說真的是對的如果他們早一步聯合王常有王常在後方相護那麼嚴允想自後方偷襲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也便不會招至敗績說不定真的可以困死宛城中的嚴尤可是此刻後悔已是毫無用處。

    「我們必須去聯絡王常!」劉寅肯定地道。

    「可是我們在這種時候去聯絡他只會被他們恥笑的!」劉玄有些擔心地道。

    「王常料來不會是這樣的人雖然我不曾與他有過太多的接觸但卻聽說過其為人!」李通肯定地道。

    劉寅欣然笑了笑對李通的話極為滿意似乎只有李通才理解他的心思於是動情地道:「成大事者何拘小節?只要能夠在此反敗為勝報我宛城之恥能定天下、解萬民之苦便是要我行三叩九拜之禮又有何妨?」

    李通神色間閃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感動和尊敬他欣賞劉氏兄弟劉寅讓人尊敬之處便在於他每時每刻都在為大局著想絕不會因私人感情而壞大局。是以劉寅雖傲卻是值得尊敬的!而這一番話更見其本性。對劉秀李通則認識更深因為他們在南陽之時交往甚密覺得劉秀確實是頗有思想和見地其智計之深絕不遜其兄少有大志是以李通會隨劉秀揭竿而起。

    劉玄和王鳳見劉寅心意已決只是乾笑一聲道:「那這件事由寅帥作主好了。」

    劉寅也笑了道:「好!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就讓我兄弟二人與李將軍親自走一趟這裡的一切便交給二位打理了!」

    「寅帥放心只願你們快去快回我們絕對會支持到你們回來!」劉玄肯定地道。

    宜秋集與宛城之間尚相隔棘陽和淯陽是以宜秋集可以說是棘陽後方的要道與棘陽和淯陽之間各相距百餘里到宛城則有近兩百里的路程。

    宜秋集此刻駐紮著王常所率的下江兵近兩萬餘眾當然這並不是下江兵的全部但卻絕對是主力。此次王常斬殺荊州兵萬餘降卒也有數千之眾可謂是大獲全勝繳獲糧草兵刃諸物無數。

    此戰也使下江兵聲威大振遠近各地的難民競相依附也有許多豪強聚眾相投只在短短數日之間便已平添了數千餘眾這自是一件大喜事。

    王常早已收到了劉寅、劉玄大敗的消息而此刻他也正在與自己手下的眾將商量如何攻打宛城之事。

    王常明白宛城絕不容易攻下嚴尤和那十餘萬官兵更不好惹在人力上他絕沒有與官兵相抗衡的力量。論財力下江兵與朝廷相去甚遠便是比新市軍與舂陵軍也還要差一些因為他們沒有劉家的財力作後援是以若想攻宛城絕不能夠硬攻抑或是必須再過些時日方可決定是以他與眾將正在分析形勢。

    「報常帥外面有一個自稱自宛城而來的姜萬寶給常帥送來了一件禮物!」一名小將行入大殿手捧錦盒跪倒在王常的帥案前。

    王常的親衛接過那有兩尺半見方的扁平錦盒卻有些納悶地望著王常。

    王常也微愕他倒從沒有聽說過什麼姜萬寶之名也沒聽說過宛城有哪一人物叫姜萬寶。不過此人既是宛城而來他也不能不謹慎倒也想看看盒子之中究竟是什麼樣的禮物是以示意親衛打開盒子。

    親衛小心地打開盒子不由得怔住了兩名親衛相對望了一眼把盒子遞給王常王常看罷也怔住了。

    盒子之中沒有別物只有一大一小兩張製作極為特別的弩弓以及十支長箭一支小矢。這些東西擺放在攤得很平的杏黃帛布上極整齊無論是顏色還是形態搭配得都極為賞心悅目。

    王常不由得拿起那張大弩弓雖是大弩弓但也只有一尺八寸寬就像是一個奇怪的鐵箍入手沉重約有十餘斤重弩前有一朸木橫樑橫樑之上有十道小槽光滑之極顯然是塗上了桐油弩機之後有根銅線還有一些連他也不知質地的東西做工之精造型之奇連王常也為之驚歎。

    「啊……」王常一拿出這弩機一旁的眾將都訝然他們也沒料到那自宛城而來的人所送之禮竟是這樣一張奇怪的玩意兒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儘管有些像弩機但卻又與他們所見的弩機有所不同。

    「大家可知這是何物?」王常扭頭向眾將舉起手上之物問道。

    眾將你望我我望你誰也說不上名來皆搖頭。

    王常又望了望盒中那十支長箭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便將這十支長箭一一上到那朸木橫槽之中箭尾抵住銅線一帶尾弦竟將朸木旁的鐵胎彎成了一張弓狀尾弦卻可以套在那朸木中似乎蠍尾一般伸出的尾後的小鐵柱上十支勁箭竟定在那朸木弦糟之上。

    「是一張連弩!」成丹見王常上好箭之後脫口道。

    王常仔細地打量了手中的這個怪傢伙將十箭對地一扳木臂框槽下的機括。

    「哚……」十箭以肉眼幾難相辨的度同時射入室中地面之下十支利箭卻只出一聲輕響竟全都沒入地底惟箭尾露於地面之上。箭尾與箭尾之間的距離幾乎是一致相距半尺。

    所有的人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也有幾個人自座位上站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地面之上的那十支箭尾一時無語。

    王常也吃驚地望著手中的怪弩他再不懷疑這東西是一張弩機。

    「好強的攻擊力這如果射在人身上或是盾上只怕是盾裂人亡了!」成丹也抽了口涼氣道。

    「成將軍所說甚是只怕眼下我們這裡最厚的盾都能被其射穿了只不知這東西是何質地所造?」

    「我們把那個自宛城來的人喚進來不就可以知道了嗎?」有人提議道。

    眾人這才想到恍然而笑。

    「請姜先生入殿!」王常向門口的親衛戰士吩咐道。同時他又拿出那張極小的弩機他現這張弩機竟在正中間有一道軟牛皮所製的夾縫竟可將夾縫兩邊的弩身順夾縫折合成一小塊甚至藏於袖間頓時大感興趣。

    「宛城姜萬寶參見常帥!」

    王常正在把玩小弩入神之時忽聽案下有人呼叫忙回過神來入眼之處卻是一顆大腦袋長相極奇、個頭不高的中年人忙收起小弩起身拱手道:「這位便是姜先生王常失禮了!」說著讓人看座。

    來者正是姜萬寶。姜萬寶望了望王常毫不客氣地座於一旁笑問道:「不知常帥對這大小二弩可還滿意否?」

    王常不由得朗聲笑道:「本帥對此二弩十分滿意只不知先生大老遠送此厚禮給本帥所為何意?」

    王常並不認識眼前之人但卻也不會小看眼前之人他深知人不可貌相是以一開口便開門見山地問出心中所疑。

    姜萬寶也笑了笑道:「我此來不只是給常帥送禮更想前來與常帥做一筆生意。」

    殿中諸將不由得愕然這怪人倒顯得有些神秘莫測了居然來與他們做生意這倒也新鮮。王常也感到有些意外奇問道:「先生要與我做一筆生意?」

    「不錯而且是一筆大數目的生意。」姜萬寶肯定地點點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不知先生想做什麼生意?」王常客氣地問道。他覺得眼前此人雖長得不怎麼樣但氣度不凡而且有些高深莫測是以他顯得很客氣事實上他一直都很尊重一些奇人異士。

    「常帥可知劉玄與劉寅之敗與常帥剛才所用之弩有著很大的關係?」姜萬寶不答反問道。

    「哦?」王常大感意外殿中諸將也訝然。

    「常帥認為如果有這樣一支千人弩機隊對你的主力軍進行突襲的話那後果會是怎樣呢?而且這些人全是以機動性強的快騎移動!」姜萬寶又問道。

    王常臉色顯得有些深沉姜萬寶所問的這個問題雖然只是假設但卻不是沒有可能剛才他見過這一張弩機連十箭的威力。如果是一支千人快騎一千張這樣的弩機同那其殺傷力之強是難以想像的其後果如何其實很容易想到。

    姜萬寶見王常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知道王常已經預知了結果便淡然道:「劉玄的大軍便是在這樣的衝擊之下潰散而王鳳也同樣吃了這個虧此弩名為天機弩!」

    「天機弩?」王常和眾將皆念叨。

    「先生此來是想與我作此交易?」王常突地問道。

    「不錯天機弩天下只有一家生產別無他人可造。因此我想與常帥做這筆交易!」姜萬寶微有些傲意地道。

    「哼如果我拿著這個樣品去讓人打造不就成了第二家了嗎?」成丹不屑地道。

    姜萬寶不由得笑了笑悠然道:「虎與貓不同不是在於其形而是在於其神、其根骨、其本性如果將軍認為有人可以仿造我並不在意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在一年時間內找出所用材料的成分配置來!若真如此容易配製我又何必在此丟人現眼?」

    王常為之動容殿中眾將也不再言語姜萬寶所說的那般自信自然不會沒有半點把握。而且剛才他們見識過這張強弩的穿透力幾乎可以等同於五百擔的鐵胎弓但是五百擔的鐵胎弓卻不是人人都可以拉開的更不能同十箭且那鐵胎高及人身這弩機卻不過兩尺卻能揮出如此強大的殺傷力可見其構造確實是極為特別。

    「嚴尤的弩弓也是你們所造?」王常淡淡地反問道。

    「不錯!但那也是金錢的交易!」姜萬寶並不否認地道。

    「那這麼說你也是官兵的幫兇走狗嘍?」成寇冷然不屑地道。

    「這位將軍所言差矣!人生於世各求其所欲交易是平等的何謂幫兇?何謂走狗?你們所求是富貴榮華光宗耀祖成就不世功業而我所求是萬貫之財。彼此所求不同手段不同卻也是為己而為誰是誰非又豈是一人之評?如果你要說我是幫兇我也勿用反駁此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之論但我卻要告訴將軍商者不政只持中立誰出錢我就為誰辦事這是商家的準則!」姜萬寶不疾不徐悠然道。

    「你們尚有多少張這樣的弩機?」王常淡然問道。

    「可在兩月之內準備四千張!」姜萬寶淡淡地道。

    「兩個月內準備四千張?那四千張我全要!」王常悠然道。

    「哈哈哈……」姜萬寶一陣大笑道:「常帥果然爽快!」

    「你們賣給嚴尤多少錢一張?」王常問道。

    「二十兩!」姜萬寶淡淡地道。

    「這麼貴?」成丹吃了一驚叫道。

    「這不貴我們給常帥的至少每張三十兩!」姜萬寶依然不緊不慢地道。

    「為什麼?」王常的臉色也微變他也沒想到這弩機會這麼貴。

    「因為我們給嚴尤的是第一代弩機也是我們初次製造難免存在缺陷因此只二十兩。但我們給常帥的卻是我們改良之後的第二代弩機具有更強的殺傷力和準確性在性能和使用壽命上提升了一個層次所以至少每張三十兩銀子。當然如果常帥要二十兩一張的我們也有!」姜萬寶淡淡地道。

    「那四千張就是十二萬兩銀子!」王常微微皺了皺眉問道。

    「沒錯就是十二萬兩銀子。同時我們還向常帥推薦那張小的折疊神弩那是我們最新創新的小玩意兒可以折疊存於袖間小巧而力強便捷而準確。它的用途想來常帥應該比我更清楚!這種弩機每張僅六兩銀子價格實惠如果常帥想要我們可以以五兩銀子一張賣給常帥!」

    王常將那張小弩在手中把玩了一陣又傳到殿中眾將的手中殿中眾將把玩之時也不由得為其精巧的折疊設計而驚歎。在他們眼中這樣的弩機只需五兩銀子倒也划算因為這種裝備對騎兵步兵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常帥如果我們購置了這些弩弓的話那我們的戰士這個冬天只怕就會挨餓了!」王常身邊的幕僚出言提醒道。

    王常的眉頭皺了起來資金一直都是他最為緊缺的東西經幕僚一提醒他的心也便揪了起來想了想道:「先生可否將這些弩弓更便宜一些賣給我們下江兵?」

    姜萬寶哈哈一笑道:「這已是最便宜了還是因為常帥買得多若是單買一兩張至少以百兩銀子開價不過我知道常帥乃是信人也知道常帥眼下軍備軍資緊張不若我與常帥定個協議打個賭如何?」

    眾將皆愕在這種時候姜萬寶還有興趣打賭便也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些特別。

    「如何協議?如何賭約?」王常也泛起了一絲興趣。

    「我可以先將這些弩弓賒於常帥使用一年之後常帥再還我弩弓之錢!但我們可以再立個賭約!」姜萬寶悠然道。

    「一年之後再給錢?」王常愕然同時大喜殿中眾將也皆大為歡喜。這樣一來他們便不用顧忌資金不足了是以姜萬寶的提議極具誘惑力。

    「不錯我們可以為常帥提供四千張天機弩折疊神弩一萬張兩月之內交給常帥!」姜萬寶肯定地道。

    「如此那就太好了不知先生賭約又是如何呢?」王常心中大喜不再為眼前的一切擔心心神大暢之下言語也顯得輕鬆起來。

    「我的賭約是常帥定可以在一年之內完全攻下宛城義軍必會在一年之中完全控制南陽郡!」姜萬寶語破天驚地道。

    不僅是王常包括殿中眾將都為之震驚姜萬寶的話是那般肯定而直接彷彿是已經看到了結果似的。事實上王常和眾將都在苦惱連新市、平林、舂陵三支義軍聯合都被嚴尤五萬大軍殺得大敗而他們這支義軍尚不足三萬人如何能夠抗衡嚴尤的大軍?何況前隊大夫甄阜又領著七萬大軍而來他們本想趁劉寅諸人與官兵交戰之時從中分一杯羹可是劉寅諸人敗得太怪他手下的將士也都鬥志消減正在商量如何避免與官兵交戰保存實力。

    王常在竟陵已經在嚴尤的手下敗過一次是以下江兵的戰士對嚴尤仍心存畏懼都不願再與之交戰。說到攻宛城他們現在都幾乎沒有了這種想法可是這個姜萬寶卻如此肯定能在一年之內攻下宛城還控制南陽這怎不讓王常及其手下將領震驚和愕然?

    「這便是先生的賭約?」王常吸了口氣反問道。

    「不錯不知道常帥可敢與我一賭?」姜萬寶傲然自信地道。

    「不知先生所賭的賭注又是什麼?」成丹也感到有種前所未有的刺激立身問道。

    姜萬寶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如果我輸了這些弩弓只當是送給常帥不取分文!」

    「那要是我們輸了呢?」王常一聽心中也湧起一絲莫名的興奮。眼前這怪人確實特別而且賭法更是特別這個話題也讓他不能不心動。

    「如果你們輸了那麼這些弩弓的價格上漲六倍!當你統領宛城之日我來向常帥收一百萬兩銀子!」姜萬寶再一次語出驚人地道。

    「一百萬兩銀子?!」那幕僚也吃了一驚。

    「不錯一百萬兩銀子零頭我全不要這是以一賠六的買賣或許常帥是吃虧了點但常帥也可以不與我賭那麼你仍可在一年之後還我十七萬兩銀子!」姜萬寶大方地道似乎一切都在其預料之中。

    殿中諸人全都愕住了這個怪人確實有豪氣而且是一點都不吃虧不過這個條件也確實誘人。當然除開賭約不算對方也確實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們在一年之內會攻克宛城呢?」成丹也被姜萬寶的信心所感染他突然之間也似乎相信自己一定真的可在一年之中攻破宛城不由好奇地問道。

    「這個先恕我賣個關子!」姜萬寶神秘地笑了笑道。

    「先生不覺得吃虧嗎?」王常驀地淡淡一笑悠然問道。

    眾將心想:「這個賭約確也值如果一年之內攻不下宛城這弓弩便是白送的如果一年之內攻下了宛城又豈在乎這百萬兩銀子?」是以他們都希望王常答應這個賭約。

    姜萬寶大方地笑了笑道:「商人自有商人的眼光既然我願下這個賭注便有我的道理不勞別人擔心如果明知是虧本生意我不會傻得去做的!」

    王常不由得又開懷大笑起來爽快地道:「就沖先生這一句話我便與先生立下此賭約!」

    姜萬寶也笑了道:「我可以替我的東家與你擊掌為誓我相信常帥的承諾!」說完起身來到王常案前。

    王常也歡笑著與之舉掌相擊。

    「不知先生的東家又是何人?」王常擊掌後頗有興趣地問道。

    「常帥也許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因為他出身卑微宛城許多人都稱之為小刀六他本姓蕭在家排行第六因此叫蕭六!」姜萬寶淡淡地道。

    王常確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在座的也沒有人聽說過這蕭六是什麼人物。

    「對了我還有一事需告訴常帥如果平林軍和新市軍或是舂陵軍問起此弩機之事常帥可如實相告這天機弩賣給他們是五十兩銀子一張這折疊神弩仍為六兩銀子一張如果他們想買便是這個價如果出不了這個價我們不賣!如果常帥與之合兵則以後購買弩機至少也要四十兩銀子一張!」姜萬寶毫不避嫌地道。

    眾人聽了不由得感到好笑看來這怪人只對下江兵好對其它的幾路義軍都不怎麼樣不過這倒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至少證明自己的人緣不錯。是以他們不怒反感到高興這次那三支義軍聯合惟獨不與自己聯繫這使下江兵諸將頗感憤然而眼下這怪人公然表示支持下江兵而煩另外三支義軍這使他們頓感面上有光。

    「哈哈……先生果然是個有趣的人好!我幫你轉告就是只不知先生為何會兩價不一呢?」王常有些奇怪地問道。

    「哈哈哈……」姜萬寶爽笑道:「因為我們與將軍一樣出身貧寒而將軍行事、治軍無不為民著想常帥所代表的是我們普通百姓的利益我們豈能不知好歹?但劉家乃皇子皇孫出身豪門望族他們起事是為復高祖大業說到為百姓做事為時尚早就算日後成了天子也不知會不會與王莽一樣荒淫無道。是以這樣的人我們自然不能先賒貸人情了。」

    「說得好!說得好……!」整個大殿之中頓時響起一片掌聲連王常也叫好。

    「為先生上茶!」王常歡喜地道儘管姜萬寶只是侃侃而談但其豪情和談笑之語無不在默默地激勵著軍心此刻連他自己也感覺到鬥志大盛對未來充滿了自信那些將領也個個漏*點高漲!王常確實對這個怪人心生感激但軍中戒酒是以惟有以茶相敬。

    姜萬寶自然明白王常心中的感激不過這對他只有利而無害是以他欣然而受。

    「稟常帥舂陵軍劉寅、劉秀、李通求見!」一名衛士急匆匆地行入殿中稟報道。

    「哦?」王常立身而起沒想到劉寅會來得這般快。

    「隨我去殿外相迎!」王常向眾將吩咐道。殿中眾將也大感意外他們沒想到不僅來了一個李通連劉寅和劉秀也居然親自來了!這三個人可以說是舂陵軍中的絕對頭領更是聯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三人同來難怪王常要親自相迎。

    眾將早就仰慕劉寅、劉秀之名是以也跟了出去。

    林渺只在天虎寨呆了兩天確實收穫不小。而陳通所說的都是事實天虎寨的人都快將他當成塊寶了讓他都有些不適應刑風雖是一寨之主但卻極忠於祖上之訓也極忠於自己的誓言。不過到了天虎寨林渺才知道刑風與宛城刑家有著極為深厚的淵源。

    林渺讓刑風助小刀六展生意更順道招兵買馬刑風欣然應允而且這一切正是刑風所想。

    當年東方朔上書三車欲獻給明君卻不得朝見皇上後雖為朝官卻不在官場得志雖在江湖之中有些聲名可終不能讓其才學為明君所用是以其後人皆欲輔明君一了東方朔當年夙願。是以林渺讓他助小刀六經營生意並招兵買馬他自然歡喜。他所處的天虎寨地勢險要在外方山與老君山之間多深溝大澗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以官兵便是派十萬大軍入山也無法拿他們怎樣最多掀了天虎寨但想抓住天虎寨的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天虎寨不僅是個休生養息的好地方也是練兵的好處所。因此在宛城招到的人馬可以轉入天虎寨加強訓練借地形和山勢對所招之人強化訓練絕對可以組織成一支精銳戰旅。

    刑風和林渺所需要的也是一支精銳戰旅在這四處紛亂的戰亂中普普通通的戰士根本就沒有多大用處因為隨時都可以招來但以他們的財力在養不起太多的戰士的情況下便只有求精求全。是以林渺定下的目標是合能攻城掠地分能獨擋一面至少也要像嚴家軍的精銳戰士一般。

    不過幸虧天虎寨中的好手眾多他們完全可對招來之人進行小組訓練挑選精銳務必使那群人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好的水平。

    天虎寨平日裡絕不會打家劫舍對附近的山村都絕不相侵反而保護了這些山村的安全是以在天虎寨方圓百里內口碑甚好因為他們可以自己開荒種地對過往的商人絕不會劫掠但他們往往也會做一些走私的買賣大致來說他們可以自給自足在許多地方也都有天虎寨的生意。

    現在小刀六的主意和所從事的生意也正合天虎寨的胃口如此一來不僅可使天虎寨的生意網做大也可以給自己更多的經濟來源以讓自己去做更多的事。

    林渺順大道直行一路經過了陽翟、穎川又到父城的聚英莊住了一日但卻沒有見到任光。此番任光回信都是因為其父信都太守病危。

    [註:信都指今河北省翼縣一帶。]

    傅俊等皆不捨得讓林渺走但林渺有急事他必須先趕去邯鄲否則的話白玉蘭與王郎之子王賢應完婚之後那一切便已經遲了儘管只在父城呆了一天但他仍是心焦如焚不過他知道此刻距王賢應與白玉蘭的婚期尚有一個多月因為快過年了在年底肯定是太倉促了而白玉蘭與王賢應的婚期便定在元宵節那天。因此至少還有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的時間卻絕不長因為林渺會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或者是會遇上太多的麻煩畢竟在北方他人單勢孤或者可以去信都求助於義兄任光但若想去漁陽請吳漢和沈鐵林相助的話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在時間上不允許。自父城到漁陽便要近二十天這一來一回一個月便已過去了只有信都不太遠不過想到任光之父病危林渺也不知任光有沒有空隨他去邯鄲。

    事實上無論在公在私林渺都絕對會到北方去不僅僅是白玉蘭的事因為怡雪也希望他去北方。只是如果不是白玉蘭他也絕不會這麼急著趕往北方。因為在宛城之外他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辦妥而對他來說北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離開宛城的第七天林渺才趕到洛陽而且這一路上皆是快馬疾馳。當然有金田義、猴七手這兩個老江湖為他打點行程他不用費太多的心去準備什麼一切事自有兩人打理這使他一路上並不怎麼辛苦反而讓林渺學到了許多出遠門和行走江湖的經驗而這些是昔日在宛城做混混時所不能學到的。

    林渺出遠門的次數並不多要麼是隨軍東征要麼便是南下雲夢但還是第一次到洛陽宛城雖也是繁盛一時的名城在整個神州大地也可以排在前五位但其繁華還是要比洛陽遜色一些城市排名之中長安排第一洛陽則可排在第二而宛城則只能排在第五位北有邯鄲東有臨淄不過北方太亂邯鄲雖在名義上排在宛城之前但實際上只會遜於宛城。倒是臨淄確實極為繁盛但與宛城也差不多惟洛陽與長安才是真正地排在這幾座大都會的前面。

    [註:當時秦漢時期宛城是六大都會之一六大都會分別是:長安、洛陽、邯鄲、臨淄、南陽(宛城)、成都這是當時最大的六座都會城池。]

    洛陽城南臨洛水倚險而立北面則靠黃河水道暢通也使得洛陽在這兩河流域之中形成了一處獨特的環境。

    洛陽城向有「天下之中」之稱早在西周時便在洛陽營建了成周城與王城開始作為軍事駐點用以威鎮「殷頑民」。這裡地處「天下之中」為「都國諸侯所聚會」之地故逐漸由軍事要塞變成了政治中心和工商業城市。春秋戰國時期洛陽成了東方諸國與秦國作戰的要地與貿易必經之地可謂「東賈齊、魯、南賈梁、楚」其城池之大僅次於長安城四圍長近四十里。

    只看其城門便可知其比宛城要氣派多了。南面有三座寬大的城門中間的城門竟有三大門洞每個門洞都可並馳三車確實氣派非凡雖然南北諸方戰亂不休但是洛陽城外依然是車水馬龍往來之人絡繹不絕三教九流甚至連胡羌異族之人也多出入其中確實是什麼樣的人物都有。

    猴七手也是第一次到洛陽也像個土包子進城一般不過林渺自小生長在宛城雖宛城不及洛陽大但也是繁盛一時、商賈雲集之地他見過的世面絕不少因此雖驚於洛陽的氣派卻也並無過激表現。

    「今晚我們便在洛陽住下吧明日再趕路。」金田義提議道。

    林渺點了點頭反正也不急在這麼一下午的時間他也想在這洛陽城中逛逛。

    三人並騎行入城中城中之道極為開闊十馬並行都不會顯得擁擠道旁的店舖比比皆是順著大道行不多遠便聽身後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

    「讓開!讓開!薛大公子的座駕到……」一陣喊聲加上蹄聲使林渺不由得扭頭望了一眼卻吃了一驚只見身後竟有近兩百騎持弓負箭的家將打扮的人如眾星捧月般護著一名錦衣漢子旁若無人地自大道上奔來。

    在洛陽城中居然有這麼多人敢公然持弓負箭而且這群騎士如此肆無忌憚地橫行確實不能不讓人吃驚。看這些人的樣子也不是官兵只不知那些守城官兵怎會敢放這些人入城!

    街上行人如避瘟疫一般連忙避於街旁。

    「駕駕……」那錦衣漢子打馬疾馳氣焰張狂身後的那群人也大呼小叫還有人背著許多獵物。

    林渺和金田義等人也忙將馬帶到一旁這數百氣焰張狂的人他可不敢惹。何況對這些人的身份沒弄清楚他可不想再去惹什麼麻煩心中暗忖:「究竟是什麼人這麼猖狂擺出這麼大的排場?」

    那近兩百騎風馳而過揚起一片塵埃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大叔這些人是什麼人哪?竟擺出這麼大的排場!」林渺向路旁的一位老者客氣地問道。

    「年輕你你是自外地來的吧?這些人乃是薛府的家將前面那位乃是當今皇上面前的大紅人薛子仲大人的大公子薛青成!」那老者說完歎了口氣轉身便走了。

    林渺恍然心中忖道:「我道是誰這麼張狂原來是薛子仲的兒子難怪。」

    「這小子如此張狂什麼時候去把他家偷窮了看他還怎麼狂!」猴七手小聲地詛道。

    林渺和金田義不由得都笑了金田義打趣道:「只怕以你一人之力這一輩子也搬不完他家的錢財!」

    猴七手也笑了如果傳說是真的那他確實一輩子也搬不完薛家的財寶因為外傳薛家的財產多達十千萬之巨甚至還有過之。在洛陽之中只有張長叔才能與薛子仲比富天下之中能與之相比的也寥寥可數。為世人所知的好像還有奚人壽通海可與這二人相較用富可敵國來形容實不為過。

    不過薛子仲和張長叔乃是靠奸商及朝廷的支持主持五均六院才會迅巨富起來但壽通海卻不是。是以天下之人對壽通海的評價高過薛子仲和張長叔而壽通海的銀號遍地開花也大受歡迎便連負責五均六院的薛子仲和張長叔也不敢對壽通海的生意多說半個「不」字。

    王莽雖治國無道但還不至於昏庸到不明事理對於壽通海這樣一個大商家他也很是禮遇因為壽通海在為自己賺錢也是為他賺錢。因此他也給壽通海一個虛銜封為通海侯卻並不掌權但卻讓壽通海做生意沒人敢搗亂。

    「啊……」金田義突地驚呼了一聲。

    林渺順其目光望去卻見一小孩正自大街上穿過可是見到群馬飛馳而至嚇得坐在地上大哭卻不知走開而薛青成的鐵蹄根本就沒有剎止的意思。

    「王八蛋!」猴七手不由得憤然低罵這些人似乎根本就不將人命當一回事。

    林渺也大為憤然只可惜他與之相距太遠根本就不可能來得及相救。

    「孩子……」一婦人撕心裂肺的呼聲在街邊響起那婦人如瘋一般向街心奔去顯然正是那小孩的母親。

    大街兩旁的人也全都大驚這婦人也衝上大街豈非是找死?本來只是小孩喪命現在連母親也連累了。

    街旁之人都不忍心看那對母子喪身鐵蹄的場面許多人都閉上了眼睛可是薛府的家將和薛青成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般依然策馬向那對母子踏去。

    林渺諸人也肝膽欲裂但他們的視線已被群馬所阻已看不到那對母子也聽不到那慘叫聲因為馬蹄聲太響。

    「豈有此理!」金田義義憤填膺一拍馬鞍憤然道但便在那一瞬間他的神色突然變了。

    林渺的神色也大變他們沒有聽到慘叫但薛青成卻自馬背之上飛掠而起像是自水草中驚起的鷗鳥。

    掠起的不僅有薛青成更有那剛才衝上大街的婦人。婦人的腳步不像剛才衝上大街之時那般踉蹌而是動若脫兔其身法之敏捷舞動之靈巧讓林渺也為之心驚而那剛才在地上啼哭的孩童正騎在婦人的肩頭。

    「薛青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婦人袍袖間閃出一道白練如殘虹般滑過虛空在那群薛府家將反應過來之前已射入薛青成的防護網。

    事起突然薛青成怎也沒有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婦人竟暗藏殺機而且還是個高手儘管他自身的武功不俗但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也難以揮。

    一旁觀看的人見事情突轉那本來可能會死於馬蹄之下的婦人竟然反過來追殺薛青成頓時感到大為有趣和快慰對薛家之人無人不恨只是薛家勢大眾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叮……」薛青成倉促拔劍擋住那婦人射出的銀鏈身子疾墜向他的家將群中。

    已有數名家將慌忙伸手接住薛青成也有幾人躍身截向那婦人。

    那婦人絕命一殺未遂身子也下沉但她肩頭的小童卻如一支怒箭般暴射而出以快得讓人吃驚的度撞向墜落的薛青成。

    「呀……」那小童在飛出之時還射出了一支弩矢也不知弩自何來矢自何處而出那試圖攔截的家將中箭慘嚎而落頓死於亂蹄之下。

    薛青成大駭他的身形墜落已為四名家將接住但這四人還未來得及收回手那小童已經撞在薛青成的腹上。

    「呀……」薛青成根本就來不及防禦便出了一陣淒長的慘嚎。

    那四名家將大駭他們手中的薛青成已為兩截五臟合著血雨「嘩……」地灑了出來。

    一切生得太快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一來是因為他們從來都不會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大街之上而且在這種情況下襲殺薛青成;二來一開始他們便沒想到這啼哭的小童就是真正要命的殺手。在他們眼裡小童只會是他們蹄下的玩物而薛青成最喜歡玩這種遊戲一般來說都是他的馬蹄最先踏上這玩物。因此無形之中就使這危險的人物靠得他太近這便中下了殺機。

    「好快的刀!」金田義禁不住低呼了一聲。

    林渺也不得不承認小童那斬腰的一刀確實漂亮但他很難想像這是那小童所應該有的刀法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絕難相信這啼哭的小童居然擁有如此的殺人手段。在他眼裡這樣的小童頂多只是在家裡放條小牛而已但這一切都是事實而且薛青成死了死在那小童神乎一刀之下但是那小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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