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卷 三 第四集 當壚(1)大錯已鑄
    武才揚睡到中午,再次醒來。早有眾女子圍在身邊,見他醒後再次將他環繞著抱坐,而後洗臉的洗臉,按摩的按摩,待他渾身血液都暢通後,奉上漱口水幫他以青鹽刷牙漱口,再端上流質的稀粥喂他用餐,服侍得根本無須他動手。見他有起身活動的意思,當即便有人為他穿上棉質睡衣,架著他下床活動。

    武才揚這才發覺,自己竟赤裸裸的身無寸物。同時又見自己身體十分潔淨,顯然在昏迷期間,這些女子不斷幫他洗浴。又想自己昏迷期間,大解小解,都不知情,無疑也被她們服侍,既如此,也便無形心安許多,不再對這些女子的服侍感到不安和不好意思。

    只下床走了十幾步,就一陣陣天暈地轉,眾女子急忙將他再攙扶到床上去服侍他躺下。此後白日裡若是行路,便始終有人在大車中侍侯,遇到路途顛簸,便將他環抱於自己懷裡腿上,拿他當嬰兒般悉心照料。若是不行路,也總有人在床邊陪護。到了夜間,則每夜更換女子,在他身邊伴他而眠。

    如是數日過去,這些女子似乎到達了地點或中途駐扎,不再前行,武才揚的身體也一天天復原過來,只是每夜裡都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的時間,也越來越是長久。而心中雖疑惑著想問問她們為何不再繼續行進,每度話到嘴邊,又難以出口,似乎隱約間,反倒不希望她們再走的心意更加多些。每日裡都是不敢看到天黑,卻又盼望天黑。看看房間,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當真秋冬季節天短、自己又總在昏睡,總覺得白晝只片刻,長日都是天黑。

    這夜睡到半夜,尿意上來,伴宿的女子換了夜壺後,卻又換一名女子進來,香氣也似乎乃是處子自然而然的如蘭體香,而非脂粉香氣。

    武才揚怔了怔,這些日子,他始終沒敢正眼打量任一女子,但眾女子時時環繞在身邊散發出的各種香氣,還是能分辨出來,現下只一嗅,便知今夜的女子,此前從未出現過。有心想趁燈光仍亮時偷偷瞧上一眼,那女子已像發覺他心意般,撲地一口吹滅了油燈。

    武才揚不免有種做賊被看破的心虛,大氣也不敢喘地佯做已經睡熟,動也不敢動。那女子上得床來,傳出輕微的脫衣聲後,便鑽入被中,從武才揚背後抱住了他。被人從背後抱著睡眠,已經多夜,慢慢習慣,但現在這一抱,武才揚卻又是一陣口干舌躁,心髒都似要跳了出來。原來這女子身上竟也和他一樣,都是一無寸縷。

    那女子似乎並非發覺到武才揚的緊張,很快就沉寂下來,傳出睡著了的呼吸聲。被這黑夜裡見不到面目的赤裸女子一抱,武才揚更加不敢亂動。可少年天性的沖動,卻在發覺到對方赤裸後,竟是越來越為強烈。

    ***

    這多日裡,固然眾女子始終與他身體相觸,但真個自己去撫摸異性身軀,還是首次。生怕對方會醒來發覺自己舉止的羞愧緊張,加上輕微撫摸對方肉體時手感的滑膩彈性,那種前所未有的美妙感受,陡然成為事實,心靈竟剎那哄然一下,進駐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刺激愉悅之中。

    倏然心靈深處成百上千的姿態,在腦海裡晃動無休閃爍不停地出現——早已遺忘多時,無論怎麼也想之不起的他心通修煉姿態,竟在這心靈肉體極度刺激當中,突然回憶出來。武才揚呆了一呆,發覺那是“他心通”術修煉姿態後,心中喜悅,剎那便到幾欲手舞足蹈的巔峰。渾然遺忘自己當下正在做什麼,也全然忘卻這等首度觸摸異性身軀的極度曼妙感受。

    須知任何人天生本能,都是性命安危排在性欲之上。武才揚功力全消,毫無自保能力,再不會運用他心通術,便已時刻處於對自身安危擔憂的無形緊張中。莫說他傷勢未好,便是好了,在此總覺自己危在旦夕的極度擔憂下,怕也難以鼓起勇氣獨身走江湖。

    而他的遭遇,又奇異到極點:腦海中存儲著無數武功修煉的絕學,再掌握著四龍玉炔之秘;身為不老情天少天主,可習練不老情天絕學;又有毒經技能,知道有個華山青松宮仿佛也是武學寶庫;自身本該擁有的他心通術,更又是心力無尚之武學奇技;偏又身具六陰絕脈,無法修煉任何內功。

    隱隱知曉的他心通術,仿佛不僅是心力法則,仿佛能讓他修煉成一種高明內功,偏又全然遺忘。即使毒手無命說起過能醫治他六陰絕脈的問旗亭地下武學寶庫,也必須他心通術才可進入。

    是以無論如何,這“他心通”術的修煉,都是他自保自強的唯一希望。

    是以一旦發現自己居然又回憶起他心通術的修煉方法,頓時猶如抓到救命稻草,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的。值此時刻,除非當真是愛慕良久的女子在身邊,否則無論何等異性刺激,也難超越這種保命要緊的喜悅。

    心神當即進駐到一個個他心通修煉姿態當中去,極力把那上百幅圖案牢牢記下,卻是全然未曾發覺,他的輕微撫摸,已由最初無意識按腦海中他心通術修煉圖案隨手比劃,而逐漸成了純熟的單獨針對異性性感區域的撫摸手法。腦海中以前探詢過他人愛欲場面的所得,早被他於無意識當中,和早就練過的“分心術”結合起來,一邊是全心全意的思索回顧“他心通術”種種修煉姿態,一邊是少年固有的性本能之沖動和好奇,使他無意當中竟在這看不到面目的女子身上,把腦海中無數愛欲知識,展開了第一度“由理論到實踐”的試驗過程。

    那女子早被武才揚的撫摸驚醒過來,先是不敢亂動生怕驚擾他的“偷香大計”,慢慢就轉變為無法克制地顫栗,接著被武才揚簡直堪稱偷香老手、越來越是熟練的挑逗手法所動,不顧一切抱緊武才揚,難以抑制地發出聲聲動情呻吟。

    呻吟傳出幾聲,當即有人輕飄飄進來,輕輕一拍那女子,那女子立刻從沉醉的情緒中驚醒,惶恐地以不易被人察覺到的輕微舉措,慢慢挪動身軀。進來的人當即輕飄飄地到了床上,在那女子身軀挪動間,替換過那女子,然後把武才揚的手拉過,撫摸於自己乳房上,讓其繼續進行著無意識的挑逗,這才抱住武才揚。

    武才揚心神全在他心通的修煉圖案記憶中,哪裡知道自己無意中的撫摸舉措?他功力全失,也就更無法發覺,居然有人悄然替換。心無旁滯地思索當中,忽然間欲火勃然而起,接著一個柔軟身軀已將自己緊緊擁抱,心中微微一醒,便覺得腦中一懵,登時想起自己的“偷香”舉措。而懷中的玉人,卻已無聲無息地幫他進入。

    剎那之間,一重重難以形容的快感,已波波湧現,這等從未感受過的肉體歡愉,使得武才揚立刻意識到當下正發生什麼。他心中一沉,身體卻無法抑制地就開始了配合動作,接著渾然忘卻一切,只顧沉淪於歡樂當中。到達靈肉俱醉的巔峰剎那,募然像是眼前打開一扇新的天地,但覺身心肉體,都在止不住地顫抖噴發當中,倏然改變。

    神智忽然迷離。

    身下那女子,悄然退開,擦拭之後,輕輕發出一個聲音,先前那女子,當下又挪過來,將已迷離的武才揚抱於懷內,伸手將藥粉喂入武才揚嘴裡,以口哺酒,喂武才揚吞下。酒入口中,本就貪酒卻已多月未曾飲酒的武才揚,當下本能地口舌配合,那腦海中早已有之的接吻知識,便再次成為由理論到實踐的當下掌握。只過片刻,武才揚迷離而全無神智的身體,再次恢復男性剛強,那女子也情不自禁地迷醉於武才揚已是接吻聖手的表現當中。

    “溫柔些。”最初與武才揚發生關系的女子傳音之後,輕飄飄離去,留下這女子以不太熟練的動作,主動行使圓房之舉。

    天色將明,武才揚突然驚醒,當下想起自己昨夜的偷香觸摸。體香依然,但隱隱具有的另一種氣息,卻分明表示枕邊人已非處子、自己也再非童男。恍惚回憶起昨夜自己的瘋狂行徑,不覺呆了。又過片刻,身邊的人也醒來,溫柔地舒展玉臂,抱住武才揚,星眸微閉,吹彈得破的如玉臉頰,浮現出紅暈一片,眼角卻滑出一滴淚水。

    武才揚只覺罪孽深深,羞愧難言:“我……”已被那女子用嘴堵住。淚水濡濕了武才揚的脖子、臉頰,丁香舌卻蛇般鑽入。武才揚哪能說得出一句話來?只過剎那,便不由自主天昏地暗地吻將起來。又過片刻,再是一陣沖動。這次卻是他自己也難控制,便神智清醒地在身下女子婉轉承合的呻吟聲中,再度完成靈肉結合。

    事畢後武才揚只覺天地一片蒼灰,肉體固是得到無盡歡愉享受,可心靈上的疲倦麻木悲哀,卻也慢慢浮現並慢慢占據了整個心田。天色已微亮,再看身邊少女,年紀大約只比大上一兩歲,面貌極其秀雅,微閉的眼簾正緩緩滲出一滴滴淚水,真不知是她是傷心還是喜悅。看到此景,更覺難過無比。有心安慰兩句,卻又實在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兩人誰也未曾說話,過了一會兒,那女子嚶寧一聲,俯首於他胸上,臉貼在他心口,長長的黑發灑在他的臉上,麻酥酥地在武才揚眼上、臉頰上、唇邊拂動一下,便即靜止。武才揚茫然伸手,把她環抱臂彎,知道那是種“愛”的表示。心頭慢慢升起一縷柔情,卻又隱約覺得,自己已鑄就大錯。迷茫悵然和無法形容的幸福喜悅,同時湧現,依舊怎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過了片刻,那女子輕輕道:“師傅,奴家先去更衣了。”看看一動不動閉著眼睛的武才揚,輕聲接道:“師傅不必介意,奴家本是清白女子,師傅稍候可檢視落紅。奴家去了。”輕輕穿上衣衫,悄然離開。

    武才揚又茫然半晌,眾女子紛紛到來,依然是各個或擁或抱,與往日裡完全沒有一分不同地服侍武才揚。只是此刻既然能稍稍“正眼打量”,就立刻察覺,一個個女子,在歡笑的外表下,竟似都有一種濃濃的憂郁。同時武才揚已經察覺,自己體力不知怎麼竟已全部恢復,雖毫無內力在身,卻仿佛也有種奇異的精力無窮之感。但他心思茫然,竟懶得搭理服侍他的一眾女子,也懶得細想這群女子的表情究竟與最初有何不同。對自己的那種奇異精力無窮之感,更懶得深思。

    這日眾女子依舊像往常一樣,攙扶武才揚下地活動、服侍武才揚進餐排洩洗浴,像是全然不知武才揚昨夜已然成了“成人”。武才揚也心思懶洋洋地什麼也不願意去想,什麼也不願意去做。明知自己完全恢復了體力,也只是懶懶散散地等著被服侍。房內光線甚暗,油燈始終亮著。武才揚也懶得細想為何總也這麼天色昏昏。

    夜晚似乎總來得很快。天色黑了不久,就有女子陪他睡眠,這次已是主動赤裸身軀,熄燈之後,只過片刻,便發出熟睡聲音。武才揚靜靜地瞪大眼睛半晌,體內欲火也越來越是強烈,終於又忍不住探手過去撫摸,只撫摸幾下,便翻身而上。

    那樣的事情,似乎是有了初次,以後的就自然而然成了習慣。

    如是又過多日,始終沒有繼續向前行進,武才揚也始終未曾邁出自己養身的屋子一步。眾女子依舊始終服侍武才揚像是他全然未曾復原,但到了夜間,每日不同的女子,卻不等武才揚過來,便抱住武才揚展開新一輪的床上惡戰。武才揚甚至有種錯覺,覺得每天白日,都短暫得只有一兩個時辰。不過想來那是由於他時時昏睡睡、醒後就吃喝的緣故。毫不在意。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許久。這夜熄燈後,又有一名女子抱住他,武才揚早習慣成自然地翻身而上,進入聳動,忽然之間,只覺得異常恐懼,驚愕停下,失聲道:“你!”

    那熟悉的身體氣味,簡直令他直想當下昏厥。

    身下女子柔聲說道:“師傅,賤妾乃是青茉莉。”接著抱著武才揚,在身下自行撕磨挺動。

    武才揚一陣的頭皮發麻,極力抗拒,雖然那女子已經換了聲音強行做偽,卻又哪裡聽之不出?那女子又柔聲道:“師傅,賤妾乃是青茉莉。”翻身上到武才揚身上,坐起而動。剎那之間,重重疊疊的快感便不斷湧來、海浪擊岸一般波波無休,比之於前些日子的快感到達便即噴發,那些的行為,簡直已如在做苦功。從未嘗受過的性事快樂,又使他哪有一分抗拒力道。

    在那快感幾欲到達巔峰的時刻,武才揚終於淚流滿面,失聲哭道:“是。你是青茉莉。木兒知道了。”一時萬念俱灰,翻身而上,把她壓在身下,粗野地動了起來。腦海中卻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幕幕古怪已極的盤坐交和圖像,甚或有個聲音,也在腦海中浮現而出:“象首人身、陰陽纏綿;觀者聲色、梵子自在……”愈加強烈的快感,愈加萬念俱灰只欲就此結束一切的矛盾心情,也如遠天雷音一般,轟然而起,轟然而沒。

    身下,呻吟陣陣,漸漸那女子哀求道:“師傅,賤妾受不了,能否溫柔些。”武才揚如遭電掣,身體的波動卻似更加無法控制,萬念俱灰間,淚流滿面,說道:“不!木兒絕不!”那女子呻吟一聲,聽到他兩次都以“木兒”自稱,哪還不知武才揚已知她是誰。也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淚,再不說話,只將武才揚緊緊抱於懷裡,婉轉承合,想讓武才揚快點結束,脫身出去。

    但武才揚壓緊了她,她便無法采取主動之勢,而武才揚此刻卻似發狂的公牛一般,非但異常粗野,更似精力永無窮盡。“青茉莉”終於再也無法承受這等宛如強奸的做愛方式,痛苦呻吟而呼:“來……換……”。

    當下又有一女子進來,強行分開兩人,換過“青茉莉”。

    擁抱的剎那,武才揚又是一呆,接著流淚問:“你呢,又是誰?”換過的女子靜靜不語,武才揚怒然又問。那女子依舊不說一字,只用手幫他進入。武才揚痛苦地幾欲殺了她也殺了自己,再喝問一聲,那女子依舊沉默不語。武才揚再不顧一切,怒然沖刺。那女子卻只咬牙忍受武才揚野獸般行徑,始終沉默不語。武才揚更是惱怒,越加粗野地進行,連連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終於也忍受不得,哭道:“你!你瘋了!”一巴掌狠狠刪在他臉上,猛然把他從身上推下,嗚咽啜泣著勉強下床奔了出去。

    但她只奔出片刻,便又一步步地退了回來,重新上到床上,像要完成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使命般,瘋亦似地緊緊抱住武才揚。淚水無聲打濕了武才揚的臉頰、脖子,在武才揚已經心灰意冷因而陡然疲軟的身體上撕磨無休,像是想再度喚起武才揚的沖動本能。

    武才揚再無法忍受眼前事實,喉嚨止不住地發出聲聲野獸般的低啞喘息,推開她,忍了又忍,終於淒厲地大聲吼叫起來:“誰?!究竟是諸葛清還是楮大夫?!”募然一指點向床邊的油燈。火焰倏地出現,油燈竟被點燃。被他推下床去的那女子,則立刻捂住臉,卷縮在床邊地下,不敢看他,更不願讓他看到面目。

    武才揚呆呆地看著被點燃的油燈,難以置信地再看看自己手指。忽然醒悟過來,惶恐地去把那女子抱在懷裡。那女子掙扎著不讓他抱,啜泣捂面,連連說道:“師傅,賤妾是一品蘭。賤妾是一品蘭。別看!賤妾是一品蘭!”

    武才揚只覺拿個鐵刷子,把自己身上的肉一點點刷了下來、刷得只剩骨頭,也無法解除心頭痛楚,抱緊她道:“我知道。你是一品蘭。她是青茉莉。我知道!真的!你是一品蘭。她是青茉莉!”

    “一品蘭”啜泣道:“還有空幽蘭。”

    武才揚淚流滿面道:“好。還有空幽蘭。還有空幽蘭。”

    兩人相互擁抱,失聲而哭,嗚嗚不停。過了一陣,武才揚心神逐漸蒼茫起來,又擁抱流淚片刻,拍拍“一品蘭”,緩緩將她抱起,放到床上,自己卻穿上棉質睡衣。

    “你要做什麼?”

    “一品蘭”惶恐地坐起拉住他,全然忘記用手掩面。那張昔日裡誰看到誰都喜歡的可愛臉龐,此刻卻只有滿面的憔悴之色。***下,那赤裸的身上更隱約能見到些青紫淤痕,皆在乳房、屁股、腿根等女性禁地之處,後背更可隱約見到鞭痕留下的不同膚色印記,分明曾受過不堪承受的凌辱。

    武才揚難過得一字也說不出來,咬咬牙,一把甩開她,大步走出。

    該面對的,終將要面對。到了這個時刻,無論對方有何目的,他都必須要了解清楚。

    該屈服的,也必然是,只能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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