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順宗(唐朝吳老二) 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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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店門果然是個小店面不過陳設卻頗有野趣。那店本來此時是訂不到座位的但裴度料定今日高門顯宦不敢出遊此處必有位置果然靠窗有個雅間。一進雅間裴度便喚小二來打了麵湯讓白元二人淨面。注意這麵湯二字面是指臉湯是熱水翻譯成白話就是洗臉水不是蘇北人常喝的面疙瘩湯。小二伺候著為二人撣乾淨了衣裳。此時白元二人的氣也消了些。

    三人禮讓一番因為裴度年齡、資歷、官職俱高於二人又是主人便由裴度坐了上席二人陪做。少時小二上來茶飲果蔬三人便閒談等候上菜說了三兩句就扯到了今日的事上。

    見裴度問原本已平靜下來的元稹立刻又激動起來一掌拍在桌上道:「今日之事委實氣人閹人囂張若此國家豈有寧日?」話未講完被白居易止住接著往下講述。

    原來白居易元稹二人俱是秘書省校書郎都打算參加明年的吏部銓選所以今日一早元稹就過府來尋白居易商議此事。見今日春風和煦天氣晴好不像往日陰沉就動了出遊之心。兩人本是小官沒那麼多忌諱就一同騎了白家的馬前往曲江。今日本來高管顯宦出遊不多偏偏被兩人遇上了。因道上擁擠元稹的馬擋了一戶人家馬車的道便被惡奴扯打白居易忙上前報出身份那惡奴卻道:「區區秘書省校書郎也敢在我家面前稱道爺我今日打得就是你!」元稹脾氣衝動便與這出言不遜的惡奴廝打。本來二人是吃虧定了的幸虧神策軍軍使高崇文從道旁經過聽得是才子白居易見那惡奴是神策軍中掛了名的便上前喝止一問才知道這是大宦官薛盈珍管家的車駕。高崇文好言相勸薛盈珍管家就賣了高崇文面子讓白元二人道歉了事元稹不願道歉還是白居易低的頭。謝過高崇文回頭卻看見那惡奴做了個下流手勢元稹大怒又現自己的新衣壞了更是不肯了事元稹家貧這新衣是夫人韋氏一針一線做起來的韋氏出生大族愛慕元稹才華下嫁吃了不少苦卻從無怨言所以元稹尤其敬愛夫人此時更是不肯善罷甘休被白居易拉著一路走回接著便是遇到了裴度。

    元稹聽白居易講完又怒道:「小人得志!一個管家的下人也如此張狂可想見此閹飛揚跋扈之態著實可惱!」白居易也搖頭歎道:「國家自安史亂後日漸沉淪虧得諸先帝英武群臣效命才有二十餘年安定。今陛下初即位雖然身體不便卻勵精圖治停了進奉貶斥李實都是善政。只是中使如此囂張恐傷士人之志啊!某雖官職微薄明日定當上書為陛下力陳此事以敕令諸使約束進退。」當時宦官權重高官皆知自己地位來之不易畏懼宦官遇見此事多有忍氣吞聲者。而白居易元稹此時只是小官屬於熱血青年無所顧忌只以家國為己任所以敢如此說。

    裴度甫到京師本來意欲安穩後再行使職事此時見元白二人說得慷慨並不因為自己的遭遇不平反而想到國家大事心下暗暗佩服。裴度是個苟利國家生死以的角色就肅然道:「二位秘書郎高義真叫在下佩服。二位如此叫我風憲顏面何存?某位居監察御史此事乃是分內事定當上疏彈劾於他等就是沒有今日這事昨夜那孫榮義府中大擺宴席歌樂至深夜如此放肆的事某也要上書彈劾於他。二位暫且守候等我裴某明日上奏消息。」越職言事乃是大忌何況兩人微末小官上書還不知會被丟在哪裡。此時二人聽裴度願意為他們上書彈劾宦官當下大喜謝過了不提。

    這時小二上來布下菜餚三人便開懷暢飲元稹心情也高興起來頻頻向裴度敬酒。三人談論些國家大事街談巷議歌曲文章倒也投機皆暗歎不虛此行。

    喝酒喝得正高興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片喧嘩三人奇怪起身至窗前觀望只見一大群人往這邊走了來便走邊吼叫喝彩嚇了三人一跳。隱約聽到有「打死了公差」「無法無天」「活該」之類的話語好奇心更重。恰好那一群人走近三人的雅間正在窗邊元稹一眼望去被公差綁住往這邊走來的正是剛剛那一眾惡奴邊上一個官員騎在馬上灰頭土臉滿臉怒色。便伸出手去拉住了一個人問那人卻是個看熱鬧的看見人多就跟著走具體情形並不清楚。元稹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放開。

    正要再找個人問邊上一個人說道:「三位官爺此事小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三人回頭看去卻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少年年約十五六歲臉上滿是灰泥只有一雙眼睛滴溜閃光露出精明樣子。衣衫襤褸一隻手裡提著竹竿下端開裂一隻手裡端著只碗原來是個乞丐。元白二人大皺眉頭裴度卻並不在意問道:「這位小哥你卻如何知道?」

    那少年卻默不作聲元稹著急剛要催問那少年卻抬頭望天舉起了手中的碗裴度一笑知道這少年乞丐是要報酬便拿出錢袋。旁邊的白居易見這少年行事也忍不住一笑裴度為人樂行善事見少年可憐便抓了一把扔入碗裡。那少年本想賺個一兩文就知足了哪知匡匡亂響低頭一看七八文錢躺在破碗裡立馬喜笑顏開伸出手來把錢抓起胡亂塞到口袋裡滿口子地道:「三位大人如此慈善他日必定台閣拜相!」剛要繼續吹捧下去卻見裴度臉色一冷忙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大人慈悲小人看到這麼多錢一時樂暈了頭忘了諸位大人要問的事該打該打!小人這就為大人們說來。小人名叫趙五平時乞討為生住在城外十里……」

    一旁白居易喝道:「揀要緊的說。」

    趙五忙點頭道:「是是是。今日曲江人多小人來此乞討正好見到。那被捉的是薛公公府上的管家名喚賈虎當年也不過是潑皮無賴只是投了薛大人平日裡都在神策軍領一份錢糧仗著官勢無惡不作。今日本想趁曲江人多調戲些良家小娘子不想今日韓大人知道曲江人多事多加派捕快維持。見這般無賴子調戲婦女便上前阻止。那小娘子真是俊俏賈虎不捨得放。韓大人是個夫子卻與宮內俱公公友善故而好言勸說哪知這些人卻把韓大人放在眼裡雙方起了爭執一言不合打死了萬年縣的公差韓大人大怒便下令捉了這些人廝打一番那群潑皮便四散逃了只捉住了賈虎幾人。如今正回萬年縣審呢。不知小人這番話可是眾位大人要聽的?」

    趙五一番話雖然囉嗦主要的信息卻一點沒漏。裴度不覺點了點頭。

    元稹奇道:「你如何知道我等是官身呢?」那少年說:「這位大人但凡一行人便有一行人的特徵行商的都是笑模樣精明藏在肉裡行伍的都有戾氣為官的自然也與眾不同。」

    此刻三人知道情形並不著急見趙五這樣說不但元稹好奇連裴度白居易也都來了興趣想知道這乞丐怎生說法。便問道官身的學問如何?

    那趙五見三人感興趣愈想賣弄便說道:「小人家中原是做裁縫的。每每有官員到我家做衣服我家別的不問只問是哪一科多大歲數高中的做出來的衣服無不合體。原來年少的高中往往志得意滿走路抬頭挺胸年老高中的屢經沉浮銳氣殆盡走路低頭掐肩。我家只依次裁減無不合體。故而三位大人的神情態度一眼便可看出三位都是年少高中的。」這最後一句純粹是馬屁了。裴度見他說的有道理便又打賞了數十文。趙五更是感激忙跪下磕頭。裴度本來見這趙五頭腦清楚不是一般乞丐想多問問元稹卻想早點去萬年縣看看那幫惡人的倒霉樣連連催促裴度只得揮手讓趙五自去。

    三人無心吃飯便會了帳裴度自去駐馬處取馬三人會合便往萬年縣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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