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 第二卷 第60章 護法
    秦漠陽本以為解了梁曉雅的毒之後,軒轅雪松就會來討教關於破陣的問題。誰知道一連過了幾天,卻連軒轅雪松的人都沒有見著。秦漠陽去東跨院軒轅雪松住的屋子找過一次,裡面沒有人,煉成雪陽丹後這傢伙就失蹤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真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意思。

    既然事情的正主都不著急,秦漠陽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必要操那份閒心。而且他雖然自認為近段時間來對於陣法的認識突飛猛進,卻對連軒轅雪松那樣的人都感到為難的陣法依然沒有多大把握。

    梁曉雅的毒解了之後,一直住在先極別院。有幾次她和秦漠陽單獨相處時,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到最後卻紅著臉,什麼也沒有說。

    秦漠陽估計她十有八九是想問解毒那天的事,只是有些羞於啟齒,也就索性裝糊塗,全當什麼都不知道。

    轉眼到了年節,婁聃岳將先極別院好好收拾了一下,用他的話來說,多少年都沒有這麼多人在一起過年了。對於來說梁曉雅也是如此。這丫頭雖然解了毒,性子卻沒什麼變化,不過喜悅帶在臉上,總是能被周圍的人看出來的。

    晚上婁聃岳在廳裡開出宴席,全是京城名點名菜。他有儲藏密法,菜餚不僅放得久,而且味道也不會變,更絕的是連溫度都能保持。在一旁的小桌上擺著一隻大盤,裡面裝了許多吃食,是為將軍準備的。

    四個人把酒聊天,談些趣事,主要是婁聃岳和秦漠陽在說,梁曉雅和凌空當聽眾。聊了一會,將軍飛到秦漠陽面前,又跳又叫,似乎是要什麼東西。

    秦漠陽見為將軍準備的那個盤子裡的東西,被弄得亂七八糟,量卻沒見減少,看來將軍對這種食物一點興趣也沒有,便從玉貔貅裡取出一顆火元丹,托於掌上。將軍跳到他手心,一口就將那顆火元丹吞了下去,然後滿足地叫了幾聲。

    「這小東西,還挺挑食的。」秦漠陽笑了笑,在將軍的小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旁邊的梁曉雅好奇地問道:「你餵它的是什麼?」

    「糖豆。」秦漠陽隨口編道。

    梁曉雅也不懷疑,她對這只長著赤紅色尖嘴的灰鳥極感興趣,輕輕叫了聲「將軍」,小傢伙就跳到了她旁邊。將軍除了和婁聃岳有些不合拍外,對別人好像都有些見面熟。

    將軍吃了火元丹,開始時有些過於興奮,除了跟梁曉雅玩,就是在廳裡東飛西叫,過了些時候,就伏在一旁的小桌上睡著了。

    這頓年夜飯一直吃到半夜。放過爆竹後,梁曉雅先堅持不住去休息了。婁聃岳再坐一會,也感到了困乏,最後剩下秦漠陽和凌空兩人繼續。

    要想壯大先極宗的力量,凌空無疑是當前一個理想的吸納對象。他的修為雖然目前還不算非常高,但年紀不大,而且天賦過人,往後還有長足地提升空間。凌空前些天也流露出願意加入先極宗的意思,但秦漠陽一直沒有正面回應,主要是因為對凌空的過去還不是很瞭解。如果引進了凌空,卻惹上了佛門禪宗,這個買賣就非常不划算了。

    兩人從第一次喝酒到現在,時間雖然不長,但有了雪夜迎敵、挖參捕魚這些事,互相間的情誼比起普通的朋友自然要深了許多。剛好又是年夜,喝酒喝得都挺盡興,秦漠陽便趁機旁敲側擊的詢問起來。

    凌空雖然人情世故經歷得不多,人卻不笨,一聽就明白了秦漠陽的意思,幾杯酒下去,將自己的過去說了個大概。

    他的身世其實相當簡單。從記事起就在寺裡練功參禪,一直過著一種苦行僧似的生活。直到二十多歲的時候,一次他被派到外面去辦事,剛好碰上一起爭鬥。

    爭鬥的雙方,一邊是三五個隱居的魔道修士,另一邊是十來個齊雲道士。凌空撞見的時候,魔門的人已經十分危急,齊雲宗的道士也有好多個受了重傷。他見齊雲宗的道士無端端地要取別人性命,心中不忿便捲了進去。一場架打下來,殺了七個齊雲宗的道士。

    他回到寺裡不久,齊雲宗的書信就送到了寺裡,趙涵易自承教徒無方,御下不嚴,看上去是一封道歉信,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凌空被開革了。臨走前他師父交待他,先到北方避一避齊雲宗的風頭,出了寺,禪宗不再可能為他出頭了。

    秦漠陽聽了心中極為驚訝。雖然已經是兩年前的舊事,但凌空說起殺了七個齊雲宗的道士,臉上卻沒有什麼特別表情,就好像就的是吃晚飯、睡覺那種尋常事一樣,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是從佛門中出來的。秦漠陽在韋將軍山上看兩伙人火拚,自己雖然沒出手傷人,但那種血肉橫飛的場景他至今想起來都有些心驚肉跳,要是自己上陣的話,說不定只做掉一個人就要吐了。忍不住問道:「那是你第一次殺人?」

    凌空點了點頭,淡淡地說:「如果我把齊雲宗的道士殺得乾乾淨淨,就不定不會被趕出山門了。不過這樣也沒什麼,我師父說得對,我魔心太重,根本修不了佛。」他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說:「我的過去就是這樣了。你如果覺得為難的話,我隨時可以離開。」

    秦漠陽笑了笑,說:「為難?有什麼可為難的?如果你願意加入先極宗,我是歡迎之至。」他擔心的只是短期內招惹到太多強大的對手而無法應付。但和齊雲宗遲早要發生衝突,像凌空這樣的人,當然是要爭取的。

    「那多謝宗主了。」凌空說著敬了秦漠陽一碗酒,臉上的表情談不上有多高興。

    以先極宗當下的實力,還不足以成為門人弟子的庇護,加入這樣一個宗派,還真沒什麼值得慶幸的,秦漠陽當初自己也是如此。他估計凌空願意加入,恐怕和受過自己的幫助有很大原因,所以看到凌空的表情並不介意。

    秦漠陽和凌空對飲了一杯,說:「你雖然入了本宗,我卻當不了你師父,我師兄也不成。所以我想,請你當本宗的護法。」先極宗有沒有護法他並不知道。不過他既然是宗主,當然是說有就有了。

    「護法?」凌空笑了笑,說,「好,那我就當這個護法吧。」

    秦漠陽說:「既然入了門,我這個當宗主的好歹得送你些東西意思意思。」說著從玉貔貅裡將《金剛伏魔心經》和那串念珠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凌空看到這兩樣東西,十分詫異。他剛才說起自己殺人的事,神情自若,這時卻顯出一些激動,拿起《金剛伏魔心經》,翻了幾頁,邊看邊點頭,隨後放在一邊。再拿起那串念珠,仔細地看了看,而後長吁口氣,站起來向秦漠陽深深一揖,說:「多謝宗主厚賜。」

    秦漠陽說:「不用客氣。這兩樣東西是不是禪宗的?」

    凌空點頭說:「對。我聽寺裡人說起過,已經丟了很久了,想不到竟然在你這裡。」說完忍不住又去翻那《金剛伏魔心經》。

    秦漠陽說:「這兩樣東西是我從魔門的人手裡弄來的。你可以先拿去研習,等記得差不多,願意還回去也隨你。」

    「好,那我先下去了。」凌空說著拿起兩樣東西就出了廳,臉上有些熱切。

    秦漠陽見到凌空迫不及待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齊雲宗在外面行走的道士,雖然算不上有多厲害,可至少不是庸手。凌空以少敵多,就算對手中有些人受了傷,他的戰力應該比自己在韋將軍山上所見還要強一些。

    有些天賦特異的修士,在最危急的關頭,常常能暴發出強於平時數倍的戰鬥力。如果不是凌空那天在韋將軍山上有所隱藏,應該就是有這種天賦了。能拉到這樣一個人入伙,運氣還真是不錯。

    凌空就像是一把殺人的尖刀。如果換作別人,大概會擔心反而傷了自己。但秦漠陽除了驚詫凌空初次殺人的壯舉外,卻沒有別的感覺。或許是他有能力來掌控這把刀吧。

    秦漠陽自斟自飲了幾杯,正準備去地下室,一抬頭見廳口多了一個人,正是失蹤了好幾天的軒轅雪松,笑著說:「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軒轅老兄,年過得好麼?來坐下喝幾杯吧。」

    軒轅雪松淡淡一笑,說:「正要打擾。」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便坐到了桌邊。

    秦漠陽給他倒上酒,說:「我還以為你一走就不來了呢,白白便宜了我龍涎雪陽丹。」

    軒轅雪松拿起杯子,慢慢喝了下去,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除非我的命送掉了,否則這事是打擾到底了。」他眼神間突然多了些冰冷。

    秦漠陽知道對方這種眼神不是針對自己的,卻仍然感覺到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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