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殤 第一卷 巍巍大宋 第三十七章銀甲神槍閃寒芒
    卻說那日徽宗天子和四個親信大臣商議已定,四位大臣各自回府。高俅心中有事,到了府中,便要使人召見三個謀士。可轉念間,他又停住了腳步,眉頭緊皺,在屋中踱了幾步,終是搖了搖頭。自己披了件外衣,也不帶人,獨自向供奉居住的院落趕將過去。

    他的供奉上次折損一空,雖然讓人頭疼得緊,但他畢竟是朝廷的高官,自然有人願意主動上門。川中青城派是最積極的一夥。在得到他的支持後,在當地官府的配合下,將死對頭峨眉等門派壓得死死的。青城掌門見到了和朝廷大佬勾結的好處,自然少不得投桃報李,派出了最得意的幾個俗家弟子到太尉府看家護院。

    那些漢子雖然練得一身好武藝,但不代表他們見多識廣。他們在川中哪裡見過東京的繁華,在高俅的刻意拉攏下,這些人早就成了高俅的手下。見高俅來此,都匆匆趕出來向他施禮。

    高俅看了一眼眾人,微一沉思,淡淡的道:「你們跟隨我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一直向提拔你們,這次正好有一個機會,只要你們辦得好,我自然有借口舉薦你們到軍中效力。憑你們的本事,在軍中拚搏幾年,自然能闖出名堂,博個封妻蔭子,富貴一生。」

    那幾個人聽了,彼此對望了一眼,都從眼中看出了對方的決心,當下點頭道:「我等但憑太尉吩咐。太尉若有所差遣,則萬死不辭。」

    高俅大喜,點頭道:「三日後。陛下當在大軍校場觀看梁山強人演武。梁山那伙強人儘是十惡不赦之徒,若讓他們揚了威名,天下人怕是都要小覷我大宋,道我大宋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們到時充做殿帥府軍校,和他們比試一番,好好折辱他們一番,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本事。」

    那幾個青城弟子聽了。點頭答應。為首的一個笑道:「太尉放心,梁山那夥人我也聽說過他們的威名,想來不過是一夥水窪草賊罷了,能有多大地本事,到時候我們定要取了他們的性命。」高俅又用好言撫慰眾人一番,這才去了。

    看著高俅遠去的背影,一個青城弟子眼中露出了謹慎的目光。看著首腦,低聲道:「師兄,我們青城乃是練劍的,大家的兵器都是劍,來日大戰,若是步戰還好。若是馬戰。我們兵器如此之短,豈不是要吃大虧?」

    為首的青城弟子冷森森的笑道:「富貴險中求,若是步戰,如何顯出我們地本事。更何況我等雖不擅長馬戰,但我們可以讓那伙草寇也下馬。我堂堂青城弟子,難道還怕區區綠林強人不成?」眾人點頭稱是,又悄悄的議論一番。

    高俅不得安寧,童貫也是夜不能寐。童貰跟在旁邊。陪著小心道:「兄長,來日校場大戰。高俅少不得又將出陰謀詭計來,若是梁山那伙強人中了算計,也顯得你我兄弟沒本事!」

    童貫橫了童貰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好生糊塗。梁山那伙強人,是那麼好拉攏的不成?不讓他們吃點虧。知道朝堂的水有多深。他們怎麼能乖乖的聽話?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能放心的將你派到外面去?」

    童貰尷尬地笑了笑。有些膽怯的望著自家兄長,小心翼翼的道:「我看梁山那些人都是難得的好漢,若是能得他們相助,兄長無異於彪虎生翼……」

    童貫冷笑道:「你還是太嫩了點。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朝廷的命官,不是江湖上的混混,你把你那套江湖義氣什麼地都給我扔得遠遠的。你要記住,不管梁山那夥人多麼義氣,他不聽我們的話,我們就沒必要幫他們。」

    童貰無奈的點點頭,苦著臉答應了下來。他知道他兄長的脾氣,一旦下定了決心,誰都無法更改。

    徽宗天子和眾臣子商議已定,當下下旨:「寡人久聞梁山泊秦風等人,英雄勇猛,人不可及。今已歸降,作為良臣,到於京師。來日寡人當引百官登宣德樓。可教秦風等眾,俱以臨敵披掛,本身戎裝服色,休帶大隊人馬,只將三五百步軍馬軍進城。自東過西,寡人親要觀看。也教在城黎庶軍民官僚知此英雄豪傑,為國良臣。然後卻令卸其衣甲,除去軍器,都穿所賜錦袍,從東華門而入,就文德殿朝見。」御駕指揮使領聖旨,直至行營寨前,向秦風宣讀。

    梁山眾人見了聖旨如此,一個個面上都掛了狐疑之色。秦風冷笑道:「不必憂慮。他既然放我等進城,又在東京百姓面前露臉,自然不會算計我等。堂堂朝廷,對付一夥草寇若用這等招數,豈不是惹天下人恥笑?」

    第二日,點選二百馬軍,三百步兵。令五十騎著馬甲,馬上騎手都披掛重甲,手持丈二長矛,腰間挎一口繯首戰刀,鞍上懸掛一張強弓,另一側掛了三袋羽箭。其餘一百五十名騎兵則是犀皮甲冑罩體,各帶長槍以根,弓一張,箭三袋,戰刀一口。三百步兵,都著掩心甲,同騎兵一樣的裝備,排列的整整齊齊。眾頭領各各都穿本身披掛,戎裝袍甲,只有魯智深穿了一身僧衣,朱武、吳用兩個秀才打扮,眾人擺成隊伍,從東郭門而入。只見東京百姓軍民。扶老挈幼,迫路觀看,如睹天神。是時天子引百官在宣德樓上臨軒觀看。

    那徽宗天子同百官在宣德樓上,看了梁山泊秦風這一行部眾,端的是喜動龍顏,心中大悅。與百官道:「此輩好漢真英雄也!」眾官聽罷,諾諾連聲,有那官宦子弟出身。又或是將門之後,殿前眾將領,多有不平者。徽宗觀看良久,歎羨不已,命殿頭官傳旨,教秦風等人入文德殿見駕。

    徽宗見了秦風,兩年未見。此人比從前瘦峭了許多,卻不顯得羸弱,倒顯處了幾分英武氣概,顯是這些年沒少操勞。

    秦風也看到了徽宗,他眼神極好,偷眼看處。這天子比上次相見,面色明顯白嫩了不少。他心中冷笑,宮廷生活果然養人。雖然腹誹不止,但他地面上卻露處了驚駭之色,彷彿見到了什麼讓他驚訝地物事一般。你道秦風為何如此做作?蓋因當日他和徽宗朝過相。若是他見了徽宗,不表示驚訝、震驚,那就證明他當日已經知道了徽宗地身份。若是那般,他當日那番做作可就白費了。

    魯智深也瞧見了徽宗的模樣。他只比秦風的反應慢了一瞬。他的表情甚至比秦風還要精彩。他嘴巴微張,就如同打哈欠的蛤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徽宗不放,彷彿不相信眼前這人就是堂堂地天子一般。

    徽宗對秦風和魯智深地表情很滿意。他微微點頭,好言撫慰眾人。梁山眾頭目多是頭一次得見天顏,聽得天子撫慰,心中竟有一種奇怪地念頭:天子其實是不錯的。只是被奸臣蒙蔽罷了。

    徽宗天子看著梁山眾頭領。面帶微笑,點頭道:「我本想今日便為爾等加官進爵。奈何朝中有人言道你們寸功未立,不可動作加官進爵。若是委你們以重任,恐怕寒了眾人之心。朕不認同這番話,如此大才不用,朕豈不成了昏君?不過若是隨隨便便便委任你們官職,倒也顯得朕聽不進人言。高俅身居殿帥府太尉,手下多是強兵勇將,我欲後日在大軍校場觀兩軍比試,擇英武者,委以重任。」說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高俅。

    秦風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徽宗太狡猾了點。居然暗中示意是高俅出的主意。可憐的高俅,就這麼不知不覺的被人給賣了。他自己還不知道。

    三天時間不算長,不過對於一些心中有事地人,很明顯,這顯得很漫長。待得天光之時,眾人少不得都奔那大軍校場而去。

    秦風乃是今天的主角,帶著數百軍士,慢吞吞的向大軍校場開進。路上行人見了,指指點點,讚歎不已。

    距梁山遠處,有幾條彪形大漢直勾勾的盯著隊伍,過了好一會,一個人才輕聲感歎道:「觀梁山軍容,不愧精銳之稱,難怪他們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敗朝廷征剿的大軍。可惜這樣一隻勁旅,竟然被朝廷招安了。」

    在他旁邊一個少年冷笑道:「不過一夥草寇罷了,能有多大地本事。石叔叔你莫看他們如此驍勇,其實比不得我教中人。」

    姓石的漢子看了少年一眼,玩味的道:「三少爺必有不同的見地,且說說看,他們為什麼比不得我教。」

    三少爺嘿嘿一笑,自信的道:「石叔叔考校我了。梁山之所以稱之為草寇,蓋因他們無論多麼精銳,都如那水上的浮萍,風中的柳絮,不知道下一刻會飛到哪裡去。而我們之所以強大,卻因為江南百姓都聽從我教的號令。將來若有變故,我教可席捲江南,得那半壁江山。而梁山這伙強人,充其量也就佔據三五個州縣罷了。」說到後來,他地聲音愈低。

    姓石的漢子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心中竟多了絲奇怪地感覺:三公子如此英明,待教主百年之後,大公子又將如何自處?

    另一側的道路旁,幾個雖然穿著漢裝,但言行舉止明顯和漢人不同的男女也在看著這只隊伍議論不休。為首的那人冷笑道:「不過一夥草寇罷了,怎值得侯爺如此興師動眾,居然派我等前來打探。」

    旁邊一條赤膊的漢子冷冷地道:「大哥,你有所不知,這宋廷也有精明人呢。梁山這夥人一旦被招安。天下地強人怕是都盼著招安。宋廷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得數只強兵,只要調教好了,未嘗不是一個大助力。更兼地方太平,宋廷也少了顧慮……」

    旁邊一個一直東張西望,觀賞東京繁華的少女突然插嘴道:「那又怎麼樣?我們大理不求成那王霸之業,只望自保也就夠了。宋廷是不會隨便出兵攻打我們地。也不知道高叔叔何必這麼緊張,宋廷招安一夥草寇。他也要派我們過來看看。」

    為首的那人面上帶著笑容,輕輕搖頭道:「侯爺既然吩咐了,我們只管照做就是。今日大軍校場,便知道梁山賊人真正的虛實。」

    秦風騎在戰馬上,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看得分明,嘴角不禁帶上了一絲笑意。他向左右的魯智深和林沖道:「二位哥哥。今天可真夠熱鬧的,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林沖怒哼一聲道:「還不是高俅那廝無能。若是他有半點本事,怎麼能讓這些醃潑才在東京城內大搖大擺。小人誤國,小人誤國。」

    秦風嘿嘿一笑,還未說話,那邊魯智深便道:「高俅固然無能。可大宋也忒懦弱了點。若是兵戈犀利,有漢唐時之雄風……」林衝突然截口道:「兄長慎言。此地乃是天子腳下,高俅那廝又鐵了心要和我們作對,他怕是殫精竭慮的在尋我們地痛腳。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秦風哈哈大笑,隨即壓低了嗓子道:「區區高俅,我還不放在心上。他充其量也就那點本事。他成也精明,敗也精明。若我所料不錯,他能在殿帥府太尉的位子上牢牢的呆著。卻未必能再進一步。宮中的那位別看不怎麼管事,可他精明著呢。」說完。他看了一眼左右,搖頭苦笑道:「南方的大理、西方的吐蕃、西北的黨項、北方地契丹,甚至連江南的明教都派人來此。這裡真成了大雜燴了,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他們真以為朝廷招安了梁山,就會招安其他強人不成?」跟在後面的朱武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點頭道:「秦頭領說的是。梁山若是沒有打通朝廷兩位大佬的關節,天子也對秦、魯二位有了點印象。更兼趙挺之被貶謫,宿元景上位,急於建立自己的勢力,天時地利人和齊備,怕也勾不得招安罷!」

    秦風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謹言,此事不可多言。我們自己知道就好。若是傳將開去,倒顯得我梁山不賢不愚,不惡不良。」

    眾頭領聽了秦風的話,都忍不住低笑。這些人都是一路貨色,沒有一個對朝廷那些奸人有好感的。雖然梁山招安沒少依靠這些人,但卻不能改變他們的

    各路人馬不一時到了大軍校場。齊刷刷的站得整齊。週遭儘是百姓圍觀,一個個都屏氣凝神,唯恐錯過了一丁點的場面。

    殿前指揮使見時辰已到,當即指揮御前兵馬演練。但見各路兵馬往來奔馳,騰起煙塵陣陣。乍看去,真個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不愧精銳之名。

    秦風在馬上看了,回顧左右道:「這便是朝廷的精銳?我聽說殿前三司的兵馬,儘是從邊軍之中擇最精銳者而充士卒。可我觀這些兵馬,宛如演戲相似,竟沒有半點邊軍地氣概!」

    魯智深低聲道:「如今邊關少戰事,便有惡戰,也是小股兵馬遭遇,比不得從前動不動就是一場大戰。似這般,能有多少新兵變成精銳?邊關守將也不是傻瓜,誰手下沒有點真正的精銳,若都讓朝廷挑走了,那他們也不用守備地方了。更何況再精銳地邊軍到了這花花世界,便是鐵打的意志也要消磨殆盡,哪裡還有當年的剽悍勇武。」

    楊志在一旁插嘴道:「這年頭,殿前三司的兵軍餉夠高,那些功臣子弟哪個不想方設法在裡面弄個位置。再加上那些領軍的將領一個個少不得吃些空餉——殿前司比不得從前了。」

    秦風微微搖頭,他是行內人,自然看得分明。那些演練地士兵看似剽悍驍勇。卻都是些沒上過戰場地雛兒。若真放到了戰場上,一個老兵,能同時對付三五個新兵,如此算來,東京八十萬禁軍,當不得十萬精銳。

    他正思量間,忽見那些兵馬各歸本陣。有殿前指揮使上前,宣讀徽宗旨意。無外乎是通過比武,選拔賢才。各路兵馬但凡自認有本事地,皆可上場。

    秦風聽了這番話,皺著眉頭看了徽宗那邊一眼,卻見身邊一個太監服色地人也望這邊望了過來。他心中不禁一陣,看似隨意的扭過頭,彷彿眼神祇是不經意的掃過徽宗一般。他心中雪亮:高俅有梁師成相助。端的是如虎添翼。日後若要算計高俅,怕是得先解決這個陰險的小人。

    正思量間,忽見台上紅旗搖晃,各路兵馬分開。天子下令:著殿帥府武將先行演武。三通鼓響,只見殿帥府大軍之中,飛出一將。這將端的是英武不凡。怎見得:頭戴一頂熟銅獅子盔,腦後斗大來一顆紅纓;身披一副鐵葉攢成的鎧甲,腰繫一條鍍金獸面束帶;前後兩面青銅護心鏡,上籠著一領緋紅團花袍,上面垂兩條綠絨縷頷帶,上穿一雙斜皮氣跨靴,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裡橫著一根銀頭花槍。坐下一匹棗紅馬,仰頭咆嘶。真個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那將騎著戰馬,在校場中往來奔馳,在馬上使上幾路槍法,看地眾兵將轟雷也似的喝彩。徽宗天子在台上見了,也不禁連連點頭。心中稱讚不已。

    那員將領收住了韁繩。往玉階處大聲道:「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文斌,特來領教梁山好漢的本事。」

    秦風見了來人。眉頭不禁微皺,看了一眼左右,微催戰馬,出得陣來,望徽宗天子道:「陛下,我觀王將軍一身,乃是行軍打仗的裝備。雙方比試武藝,雖然未見本事高低,但那槍刀本是無情之物,只宜殺敵。今日自家比試,恐有傷損。輕則殘疾,重則致命……」

    他話未完,那邊高俅已高聲道:「若不用真兵器交戰,豈能顯出真本事。秦風,你莫不是怕了吧!」秦風也不言語,只是望著徽宗。

    童貫在旁,看了高俅一眼,附在徽宗耳旁輕聲說了幾句。徽宗聽罷,微微點頭道:「雙方比試武藝,傷亡在所難免。只是在這校場之中,或有損傷,卻不可挾私報復。」

    秦風領命,當即拍馬回陣。望向眾人道:「眾兄弟,高俅那廝擺明了要算計我等性命。我們便讓他見識見識我等手段。」

    史進見秦風如此說,將頭一點,大聲道:「既然如此,那頭功需是我的。」說罷,拍馬出陣。衝著對面那人喊道:「兀那廝,九紋龍史進在此。」

    王文斌聽了,急抬頭看去,但見史進打扮又自不同。戴一頂鋪霜耀日鑌鐵盔,上撒著一把青纓;身穿一副魚鱗疊葉甲,系一條紅絨打就勒甲絛,前後獸面掩心;上籠著一領青色戰袍,垂著條紫絨飛帶;腳登一雙黃皮襯底靴。一張皮靶弓,數根鑿子箭,手握一口大砍刀。

    王文斌見對方如此雄壯,也自小心,拍馬上前,史進也催坐下戰馬,雙方往來衝突,交馬十餘合。

    王文斌在禁軍中也算得上老人,也稱得上見多識廣,他見史進武藝精熟,心中愈發謹慎。又覺得對方本事眼熟,猛可間醒起:對方這般本事,卻不是禁軍教頭王進的功夫?想那王進當初,真個是禁軍第一高手。一身本事,僅次於東京第一條好漢周侗。一想到王進的本事,他心中先自怯了。兩軍交戰,一方膽寒,勇氣洩了,自然比不得另一方士氣如虹。

    史進知道高俅心生毒計,要取梁山眾人地性命,自然將殿帥府的人恨上了。一口大刀,舞得如同風車相似,往來飛舞,白光陣陣,將王文斌罩在其中。飯觀王文斌,槍法漸漸散亂,當不的對方的刀法。

    兩人又鬥了二十餘合,王文斌槍法已不成套路,只辦得招架遮攔。史進突然暴雷也似的打喝一聲,讓圍觀眾人心中都打了一個突。卻見他將刀掄得圓了,一記力劈華山,從上向下。直砍將過來。

    王文斌見了這招,急將兵器迎將上去,指望著能架住對方的兵器。不想他那花槍,乃是白拉桿子做地槍柄,雖然柔韌,卻比不得鋼鐵堅韌。被史進一刀砍斷。史進一刀下去,竟不曾慢上半點,直砍下去。將王文斌砍成兩片。

    史進一刀見功,將看台上地人都唬得呆了,一個個怔怔的看著在下面耀武揚威的大漢。這些大臣平日裡一個個說說嘴還成,哪裡見過戰場的廝殺。但看那刀一下子將人劈做兩片,都心驚膽戰,不敢多言。徽宗也不曾想到真刀真槍的廝殺會如此慘烈,他離得遠。也看不到對面征戰殺戮的詳情,但他見人被劈成兩片,鮮血四濺,也知道征戰之事凶險異常,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些官兵卻有識貨的,先是呆了一呆。隨即爆發處轟雷價似地喝彩聲。高俅在那邊面色鐵青,他沒想到王文斌如此不濟,枉他平日裡號稱打敗東京無敵手,可真到了征戰之時,卻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他回顧殿帥府眾將,早看中一人。那人本是地方團練使,後調入東京禁軍,也是一個教頭。姓史名渙。使兩口寶刀。此人雖然未知心腹,但他一身本事。稱得上軍中好手。此時殿帥府一時間派不出什麼人來,將他派出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當即向史渙微微示意。

    史渙得了高俅將令,也不遲疑,拍馬出陣。望著對面大喊道:「禁軍八十萬禁軍教頭史渙在此。休得猖狂。」

    秦風在本陣之中見了,微微搖頭道:「無此道理。無此道理。難不成兩軍對壘廝殺不成?」

    旁邊林沖聽了,一催座下戰馬,衝出大陣,暴雷也似地大喝一聲:「一個不濟,又來一個,難道想使車輪戰不成?豹子頭林沖在此,容不得你猖狂。」

    林沖本就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更兼為人耿直,深得軍官地好感。眾兵也知他是被高俅陷害,今日突然見他出戰,熟知他的人都喝起彩來,眾兵互相傳誦林沖之事,不一時,全軍盡知。喝彩聲也一浪高過一浪。

    徽宗在上面看那林沖,端的是好賣相:豹頭環眼,頭戴黑鐵頭盔,頂上長纓,被染得黑漆漆如同潑墨。身上也是魚鱗疊葉甲,肩都是猛獸護肩,身前身後護心鏡,打磨得如同珵亮,反射陽光,如同小太陽相似,耀人眼目。腰上蠻獸帶,足上虎頭戰靴,背後一領披風,也是黑錦製作。胯下一匹黑馬,往來奔馳。竟似秦瓊再世,張飛重生。

    徽宗見林沖如此英武,不禁回首看向童貫。童貫急湊了過去,附耳低言:「陛下,此人便是那個誤入了殿帥府白虎節堂,被刺配滄州,又燒了大軍草場的豹子頭林沖。因他生得豹頭環眼,也有些人管他叫小張

    徽宗熟讀史書,聽了童貫這話,微微點頭道:「既然號稱小張飛,想來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大概是樊噲、灌夫一流。不過我看這真刀真槍的廝殺,委實太過凶險,終要倒下一個才肯罷休……」說罷,他看了童貫一眼。

    童貫暗暗叫苦,他眼珠子轉了轉,湊了上去,壓著嗓子道:「陛下,現在這場廝殺,隱含著舊怨。梁山泊眾多頭領,多和殿帥府有隙,便是他們肯留手,殿帥府地將軍怕也不肯留手。」

    徽宗眉頭皺得愈緊,面色隱隱有怒色。童貫急道:「陛下,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這場比試,未嘗不能煉出一些真金。若是那般無能地將領,便是放到戰場上,也難逃敗亡一條路可走。」

    徽宗眉頭微微舒展,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童貫見已經在皇帝心中埋下了對殿帥府不滿地釘子,當下也不多言,微微直起了身,依舊是畢恭畢敬的在一旁伺候著。另一側的梁師成冷冷的掃了童貫一眼,心中暗恨。但他也有自己地算盤,若是為了高俅把自己的前程搭上,那也未免忒得不償失了。

    史渙見那林沖在那邊耀武揚威,心中大怒,喝道:「兀那廝,莫要猖狂,看招呼。」說罷,催促座下戰馬。直衝將過去。林沖也不在意,揮舞丈八蛇矛,催動座下黑馬,也衝將過去。三五合之後,兩匹馬捉對廝殺。

    那史渙既能得入殿帥府,當那八十萬禁軍教頭,自然也有不小的本事。那兩口刀,舞得如同雪花飛舞。寒光閃閃,冷氣颼颼。座下那匹黃驃馬,也不是凡品,往來咆嘶,竟然欲咬林沖座下的黑馬。

    這邊林沖也不示弱,手中地丈八蛇矛,舞成一團黑光。宛如烏雲卷地,又入旋風撲面。他佔了長兵器的優勢,矛頭、矛柄、矛尾,無一處不能傷敵。更簡他手中的丈八蛇矛,乃是混鐵打造,堅韌無比。卻又異常沉重。兩人兵器相交,史渙的雙刀被震得亂顫。

    史渙本是團練使出身,一身本事,在地方上雖然出類拔萃,但比起周侗地親傳弟子林沖,還是多有不如。林沖的槍法,既有祖上傳下來地,也有師父教導的。他采兩家之長。自成一脈,那蛇矛在他手中。宛如一條長蛇,詭異莫測。二人又鬥了十餘合,史渙刀法算亂,被秦風用矛別開了兵器,輕舒猿臂。款扭狼腰。竟將史渙走馬活擒。

    高俅見了這般模樣,面色大變。心中且羞且惱,惱地是史渙如此不濟,枉他平日裡在軍中賣弄武藝,到了戰陣之上,卻不是林沖的對手。羞的是自己連出兩員戰將,竟然一死一俘,端地是失了殿帥府地威風。

    且不說高俅在那邊羞惱萬分,卻說史渙座下的黃驃馬見主人被對方擒拿,居然一聲咆哮,用頭重重地和林沖座下地黑馬撞到了一處。林沖的坐騎不過是一匹普通的戰馬,吃了這一下,竟然一聲北嘶,身子一歪,將林沖顛下馬來。

    史渙也重重的摔下了戰馬,卻一下子脫離了林沖的掌握,他連滾帶爬的掙扎起來,便要逃跑。

    林沖吃了坐騎不濟地暗虧,心中正自惱恨,又見自己的俘虜要跑,如何按捺得住。他大步向前,一腳踹在了史渙的後背上,史渙吃了這一踹,立足不住,燈飾摔倒在土地上,弄得灰頭土臉。

    林沖微微喘息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黃驃馬,卻見那戰馬在哪裡低著頭,輕輕喘息。方纔那一下,它也有些吃不消了。

    秦風看了身邊的頭目一眼,隨即大聲道:「對面那個叫史渙的,你從哪裡弄來的野馬,你本事一般,居然能擁有這樣的坐騎,真是難得。」說到此處,他又搖頭歎息道:「明珠暗投,可惜,可惜。」

    史渙如何不明白秦風的意思。奈何他本領有限,委實不是對方地對手。方才一場大戰,他吃了大虧,便是再努力,也比不得對方。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心中再不平,也只好把這股怨氣嚥了下去。

    童貫在上面可是高興壞了,若不是苦於在徽宗面前不能表露出來,他一定會放聲大笑。私下裡販賣戰馬,可是了不得的大罪。那匹黃驃馬性子如此暴烈,分明是罕見地野馬。大宋雖也產馬,卻都是些矮小的南馬,上哪裡尋得這等好馬?這樣的馬,便是放到盛大產戰馬的遼、吐蕃、大理,也是十分難得的。不過他還沒有得意到立刻就向徽宗進言,他心中清楚,有些事情,讓徽宗慢慢明白才好。如果現在就讓他明白過來,他怕是要懷疑自己地用心了。

    徽宗心中也自狐疑,方才秦風那番話,已讓他心中多了絲警惕。史渙從哪裡弄來地這等好馬?戰將全憑馬力,若非史渙本事實在不濟,方才怕是吃虧的便是那林沖了。他當下派人將兩人分開,又當場賞賜了林沖一匹戰馬。那馬通體漆黑,四蹄雪白,卻有一個名號,乃是踢雪烏駒。

    高俅見徽宗如此對待林沖,心中叫苦不迭。他也不是笨蛋,如何不知道徽宗對他地所作所為大為惱怒!他強自撐著,保持不倒,但他心中清楚得緊,自己的雙腿在微微顫抖著。他在畏懼。如果自己手下再沒有人能挽回面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徽宗就要好好敲打他了。雖然不至於讓自己傷筋動骨,但肉疼還是免不得的。他再不遲疑,向青城眾人使了一個眼色。

    青城弟子乃是江湖中人,在他們看來,自己和那些只知道亂戰的將軍是不一樣的人。或許可以說。他們不是一路人。他鄙視他們。

    為首地師兄輕輕的抽出了佩劍,催促座下戰馬,慢吞吞的走出了大陣。他看著對面眾人,冷冷的笑道:「禁軍校尉,在此領教梁山好漢的本事。」

    秦風眉頭輕輕的一皺,手輕輕的撫摸著槍柄,看了一眼欲催馬出戰的楊志,微微搖頭道:「沒有必要這麼做。他們是我地對手。」說罷。他催動座下戰馬,緩緩出陣。

    秦風的打敗,卻是極為拉風的。他一身銀色的龍鱗明光鎧,肩頭是雙頭龍護肩,手臂上的護臂則雕刻成長長的龍牙模樣,龍牙向上伸出,長長的。斜斜地指向天空。趙雲的鎧甲上從來沒有這樣的裝飾,很顯然,這是秦風自己裝上的。那個龍牙看上去沒有太大的作用,真到了戰爭時刻,誰能保證這件裝飾不是強有力的武器?

    他坐下地戰馬雖然不是什麼龍駒,卻是是一匹好馬。週身雪白,渾身上下,竟無半點雜毛,再配上秦風背後雪白的披風,真有幾分白馬銀槍的樣子。

    青城師兄見了秦風這副打扮,表情也變得極為難看,他不是因為畏懼變色,而是因為嫉妒和憤怒而變色。在他看來。自己身為青城弟子,不管怎麼說。也要比一夥草寇出名得多。可現在對方遠比自己吸引眼球,他如何不怒?心中憤恨之下,他急催戰馬,衝著對方殺將過去。

    秦風看著對方這般模樣,嘴角沁著一絲冷笑。雙腿微微用力。坐下戰馬立刻向前衝了過去。兩馬相交,秦風手中銀槍。端的是快如閃電,避開了對方的劍鋒,如同刺牛油一般,刺入了對方的咽喉。接著身子微微一側,避過了對方砍過來的寶劍。青城師兄只覺得脖子一涼,直涼到了心裡。接著眼前一片彩色的光暈,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兩匹戰馬交錯而過,緊接著,禁軍一方地校尉落下戰馬,濺起了一股濃濃的煙塵。

    徽宗在看台上見了,有些惱怒地道:「高俅是怎麼搞的,盡弄些什麼人出戰。難道殿帥府真的沒人了不成?」

    童貫精通武藝,在看台上看得分明。他心中不禁有些駭然。這哪裡是殿帥府的人本事不濟,看那人的劍法,實有可取之處。就是對上林沖、史進那般人物,也能戰他個三五十合才能分出勝負。可秦風地槍法,實在太高了點。恰恰是從對方防守最薄弱地地方刺盡。

    當然,這還不是童貫駭然的地方。最讓他感到恐懼地是,兩人兵器竟然沒有相交。一個外行人可能不知道兵器相交對一個武將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可童貫知道,在戰陣之中,兵器與兵器的碰撞,恰恰劇烈消耗雙方的體力。秦風在將對將的時刻,依然刻意節省著氣力。他是習慣使然,還是故意如此?

    秦風冷冰冰的看著禁軍一方,冷冰冰的道:「有不怕死的儘管上來罷。」

    殿帥府眾將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被秦風如此羞辱,如何不怒,當下衝上兩人,手中一個持刀,一個持槍,也不搭話,直奔秦風而去。

    秦風拍馬上前,窺得雙方兵器殺來,突然一個鐵板橋,整個人後被都貼在馬背上,手中長槍向右刺出,一下子刺中了對方的腰部。槍尖從對方的甲葉交接處刺了進去,沒有費半點氣力。

    左手邊的那人看得分明,想要相救,卻哪裡來得及。三匹馬交錯而過,秦風反手掣出佩劍,回手一劍,將來將連頭帶肩,劈成兩片。

    開戰不到兩合,斬殺禁軍三將。他在大陣之中縱馬奔馳,端的是縱橫披靡,莫說禁軍將領,就是梁山眾人也被唬得呆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秦風的本事會如此了得。那三員戰將且不說本事如何,就是讓他們與其交戰,怕也不能如此輕鬆的取勝。秦風的本事,委實太恐怖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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