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劍情錄 第十六卷 東海秦王 第六章
    楊先之在聽到了靜和公主的死訊後,頓時也掃了興致,隨便又閒話了幾句,就起身告辭,徐玉讓雙兒和厲月兒安排聶珠住下,他卻送楊先之出去,眼見一路上無人,便細細的把趙胤煦的意思轉達與他,楊先之聽了,知道師傅有意維護自己,心中感激無比,再三的托付徐玉照顧好聶珠,方才離開。

    一夜無話,卻說第二天乃是太后生辰,每年的這一天,皇上和漢王都會帶著皇室的嫡派子弟,一起前往後陵拜祭,徐玉這是第一次來後陵。原來,這後陵就在皇宮後面,大約有三里路程,這一日,只見眾人均是清一色的白袍,雖說是一切從簡,但還是將一路上鋪得滿滿的都是人,遠遠的看去,如同是一條白色的長龍一般。

    後陵就在先皇的皇陵旁邊,緊緊相依,四周種滿了高大的松樹,如今正值酷暑,卻依然將周圍遮得濃密,遠遠看去,只見綠葉蔭蔭,中有鳥雀和鳴,倒也頗為清幽。當即眾人供上祭品,焚燒御香等等,又是皇上帶著眾人一起跪拜。徐玉偷偷的側首看了逍遙一眼,眼見她一身素裙,越發顯得飄逸出眾;而她身邊的一個女子,身材微微發福,年約四旬,看臉形身材,隱約和靜和有幾分相似,顯然就是德妃。

    皇家祭祀,雖然從簡,但還是忙亂了半日,倒是一切順利,至午時才大家散了,徐玉回到清藕榭中,心中想著晚上和逍遙相見,也說不出是喜歡還是傷感,隱隱之間,卻又期盼著。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徐玉在床上打坐了一會,眼見天已近二更時分,忙整好衣服出發,他特地讓阿大偷偷的給他做了兩身黑色的袍子,如今換上,也沒有帶葉上秋露,而是帶了一柄普通的精鋼劍,卻暗中把靈犀匕首藏在了懷裡。一切準備妥當了,小心的從半掩的窗戶中輕飄飄的飄了出去,一路前往後陵行去。

    他熟悉路徑,沒多久就到了後陵,在月光底下的後陵,四周又都是濃密的樹陰,因此少了白天的清幽,反而顯得陰深深的有了一成鬼氣,徐玉在後陵墓碑前跪下,恭敬的給他的祖母磕頭,想著如今自己和她的兒媳婦在此幽會,也未免太不敬,心中忐忑,但卻又想到祖母是何等的巾幗英雄,也許她難免理解自己的。因此在後陵拜了三拜後,就席地而坐,開始等待逍遙的到來。但是眼見月已中天,卻還沒有盼來逍遙的倩影,心中不禁開始焦急。想著難道她不來了?可又想她親口答應的,理應不該失約,也許是被什麼事情羈絆住了,又或許是皇上在她那裡?他一個人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安,再也坐不住,站了起來,在後陵前來回的走來走去。

    正在這個時候,猛然抬頭之間,卻見遠處一個身影,正慢慢地向後陵行來,徐玉心中一喜,暗吁了口氣,想著她還是來了,正準備迎下去,忽然感覺不對,月光下雖然朦朧,但徐玉卻有在黑暗中視物的特殊本領,看那人衣著打扮,憑感覺應該是個男人,而不是逍遙。

    徐玉心中吃驚不小,不知道這深更半夜的,這人來後陵幹什麼?為了安全起見,他當即忙輕飄飄地躍起,一式御風弄影,沒有帶起絲毫的風聲,飄落在了旁邊一棵高大的松樹上,藉著濃密的枝葉,向外看去,那人似乎並不急,走得也不快,又過了片刻,才慢慢地行到了後陵前。

    徐玉藉著月光,看清楚了來人後,不禁又吃了一驚,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義父秦無炎,他依然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散著頭髮,眼見他在後陵前站住,只是癡癡地盯著墓碑上的字跡,半晌後他竟然「撲通」一聲,在陵前跪下,拜了三拜,而後出乎意料,他竟然伏在了陵前,哽咽著哭了起來。

    徐玉心中大為好奇,想著義父為什麼深夜來拜祭後陵,他與太后有什麼關係不成?看他在後陵前痛哭流涕,顯然如同是孝子拜見久違的母親一般——想到這裡,他心中狂震,孝子?母親?秦無炎?

    難道說義父竟然也是皇室中人?難道說他就是父親口中的那個文武雙修的秦王太子?難道說他沒有死?徐玉本來就在心中懷疑趙胤煦口中的太子暴病身亡有問題,但卻沒有想到他沒有死的可能。但如今,眼見他在後陵痛哭,卻又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個可能,但想想,以羅天魔帝的精明,難道說太子沒有死也瞞得過他?正當他胡思亂想中,一條妙曼的身影從遠處飛躍而來,遠遠的瞧去,那人所使用的輕功正是御風弄影,徐玉心中一喜,想著逍遙還是來了——但就在他思維一轉之間,來人已經到了跟前。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曠谷!

    妙曼的身影,飄逸的神態,白玉般的皮膚在月光下散發出淡淡的光輝,精緻的五官沒有半點斑暇,果真是絕色佳人,但是在月光底下,徐玉卻看得分明,來人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逍遙,而是連他想也絕對沒有想到會出現的人兒——綠蘿。

    他心中好奇之極,綠蘿怎麼會隱湖的不傳之秘?

    「師傅!」綠蘿已經來到了秦無炎身邊,也在地上跪下,在後陵前拜了三拜,這才扶起了一邊的秦無炎,徐玉聽得她低聲說道:「師傅,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傷心了!」

    月光透過樹枝,把光影散在了地上,秦無炎原本頗為英俊的臉顯得有些陰翳,他側首看了看綠蘿,問道:「你怎麼來了?」

    綠蘿天真活潑臉上多了一份深沉,半晌才道:「師傅,情況恐怕有變!」

    秦無炎抬頭看月,問道:「你說!」

    「大師兄並沒有按您的計劃,接掌鬼府在柳州的壽材生意,而且,合歡門已經吞併了鬼府,如今他可能成為一支新的力量,打破目前的江湖正邪平衡之勢,徐玉輕而易舉的用了兩個侍女換了師兄的心,壞了我的計劃,如是再有一年半載,足夠讓合歡門坐大!」綠蘿明亮的眸子迎著月光,如同是兩顆朗星,如今看在徐玉眼中,竟然有著說不出的深邃,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個刁鑽古怪如同精靈一般的妙人兒,竟然有著這麼深的心機。他知道她口中師兄自然指的就是曾大牛,他也早知道曾大牛去柳州沒有安什麼好心,但卻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綠蘿的安排。那麼,在杭州她與自己惜別的情景,也都是假的不成,難道她哭著依在自己懷裡的感覺,也都是作戲?想到此,他陡然覺得心中疼痛難忍,又有著一股說不清的憤怒湧上心頭,她欺騙了他!

    秦無炎搖頭道:「阿蘿,這不怪你,我是低估了徐玉那孩子!為師算是被他擺了一道,但不要緊,沒有用的,我處心積慮了二十多年,豈是他能夠破壞得了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那兩個人一起陪葬!」他說到此,語氣已經陰深深,說不出的恐怖。

    徐玉滿心不解,不知道他所說的那兩個人到底是誰?難道是皇上與父親?想來也只有這兩個人,才會讓他如此的仇恨。也許他昨天的猜測還真的對了,他就是皇太子的話,應該是父親和當今的皇上為了奪取皇位,聯手傷了他,但他卻沒有死,二十年後,他捲土重來,報仇來了。

    「還有一事,阿蘿不知道該怎麼說。」綠蘿又道。

    「有什麼事情,你只管說就是。」秦無炎淡然的笑了一下,又恢復了他原本的優雅。

    綠蘿偏著腦袋,做沉思狀,想了想才道:「也許是弟子多心了,徐玉竟然將他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小師妹許給了楊先之。而且,婚禮就定在本月的十九,我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卻因為如此,趙胤熙托公主靜和自縊了,算是推進了一下我們的計劃,我不信如此一來,死了女兒的皇上還能夠保持冷靜。」

    「這對我們來說,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秦無炎點頭一笑。

    徐玉心中委實想不明白,皇上死了個公主,與他們何干,怎麼就算是好消息了?但就在這個時候,趙胤熙的一句話陡然在耳邊迴響——朕的賜婚,到了你們父子手中,竟然行同兒戲是了,他們的目的是想要讓漢王與皇上反目成仇,這樣一來,他們才有機可乘。一經想到此,徐玉的背上已經冷汗一片,長公主已經人死不能復生,而皇上和漢王之間的關係也如同有了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縫,這一切,卻都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師傅,我擔心徐玉並不如我們想像中好控制,他的劍法、以及那怪異的內功,恐怕都會成了我們的絆腳石,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師傅要逼情魔助他恢復武功?」綠蘿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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