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界 正文 第一章
    「天凌梭」是一件用龍王界的深藍之海中所孕育的銀色珊瑚為主要材料製成的法寶,本身算不上是一流的法寶,勉強要評估的話,也就是件二三流的作品,自從被製造出來之後,平日只是被主人敖玄當作腰帶上的飾物,或者是臨時別針之類的替代品,很少被用來當作法寶使用。不過也正是因為敖玄平日這種接近於忘記的無視,這件龍王界的法寶才得以隨著敖玄來到人界,要知道在敖玄離開龍王界之前,可是被勒令就身上所有的法寶都一一交出,禁止私藏攜帶的。

    而當景御私下找敖玄討要保命符的時候,敖玄沒有猶豫地從腰帶上摘下「天凌稜」丟了過去。「天凌梭」內所蘊含的力量和法陣,雖然在龍王界不怎麼出色,但是在人界要是動了「天凌梭」的話,除非是修道人飛昇仙界時所引動的五雷轟頂、七煞同歸的天劫,否則要抗拒或者破壞「天凌梭」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所以即便感覺到留在柳州城內的景御和陳堪遇上了不小的麻煩,但是敖玄還是很放心兩人的安全,在「天凌梭」啟動的情況下,除非那兩人活夠了,在「天凌梭」的環護下主動自裁,否則就算是魔界煉獄的終極Boss赤魅親自舉著鐮刀跑來人界殺人,也不用擔心會生危險,何況這次來也只是魔界煉獄裡的小卒炎魔罷了。

    身為地龍的敖玄甚至不需要用法術去探尋,光是大地的氣脈和自身相連鎖傳遞來的信息,就足以讓敖玄如同親臨一般,知悉柳州城內所生的變故。

    只是身為龍族,他必須遵守太古之盟約,不插手人界的紛爭禍亂。更何況弱小的人類在敖玄眼中看來,就如同螻蟻般渺小,他們的死活和自己可以說毫無關係,若非因為寶寶在人界受到陳堪不少照顧,敖玄恐怕連「天凌梭」也不會給景御。

    要知道比起其它各界由於各種不同的原因而垂涎人界,龍王界對於人類的這個贏弱世界可以說絲毫不敢興趣。要不是「守衛時空障蔽」是自龍族誕生起,就必須擔負的責任的話,龍族才不會在乎人類世界是否會被其它的世界吞併或是奴役。

    林石鎮的村民們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己那被掩埋在泥石之下的小山鎮,人人都不由自主地擔心著柳州城內獨自面對可怕瘟疫病症的陳堪時,只有敖玄滿不在乎那一人半妖的死活。

    對於敖玄來說,林石鎮那號稱「被太古神龍加持並守護著的人間秘境」,更令他感興趣。

    所以當清箴子指揮著大伙開始清理林石鎮舊址上的石塊時不知是因為清箴子一口氣放出十多個傀儡人偶負擔了最繁重的工程部分讓大伙覺得敬佩,還是因為林石鎮的村民們都習慣於聽從道士的指揮。

    反正大家都很自覺地按照清箴子的安排開始著手清理工作,那些老胳膊老腿的長輩們則圍坐在一旁,看護著村裡的小鬼們敖玄坐在一旁,開始向老村長瞭解這「人間秘境」和「神龍陣」的由來。

    這些雖說是林石鎮不為人所探尋的秘密,但村長可不會拒絕敖玄的問題,畢竟在離開柳州城之前,陳堪私下一再叮囑村長,這位相貌堂堂的相公,可不是一般人物,甚至可能比皇帝殿下更加尊貴。

    只可惜敖玄的問題,很多連老村長都答不上來,相關「人間秘境」的內容,更多的是林石鎮世世代代口口相傳留下來的故事,能過說明問題、透露的線索則是少之又少,倒讓那些環繞在四周的頑皮小鬼頭們當作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那麼從來沒有人去尋找過這神龍陣的源頭嗎?」敖玄有些不死心地追問著。

    「有啊,我年輕那會兒從老人們口裡聽了之後,自覺是不信這邪乎事情,所以也曾經聚集了鎮上的爺們去尋找這神龍陣的源頭,總覺得可能是件了不起的寶貝,可惜找了數年,翻遍了林石鎮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折騰德鎮上雞犬不寧,死活就是沒有找到,後來時間長了,鎮上又時不時在遭遇妖魔的侵襲時被這寶貝神龍陣給擋開,我才相信老人們的話是個實理。」老村長一邊率著鬍子,一邊回憶著自己當年在林石鎮上風光無限的那段青春。

    「或許是吧,可惜我沒有辦法親眼目睹。」敖玄頗覺惋惜地搖了搖頭,他其實也早有心理準備,連他以地龍的力量都無法從附近探尋出龍族同源所在點,可見當布下那神龍障的人,一定有著極為特殊的原因。而且人類的生命短暫,比起龍族動輒數十萬年的生命力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自太古以來這麼多歲月時光的流逝之後,就算當初有什麼蛛絲馬跡,恐怕也在時光長河中化為烏有了。

    「呵呵,相公這可惜,在老人們的口裡可是被稱作好命呢。」老村長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變深了,「老人們常說,這一輩子沒有見過神龍障的人,說明這一生平平安安,不曾遭遇妖魔侵襲,是個太平的好命人。」

    敖玄聽了老人的笑語,也同意地微笑著,老人的這句話意外地動搖了敖玄繼續去追尋那力量源頭的念頭。有些事情也許讓它保持著神秘比追根究底要來得更加地適合不過敖玄的想法才掠過腦海嘛就立刻被身下大石邊的一道暗影吸引了目光。

    低下頭,悄悄地探手很小心地握住那個正沿著石頭的陰影向外挪動的細長身子,將那顯然又打算玩失蹤遊戲的小東西抓到眼前,望著那雙水汪汪卻因為心虛而不由自主左右瞟視的大眼睛,哭笑不得地輕輕問道:「寶寶,現在是午睡時間吧,你這是打算去哪裡閒逛啊?」

    做壞事被當場抓包對於被人而言或許會是很糟糕的事情,不過對於敖彥來說,上輩子培養出來的即興揮能力顯然沒有絲毫退步的跡象。經過了一開始三秒鐘的意外後,很快就恢復冷靜的敖彥非常自然地把變成了龍形的身子往敖玄的手臂上嫻熟一卷,然後伸著小巧的龍頭,蹭著敖玄的手背一臉討好,但是嘴裡卻理直氣壯地叫著:「汪汪,寶寶要汪汪。」

    儘管敖彥心底被自己這種說話方式噁心得半死,但是在敖玄的耳中聽來,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而且一聽寶寶喊著要找「汪汪」時,敖玄甚至主動為寶寶解釋了又是變身、又是躲著人走路,原來是為了那條叫阿黃的大狗。

    寶寶喜歡欺負陳堪那條看門狗的故事,敖玄可早就從景御那個大嘴巴口中聽到了不少,也親眼看到那條狗兒視寶寶如同冤家對頭的行動。只是讓敖玄覺得好笑的是,這小傢伙似乎已經很明白人形的自己絕對無法靠近阿黃周圍三尺的範圍,居然知道要變身後隱形靠近那條狗兒實在是有點可憐啊。

    「寶寶,很喜歡那條狗狗?」敖玄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小東西的額心,輕笑著問。

    「汪汪,背背,跑跑」偽嬰兒很適時地向最寵愛自己的親人表達自己的借口,絲毫不見把一條忠心看家的無辜狗狗當作擋箭牌的愧疚。不過敖玄卻由於寶寶的話,而在腦海中升起一幅令人忍俊不住的畫面

    狗狗迅猛地在草原上奔馳著,而牠身上一條細長的小籠,四肢張開,如同狗皮膏藥一樣貼在大狗的背脊上,龍頭微微抬起,迎面襲來的強風,令牠不得不瞇起雙眼,並在片刻後非常無奈地把小腦袋藏入狗狗那溜滑的皮毛之中。

    「噗」敖玄越想那個畫面,越覺得有趣,一時間竟然非常想把腦海中的一幕化為現實。不過那條狗狗現在可不在林石鎮上,出於對主人的忠心,那條狗狗如今還在柳州城裡陪伴牠的主人,眼下估計已經和那些人類一起被冰封在御冰術形成的堅冰之下吧。

    「寶寶真的要那條狗狗?」敖玄點了點小傢伙的鼻尖,然後如願地看到小東西猛地打了個不小的噴嚏,一邊用爪子揉著粉色的鼻子,一邊用可笑的哀怨眼神看著自己。

    「要汪汪,寶寶要汪汪」偽嬰兒雖然內心對於自家兄長欺負小孩的行為鄙視異常,但是回答兄長的提問,卻不曾猶豫過,畢竟他可不希望精明的敖玄看出自己原本的「偷溜」計劃。

    「那哥哥去幫寶寶把狗狗找來,寶寶乖乖的睡午覺,好不好?」為了能夠看到自家小弟騎狗飛馳的英姿,敖玄決定親自去把那條大狗帶過來。

    「好!細細可可(謝謝哥哥)偽嬰兒裝嫩的本領隨著越來越適應這個身體而突飛猛進著,特別是聽到兄長言下之意竟然有離開的味道,更是費力地猛點頭,隨便將自己的喜悅表達給兄長看。只是「喜悅」的內涵自然和兄長所理解的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把敖彥放回一旁臨時搭建給孩子們午睡的簡易床上,他身旁時原本陪著一起午睡的桀梟,也許是因為心理壓力消除後,疲憊感劇增,桀梟此刻睡得正熟,絲毫沒有現自己身邊原本躺著的寶寶偷溜。

    敖玄讓寶寶在被窩裡變回人形後,小心地給小傢伙蓋好被子,轉身施展一個地遁之術,剎那間已經到了那被冰封火灼著的柳州城外。

    且不提敖玄怎樣為了弟弟,去柳州城裡把那條可憐的阿黃抓回來給弟弟蹂躪。在林石鎮上,敖玄的身影才消失,敖彥立刻就再一次地變回龍形,雙爪扒著被子,一副打算再度溜人的樣子。只是這一次,一雙熱乎乎的小手阻止了他的計劃。

    敖彥一驚,猛回頭卻看見身邊本在熟睡中的桀梟此刻正瞪大雙眼看著自己,那雙該死的把自己按回床上的手,也是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混蛋的。

    「寶寶,要去哪裡,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桀梟的話與其說是提問,不如說是帶著一絲哭腔的哀求,起初敖彥離開不久桀梟就因為手臂上那微微熱的陣法而驚醒。只是看到寶寶和那位敖玄公子在說話,所以桀梟才沒有出聲。

    經過柳州城那段日子後,失去了記憶的桀梟對小籠產生了一種難以用語言去表述的依賴感,就像是溺水者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浮木一般。他的本能似乎在警告著他,最好不要離開寶寶,否則就會生什麼不幸的事情似的。所以他根本不打算阻止寶寶作任何事,只是單純地希望不要和寶寶分開。

    「好!」敖彥的回答令桀梟驚喜,但事實上敖彥對於主動送上門來的奴僕向來是來者不拒,何況眼前這個偽正太的原身和自己又有著三江四海的冤仇敖彥永遠不會忘記桀梟以前對自己惡劣的算計、以及他由始至終在謀劃得自己「初精」的事實所以儘管眼前有些趁人之危,敖彥卻一點都不覺得愧疚,用敖彥的理解:這也算是桀梟這個無恥小人的報應、是天譴!

    一個十歲的孩子帶著一個嬰兒要在眾多老人們的看護下溜走,顯然是件比較困難的事情,而且按照敖彥的估算,敖玄恐怕很快就會回來,現在不走等敖玄回來要走就更不可能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和老人們一起看護孩子的小山家懷了身孕的媳婦小月,肚子突然陣痛了起來,似乎是因為這幾日太過於緊張疲憊動了胎氣,這下子不管是還在和泥土石塊對決的漢子們,還是忙前忙後的大閨女小媳婦們,都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圍攏了上來,畢竟小月可是林石鎮這幾年來唯一一個懷著孩子的小媳婦。

    大伙七嘴八舌地詢問著小月的感受,儘管類似於「你痛得厲害不厲害啊?是不是餓了啊?」之類的廢話居多,但是問多了自然也能總結幾點關鍵出來,按照經驗豐富的老人們的說法,看小月當下的反應,十有**是要早產的樣子,不過好在小月的身孕也有足夠九個半月,估摸著還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於是那些滿頭汗水和泥水的男人們,暫停了清理,在老村長的指揮下,開始伐木建屋,給小月先搭個臨時產房再說原本主持指揮的清箴子很自覺地交出了指揮權,畢竟他可以很清楚明確的指揮人們清理災後的現場,但是對於如何快地構建房屋,還沒有哪個經驗。

    所以誰都沒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某個小鬼頭,趁亂抱著一個比他更小的小傢伙,悄悄地沿著一旁的陰影迅地遁入山林深處。

    敖彥本身並不是一個莽撞而毫無頭緒的人,除了偶爾會下意識忽略自己眼下偽嬰兒的實際形態之外,敖彥在處理問題上,還是保持著前生所培養出來的遇事冷靜自持、深思熟慮的好習慣。

    其實他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體條件絕對不適合充當異世界的福爾摩斯,畢竟就算是以年幼出名的名偵探柯南,至少外表也是個能獨立跑步調查的小學生。但是天姥山雲間虛海的那一幕,卻成為敖彥心底的一根小小的尖刺。

    如果虛海上看到的那幕情景生在地球上的話,敖彥估計最多也就是在良心的驅使下,在某個冷僻的公用電話亭裡打電話報警,然後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將所有的責任轉嫁到那些專業的破案人員的手裡。

    敖彥無需為了那些虛無的「正義感」而躊躇,也無需為了那莫名的「責任感」而憂慮,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八個字雖然聽起來讓人覺得很不是滋味,但是在那個喧鬧、且人情淡薄的地球上,這八個字卻是無法抹殺的行事潛規則。

    可是這一切卻偏偏生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裡,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在敖彥的心底盤旋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內的龍族基因裡含有大量維護弱小的正義感,還是因為和陳堪那好好先生待在一起太久了,敖彥現自己那早該被踢到地底深淵裡的「良心」二字,居然不知何時悄悄地跑了回來,如今在心海裡使勁地翻江倒海,頗有一不可收拾的氣勢。

    內心拉鋸戰的最後結果,顯然是以敖彥的屈服和妥協告終。儘管在內心深處他還猶自辯解說,自己只是去驗證一下虛海上的畫面是否是事實。

    敖彥並沒有察覺,或者說他刻意沒有去在意,這個全新的世界正在悄然無息之中改變著他,哪怕那種改變只是細微的、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但是敖彥的的確確的正在被潛移默化著,從未體驗過的親情關懷、從未感受過的人與人互相間的信任和支持,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化為沉默無聲的綿綿春雨,滋潤著敖彥那顆曾經被不幸和困苦折磨得化為堅冰的心房。

    趴在桀梟單薄的肩頭上,敖彥非常熟悉地指揮著桀梟或繞開山道、或穿越小溪,小心謹慎地靠近那座荒廢在山林深處破舊的土地廟。初到人界時,敖彥和還未失去記憶的桀梟在這人跡罕至的小廟裡躲了不少的時日,所以對周圍的環境還算是瞭解透徹。

    不久之後,敖彥便再一次站在這破落的廟中,仔細地上下前後打量著這座廢廟,試圖從眼前的破敗中尋找到某些被人忽略的蛛絲馬跡。虛海上的畫面只是片刻的閃爍,且並沒有展現出破廟藏人的具體入口,這需要敖彥自己動手去尋找。

    那座土地廟修建在一個小小土丘之上,沒有院子、也沒有其它的偏殿之類,只有一間孤孤單單的廟廳,大廳內的大門、窗欞因為年久失修而脫落四散,原本用青石鋪就的地面也積存了厚厚的一層白灰,更別提那房簷窗框上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供奉在大殿正中央的唯一一尊泥胎自然是同樣形體斑駁,那鑲金塗銀的尊像如今留下的知識黑灰相見的泥塑原型,泥胎的頭顱不知道滾到哪個角落裡去了,初看神台,還會讓人誤以為供奉著的是「無頭神」。

    也許對於一般人而言,要在破廟裡漫無目的地尋找所謂的「蛛絲馬跡」是件很困難」的事,但是對於敖彥來說卻構不成問題,得益於前生對於「偷盜」、「隱藏」、「尋覓」這三大盜賊技能的瞭解和綜合應用能力,如今這些能力已經幾乎算得上是天賦一般的存在。

    光看某人在「偷盜」清箴子的道符時輕鬆得手而至今未被察覺的手藝,就可知此天賦的強悍程度。再加上虛海圖片的暗示,那入口顯然是通往地下,剔除了房頂、牆壁等大部分物品後,最可疑的,也就是和地面相連接的供台泥塑以及這滿是灰塵的青石地面了。

    感謝老天爺,這個世界顯然還沒有現科技文明的優越性,所以自己至少不必為「到時候要是找到的入口處需要用電子鎖、聲紋、虹膜等身份驗證」這種誇張的事情而頭疼,否則還真是要抓瞎了呢敖彥一邊找著,一邊在心底小小地幽了自己一默,探尋的視線越過灰塵整齊、不見痕跡的地面,最終落在了供桌上那只陳舊的石香爐上。普通的香爐多是三足鼎立,而這個香爐彷彿是擔心三隻腳不夠站,所以在三隻爐腳的內側又多雕刻了一條附腿,只是這附腿和主腿緊挨著,從外表不仔細看根本就無法覺,只當這石香爐的爐腿比較粗而已。

    現問題的敖彥得意地咧了咧嘴,藉著桀梟的肩膀的高度迅地爬上供桌,絲毫不在意本來乾淨的衣裳蹭上厚厚的灰塵。石香爐的機關開啟並不複雜,只要抓著香爐的爐耳,向左微微擰動就行了,隨著香爐的移位,在桀梟無比純潔的崇拜眼神中,本以為和地面焊死的供桌無聲無息地向前滑出一尺,地面上露出一個幽深的大坑,一排石階慢慢地向那黑幽幽的深處延續下去。

    賓果!自己果然是專業級的人才,敖彥得意地在心底誇耀這自己。

    不過很快地,敖彥就現自己似乎找錯了方向,那黑幽幽的地洞雖然很深,但並非是敖彥所預期的那種隱藏秘密的地方。事實上地洞的盡頭只有一個小徐奧的空間,除了散落在地上滿坑滿谷的書籍經卷之外,就是些陳舊的木箱,木箱裡的東西早就被拿個精光,估計這地洞本事廟裡的主持收藏信徒供奉的貴重物品和書籍經卷的地方,只是設計了個巧妙的入口防範盜賊罷了,和敖彥所分析的根本就是兩回事。

    自己居然被那該死的虛海給耍了!虧得自己還為要不要插手管這閒事而為難了大半天。

    看著地面那散落丟棄的書籍,敖彥覺得自己臉上一定佈滿了黑線,狠狠地瞪了一眼再角落裡偷笑的桀梟,這個混蛋顯然失去了記憶、換了一副單蠢的模樣,但是在看到自己出糗時,非但沒有飛奔上前蜜語甜言地安慰,反倒是用手捂著嘴巴,無聲地竊笑著自己,讓敖彥不由得有種咬人的**。

    桀梟被敖彥寶寶那有些泛紅的雙眸瞪得訕訕地收斂了笑容,是剛才寶寶那滿臉愕然,眼珠子外凸的搞笑模樣實在太有趣,他一時沒有忍住罷了。本來他還擔心寶寶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如今看來寶寶只是因為現了這破廟裡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前來探尋罷了。

    「寶寶,這裡很」桀梟剛開口打算勸寶寶回去,免得讓大家擔心,卻意外地聽到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不知哪個角落裡傳了過來。

    「都小心著點搬,這可是咱家花了大半年時間才湊齊的寶貝你們都給咱家皮繃緊了,要是砸壞了一個角,就是把你碎屍萬段都不夠賠的!」

    有戲!敖彥的眼睛一亮,顧不得繼續思考回去怎麼懲罰該死的桀梟,猛地撲上地洞的泥牆,耳朵緊貼著,傾聽從牆頭外傳類的搬動聲和交談之聲。

    「夏公公,車子都安排好了,這些個人形冰稜,今天晚上肯定能夠送到柳州城外三十里長亭,您老就放心吧。」

    「嗯,幹得不錯,不過怎麼會少了一個孕婦冰稜?你給咱家說個清楚,不然你這柳州臬台也不必做了。」

    「啊,公公息怒,那個缺少了的孕婦冰稜實在是意外中的意外,運送來的路上,馬車的車軸脫落,才砸壞了一個這著實是意外中的意外,並非下官所願啊」

    「哼,要不是咱家的神蟲來報,說附近還有一個孕婦是漏網之魚,咱家哪能輕易饒了你,要是壞了陛下的大事,你就算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

    敖彥聽到這裡,沒來由地脖子猛涼。這附近的山村除了不久前被湮沒的三焦鎮之外,就只有林石鎮了,而林石鎮上的孕婦只有一個人小月。

    「壞回氣,壞修(快回去,快走)!」敖彥猛地回身拉著桀梟的褲腿,現在回去報信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只能希望敖玄已經回到林石鎮。

    敖彥突如其來的緊張立刻影響了桀梟,七手八腳地把敖彥抱入懷中,桀梟轉身就跑,只是走得太急,沒注意腳下那些四散的書本,被絆樂歌踉蹌,雖然萬幸地扶住了一旁的書架沒有連寶寶一起摔在地上,但是那陳年的書架卻脆弱得不堪重負,「卡啦」一聲巨響後散落了滿地。

    「什麼人!」暑書架的巨響自然告訴了隔壁交談中的兩人隔牆有耳,這種永遠只能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當然不能容忍被別人竊知,對方非常強悍地緊接著一掌便拍碎了那面相隔的泥牆,在滿天的泥土中,瞇著眼睛的敖彥看見了坍塌的泥牆破壁,那薄薄的一層才不過半尺的相隔,難怪對方說話他們能夠聽得如此清晰。

    「嘎嘎,我還當是何方高人駕臨,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小蘿蔔頭啊,哈哈,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前兒個還說差著一個小鬼頭沒處找呢,如今倒是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了。」穿過破壁站在敖彥面前的男子,一身青緞的外袍,一張鐵質的面具赫然遮住了他的面目,但是那尖銳得有如鋼筆劃過玻璃一般刺耳的聲音,卻是敖彥曾經聽過的、那個夏傅的聲音

    對於送上門來的兩個小鬼頭,夏傅並沒有給予太多的關注,在他看來,這兩個小鬼會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十之**是在和小夥伴們捉迷藏的時候巧合地現了破廟的入口罷了,畢竟沒有誰會吃多了撐著,派出一個十歲的男孩和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嬰兒前來窺探、找尋這深藏在地底的秘密。所以夏傅沒有和以前一樣用冰封術把這兩個小東西也凍成臨時棒冰,用繩子把桀梟捆成一團後,也沒有去綁敖彥,而是直接把兩人甩進了運送冰稜的大車裡,反正大車前後都有人押運,也不擔心這兩個小東西從眾人的眼皮底下飛走。

    縮在車廂的角落裡,敖彥在小小地打了幾個噴嚏後,有些後悔沒有多穿些衣服出門,在和許多冰塊待在一起快凍死了的同時,也暗自感謝前生那些在地球上製作恐怖片的編導們,正因為他們那五花八門、要多陰森有多陰森、要多噁心有多噁心的影片,讓他早早培養出了絕對夠等級的膽量,至少在眼前這個落後的類似於太平間冷凍房的地方,沒有嚇得魂飛魄散。

    倒是桀梟的模樣有點可憐,顯然失去了記憶之後連膽子也掉了不少,被捆成一團的身子很明顯因為恐懼和寒冷而顫抖著,只是為了安慰比自己更加幼小的寶寶,桀梟強打著精神,慢慢靠著小寶寶,口中努力地安慰:「寶寶不怕哦,哥哥會保護你的。」

    可惜,要不是說話的聲音結巴得厲害的話,還滿感動人的不領情的敖彥翻著白眼撇著嘴心裡惡劣地說著,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當桀梟的話出口時,他的腦袋很配合的緩緩上下挪動著,一副乖小孩的模樣。

    敖彥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並不覺得很擔心,因為他在心中篤定地確信敖玄一定能夠找到自己的同時,也很自信憑著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要矇混逃脫並不困難,只要自己悄悄地變成龍形,相信沒有人會把一個嬰孩兒和一條四腳蛇聯想在一起在這個問題上,敖彥非常不介意別人把龍形的自己誤認為四腳蛇。

    只是眼下被逮到的人並不僅僅只有他一個,身邊這個粽子一般的桀梟,本來最多也只是一條無關緊要的跟屁蟲,但現在卻變成了級大累贅。

    為什麼這個混蛋會失憶呢?敖彥蹲在角落裡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安全可靠的帶人跑路的好方法後,忍不住開口遷怒了,看著桀梟那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而顯得有些青白的臉龐,敖彥很不講理地開始懷念原先那個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妖王起來。

    如果那個混蛋現在在的話,怎麼也可以想出個不不俗的辦法吧當然,敖彥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想念妖王的深層原因是,如果桀梟還是那個陰狠的妖王的話,他就可以毫不猶豫地甩下對方,自己悄悄溜走,不會有絲毫愧疚。

    要是桀梟能夠聽到此刻敖彥的心聲的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顛簸的馬車在山道上行駛著,眼看著透入車廂縫隙的光線逐漸暗淡,想來離林石鎮也已經有足夠遙遠的距離,敖彥的脫逃計劃始終處於難產之中,直到日落西山黑色的天幕遮蔽天地,馬車行進時那刺耳的卡啦卡啦聲嘎然而止時,敖彥很乾脆地作出了最終的決定:走一步是一步吧,實在不行就只能指望敖玄來當救世主了。

    「堂堂玄門道,傳宗至今數百萬年,今天門下居然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你們就不怕遭天譴嗎!」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陣斥罵聲,夾雜著稀里嘩啦的鐵器碰撞聲在空中迴盪不已。

    「哼,天譴?等我們開啟了通身飛仙之路後,肉身成神了,還怕什麼天譴?」反駁者的話語中是遮掩不住的洋洋得意。

    「住嘴,別和這些廢話連篇的玉泉山道士鬥嘴,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要動手就快一點,若是錯過了時間,上面怪罪下來,把你整個賠出去都不夠!」這個聲音敖彥倒是能夠聽出來,畢竟夏傅那尖銳刺耳的聲調實在是很好辨認,「還不快點把車子各自趕到位置,準備投陣。」

    可惡,為什麼沒有什麼地方可以**一下呢。敖彥鬱悶地在車廂的四面牆上,上竄下跳地尋找著可用於**的縫隙,想看看車外究竟是怎樣一個狀態,更想知道那些出言反駁的人又是如何模樣。但是很可惜,這馬車本是車行用來載客遠行的,四壁都是用三四層甲板隔層封得死死的,最是強調擋風避雨的能力,敖彥要在這上面找空隙自然是不可能的任務。

    光火的敖彥憤怒地爬上了桀梟的腦袋,試圖攀上馬車那封死的車窗上,但是人才爬到桀梟的肩膀上,馬車卻又一次地開動了,可憐敖彥猝不及防,一下子從桀梟的肩頭骨碌碌地如同皮球一般滾落到了地上,末了腦袋還在不遠處的人形冰稜上狠狠地砸了一下,頓時被撞得滿頭金星。

    儘管光是聽寶寶摔落的聲音,就知道寶寶這下摔得肯定不輕,桀梟努力挪動著被捆得死死的身子向寶寶方向靠近,滿心都是不安,生怕這小東西真摔壞了。但是等他看到寶寶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一臉茫然地睜著那雙可笑的蚊香眼,桀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的擔心和恐懼一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當然這會兒敖彥即便很鄙視桀梟這沒有道德在一旁偷笑的傢伙,也沒有辦法提出任何的抗議。

    「唷,瞧瞧,真難得,我們的小客人居然笑得那麼高興,我還擔心他們被嚇得尿褲子了呢。」推開車門的夏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桀梟臉龐上那天真的笑容,那不帶任何利慾和虛偽的純真笑顏,恍然間和夏傅深埋記憶中的某個笑容重迭在了一起,如同一根無形的刺,刺痛了夏傅靈魂中最脆弱的一部分。

    不容分說,夏傅伸手如同抓小雞一般把敖彥和桀梟從車內拉了出來,緊走幾步順手丟到了一旁的人群中,要不是有人手疾眼快伸手保住兩個小傢伙,說不定真會摔出個好歹來。頓時敖彥的身邊耳際又響起嘈雜的怒斥之聲,怒斥的內容自然是夏傅不是好東西之類文縐縐的話。

    別說這些個充滿了道德啊、倫理之類的斥責沒辦法讓夏傅有所觸動,就是敖彥聽來也覺得這些說話的人未免太文雅了,換作自己,早就把死太監全家上下十八代內的遠親近鄰都用國語和英文逐一地問候一邊了,哪像這些人,都說了半天了,居然還是「xxx你怎麼對得起天地良心」之類,吵架還說良心,真是他*的夠了,若不是因為腦袋至今又痛又暈的話,敖彥恐怕早就跳起來張牙舞爪地先把這群不會吵架的笨蛋罵個痛快再說。

    不夠敖彥後來還是沒有找到時間或者機會把這個想法付諸於行動,事實上當他感受到腦袋上漸漸鼓起一個小包包、眼睛裡的小星星也開始逐漸消散時,周圍的環境和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雖然夜幕降臨後的黑暗籠罩著四外濃密的樹林,但是附近幾堆大篝火點亮了足夠大的空間,讓敖彥可以將眼前所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令敖彥無比吃驚的是,在他眼前出現的,既不是預想中擺滿了黃符紙和桃木劍的供桌台,也不是滿地畫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各種ooxx符號的降魔陣,而是一個巨大的直徑足有六公尺的深不見底的天然坑洞,儘管四周的篝火光亮度很強,但光亮也僅僅只能淺淺地照映出這巨坑的邊緣而已。

    夜色中的寒風刮過時,這漆黑幽深的坑洞隨著風聲出「嗡嗡」共鳴般的低沉長吟,宛如鬼哭一般令人心驚膽顫,難怪剛才聽別人說話時,總有一種奇怪的回音,這回音分明是這個空洞造成的次聲波迴盪。

    而此刻那些承裝著孕婦和稚子的冰稜的馬車,正圍著這個深坑分為八個不同的方向排列著,每輛馬車旁都有好幾個身穿的道士,而那個面目可怕的太監卻堂皇地頂著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蛆蟲臉,站在馬車間,指揮著那些道士把馬車的車門對著深坑逐一打開。

    望著那些車門打開後露出的冰稜,敖彥的耳際彷彿又響起了陳堪那沉重的語聲:血衣紫河車在道家而言,不僅僅是胎盤,而是連著胎盤還未出生的嬰兒,至於稚貞則是指未滿週歲嬰兒的心臟,要收集血衣紫河車,就必須活刨孕婦取子,要手機稚貞,就必須不藉金利之氣,僅憑雙手活掏嬰兒之心。

    喂餵這些東西拿來說說也就是讓人嚇得做個噩夢,但要真刀真槍地在自己眼前上演的話,那就實在是太誇張了吧。敖彥心裡開始冷森森地刮起陰風來,自己就算有再大的熊心豹膽,也沒有能力能抵抗地住看別人親手搞恐怖劇,那可是會給自己天真無邪的純潔心理留下陰影的耶,十有**在日後的成長路途上,會出現心理障礙不知道龍王界有沒有心理醫生可以看啊

    「這麼小就知道害怕了?」

    一個輕佻的笑聲突然在敖彥的耳際響起,一心在回憶龍王界職業種類中是否有心理醫生的敖彥,沒有回答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害怕這種情緒是天生的,除了神經大條到和恐龍同一級別的人,沒有人不知道害怕,嬰兒也一樣。

    「不夠是些人類吧,有什麼可怕的?」

    一些人類?敖彥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別說是人類,就是一下子殺上千隻鵪鶉,那血腥模樣也夠受了,我可是連隻雞都沒有殺過的大好人啊。

    「不喜歡殺人?那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哦。」

    切!殺人有什麼好的,喜歡殺人的都是四肢達頭腦簡單的笨蛋,陰人的最高境界是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又不能求死,那才是本事。

    「嗯,生不如死又不能求死,說的好哈哈哈都沒有人會這麼跟我說耶。」

    那是因為你遇上的都是傻子和白癡。敖彥撇了撇嘴,以示對對方的不屑。

    「寶寶,寶寶,你沒事吧?」從繩索中解放出來的桀梟,顧不得感謝身邊那些手腳上戴著鐵鐐、衣衫破爛、形容憔悴的道士,手腳並用地跑到被另外一個道士接下的敖彥身邊,幾乎是用搶的,把小寶寶抱回自己的懷中。

    「啊?」敖彥被桀梟打斷了思緒,有些訝然地抬頭,看到桀梟那滿是焦急的表情之外,之看到了周圍圍上了一圈乞丐裝的道士,每個人都在用一種充滿了慈愛之光的眼神望著自己。這時敖彥才猛然反應過來,剛才自己似乎並沒有說話,而是有人在用類似於心靈交談的方式和自己交流。

    不過敖彥吃驚的表情,在周圍人眼中看來,卻是寶寶受驚嚇後的正常反應,幾個有帶小孩經驗的道士,立刻擺出一張張和藹的笑容,小聲地安撫著寶寶,顯然是害怕這對世事無知的小寶貝扯開嗓子大鬧一場,那可不是輕易能擺平的。卻不知他們那一張張笑容僵硬的臉龐加上幾日未曾打理梳洗,那模樣在火光下反而讓人覺得頗有幾分誘拐兒童集團成員的味道。

    「是誰?是誰在和我說話?」敖彥顧不得去嘲笑眼前那表情宛如抽筋一般的道士,而在心底呼喚著剛才那個聲音。

    但是,沒有人響應敖彥的呼喚,彷彿剛才的聲音只是敖彥意識的幻聽而已。

    而於此同時,曾經是神王的窖鑅,眼下化身為玄門道掌門人記名弟子的衛丹,在接到夏傅用法術傳來意外捕獲到兩個迷路小鬼的消息後,並沒有很在意,和夏傅一樣,衛丹此刻心裡哪有多餘的空隙去研究思考這種「小小的意外」。

    面對著出乎意料變得異常寂靜的柳州城,以及被陳堪和景御連手堵在時空大門之後、大雷霆卻始終無法通過時空之門到達人界的炎獄之魔,衛丹除了苦笑之外,也只是努力地為這些妨礙了計劃的突意外做個收尾工作。

    只是這收尾的活計,卻比最初所預計的,要困難得多。

    例如那位困在時空之門後面魔界炎獄正怒火中燒的炎魔大人,衛丹已經很努力地放下身段和對方好言溝通,希望對方能夠聽從自己的安排,從另外一個臨時準備的時空之門出來。

    但是炎魔很乾脆地拒絕了衛丹的提議,這個脾氣火爆的炎魔咆哮著聲稱,若是自己不能把這道由陳堪開啟的時空之門推開,就等同於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對於炎魔來說,失敗是不可接受的,失敗的恥辱只能用死亡來洗刷。更何況自己怎麼可能輸給弱小的人類,他一定要親自推開這道時空之門,並且把那個該死的人類道士烤成焦炭、燒成劫灰。

    「我從來都不知道魔界的炎魔居然會是這幅德行。」衛丹對著眼前虛浮在空中某個男子的影像不滿地指責著,「這就是你所說的,能夠在人界造成最大殺傷力的魔族成員之一?朗格提斯將軍,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我根本就應該直接召喚幽暗之影的。」

    「開玩笑,你要是真的把幽暗之影召喚到人界來,那才是最糟糕的情況,那傢伙比狐狸還要狡猾,他才不會聽從你的指揮呢,也就炎魔這個沒頭腦的笨蛋,最喜歡殺戮和死亡,所以只要滿足他的殺人**,他就會回應召喚。更何況炎魔出現在人界的話,方圓百里之內將被地域炎火所包圍,吞噬一切生命,這種殺傷力在人界是最大最快的。」

    半空虛像裡的男子,赫然是在兩界山上伏擊龍王的魔界將領,只是如今的他不再頂盔貫甲,反而穿了一身儒衫,那曾經濃郁炎熱的血腥殺氣也盡皆隱沒,乍然相見倒是會讓人覺得他是一位謙謙君子。

    「但是如果他不能到人界來的話,一切都是廢話。」衛丹撇了撇嘴,冷冷地說,「鄭**隊被疫症病殺殆盡,幾乎沒有一個漏網的,加上先前戰爭時死去的,差不多是十九萬人,只有加上柳州城裡那十一萬人口,冥魂之匙才能吸足死亡之氣開始運作。但是現在呢!」

    衛丹一翻手,一顆灰色的拳頭大小的珠子出現在掌心,「冥魂之匙至今還沒有填充到足夠的死亡之氣,要是今天午夜之前,冥魂之匙還是在這樣的話,那麼我們所有的準備就都白費了!」

    「難道就不能從人界這邊打開嗎?炎魔的話,真的比較麻煩啊。」朗格提斯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殺人放火他最是在行,要是讓他指揮炎魔去衝鋒陷陣也是毫無困難,不夠要他去改變被拒怒了的炎魔的意志這種事情就算是魔王恐怕也沒有辦法做到吧。

    「行啊,只要你能夠解開龍族的『天凌梭』,把杵在召喚陣中心的那兩個傢伙弄走,一切就都好辦了。」衛丹何嘗沒有辦法把那兩個被天凌稜包裹著的人從陣中心弄走,但是龍族出品的天凌稜,雖然本質上只能算是個二流法寶,但是這東西在人界卻是無敵的存在,誰有本領去解開天凌稜上龍族的符咒?

    衛丹心中鬱悶無比,也不知是何方神仙把這龍族的簡陋法寶遺落在人界,給自己平添這麼多的麻煩,卻不知道這天凌稜的主人根本就是自太古之後,龍王界次來訪人界的客人。

    「『天凌梭』?天凌梭有這麼的的力量嗎?不久是個二流貨色嗎?」朗格提斯熟悉各界的武器法寶,無論是攻擊型的、還是防禦型的,這天凌梭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垃圾法寶,隨手就你呢個解決,一時間朗格提斯覺得衛丹說了半天。實在是有些小題大作,「我給你一個魔冰卷軸,你直接把天凌梭凍住不就好了。」

    「哼,你倒是來凍凍看啊。」衛丹望向朗格提斯的眼神裡頓時充滿了嘲弄,魔界的人果然個個都是四肢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居然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天凌梭」在其它各界是件不怎麼起眼的法寶,但是在人界,天凌梭卻能夠揮百分之一千的防禦能力。

    人界混雜的靈力對於天凌梭來說,是最上等的填充能量,因為天凌梭本身的材質,是生長於龍王界深海淤泥裡的珊瑚礦石,天性就喜好吸附混雜靈力。更何況啟動天凌梭的那個半妖,居然不怕死地用自己的妖力強行灌注入道士陳堪的體內,道力和妖力本來是相互排斥的力量,但是在陳堪體內的道力被消耗殆盡時,灌輸的妖力很順利地侵佔了陳堪的所有脈搏,輕易地隔離了陳堪繼續向召喚陣輸送道力的渠道。

    再加上天凌梭上那個金色龍族「不動如山」的咒文,誰有那本事來解開這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我親自出手幫你宰光那些個人類,湊足數字不就行了。」衛丹的眼神讓朗格提斯很不舒服,乾脆隨口說了句自找麻煩的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午夜之前。十一萬人,如果你不想最後被魔王當作補品宰了吃的話,最好動作快一點,你還有八個時辰的時間。」衛丹沒有給朗格提斯反駁或者改口的機會,丟出最大的麻煩之後。立刻掐斷了彼此之間的聯繫。

    他才不管朗格提斯要怎麼樣去殺那十一萬人口,所以他也沒有提醒這位上了賊船的魔界將軍,那些困在柳州城內的人類們,並不是驚慌失措地等著他去屠城,而是被保護在結實的冰壁下。

    不知道朗格提斯的力量和耐力是不是足夠強悍,能達到敲碎那些冰壁並且殺掉冰壁下的人類所需要的強度。衛丹惡意地想著,一點都不為同夥擔心分毫。

    「您不是擔心到午夜時,人類的死亡之氣不夠多嗎?為什麼還」隱沒在角落裡的沉鷦,突然開口詢問著。

    「沉鷦,冥眼是一個很奇特的東西,要獲得它除了必要的開啟方式之外,還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祭品,在祭品沒有被送上供台前,消耗一下祭品的體力,會讓整個獻祭儀式變得更加地順暢,不是嗎。」

    衛丹沒有正面回答,但是脫口而出的內容卻更為驚人,臉上那優雅而矜持的笑容,讓人倍覺陰森和恐怖,「至於死人比起以數量計算的人類,道士的屍氣和魂魄則更加精純,冥魂之匙的確需要三十萬以上的人類死魂,但是如果是道士的死魂的話哼哼此刻夏傅手邊關押的那些個自投羅網的道士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沉鷦並不在意衛丹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消息,因為對牠而言,只要衛丹的計劃能夠順利的實行,那就足夠了,至於怎麼做,那害死屬於上位者的權利範圍,牠從來都不會去關心。

    「這一次您一定能夠得到冥眼。」沉鷦的話語與其說是陳述,倒不如說是一種信徒對神袛的狂熱信仰。

    「是的。」衛丹默默地望了一眼滿臉自信的沉鷦,低沉地回應著。

    冥眼子太古時代便被刻意隱沒在人界的神秘法寶,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有怎樣強大的力量,也沒有人真正擁有過它。但是夢蜇曾經說過,冥眼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件屬於時界的寶貝、虛空的令牌,只要擁有了冥眼,便能操縱時間的沙漏,指揮歲月的步伐。無論是回溯過去還是穿越未來,整個世界都將會服從擁有者的意志,被牢牢掌握在冥眼主人的手中。

    沒有一個上位者可以抗拒冥眼的誘惑,擁有了冥眼就等同於擁有了一切,成為不亞於太古創始人的存在。所以窖鑅過去的神帝,為了獲得這寶貝不惜動無數的戰爭,征服一個又一個世界,為的就是找到這至高權威的力量。但是窖鑅最終卻在即將把冥眼納入手中的時候,以最令人想像不到的方式失敗了。而在無數歲月之後的今天,當神帝窖鑅的故事已經在漫長的歷史河流中漸漸淡去了身影,剩下一個被怨恨和憤怒所折磨的孤獨靈魂,這孤獨的靈魂對於冥眼的渴望卻比窖鑅更加的強烈、更加地執著。

    如果說神帝窖鑅所渴望的是冥眼所擁有的力量、所代表的權勢、以及這些東西所帶來的利益的話,那麼這個孤獨的靈魂渴望的,則是冥眼本身他需要冥眼所具有的力量,他需要時光按照自己的意念倒流回那仿若天崩地裂的時刻。他要再一次地緊緊抓住那個冷酷的龍族,狠狠地搖晃著對方,要一個自己能夠接受的理由,究竟是為了什麼,那個被自己深深愛著的人,會如此冷漠殘酷地背叛自己,甚至給自己前所未有的折磨。

    「這一次我一定會得到它,誰都沒有辦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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