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灼灼貓心風月逐(一)
    貓兒在外面東跑西顛地也沒撲個準兒,最後靈光一動,既然美人出至什麼什麼什麼地方,那就去那裡等著,或者問問別人,總歸是能找到的。

    於是,策馬揚鞭,又返了回去,騎著馬登登登地二次進樓,便看見慕子悠坐在二樓處,對自己笑著,那樣子彷彿在說,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貓兒在馬上一彈,直接跳上了二樓,坐到了慕子悠面前,眼巴巴的問:「大叔,你知道白衣美人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是何方人士嗎?」

    慕子悠悠哉地拿起了一杯茶水,輕觸唇瓣,緩緩飲下,半瞇著眼,像是在細品茶水的醇香甘芳,看樣子是打算走高深路線了。

    性子急的貓兒一把扯嚮慕子悠那飄啊飄的上撇鬍子,慕子悠一個閃身躲過,卻仍舊扯下了數根鬍鬚,被貓兒撰在手中。

    慕子悠瞪眼道:「娃娃,你怎麼扯我的鬍鬚!」

    貓兒亦瞪起眼睛:「我都沒用力氣,是你鬍子不結實,掉毛!」

    慕子悠臉上一憋,一頓海嘯似的咳嗽後,才顫抖著手指,指向貓兒,喘息道:「你……你這是不尊老。」

    貓兒撇嘴:「你都不照顧幼小免我飯菜錢呢,我尊你做什麼?」

    慕子悠轉開頭,又是一陣咳嗽。

    貓兒忙屁顛過去,輕拍著慕子悠的後背,不無擔心著:「大叔,你悠著點,別咳散了。」

    慕子悠喘息道:「想不到你這娃娃還算有良心。」

    貓兒點頭:「若咳散了,我上哪裡問白衣美人芳蹤?」

    慕子悠一手支頭,顯然受打擊不清,肩膀顫了兩下,努力正色道:「娃娃,說說吧,你怎麼不問那白衣美人是否有家事?若已經成親,你還搶去,不怕他娘子擔憂嗎?」

    貓兒歪過頭來看慕子悠:「都說是搶劫了,你還問他一家老小做什麼?就像大叔你開館子,你還能管所有餓肚子的人嗎?」

    慕子悠微微一愣,想不到這小東西竟然還是根直腸子,搶劫都搶得天經地義。

    貓兒望著慕子悠那微微失神的眸子,不由得又探頭幾分。

    慕子悠見貓兒戴著問號的眼神靠近,不由得往後一讓,躲開貓兒的窺視。

    貓兒喵喵道:「大叔,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慕子悠低垂下眼瞼,勾唇一笑:「是嗎?」

    貓兒揉揉眼睛,說:「有時候眼神也不好用。」

    慕子悠抬頭,捏住貓兒的臉蛋,貓兒怪叫一聲,吱溜一聲,躲出去老遠。

    慕子悠低低笑著,沖貓兒又招招手,貓兒揉著臉蛋靠近,口中威脅道:「我跟你說,別再掐我臉,不然揍你!」

    慕子悠回道:「這要是那白衣美人掐,娃娃是不是就不會揍他?」

    貓兒一聽白衣美人,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人嗖地躥到慕子悠跟前,眨著圓滾滾的琥珀色眸子,扯著慕子悠的袖子,晃悠起來:「告訴我吧,大叔,白衣美人叫什麼,他家住哪裡。」

    慕子悠一扶鬍鬚,半瞇起眼睛,勸解道:「娃娃,《1/$那個美人你惹不起。」

    貓兒眼睛一瞪,擼起袖管,雙手掐腰,一腳蹬在椅子上,氣勢磅礡道:「想我貓爺……嗚……達樹,逆臥窩醉八左深磨?」(大叔,你捂我嘴巴做什麼?)

    慕子悠眼波一轉,卻沒有鬆了摀住貓兒嘴巴上的手,只是笑道:「娃娃,你若想知道那白衣美人的下落,就先應我一件事,如何?」

    貓兒忙點頭入蒜。

    慕子悠放開手,掃了眼貓兒那一點紅的小嘴,收入那份柔軟觸覺於手心之中,勾唇一笑,說:「那白衣美人是常來『攬月樓』的,你若肯留著這裡做份夥計,我到可以考慮收留你。」見貓兒眼睛一亮,接著道:「不過,你不能自稱為爺,就取名為貓娃吧。」眼見貓兒眼睛立起,如同憤怒的小禽獸般,慕子悠站起身,往樓上踱步而去:「如果不願意,就請離開。」

    貓兒架起的胳膊就這麼緩緩垂了下去,望著慕子悠那翩然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耍著凶。

    慕子悠彷彿背後有眼般回過頭,正好看將貓兒用手掐著自己倒影中的脖子,唇邊隱了絲笑意,就如同沒看見般又轉開身,往樓上走去,口中還喚著:「貓娃,過來。」

    貓兒咬碎一口銀牙,跺著狠狠地腳步,彷彿要踏碎樓板般跟在了慕子悠身後,結果,這力氣卻是大了些,那樓板應聲碎裂,貓兒嗖地一聲掉到樓下。

    慕子悠伸頭望去,但見貓兒晃悠著滿是木屑的腦袋由樓下爬起,然後摸著樓梯又爬了上來,甚至連痛哼一聲都沒有,只是那腿,卻是又些不利索地。

    慕子悠搖頭一笑,還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

    自此後,『攬月樓』裡多了一個常常眺望樓口的跑堂貓娃,若見某人穿了白衣,便眼巴巴跑去,但見不是自己想見之人,那臉便瞬間耷拉下來,狠狠地瞪眼來人,跺著凶狠的步伐,轉身離開。

    貓兒當了跑堂的兩天,搞得『攬月樓』生意大跌,任誰也不願看個跑堂得跟自己耍牌子不是?

    慕子悠搖頭歎息,就把貓兒安排去了廚房打雜,還是眼不見為淨。

    可貓兒卻不甘心看不到白衣美人,於是常常是砍了半天豬肉後,就舉著菜刀噌地跑出來看看,看看自己的白衣美人來了沒有。這可好,愣是嚇壞了兩位身有頑疾的老文人,做了兩酸詩,說是本欲清雅,登樓之下,魂兮大破,淚已,淚已……

    閒暇無事,慕子悠瞅著貓兒深感頭痛,貓兒卻渾然不覺地瞧著門外,眼波爍爍,充滿期待。

    最後,慕子悠決定,撤走所有收拾桌碗的人,讓貓兒一個人給客人們擦桌子,貓兒手腳麻利,這個夥計應該好的。

    於是,貓兒天天穿梭在各個桌子間,忙得腳打後腦勺,卻咬著牙不肯走,就怕見不到白衣美人。這兩天忙乎下來,哪裡還有時間去看什麼人進來走開?滿腦袋裡都是一張張桌子,還有洗不乾淨的抹布。

    第一次,貓兒覺得搶劫得前期勘探,也是個技術活。

    晚上入睡後,慕子悠站在貓兒床前,眼中流露出異樣風采,就這麼久久地望著,終是彎下腰身,用手指輕柔地刮了下貓兒的小鼻子,看著貓兒像小熊似的在睡夢中嗅了嗅鼻子,樣子著實可愛。

    伸手將被貓兒踢開的被子拉起,蓋在貓兒身上,原本低沉的嗓音變成淡淡的溫柔,如同上好的天鵝絨般撩撥著夜的心弦,歎息道:「怎麼跑這裡來了?」又掃了眼貓兒微微打鼾的小鼻子,笑容爬滿眼底,端得是琉璃燈盞、芳華絕艷。轉身,離開間,又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慕掌櫃模樣,不曉得明天這個小東西還要鬧出什麼事情,還是養足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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