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好狠心 正文 第十一章 步步為營 (1)
    心月猜到永嘉王妃必是急著搬救兵去,微微一笑,回過頭對王嫣如說:「奴婢陪您走走罷,這天太熱了,容易上火。」

    跟前既然沒有外人,王嫣如便不再顧忌舉止有**份被人笑話,遂冷哼一聲:「心月,你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湖邊清風徐徐,但迎面的清涼如何比得上恨意如冰滲透骨髓?這恨,已經埋在心裡太久,日日噬心,夜夜難安。現在,王嫣如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怎會放過這機會?

    「心月打什麼主意,夫人難道不清楚?心月如何能鬥得過夫人?」是舊稱呼,舊怨,舊恨,故人相見,卻只有恨意蔓延。

    王嫣如嗤地一笑:「吃一塹長一智,心月,看來你長進了不少。也是,當初你是我手下的玩物,吃虧受罪的,若是不長進也枉我調教一番。」

    「夫人贏了嗎?夫人除去心月這個眼中釘,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依心月看,夫人未必就是贏家。」

    王嫣如瞳孔一縮,臉色煞白。的確,當初她便知道段玄明喜歡心月,她不擇手段除去心月,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心。新婚起始,段玄明尚能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對她謙讓,可是,隨後生的一切措手不及,娘家被抄失勢,段玄明便不再掩飾對她的厭惡,尤其是最近幾月,新皇登基,他徹底斷了指望,日日借酒澆愁,夫妻已經形同陌路。

    他的冷漠就像插在她心尖子上的一把刀,待今日見著他面對心月時的恓惶淒然,她才明白,她是輸了……原來,最後輸的人竟會是她?怎麼可能?她怎能容忍一個低賤的丫鬟的恥笑?!

    王嫣如倏然直盯住心月,目光陰冷,狠毒怨絕:「那又怎麼樣,我還是閒情王妃,段玄明是我的丈夫,以前是以後是,永遠都是!而你呢?你不過是被男人**的禁臠,污穢不堪,若陛下知道你的骯髒經歷,還會要你嗎?你永遠都是個下賤的丫鬟,永遠都翻不了身!」

    心月笑,心裡滴著血,仍舊在笑:「我不在乎,從被你把我送高遠升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在乎了,可是正因為如此,二殿下他忘不了我吧?我就在他心裡,而且一直會在,別人我不在乎。」

    「不,他心裡沒有你!從來沒有!」王嫣如被她的笑激怒,幾乎失去理智——恨不得上前撕碎她的臉,一張完美,風華絕代的臉!就是這張臉奪去她的丈夫,因為失去,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反而更不可磨滅——憑什麼?我才是他的妻子啊,憑什麼他心裡的人不是我?!

    「是麼?夫人。你敢不敢問他愛地人是誰?你自欺欺人。我可憐你!」

    風吹來。長散開。絕色地容顏凌厲無比。心月輕蔑地笑聲是阿鼻祖地獄地淒艷地修羅御風抽出地利劍。是復仇者致命地武器。刺中王嫣如地軟肋。

    手揚起。王嫣如狠狠扇過去。她要把面前這美麗絕倫地容貌擊碎!徹底消失。不再是刺在她胸口地鯨刺!

    並未如願。手臂從空中迅劃過。餘力尚可讓王嫣如踉蹌幾步。可見用力猛烈。但巴掌並沒有擊中心月地臉。心月斜斜地朝後倒去。衣裙被風吹散。如落花飄零入水之前猶還來及朝王嫣如詭異一笑。

    聽見「撲通」落水地聲音。王嫣如茫然地望向湖面。還以為地錯覺。可是平靜地湖面突然濺起地水花。遠處有人驚呼地聲音。飛躍而來地幾個身影。隨之地水花落第濺起。水滴撲在臉上。微涼地寒意如醍醐灌頂:心月落水了。她居然掉進了水裡。怎麼可能?

    見皇帝和閒情王爺跳下水救人。太監宮女侍衛們大呼小叫。有會水地也跟著跳下去。一時間。場面亂成一團。

    王嫣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喃喃:「瘋了,都瘋了!」為什麼他們都會為一個低賤的丫鬟瘋,她想不明白。

    遠遠看見心月被王嫣如推下水,段思聰肝膽俱裂,狂奔至岸邊不加思索便進湖中。

    可是,他並看不到她在哪裡。

    入眼皆是茫茫望不到頭的碧波蕩漾,段思聰心一直往下沉,沉到無邊無底的湖底。

    拚命地划水,腦中是瘋狂的迷亂——他要失去她了嗎?還來不及寵她,愛她,對她訴說心意之前就要失去,為什麼老天待他如此刻薄?枉他霸業在手,萬民歸心,可是,他要失去她了,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努力將可怕的念頭從腦海裡驅逐出去,不!他們之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是帝王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難道連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不會的,他要她在他身邊,並肩一起笑傲天下!

    深吸一口氣,他鳧入湖水,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浮出水面又一次次的鳧下去。

    陽光穿透的湖水中,一抹麗影出現眼前,衣裙漂浮,心月像是盛開在水中的蓮花,姿態舒展,神色安詳。段思聰欣喜悅狂,癡迷地盯著那純美麗的容顏,一點一點接近,終於,他攬住她的腰,攜心愛的女子一起破水而出。

    侍衛們朝他們游過來,長安長寧試圖分開他和心月,可是沒有成功,只好協助皇帝一起游至岸邊。上岸之後,他狂喊:「叫太醫!」

    從沒有人見過皇帝失去鎮定的樣子,這一刻,他不是皇帝,只是一個癡情的,想要挽回心愛女子生命的普通男子。

    他抱著她跪跌在地,用力擠壓出她胸腔裡的水,仍是沒有呼吸,不禁又急又駭,

    下意識地,俯身吻在她的唇上。冰涼的唇讓他週身如墜冰窖,為什麼,她沒有回應?一口一口將空氣灌給她,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挽回什麼——心月,你呼吸呵,我們曾說過要在一起,你不能捨下我,才知道,萬里江山,抵不過你唇間一笑呵!

    懷裡的人略動了動,嗆出一口水,段思聰竟是喜呆了,一動也不敢動。

    永嘉王妃撲過來:「陛下,心月她,她像是有救了!」

    這才惶惑地伸出手試探她的呼吸,雖然輕若游絲,但足以表明她的生命依舊存在,段思聰迭聲呼喚:「心月,心月!」

    可是她一直沒有回應,緊閉的雙眸再次讓他恐懼,跪坐在岸邊,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抱著她,只能抱著,瀕臨滅頂之災一般的恐懼。

    無能為力的感覺擊垮了他的自信,抬起頭,入眼是刺目的碧藍,如果上天真的有神靈,那麼,請慈悲一些,不要帶她走。

    周圍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和低低的啜泣聲使他些微有了思辨能力,緩緩掃視四周,落在眾人後面的一個人身上,眸子猛地緊縮狠狠地瞪著她,眸中淬出火星子,陰森似一把致命的利器,欲致她與死地:如果心月不能活,那麼,他一定要王嫣如陪葬!

    王嫣如驚懼地倒退幾步,尖叫:「不,不是我,我沒有推她!」

    「你還敢說!」段玄明全身滴著水,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身上的頹廢之氣一掃而空,戾氣勃,面目猙獰,一伸手,他掐住她的喉嚨,嘶聲道:「我親眼看你推她下水,你還敢說!」

    王嫣如喘不上氣,脖頸巨疼,不由驚恐莫名,拚命掙扎著想要逃脫出段玄明的掌控。

    他惡狠狠地盯著她,手一點一點捏緊,正欲使力時,被一個人拉開:「二哥,你瘋了!」

    是段和仁急聲道:「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先救人要緊!」

    不錯,心月,心月她怎樣了?他驀地鬆開手,倉皇四顧,被躺在段思聰懷裡無聲無息的心月嚇住,撲跪過去:「心月!」

    段思聰微瞇雙目,厲喝:「走開!」

    段玄明驀然止住腳步,心下茫然——不錯,他和她已經沒有關係,現在,她身邊的人是段思聰,而他只是一個外人。三年前,他的錯誤就注定今天的一切,想得到權柄皇位,他不擇手段地將她推入火坑,現在,又有什麼臉面流露出情意?

    他跪倒在地,神色中說不盡的淒涼,又恢復成頹廢潦倒的,被世人恥笑的閒情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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