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血腥 Side.A Side.A15 區別
    區別

    「胡悠!你真該把你的前額的長髮剪掉!」大瘡穿著筆挺的西服和擦的反光很強的皮鞋,一隻手夾著手機包,一隻手在空中比劃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大瘡一直建議我剪掉前額的長髮。原因是這樣的,大瘡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應該活的讓自己滿意,而我的長髮是他所不能滿意的。

    在多方面的偵查與打探下,大瘡聽說我不怎麼喜歡「HOT」(一個很久之前的韓國音樂組合)那一類的韓國髮型,於是大瘡逢人便說、遇人就叫喚說我的頭髮是在故意模仿「HOT」,並特意跑來請我發表對這一事件的看法。於是我就告訴他我前額的長髮已經留著十幾年了,就是模仿也是別人模仿我。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邵大瘡計上心來。

    「你——留這麼長的頭髮!特別是前額的頭髮一直垂到脖子……頭髮由於長短不一……以及前額過於長的頭髮吸收了太多的營養,所以你前額的頭髮一定會謝頂……每次你洗完頭髮的水我都仔細的觀察過,你水裡掉了很多頭髮,而且大部分都是你前額的長髮……我每次都特意撿起水中的頭髮瞧瞧——都很長!我用尺子仔細量了一下,絕對和你前額的頭髮是一個長度!如果你不把你的頭髮剪短,你的前額一定會謝頂!一定會謝頂!下個月就謝!馬上就謝……」大瘡慷慨激昂、彎腰駝背、並揮舞著拳頭,身邊只缺一張歐洲軍事地圖。

    當時我正坐在床邊吃剛剛泡好的方便麵。大瘡一邊用肥大的豬蹄比劃著,一邊不停的發表「煽動性極強的演說」。我實在是懶得去聽,也聽不明白,更不想應付什麼,可天空卻下起了酸雨。

    「你以為你就不會謝頂嗎……」我找了一張有關「濫砍濫伐」的報紙將麵碗整個蓋住,心想要是有片森林能把大瘡擋住該多好。

    「你真***小心眼!表面上裝的對什麼都不在意!其實別人說的每句話你都當一回事!我實驗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終於裝不下去了!」

    「你算個雞巴……」

    「不要解釋!你的解釋是那麼的蒼白!不要解釋!你的解釋是那麼的蒼白!不要解釋!你的解釋是那麼的蒼白……」大瘡衝著我的麵碗拚命猛叫,看來再堅固的森林也是擋不住大瘡的,何況我與大瘡之間僅僅是一片寂寞沙漠。

    「真是個傻×……」這次大瘡給我帶來的直接經濟損失就是我的面已經被酸雨污染,可在人力所無法抗拒的自然災害面前我只能自言自語的躺在床上。

    「我就知道在我拆穿你的偽善後你會對我產生評價。怎麼樣,說說對我的看法吧。」大瘡聽後立刻改變態度和藹的問。

    「蒼白的解釋是不需要的。」我這麼告訴他。

    我時常毫不例外的感到無所依托,我不知道我屬於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什麼地方又能屬於我。我整夜的在校園中遊蕩,除了丁捷的幾個電話外也沒和其他人有什麼聯繫。丁捷總是和我重複著幾句公式化的問候,我們彼此無話可說,確又不知道為什麼要彼此聯繫。

    我想楊明瞭,卻不知道為了什麼,或許僅僅是早上她端給我的那一疊早餐或者遞給我的那一隻湯勺。

    楊明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單人辦公室。我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麼過分的拘禁,只是敲了敲門就推門而進。楊明正靠在自己辦公椅上,一個大約40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桌子前。那個男人穿一件軍綠色的夾克衫和一條軍綠色的褲子,頭上是一頂帶紅色芯片帽徽的黑色貝雷帽,滿是絡腮鬍子的下巴,嘴裡叼了一隻雪茄煙。

    楊明面色平靜,卻有些異樣。她低著頭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卻並沒有說話。

    我沒有說什麼,卻下意識快步退了出來。輕輕的關上了門,故意給門留了一個縫隙。

    「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再加入『紅色血腥』。或許血腥與暴力真的能夠建立一個理想世界,但我不知道新的瘋狂會不會伴隨著理想世界一起到來。」門裡傳來了楊明的聲音。

    「我想你最好還是再考慮考慮,『紅色血腥』會永遠給你留下那個屬於你的位置,而理想世界也將從我們的手中誕生!」

    「也許『紅色血腥』是對的,但我不想為了這個『理想世界』而失去理智,我能夠理解我們曾經的理想世界,但我不能理解你們的狂熱。我只想置身狂熱之外,不過我想我不會去阻止你們實現你們的理想世界……」

    「狂熱的最後是『聖戰』!在聖戰中只有敵人和自己人的區別,沒有人能置身聖戰之外。這個城邦中的那些沒有『是非立場』的人只能用狂熱去控制!」

    「看來你已經完全陷入對『理想世界』的瘋狂。」

    「或許吧,因為聖戰就要來臨……」

    ……

    我沒有聽下去,我突然感到一陣難過。回寢室的路上我又看到了大瘡,遠遠的大瘡立刻衝我打了招呼,我立刻躲進了洗手間,我寧可在這裡躲避也不想看到大瘡。這時我接到了悍姐的電話,悍姐說她正在兼職做一種生發劑的推銷工作,並問我是不是可以幫他宣傳一下。這個電話的直接後果是我在洗手間裡被邵大瘡撞了個正著,他說他正在到處找我,並稱他又找到了我會謝頂的新證據。

    為了躲避大瘡,我藏到了裝飾系主樓的第九畫室裡,這是個在建院比較偏僻的地方。推開門的時候我發現老桂也在,他正在一本正經的看著什麼,原來老桂同寢室的李戰狗這幾天正建議老桂把胸前的胸毛刮掉。

    我正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邵大瘡卻破門而闖入。大瘡氣喘吁吁且口氣接不上腳氣,很顯然,他正在拚命的找我。見我沒看他,大瘡便開始拚命亂叫,當然,在開始亂叫前他依然先是質問我為什麼「沒有睡覺」。

    「胡悠!你今天的髮型很不錯!以後你的頭髮就應該這麼梳理!」大瘡伸出一隻肥大的手指指點點的,且語氣很是威嚴,似乎日本軍國主義時代的大佐。

    「我每天都不注意髮型……」

    「不對!應該說你每天都十分注意自己的髮型!只有今天才沒有注意!」大瘡依然像個大佐,並不時的發出「嘿!嘿!」的吠叫音。

    這時我想到了「蒼白」,便沒做出任何解釋。

    邵大瘡見我沒有「解釋」,於是又跑到老桂那裡。「老桂!你們全家都和你一個髮型嗎?」

    老桂當時正在看一份醫治性病的廣告單,於是頭眼不抬起的回答「行……」,像是在回答大瘡,又像是因為看的入迷而自說自話。

    大瘡覺得老桂是還會對自己說一些恭維的話的,他直直的站在老桂身邊,並裝出一副等待別人匯報的領導態度。只是老桂並沒有說什麼,依然一本正經的看著,於是大瘡十分成功的成為了一名等待別人使喚的太監。

    「『瘡哥』,其實我覺得你應該留起長髮,而且我覺得你是整個建院最有文化內涵與藝術底蘊的人。」我看了眼大瘡,有些憐憫的給了他一個台階。

    「不!我不留長髮,太俗。你看現在建院留長髮的男人有多少。」大瘡的眼睛瞇了瞇,然後把整個嘴巴扛到了整個腦袋以上,顯然我的誇獎讓他十分快意。

    「這個就和別人穿西裝你也穿西裝一樣,不要看別人怎麼樣。西裝要看誰來穿,頭髮要看誰來留。」

    大瘡一邊聽取我的建議一邊頻頻點頭,並購買了我向他推薦的悍姐所推銷的生發劑。為了加大使用效果,大瘡加大了生發劑的使用量,只用了不到一周就長成了一直披肩的頭髮。大瘡這樣做的結果使得新長出的頭髮有些枯黃,於是我建議大瘡「為了增加藝術的氣息可以將長髮都燙成大卷與大波浪」,大瘡聽後怒放心花,並立刻用實踐去檢驗我對他頭髮所發表的「普遍真理」。

    幾天後老桂寢室的李戰狗突然跑來瘋狂問我生發劑是不是可以用在別的地方,我告訴他「或許可以」。

    又過了幾天後,為了向別人展示一些東西,李戰狗胸前的扣子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人分不清是非很很可怕,分不清美醜更可怕。

    (主人公的回憶:當只有一個人無法區分美醜時,他還可以從別人那裡得到正確的判斷,但如果所有人的判斷都被攪亂,我們又能從什麼地方得到結論呢?當時的「紅色血腥」又是如何能夠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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