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第一卷 艱難適應 第十四章 壽筵詩令
    五月二十五日,是梅友仁的六十歲壽辰。人活六十意味著已走過一個花甲子,之後就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了。按著當地習俗,是要大操大辦的。梅友仁在村中也是有頭臉的人了,所以搞得很隆重。很多親朋好友都提著禮物趕來慶賀。

    這一天,梅家門前車水馬龍。女兒女婿自不必說,姑舅娘姨外甥侄子也都來了。還有梅友仁有來往的同窗朋友。壽筵據說盛況空前,宴席也很豐盛。從下午一直吃喝到晚上。梅友仁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婿,走馬燈似地從這桌到那桌,代梅友仁向眾來賓敬酒。

    梅蘭花也參加了酒宴。自從看了三姑娘的詩集,悟出三姑娘對大姐夫很反感,就多了個心眼兒,想觀察觀察這個大姐夫是個怎樣的貨色。在小柳的指點下,她認出了大姐夫梓維高和二姐夫回英福。

    大姐夫梓維高長的瘦長高挑,給人一種豆芽菜的感覺;二姐夫中等個頭,微胖但身材勻稱。一看就知道是個練過武的人。兩個人比較起來,前者奸詐,後者老誠。

    自梅蘭花坐在宴桌上以後,梓維高的一雙小眼就骨碌骨碌的直往蘭花的身上臉上看。看的蘭花很有些惱火。心想,看來這個梓維高垂涎三姑娘已有些時日了。邊把頭扭向一邊,再也不看他。

    飲酒賦詩是梅家的慣例。又值老丈人六十大壽,酒至半酐,兩個女婿便提議以詩助興。

    梅家是新富,親戚朋友家境多不富裕,文化程度參差不齊。只有梅家的人吟了幾律詩,親戚朋友們多是旁觀看熱鬧,誰也不參加進來。為了活躍氣氛,梅友仁提議命題作詩。詩的題目是:四方方、圓叮噹。作詩的人要巧妙地與自己的職業掛上鉤。並以擊鼓傳花為令,鼓停時花傳到誰的手裡,誰就吟詩一。若吟不上來,則要罰酒一碗。

    眾人都稱好。

    梅友仁叫屈鳳來去掐花,擊鼓的活自然落在小柳身上。

    不一會兒,花來了,鼓也「咚咚」的響了起來。一枝鮮艷的月季花彷彿長了翅膀,從這雙手上飛到那雙手上。人們在嬉笑的表情下都在聚精會神,花一到手即刻傳出,唯恐落在自己手裡出醜。

    當花傳在梓維高手裡時,鼓停了。梓維高舉著花笑了笑,說:「你還真照顧我!讓我來開這第一炮。」說完,清了清嗓子,吟詩一:「桌子四方方,墨盆圓叮噹,筆頭尖又尖,寫過無數好文章。」

    眾人拍手叫好。

    又鼓響花傳。這一次落在大舅地手裡。這個大舅是種田地。根據自己地職業。吟道:「田地四方方。谷籮圓叮噹。扁擔扁又扁。肩挑麥黍堆滿倉。」

    梅友仁撫掌大笑:「好!」

    眾人一陣吆喝。

    下一個傳到了梅賈氏手裡。梅賈氏是家庭主婦。她不慌不忙地吟道:「灶頭四方方。鍋頭圓叮噹。鍋鏟扁又扁。煮過無數飯與湯。」

    梅友仁和眾人又拍手叫好。

    傳到兒媳婦陰煥珍手裡了。她想,我一個婦道人家,除了做飯擇菜,有什麼職業!可鍋灶被婆婆說過了,突然想起經常到菜園裡摘菜,於是吟道:「菜園四方方,糞桶圓叮噹,全靠手腳勤,摘過瓜菜千萬筐。」

    梅友仁笑道:「馬馬虎虎。」

    眾人鼓掌。

    一個親戚接住了花。他憨厚地笑了笑,說:「我還是認罰吧!」說完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白酒,「咕咚咕咚」一氣兒喝了下去。

    眾人大笑,為他的豪爽鼓起掌來。

    下一個是個是打鐵的。他略加思索,念道:「鐵砧四方方,鐵錘圓叮噹,全憑一雙手,打出斧鐮千萬張。」

    梅友仁點了點頭:「可以。」

    眾人隨聲咐和。

    傳到了梅友仁的一個朋友手裡。這個朋友是搞商業的。他念道:「算盤四方方,珠子圓叮噹,右手來撥弄,掙錢餬口孝爹娘。」

    梅友仁拍手道:「妙!」

    眾人一齊喝彩。

    下一個是三姑。三姑是接生婆。她想了想,念道:「產床四四方,腳盆圓叮噹,若無我替婆娘來接生,哪來祠堂香火旺。」

    眾人齊聲喝彩。

    這一次逮住的是一個本家兄弟。這個本家兄弟不認識幾個字,但腦筋很靈活。他見人們四方方圓叮噹說的挺有意思,便想謅上幾句。也許是受上一個的影響,高聲大嗓門地吟道:「我老婆的嘴四方方,眼睛圓叮噹。俺倆一起過日子,生出一堆好兒郎。」

    眾人大笑。另一個本家兄弟說:「該罰!這是有女眷在場,要不然,他還不知謅出什麼葷話來呢!」

    這個本家兄弟也許知道了自己作得不好,笑瞇瞇地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這一次花落在二舅手裡了。二舅是剃頭匠。似乎沒有什麼四方方、圓叮噹和他的職業掛得上號,大家等著看他的笑話。哪知二舅不甘示弱,念道:「圍布四方方,腦袋圓叮噹……」說著說著,卡殼了。有人給他斟了一碗「罰」酒。突然,二舅又接著念道:「圍布四方方,腦袋圓叮噹,手中剃頭刀,刮過無數光和尚!」

    梅友仁與眾人拍手稱快。

    也許是小柳使壞,鼓只敲了一下就停了,那枝月季花穩穩當當落在了緊挨二舅坐著的二妗子手裡。這個二妗子是媒婆。也許是她的職業讓親戚們瞧不起;也許是她那白的說成黑的,沒的說成有的三寸不爛之舌使人煩,大家都不待見她。這個宴席她本來可以不參加,但媒人的本性就是為了一張嘴,有席吃哪裡能錯過!就跟著男人來了。自己的人緣兒自己知道。心想:你們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們裡。你們明裡和和氣氣、親親熱熱;而暗地裡卻明爭暗鬥、勾心鬥角!表面斯斯文文,而暗地裡又有多少爬灰**的壞男人。她早就想出出這口惡氣。今天終於有了機會。於是便念道:「花轎四方方,燈籠圓叮噹,若沒我給小子丫頭來搭橋牽線,光棍統統都會爬灰、**及**!到頭來,被人砸鍋家被破,押送衙門關監倉!看你們遭殃不遭殃!」

    眾人聽罷,笑得前仰後合。

    梅蘭花覺得二妗子的詩很有含義,是心理的洩。從此也看出了社會的三六九等。她有些為二妗子抱不平。心裡這麼想著,那手就慢了一些,月季花落在手裡。

    她覺得這樣吟詩喝酒很有創意,即活躍了場面還增強了文化氛圍。尤其這與職業掛鉤更是一絕,作詩的同時,讚美了自己的工作還能表露出自己的心懷。心裡這麼想著,不絕就吟出一與自己緊密相連的詩句:「針線笸籮四方方,銀色頂針圓叮噹。繡得鴛鴦能戲水,繡得花朵溢芬芳。蝴蝶花前翩翩舞,阿峰聞名尋花忙。」詩句一出口,蘭花大吃一驚:怎麼說出阿峰來了?!

    眾人也都聽得明明白白。大舅和大妗子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這個阿峰是不是指的自己的兒子賈寶峰。

    梓維高見才女三姑娘吟詩出了紕漏,早已幸災樂禍起來。不失時機地追問道:「阿峰是誰,快給大伙說說。」

    媒婆二妗子更是敏感,湊近蘭花神秘的問道:「快給妗子說說,阿峰是誰,妗子給你們來牽這根紅線。」

    蘭花把腸子都悔青了。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總得收場啊。便來了個腦筋急轉彎兒,很認真地說:「什麼呀什麼呀?阿蜂是密蜂的愛稱,人家指得是蜜蜂嘛!」蘭花一臉的委屈。

    眾人釋懷,然後鼓掌稱好。

    月季花被傳了一遭又一遭。這次落在了二女婿回英福的手裡。

    回英福本就不勝酒力,傳花前又替岳父敬酒喝的不少,已經有些醉意。也是懷著僥倖心理,不曾打得腹稿。見輪到了自己,不免有些心急。一急也就沒了思路。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作又不行。便醉眼朦朧地吟道:「練舞場地四方方,木錘鐵餅圓叮噹。演習武藝身體壯,**一批好……」酒勁兒上來了,打了一個飽嗝。本想吟「**一批好兒郎」,這一停頓不要緊,思路就亂了。脫口說了兩字:「文章」。

    眾人大叫:「練舞場上怎麼出了文章了,不行,該罰該罰!」

    梓維高一馬當先,立馬拿起酒壺來到回英福身邊,把他的酒碗倒得冒了尖兒。回英福也自知理虧,端起酒來連灑帶飲一氣兒干。

    接下來依然是擊鼓傳花。有吟詩的,有認罰喝酒的,熱鬧非凡。

    誰也沒有注意到回英福的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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