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第一卷 艱難適應 第十三章 振作起來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傍晚。

    梅蘭花坐在庭院裡,沐浴著夕陽的餘輝,仰望著天上的白雲。她的身體已基本康復。在小柳的陪伴下,已轉遍了這個家庭的前院後院。累了,就坐下來看看天,想一會兒心事。

    她回憶起前世在一個春節晚會上看到的一個小品,大意是一對兒準新郎新娘在人山人海的繁華場所走散了,新娘手裡舉著一束氫氣球滿世界呼喚新郎的名字。可一個弱女子的聲音,在那沸沸揚揚的人海裡簡直就如同蚊子嚶嚶一般。新娘急得哭了起來。一對過路的老夫婦得知情況後,也幫著喊起來。喊了半天無效果。三個人累得坐在長椅上歇息。老婦人現新娘手裡氫氣球上的畫像很特別,便誇獎說這猴臉畫得好。新娘不高興了,說這是她的新郎畫得她的肖像。老太太靈機一動,說,既然是他畫的,那他一定認得。我們何不把這氣球舉得高高的,他在遠處看到了,自然會到這裡來找你。新娘覺得這倒是個好辦法。於是,新娘站在長椅上,放足了長繩。氣球高高地飄起來,新郎便尋著氣球找來了。

    這是前世的社會環境產生的故事。在這個朝代裡,既沒有人流如海的場面,也沒有氫氣球,更甭說廣告貼尋人啟事了。自己一個女孩子,又在深深的庭院裡,如何把信息傳遞出去呢?

    左思右想,她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張揚出去,讓王仕峰循著名字來找自己。這麼一琢磨,立刻覺得心裡豁亮起來。回憶起那天說兒歌的事,豈不是歪打正著!可惜自己沒往這上面想。

    怎樣才能讓自己盡快出名呢?在這個時代裡,針織女紅是少不了的,再就是自己的聰明才智。為了阿峰,她要抓住一切機會,厚著臉皮宣揚自己。

    梅蘭花很為自己的這個想法高興。立即起身回到屋裡。在小柳的幫助下,找來針線笸籮和繡花用具,一針一線學著繡起花來。

    前世的梅蘭花幾乎沒學過女紅,一根繡花針怎麼也拿捏不住。小小的繡花針也彷彿跟她過不去似的,一會兒扎破了手,一會兒又滑下線來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光認線和找針就用去一大半時間,一個下午下來,一個花葉兒也沒繡成。這又讓小柳驚訝不已。

    蘭花一點兒也不氣餒,白天繡了晚上繡。有時為了把一個花樣繡好,燈油添了一次又一次。等到吹了燈才現天都大亮了。功夫不負有心人,梅蘭花的手藝一天天見長。很快,她繡出的花呀鳥呀,跟真的一樣,人見人愛。小柳高興得說,「準是恢復了繡花的記憶,要不怎麼繡得又跟先前一樣了?」

    鄰居裡的大姑娘小媳婦見蘭花繡得花好,人又隨和,有的拿著針線活來串門,有的來跟她學繡花。蘭花更是有來必應熱情招待。一時間,她的屋裡成了年輕女性們聚會的場所。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蘭花屋裡大姑娘小媳婦們一撥一撥的,每天少說也有兩三撥,一撥少著也有三四個,嘰嘰嘎嘎的笑聲不斷。蘭花沉浸在歡樂之中,時不時地講個小故事或是說個歌謠,活躍一下氣氛。

    「蘭花,說個唱兒吧,解解悶。」張大嫂說。今天來了張大嫂、梅三嫂和劉嫂三個年輕媳婦,又都比蘭花大。俗話說,小姑子嫂,沒大小。她們在蘭花這裡自由自在;蘭花在她們面前無拘無束。

    「好。」蘭花痛痛快快地答應。「說哪方面地?」

    「好聽地。逗樂地。」

    「那就說個《嘲禿謠》吧。」見對方說「行」。蘭花立馬說道:

    「禿子禿。蓋房屋。房屋漏。鍋裡煮著一鍋肉。禿子吃。禿子看。禿子打架禿子勸。大禿子得病二禿子慌。三禿子在家熬藥湯。四禿子找人。五禿子刨墳。六禿子抬。七禿子埋。八禿子在墳上哭起來。九禿子問:「你哭么兒來?」十禿子說:「咱家死了個禿乖乖!」

    「還有一個說禿女婿地。」梅三嫂說。「我光記得有『照得亮堂堂』。有地說著了火。有地說著了房。你給說說這一個吧。」

    「你說地這個可能是《鋸大缸》。」蘭花說。接著便說起來:

    「挑著擔子走四方,鋸盆兒鋸碗兒鋸大缸。今天不到別處去,一心要到王家莊。王家莊有個王員外,王員外有三個大姑娘。大姑娘是個雙失目,二姑娘是個目失雙。就是三姑娘長的好,蘿蔔花長在眼珠上。大姑娘嫁了個老禿蛋,二姑娘嫁了個禿瓢郎。剩下三姑娘嫁的好,轉遭兒有毛當間兒裡光。三個女婿來拜壽,不用點燈照紅了牆。東鄰招呼著了火,西鄰招呼著了房。鋸缸的一見高了興,就著亮勁兒緊『當當』」。

    「還有說矬老婆和讒老婆的唱兒哩,你說說看。」

    「行。先說《矬老婆》吧」。

    「有這麼一個矬老婆,矬得簡直沒法說。蹬著凳子去做飯,踩著梯子去刷鍋。一會兒不見了矬老婆,找了半天沒找著。趕緊拿來篩面的籮,過了粗籮過細籮,又過了一遍腳蹬籮,還沒找到矬老婆。矬老婆娘家來出氣,矬爹矬娘矬哥哥。婆婆沒法趕緊喊:『媳婦媳婦你在哪?可急死為娘你的婆婆。』矬老婆聞聽拚命喊,跟蚊子嗡嗡差不多:『娘呀娘,你別著急來別上火,我在眼藥瓶裡絮被窩。』」

    「《讒老婆》」

    「讒老婆,不幹活,東門裡串,西門裡磨。東門裡燉的豬肉菜,西門裡蒸的白饃饃。想吃人家不相讓,賭了氣子往家踅。大餃子包了一百整,小餃子包了二百多。吃完這些還不夠,麵湯又喝了多半鍋。撐得讒老婆上不了氣,躺在炕上裝病婆。老頭子一見著了急,請來先生忙張羅。先生說:這不是病也不是脾,吃東西撐得個老東西。」

    「蘭花,唱一個。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年輕的劉嫂說道。

    「唱什麼呀?」蘭花一時還真想不起唱什麼歌來。主要是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這個朝代流行什麼歌曲?

    「唱個《賣五香面》,還有……我記不起唱兒名了,裡頭有『大姐穿得蔥心兒綠,二姐穿得鴨蛋青。』很好聽的。」張大嫂十分贊成地說道。

    這兩也都是民間歌謠裡的。前世搜集的時候,曾聽老人們給她唱過。韻調確實很好聽,現在想起來,還依稀記得。於是就清了清嗓子唱起來:

    「《賣五香面小唱》」

    「來了來了又來了,來了多年的老主道。走走東來你望望西,這買賣不是一樣的。真老包來假老包,真假老包下陰曹。包一包來又一包,包包都是好材料。大茴香,小茴香,劈山救母是沉香。有丁香,有桂香,各樣的材料都擱上。九歲打虎是楊香,還有良姜和檳榔。劉備過江龍鳳配,馬五下山遇虎墜。有花椒,有肉桂,各樣的材料往裡兌。包餃子兒調餡子兒,拿回家中汆丸子兒。蒸蒸包子煨煨肉,各樣的材料盛齊嘍。你愛聽,我愛唱,各樣的材料都擱上。兩毛錢,使不了,還有一毛往外找。你說添來俺就添,光添材料不添錢。」

    「再唱個《踏青》」。

    「正月裡,正月正。姊妹二人去踏青。大姐不過十八歲,二姐剛好十六整。大姐穿的蔥心綠,二姐穿的石榴紅。大姐穿的香色褲,二姐穿的鴨蛋青。大道不走走小道,小道不走串胡同。大姐撒開風箏線,二姐拉緊風箏繩。大姐誇這春光好,二姐誇這春意濃。大姐二姐春心動,牽著風箏送寒冬。」

    在蘭花唱的時候,三個嫂子也都跟著韻調哼哼著。這一現讓蘭花很高興。看來她們對民間歌謠也很熟悉。就說:「不能光我一個人說唱。咱四個一人或說一個或唱一個,這多熱鬧。」

    三個人都推說不會唱。

    蘭花說:「不會唱會說嗎?」

    張大嫂說:「說不好」。

    「說不好就瞎說。這總行了吧。」蘭花見好就收。「我先起個頭,說個〈瞎話簍〉,你們準備一下,一人一段,說不上來,今天中午不讓回家吃飯。」蘭花笑笑。說完,自己先開了口

    「瞎話瞎話一大掐,鍋台上種著二畝瓜。一個光**小小子去偷,一偷偷了一褲兜兒。瞎子看見了,聾子聽見了,啞巴去學舌了,瘸子拿著長槍趕去了,一趕趕到個乾巴井裡,揪著小辮兒一看,是絕戶頭家的小禿兒。」

    張大嫂也笑說:「反正是瞎說唄,我也說一個〈胡謅段〉」。

    「說胡謅,道胡謅,大年初一立了秋。五月單五上了凍,八月十五龍抬頭。一顆高粱打了八石五,三根秫秸蓋了座樓。種了棵扁豆爬根蔓,曲流拐彎到蘇州,三歲姑娘去摘豆角。一去一回白了頭。」

    梅三嫂忸怩了一會兒,架不住蘭花和張大嫂的軟硬兼施,有些羞羞答答的也說了一段〈倒裝話〉:

    「樹尖不動颳大風,刮得碌碡飛空中。刮得雞蛋一動也不動,把碌碡碰了個大窟窿。

    雞蛋破了釘子釘,碌碡破了拿線縫。世界上沒見過稀罕事:小老鼠下了個大狗熊。

    三個女人中,數劉嫂結婚晚,還是個不到一年的新媳婦。人又很精爽。輪到她時,說什麼也不說。蘭花不依不饒。劉嫂對蘭花說:「一個上午,光聽你背了。你如果給我們說一個你自己編的,我就給你說。」

    蘭花見她反倒要挾起自己來,眼珠子一轉悠,計上心來。笑著說:「你可說話算數。」

    劉嫂點點頭,算是答應。

    蘭花壞笑著說:「新媳婦,一扭股,懷裡夾著小母狗。一走一汪汪兒,咬著新媳婦的小媽媽兒。」(方言。既女性的**。也有叫**的。)

    **是女性的第二特徵。在女人一生的不同階段有著不同的價值。俗話說,為姑娘時是金**;結了婚是銀**;有了孩子是狗**。劉嫂結婚不到一年,屬銀**階段,自是敏感。劉嫂見蘭花如此一說,知是在嬉笑,伸出兩手在蘭花的胳肢窩裡胳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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