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聲細微的輕響,一隻梅花鏢被扔到地上,之後又是一枚細細的鋼針。已經是第十一隻!
玄樂抖著手細細的從鳳君身上尋找是不是還有剩餘的暗器。十一隻,沒有一隻在關鍵部位,想是她護衛不及丟卒保車,幸而沒有一隻是喂毒的。
玄樂苦笑,赫連既存了要從鳳君嘴裡套消息的念頭,她的命暫時是沒事了。手臂上入毒的傷口定然是赫連親自下的手。
以前比這更嚴重的傷他也受過,說起來,不過皮肉而已。可是哪次都沒有這次這麼痛,不是傷在他身上,只是心裡的痛卻沒藥可醫!
早在拔第三隻飛鏢的時候她就暈了過去,滿身都是血跡,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鳳君初始還有皺眉頭,現在估計是連皺眉的力氣也沒有了。再這樣失血就是皮肉之傷她也必死無疑。
想到月鳳君有可能死,徹骨的寒冷從身體裡面透出來,玄樂渾身抑制不住的輕顫。撕了自己的貼身裡衣給她包紮,隨身帶的一小瓶止血藥粉根本不夠用。
「怎麼?捨不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尖利的男聲帶著抑制不住的幸災樂禍。
玄樂猛力咬了咬唇,抬頭看了看來人冷聲道:「什麼事?」
「樓主要你留住她的命,」玄燼打量一下四周,「你倒會找地方!禁衛軍不會往這邊搜的。放心呆著,只絕對不能出皇宮。」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玄樂握著鳳君涼涼的手愈發擔心起來。
玄燼瞇起的眼睛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拋出一粒藥丸,「嘖,這麼急著趕我走?你拿什麼救她?把它吃了。」
「不用你管。」玄樂頭也不抬的接過藥丸吞下去,十日醉的味道,服此毒者還有十日時間,盡可從容安排身後事。任務失敗這麼多次,能如此死,是樓主莫大的恩賜,該當叩首而謝。
你們當,我會感謝你們的仁慈麼?全屍與我、沒有意義!我早已不是當初的我了,玄樂咬住唇,只看著鳳君微蹙的眉,想起她往日言語,「世上沒有誰注定為誰賣命。」
玄燼扔過一個小包裹轉身就走,「你以為沒有樓主的命令誰稀罕管你!仔細著點兒淨雪宮的秘密……」
聲音漸行漸遠,玄樂撿起包裹。幾瓶傷藥,一隻山參,一個信封。抽開來,信箋上僅僅幾個字:跟她回去。
就是去臥底了。玄樂閉閉眼睛,窗外的火光很遠,這裡是皇家祠堂側殿。要搜查,必定要有宗室幾個年長公主的同意和皇帝的聖旨,起碼兩天之內,他們是安全的。
兩天,玄樂看了看月光下女子越發慘白的臉色,纖長的手指撫上去。有兩天!
小心翼翼俯身下去伏到她懷裡,濃重的血腥裡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讓人安心的味道。只覺的心也安樂了,即便立刻死了,也沒什麼遺憾。
東方微現魚肚白,鳳君高燒昏迷。輾轉中不時低聲呼喚,「爹爹、爸爸……」
玄樂餵她一粒包裹裡的藥,將茶壺裡的涼水含到口裡暖熱了餵過去。直到聽到一聲「風兒」立時僵住了。
那個柔風一樣美好的男子,是她的夫君。把自己像弟弟一樣照顧,惦記著自己的毒,不計較自己的身份……哭了一夜的眼睛更加滯澀起來,而他,竟然在這裡算計他的妻主!
鳳君忽然睜開眼,把低著頭想再喂一口水的玄樂驚的定住了不敢稍動,自己吞了那口水,咳了兩聲眼睛就蒙上一層水汽。
鳳君只覺眼前彷彿遮了一層紗,漸漸的清明起來。就見一張眼睛腫的桃兒一樣的臉懸在自己上方半尺處,竟然沒有半分吃驚。張了張嘴,唇潤潤的,並不乾燥。「樂?」聲音嘶啞。整理發佈於w
玄樂心中一喜,她竟認得自己!眼淚就再也剎不住,成串兒的落下去。
鳳君閉了閉眼睛,真拿哭著的男生沒辦法。積蓄了半天力抬起受傷輕的手臂給他拭淚,仍舊是啞著嗓子,「別哭……」
玄樂渾身一顫,渾身使不上半點兒力氣,只覺的就在這片刻死去也甘心,這個時候她還會關心自己!
「這裡是?」鳳君看玄樂愣神,頭頂只能看見房頂,朱漆大柱雕樑畫棟,想來還在皇宮。勉強想抬起頭來看看四周環境,一陣眩暈襲來,眼前一黑又倒下,最後一個意識就是無力的歎一聲「該死!」
她不知道並不是自己身子就這麼弱了,因為一些不礙筋骨的傷就能昏迷。而是用在身上的藥每一種都摻的有料,而玄樂即使明知也不得不用。
這片刻清醒不過是腦中潛意識一直覺得危險未退,硬撐著而已。待到看清了身邊的是玄樂,毫無理由的覺得暫時安全了。一放鬆就立刻暈了過去。
這邊玄樂見她又暈過去,顫著扣上腕脈,知道是用了藥的關係也無可奈何。樓裡有細作在祠堂外圍守著,自己現在這樣兒是沒辦法救她出去的。
只癡癡的守著……
傍晚時燒退了,鳳君臉上卻漸漸起了異樣的潮紅,無意識的在榻上扭動,不時碰到傷口痛的皺眉。
玄樂用涼水給她一遍一遍擦拭,眼看著情況越來越嚴重,終於停了手。指尖遲疑地挑開自己的衣帶,慢慢*過去。
尋常女子在這種藥效下早已發狂,而鳳君因為曾經服了很多解毒的丹藥,感覺到他微涼的身體只是更加往近處貼了貼,舒服的歎了口氣,就再無動作。
玄樂看著偎依自己懷裡把自己當抱枕的女子,瞪大眼睛愣了很久,只覺心裡憋的難受。直到殿外想起一聲異常的衣襟掠風聲終於狠下心。只怕他再不動作,外面的人就要進來強逼了。
看著那個女子修長的眉微微皺起,指尖顫顫巍巍拉開她的衣帶!
眼睛合上,抑制不住奔湧的淚水。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歡我這麼幹,可是、我只任性這一次,就一次。
過了今次,出去就老死不相往來,我再不會讓你看見。
他雖受過教導,詳細的知道每一個步驟,吻上去的時候仍舊有些生澀。
這張問過自己冷不冷,關心過自己哭不哭的唇,自此以後不再會有溫暖的話對自己了。玄樂滿心絕望地覆身抱住鳳君。
鳳君下意識地舔舔唇邊的東西。哪裡不對,有什麼不對頭!!到底、是哪裡?醒過來,快醒過來啊!
意識模糊中有個微涼的身子貼近,淡淡的冷香,溫柔熨帖的姿態,是、風兒嗎?
「嗚~風兒……」
玄樂身子一僵,連眼淚都沒有了!動作微微停頓,猶豫一秒後不顧一切地吻下去。我真的,只任性這一次……
今生唯一的一次,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