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五、憐君慼慼難回護 一一五、妖狐族長
    阿蘭那番請求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眾人便都心照不了,等著寒洛答話。

    良久,寒洛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意味不明地問道:「芫清,你瞧這事,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這話又將眾人推進到了一片霧水之中:阿蘭聲淚俱下求的人是他,怎麼他半天不肯法個准話,卻要來問木芫清的主意?

    只有木芫清心底一片清明:既然阿蘭已經自報家門,稟明了她那一族是樹妖族旗下的一支,這等為附屬族主持公道的事情便理所當然該當她這個樹妖族的少主來著手,更何況,聽阿蘭的描述,滅了她那一族的蒙面人和夜襲樹妖族的賊子似乎就是同一撥的,而他們之所以要滅了樹妖族下屬的部落,想來也是因為在樹妖族裡尋不到七星玉子棋,心裡抓狂而又毫無頭緒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樹妖族下面的一眾附屬族一齊滅了,懷揣著妄想,覺著樹妖族會不會為了以防萬一,將七星玉子棋寄放在了他旗下的某個小部落中了?

    只是不知道,寒洛為什麼偏要來上這麼一句問話?莫非他已經洞察了她樹妖族繼任少主的身份?可是這件事情連她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從桃兒姨娘口中得知的,而桃兒姨娘也在告訴了她之後溘然逝去,寒洛他,又是從何而知的呢?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勸慰了阿蘭再說。

    木芫清凝眉抿嘴,慢慢扶了阿蘭起來,掏出手帕子輕輕擦去她額頭傷口處的泥土,拍了拍她肩頭,鄭重承諾道:「阿蘭,這件事情。便是你不說,我也要去做的。我逃了這麼久,也放任了那些賊子們逍遙了這麼久,如今,該是和他們清一清總賬的時候了!我一定會還你族一個公道的。」

    「芫清,你……這是怎麼一說?」阿蘭不解,奇道。

    木芫清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左右環顧了一圈,又默了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毅然決然道:「罷了。跟前都不是外人,我便亮出來吧。」

    說完,凝神聚氣,將碧綠綠一團妖氣從心口處逼了出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了,高高舉過胸前,朗聲問了阿蘭:「阿蘭,你既是我樹妖族下的人,可能識得此物?」

    阿蘭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團綠氣看了好半晌,忽然雙唇劇抖。驚呼一聲:「少主!原來你竟是少主!」

    「不錯,血婆羅樹妖之源,普天之下只有樹妖族地少主才能修得此物。阿蘭你眼力不差。」木清點點頭,讚了一聲,又將那團綠氣順著雙臂逼回進了心口。

    相對於阿蘭的激動和不可置信,在場其他幾人的反應就平淡了許多。籮卜早已知道木清是血婆羅樹妖,此時雖得知她竟是樹妖少主,卻也沒有像木芫清乍聽他是一族之長時的驚訝。不過了然一笑,點點頭並不做聲。南宮御尚不瞭解妖界的形勢,對於木芫清樹妖族少主的身份意味著什麼更是懵懂,只是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吞回了肚裡。寒洛的表情就有些複雜了,他看向木芫清的眼神中既有欣慰,又有肯定,還夾雜了一些憐憫和不忍,叫人根本無從得知他在想些什麼。

    也只有那只知客地小狐狸反應還算是正常些,大張了嘴巴驚訝了半晌過後。猛地一拍大腿嚷道:「嘿,原來你也是個少主的身份,這可更好了,與我們少主他……嘻嘻。你是一族地少主。既到了我們妖狐族的地界上,便該入內去見見我們的族長。」

    寒洛也點了點頭。應道:「不錯,芫清,你是該見見我爹。」

    木芫清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私下裡以為,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華老狐狸,見不見寒振與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因此並不明白寒洛為什麼一定要叫她去見他爹。若說是為了得到妖狐族的協助幫她復族查凶,木芫清卻並不願意。剛才她雖豪氣雲天地跟阿蘭打了保票說要叫行兇作惡的主兒血債血償,然而她自己的心裡很是沒底。

    樹妖族好歹也算是妖界的第三大族,對方卻能在一夜之間將全族上上下下洗滌個乾淨,可見實力是非常不弱地。盡人事安天命,她是樹妖族的少主,親生爹娘又都在那場血戰中下落不明,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她都必須去直面她肩頭上使命和她身為少主的義務,不可以再繼續逃避下去了。或許這便如寒洛曾經所說,有些事,既是使命也是宿命,逃是逃不脫的,那也惟有勇敢的去面對才是。

    此

    了狠心做的那個決定,其實是抱著捨了這身枯骨,把不再芶活於世的想法,說到勝算計劃,卻是丁點沒有,更加不願意將旁的外人再牽扯進來無辜受她連累。

    然而寒洛既然讓她去見,他行事向來有他地想法,那便去見見好了,總歸寒洛不會害她。便點了點頭,答應了。

    知客的小狐狸早就快跑了趕去知會妖狐族長寒振,木芫清則從容不迫地沖蘿蔔、南宮御點了點頭,拉了阿蘭的手,跟在寒洛身後穩步向妖狐族中走去。

    卻不料跟著寒洛還沒行上幾步,便見前方兩大兩小共四個人影淒淒惶惶一路迎著他們奔了過來,那兩個小的正是先前見過的知客狐,兩個大人中那個面目蒼老些身材佝僂些兩條小短腿跑起來一顛一顛的正是木清此行要見的那隻老狐狸華老先生,而最後那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威儀神武的中年男人卻從未識得。他一身褐色長袍,雖跑得匆忙,卻不失神情舉止間自有的一番不凡氣度。看他深藍色的長髮,金色眼眸,眉目間依稀與寒洛有七八分地相像,想來關係自不一般。

    果然,寒洛見了那人,忙加快了腳步迎了上去,口中連呼:「爹,華老先生,你們回來了?」

    原來那人,就是妖狐族長寒振。

    木芫清滿以為,縱然她也是個少主,卻是個已經沒落的少主,以寒振妖界第一大族族長的身份,又是個長輩,必然是端坐在正廳裡等著她去拜見,沒想到他竟奔了這麼老遠的路親自迎了出來,什麼身份禮數矜持儀仗統統不顧了。

    寒振見了兒子並沒有停下來,只是放慢了腳步,口中匆匆應了一聲:「不錯,剛回來便聽小三子說了。好在有你在,不然真要錯過了。哪一個是她?」

    寒洛朝著木芫清點了點頭,示意她上前來。

    寒振卻等不得了,一個箭步躍過兒子來到木芫清面前,卻不立即開口,只杵在原地定定地打量了她好一番,眼裡閃著異樣地光彩,哆嗦著嘴唇不住地點頭,口中連道:「像,真像,真是太像了。」

    他這副失了魂魄般地姿態落在木芫清眼裡,卻叫她好生不以為然,心想這個寒振也忒沒成料了,雖說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可也不至於失態到如此地步吧。還是大族的族長呢,看這架勢還不如蘿蔔那廝拿捏得住。原以為能生出寒洛那樣卓爾不凡地人物,自己必也是個逸群之才,如今看來竟是老子不如兒子。難怪做族長的雖然是他,被妖狐一族引以為豪提起來就翹大拇指的人物卻是當弟弟的寒聖,群眾的眼光果然是雪亮雪亮的啊。

    木芫清心裡雖然腹誹,卻還是端起了架勢,先是朝著寒振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施了一個平行禮,口中唱著諾,道:「樹妖族少主溫茹,特來拜見妖狐族族長寒振,有禮了。」施完站好,又將兩手福在腰間,插燭似的拜了下去,低眉順氣地言道:「晚輩木芫清,見過寒叔叔。」

    她第一次是以兩族使者廝見時的禮數行的,報的家門也是桃兒姨娘說與她的樹妖本名,第二次行的禮卻是晚輩拜見長輩的禮數,稱呼也是隨著寒洛叫的,這樣一來,既亮了身份,全了禮數,又親近了感情,還不失樹妖一族的氣派,倒真是難為了她,在這一瞬間動了這許多的心思。

    「溫茹,溫茹……」寒振重複了兩遍,低聲歎了一聲,「果然是她,竟真的是她。」隨即也反應了過來,忙一把拉起木芫清,又是激動又是感慨道:「清兒,我便叫你清兒吧。想不到才一轉眼就又是幾個百年過去,如今你也長得這麼大了,好,好,真是太好了!唉,方纔我受你的那兩個禮都受的應該,只是稱呼上你要改一下,莫要叫我叔叔,該當稱我為伯伯才對。」

    這是為何?難道他喜歡被別人叫得老一些?木芫清一愣,卻不便問出口,只是依言又喚了一聲「寒伯伯」,喚得寒振不住點頭,臉上又喜又悲,瞇縫了眼睛竟似有些泛出了老淚的意思。

    寒振又引了華老先生與木芫清相見,口中說道:「你和華老哥的情分他都告訴我了。不過你稱他爺爺卻是不妥,還是改一改,喚聲華伯伯吧。呃,這個,這個,他看著蒼老,其實原沒有那麼老的。」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