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的沙丘 第二卷 第十一章 不經意之間
    「這裡就是天字一班,曾經多少春秋,晨曦也不再駐留!」

    莎士比老師站在教室的門外,心情非常激動:「這裡就是著名的天字一班,幼獅騎士學院的重點班,班次排在第一名的班!」

    「要多麼努力才能在這裡擔任老師的工作!」莎士比還在門外,「不是感慨的時候,這是我的第一個班級,我要走進去,然後用溫和的語氣告訴大家,各位,我就是你們的新任老師,由我來為大家安排課程的進度並指導你們的思想!讓我們一起揮灑青春的汗水!」

    莎士比老師推開了門:「各位——」

    「嗖……」一支冷箭直奔面門,幸虧一隻手比箭還快,在他的鼻子尖前面把箭一把攥住,然後幾十張惡狠狠的臉一起出現在眼前:「你是誰?來我們這裡幹什麼?」

    「啊……」莎士比老師魂不附體,但是老師的神聖感覺讓他振奮起來,「我是,我是,我是你們的新老師,對,是老師,」莎士比站直了身體,「各位,我叫莎士比,讓我們一起……」

    「少廢話!瑪絲塔那老頭呢?」

    「這個班是怎麼回事?騎士不都是品德高尚的人嗎?對,所以才有我進行品德教育的需要!只要有笑容,一定可以溝通的!」莎士比老師想著,挺起胸膛,「各位同學,怎麼可以這樣說呢?瑪絲塔校長委任我為你們的老師,負責你們的課程安排和社交禮節教育,從今天起——」

    「原來是個替罪羊!」年特扔掉手裡的箭,恨恨地回到座位上,立刻有女傭遞上香茶,還有人按摩。

    似乎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雖然總是無法說出「揮灑青春的汗水」很難過,但是大家總算回到座位上了,莎士比鬆了一口氣,聽見年特對他說:「我就是這個班的班長年特,那麼今後課程的事就麻煩你了。」

    「是我應該的。(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他用敬語?)呵呵,年特同學……」

    「我還沒有說完!」年特一拍桌子,惡狠狠地瞪著眼,「要是天天給我們安排宮廷禮節,你的壽命就到頭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再把這句話重複了幾十遍後,莎士比老師想起受到委任時瑪絲塔校長的話語:「都是好孩子!別擔心,有我做你的堅強後盾!儘管提我的名字!」

    「你們這種態度老師看了很痛心!你們怎麼對得起瑪絲塔校長的教導?」話脫口的一瞬間,莎士比老師很為自己自豪,這種自豪感持續了兩秒之久,直到屋裡所有的人都抽出了凶器。

    「怎麼對得起瑪絲塔校長的教導?」屋裡所有的人都中魔一般在重複這句話,目露凶光,挽起袖子,「的確!我們還未對得起他的教導!本來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你不該提起這個名字!」

    一床棉被從天而降,慘叫聲傳出很遠。

    「我們整個年假都在考慮如何對得起他的教導!直到神官大人度假回來我們都在考慮如何對得起他的教導!」莎士比老師在棉被下深深地感受到了社會的黑暗面,流下了青春的淚,疼的。

    ※※※

    「校長……!」莎士比老師拄者枴杖,渾身是傷,還活著。校長室大門緊閉,沒有人回答。寒風吹來,莎士比老師倒下了。

    ※※※

    「今天的課程是鎧甲的運用。鎧甲配合結實的盾牌,不但可以保護自己,同時也是進攻的武器,這一點請大家改變自己的傳統觀念。今天的任務,就是確定適合自己的鎧甲重量!」

    在莎士比老師的安排下,天字一班終於過上了正常的學校生活,射箭、騎術、使用短兵器、空手格鬥、軍事學,應有盡有,還必須選修一門藝術課作為社交手段。

    「這才是學校生活嘛!老莎,過來一起喝茶!」等待鎧甲庫打開的時候,年特遠遠地招呼莎士比。雖然仍然不被人所尊敬,但是在莎士比老師成為瑪絲塔的受害者之後,很容易和大家達成一氣,竟然也有喝茶的資格了。

    「竟然還有女傭!」德育老師的天職在莎士比老師的胸中擴大,「現在和他們說這些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吧?我一定要告訴他們!這位同學……」

    本城三霸:「老師!領取糕點要排隊!」

    「喔,好,在校內使用女傭服務是不對的……」

    斯芬克:「不要插隊!老師,您不是負責德育嗎?插隊是不對的!」

    「是是!是老師不對!但是在課上吃東西是不好的……」

    賽倫:「不要妨礙別人吃東西!那種人晚年會很淒慘!」

    「是嗎?不,我不是說……」

    羅德羅:「今天是小甜餅啊,謝了阿滋!謝了各位妹妹!老師也是,吃了東西要記得向人表示感謝!這是起碼的禮貌!」

    「啊!是的,謝謝……!」莎士比老師最後拿著小甜餅和一杯茶走了。

    鎧甲課程的教練斯塔瑞斯終於還是回來了,拿著鑰匙:「真倒霉!浪費了這麼多時間!謝謝!小甜餅!我喜歡!拉默哈面(那麼下面)……」

    「教練您辛苦了!請直接給我們試穿重鎧甲,我們的體力都很過關的。」年特出面道。

    斯塔瑞斯教練也很想省下力氣,將鑰匙遞給年特:「好茶!重甲在右面的區域,等一下要跑五里路,還要配備刀和盾牌,不要逞能啊!」

    「謝謝教練!」年特打開了倉庫的門,盼望已久的日子終於來臨,雖然目前只能在課上穿半天,但是心情的激動是不同的。

    這是練習用的鎧甲,沒有任何花紋,只有一個小小的獅子標記,但是仍然質量很好。從各種重量依次擺了一排排的架子,最輕的皮甲五公斤,普通的全身輕鎧甲十公斤,重鎧甲四十公斤,是一般人不敢問津的重量。現在,天字一班就全部站在四十公斤的架子前。

    「混蛋!怎麼中號的只有這麼幾件?這是中號的嗎?」

    由於一般來說使用這種重鎧的人都是巨人,所以大號的應有盡有,天字一班巨人不多,竟然只有十五個人能找到合適的鎧甲,其他的人都是晃裡晃當的,年特只好去找教練。

    「重量還好,穿起來就是……」

    「噗……」斯塔瑞斯看見他們的時候像是見了鬼,把茶水噴了滿地,「別鬧了!去換輕一點兒的,有小號!」

    「可是這個重量才合適,還有點兒輕哪……」年特一把拎住教練的衣襟,單手把教練魁梧的身體舉過頭頂,遞給後面的人,在順利到達隊尾的時候,斯塔瑞斯教練明白了。

    「這種情況可是很少見。」

    「因為通常不會有這麼多世家子弟湊在一個班!」天字一班是貴族子弟沒錯,但是家學淵源有時候會造成很可怕的優勢,特別是這班怪胎的集合,簡直是經濟生活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

    「不要擔心,老師來想辦法!」斯塔瑞斯見多識廣,在騰雲駕霧一番之後,手中的茶竟然沒有灑掉,「訂做需要兩個月,先用三十公斤的湊合吧?要不裡面套上皮甲,你們光憑力量成為騎士也沒有問題,我去申請中級騎士鎧的訂做,但是今年的考試要加油啊!」

    「是——!」年特覺得斯塔瑞斯教練是個痛快的好人,要是老師都這樣不就太平了,「教練!不能直接考試成為高級騎士嗎?那樣就可以自由打造鎧甲了吧?」

    「那是不行的!」斯塔瑞斯知道萬事無絕對,雖然沒有輕視他們的意思,但還是要憑經驗說話,「就算實力具備,還有其他的條件,比如在校級以上的比賽中取得好成績,獲得有地位的人的認同。每年的年終校內大賽,取得前三名名次就可以。」

    「那名額太少了吧?」年特明白老師的意思,「先不想這麼多,就讓您看看我們的能力!教我們吧!」

    「好吧!今天要學到真本領!」

    「是——!」大家齊聲高喊,按照他們的計劃,那超人的體能和耐力,教練一定會把他們捧為明日之光,然後就是一門課接著一門課地光榮過關,喝著茶……

    於是,一天的繁重訓練開始了。但是和他們計劃的有些不同。

    羅德羅:「我羅德羅衝在前面……啊——!」

    眾人目瞪口呆,望著羅德羅從衝刺攻擊變成倒飛出去,像餅子一樣拍在牆上暈倒。斯塔瑞斯穿上了一套黑色的厚重鎧甲,用拳頭轟擊自己的盾牌發出驚天動地的氣勢。「誰是下一個?」

    「好像是羅德羅撞到了教練的盾牌上……」眾人幾乎看不清發生了什麼,議論紛紛,先前的漫不經心早已化作冷汗涔涔。

    年特不敢心存小覷,穩穩地站了出來,直盯著斯塔瑞斯的眼睛,沉著回答:「我來試試……嗯?」

    就在回答的一瞬間,一座巍峨的黑色高山當頭逼近,年特彷彿聽到雷鳴,身體在漩渦中掙扎,將腳下的土壤揚上了半空。

    「起來,我的課上不許撒嬌!」斯塔瑞斯老師大聲說,「我們是國王騎士!騎士的意志是力量的源泉!神的意志,人的意志,那在根本上都沒有不同!」

    斯塔瑞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散發著男人的光輝,看得阿滋一陣心神動盪:「老師好酷!我來了——」

    斯塔瑞斯一腳將他踹飛,年特晃著頭從地上站了起來,依然有些眩暈:「可惡!再來!」

    年特拼盡全力像教練撞去,斯塔瑞斯突然閃開,年特撲了一空,腳下又被絆了一下,頓時狼狽地摔倒。

    「起來!別用蠻力!」教練踹著他的屁股,「抽空去練練舞蹈!」

    「不用你說我也會站起來!」年特的頭盔歪了,整理的一瞬間,突然看見教練肩頭一抖,然後就有一股很大的力氣爆發出來,瞬間又讓他狠狠跌倒在地上。

    「怎麼樣?就算光有身體,國王騎士也能戰鬥到最後!」教練的臉上充滿了自豪,「我們不依賴神的力量,鎧甲是人類用自己的手一錘一錘打出來的,只要穿上,就可以信賴!」

    「真看不出鎧甲有這麼大的作用!」年特非常想學會這項技能,「老師,為什麼您站在原地也能發出那麼大的衝擊力呢?」

    「是彈性!」斯塔瑞斯教練毫不藏私,「就算是較力,也有技巧。見過鐵錘打在盔甲上面彈得老高嗎?那是因為力量爆發在瞬間,不動的盔甲也能產生那麼大的彈力,人是活的,好好體會一下!」

    ※※※

    夜裡,年特失眠了。在被斯塔瑞斯教練撞倒上百次後,好不容易挑選的鎧甲都變形了。

    「我的力氣一定不輸給教練的,為什麼就是撞不過他呢?彈性嗎?雖然教練說得很清楚了,但是要怎樣才能抓住重點呢?」年特翻來覆去,「光是想是體會不到的吧?一定要用身體去體會才行。」

    突然有人敲門:「喂……!你睡著了嗎?」

    「利茨啊!不對,是蔻蔻。」

    蔻蔻噘著嘴走進屋裡:「怎麼會認錯人呢?」

    「因為你平時都沒有先敲門的習慣。呃……」說得不好,頭上出現一個大棒狠狠敲了一記。

    蔻蔻用光腳狠狠踩他的臉,罵個不停:「混蛋!我只是偶爾文靜一下!這是對深夜來關心你的恩人正確的態度嗎?」

    「誰要這種關心啊!」年特爬起來抓住她的胳膊,想不到蔻蔻用腳後跟狠狠跺了一下他的大腳趾,年特疼得直流眼淚,從此以後一見到蔻蔻就要主動把她抱在腿上坐著摟好,不是因為喜愛得要命,而是因為這種談話的姿勢最安全,「用這麼大力不是很快會困嗎?」

    「我就喜歡看你哭的樣子,困也值得!」

    「幸虧利茨是個好孩子,每天都洗腳。」

    「你找打?對了,今天月色很好耶,帶我出去吧?」

    「不行啊!我白天被打得很慘,需要休息,因為明天要繼續。」

    「怎麼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經常打你?」蔻蔻突然生氣起來,「我要幹掉他,確保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經常打你!」

    「(這話你早半年說倒是有個人選)唉,不是的——」年特把訓練的感覺說了,「我很慚愧,我總是很自大,看不出別人和我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這沒什麼,你本來就很笨啊!」

    「你真會安慰人!」年特偶爾會覺得坐在他腿上悠閒地蕩著腳的是一個同齡的姑娘,(很暴力的那種,多配有巨乳)不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妹妹。雖然是同一張臉,那面部表情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對蔻蔻說話一定要像是和同齡人的口氣,否則就會招來痛打。

    「你這種人就稱作井底之蛙啊!」蔻蔻好像很想看見年特哭的樣子,說話時一直掐年特的胳膊。

    「你這種人就稱作魔鬼!」年特為了停止受苦,及時從眼角擠出了幾滴眼淚,大大滿足了蔻蔻的生理需要。

    「好吧!」蔻蔻盡情享受著自己的專用沙發,「我就來給你特別輔導一晚!」樓道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年特吃了一驚,「家裡有賊!」

    「不是啊!白癡!」蔻蔻摟住他的脖子叫他不要動,腳步聲近了,門打開,竟然是兩副全身盔甲像木偶一樣走了進來,其中一副脖子上還用鐵絲拴著鍋,看來是廚房裡的那一副。

    「怎麼這麼難看!」蔻蔻一揮手,鍋沒有了,那盔甲像是真人一樣撓了撓脖子,煩惱退散的樣子。

    「只有鎧甲最瞭解鎧甲喲!」蔻蔻說著,兩副鎧甲都作出仰天哈哈大笑的姿勢,拉開距離之後就開始準備捉對互鬥。

    年特被驚呆了,蔻蔻真是天生的魔法少女,但是仔細一想就覺得好寂寞,漫長的日子裡,除了自己偶爾會在半夜醒來,她都只跟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做伴吧?

    蔻蔻從年特身上跳起來,竟然飄浮在空中:「鎧甲使用教程!開始!」

    兩副鎧甲以拚命的姿態相互撞去,臨近的瞬間,一副鎧甲突然改掌壓為肩撞,搶入對方懷中,轟然巨響,對手鎧甲倒飛出去,砸在牆上。年特突然身體跟著一起摔了出去,胸口疼得要命。

    「哈哈哈!這就是被打的感覺!」

    「有沒有搞錯!我是要學打人啊!」年特從地上爬起來,發現並沒有受傷,那純粹是一種幻覺,但是身體會信以為真。

    「好吧!我們先從頭部的撞擊技巧開始!」

    「等一等!房會塌啊……!」

    「牆上已經有一個洞了!」蔻蔻一點兒也不在乎,一揮手,其中一副鎧甲突然散開附著在年特身上,年特還沒有準備好,另一副鎧甲已經撲了過來,年特很想尖叫,但是身上的鎧甲帶著他和對方用肩部撞在一起,剛剛僵持住的瞬間,頭部借力撞擊對方的面甲。

    年特突然感覺到了,僅僅是頸部的角度不同,對方很可能會被撞得發蒙昏倒。那演示的鎧甲站起來時,面甲深深地凹了進去,可見撞擊之成功。

    「再來——!」年特被這種奇怪的方式深深吸引住了,那鎧甲似乎已經和他融為一體,鎧甲的動作牽動著他的肌肉自然而然地運動著,迎面撲來的對手又是那麼真實,撞擊的瞬間那實實在在的感覺,應該使用多大力氣都一清二楚。

    「肩部!肘部!髖部!掌壓!」各種技巧陸續出現,年特欣喜地發現,自己已經漸漸掌握到應該發力的瞬間和肌肉爆發的感覺。

    「彈性!是彈的感覺!只要是能動的地方,就可以攻擊!」

    迎面的鎧甲漸漸開始加大撞擊的力度,雙方對於攻擊開始發揮盾牌的威力。

    「撞——!」年特完全興奮了,對手卻沒有被撞倒,雙方後退分開的時候,鎧甲做了一個恐怖的大迴旋,盾牌的邊緣像刀一樣砍在對方頸部,對方鎧甲立刻斷了頭,頭盔咕嚕咕嚕在地上滾出很遠。

    「啊,原來盾牌也不是越大越好,小圓盾可以做這樣的事!」年特以前真的沒有想到過鎧甲可以作出這麼多種進攻。不知不覺已經要天亮了,屋裡一片狼藉,牆壁和地板上都是洞,梯子也斷了好幾階踏板。

    「好好!畢業啦!」蔻蔻打了個呵欠,「不行了,我好困!」屋裡的東西突然開始飛速歸位,眨眼間牆壁和地板都恢復原狀,兩副鎧甲嘩啦一聲散落在地上,到處是裂紋,已經不能看了。蔻蔻似乎非常疲勞,一下子消失了,再也顧不上把盔甲放回去。

    年特望著屋裡,一切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連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惟一的問題就是那兩副散落在地已經犧牲的鎧甲:「怎麼辦?還是買下來吧!就當是教學費。」

    ※※※

    「你怎麼穿的?」利諾雖然拿到了所開價格的金錢,但是看到那兩副盔甲的慘狀仍然合不上嘴。

    年特覺得還是不解釋為妙,利諾願意怎麼猜測就猜測吧:「反正壞的也歸你了,我走了!」

    「喂!」利諾把年特喊住了,「我倒不是心疼,只是看起來你穿盔甲頗為浪費,還是節約點兒的好!我找人幫你把它們修好吧!」

    年特想了一下:「老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四十公斤左右質量最好的鎧甲?錢不成問題。」

    「可以現做啊,但是那樣的東西能穿嗎?」

    「我穿很合適。」

    「你說的!到時候不許退貨——!先聲明,這次不能打折,一分錢一分貨!」

    「放心吧。」年特跳上馬背,朝著學校去了。鎧甲訓練給他帶來了十足的興奮感,有機會受這種訓練的,一定只有他一個人,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效果。

    今天來得有點兒晚了,年特來到學校的時候,操場上正在進行早操,盾甲長槍對練,一幅殺氣震天的畫面。不同的班級進行的操練多半不同,但是號子是一樣的,「一二三四」是永恆的節奏。

    二年級騎兵和一年級步兵正在對練,騎兵結成騎兵陣,步兵練習把騎兵拉下馬,幼獅學院的早操看上去總是很疼,因此醫護人員的練習對象也從不缺乏。

    「對不起,有事耽擱了。」年特找到大家的時候,眾人正兩人一組排成兩個長隊,配合著教練的口號進行系統訓練,斯塔瑞斯每喊一聲,大家就用握盾牌的不同姿勢相撞一次,正是氣勢如虹的瞬間。

    「我還以為你站不起來了。」斯塔瑞斯把鑰匙給他,「快去換衣服,我們兩個是一對。」

    「正和我意!」

    五分鐘後-

    「啊……!」斯塔瑞斯教練仰天躺倒在地上,爬起來後第一句話,「你早上吃了什麼?」

    「廢話少說!我可是苦練了一夜!」年特獰笑,「不拿出真本事教我可是會後悔的!」

    「那好吧!」

    「嗯?」剛覺得教練答應得太痛快了,年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斯塔瑞斯教練大喝一聲撞來,年特用盾牌一擋,卻覺得全身的力量都落空般失去重心,隨後一股力量好像火山一般突然爆發,將他撞出十米開外,一棵小樹應聲而斷,年特連慘叫都發不出就噴出一口鮮血,重重摔在地上。

    「還能爬起來嗎?」

    「不要小看人!」年特掙扎著,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爬起來,突然身上一輕,「嘩啦」一聲,身上的重鎧甲竟然全部龜裂,連盾牌一起碎成了無數塊落在地上。

    「這才是彈性真正涵義地運用。」教練的鎧甲絲毫沒有損傷,將倉庫的鑰匙拋了過去,「你知道什麼叫做收發自如?如果還站得起來,就去再換一副。」

    「教練!」年特真的服了,「怎麼才做得到?」

    練回答,「沒有捷徑,也沒有什麼深奧的道理。鎧甲雖然很結實,但是柔韌不如人體,如果超過了彈性的限度,就會像剛才一樣。作為鎧甲的主人,應該和它一起分擔撞擊,如果光想依賴它的堅固,只不過是二流水準而已。水平二流,人也二流!」

    「我懂了。」年特對教練深深鞠了一躬,「在老師眼裡,一流的人不多吧?」

    「沒錯!值得我教的人就不多!」

    年特忍著疼痛向庫房再次走去,望著他的背影,斯塔瑞斯教練露出了難以察覺的笑意。

    「看什麼?繼續練!」斯塔瑞斯揮動狼牙棒,「不要以為我和瑪絲塔之流是一個水平!」

    「是——!」這話不知怎麼那麼中聽,眾人簡直想跪倒膜拜,更加發憤地練了起來。

    ※※※

    帶著一身傷痕回到了家,年特疲憊不堪地倒在鋪蓋上,枕頭的蕾絲花邊無限可愛。

    「多重發力進攻,超越對手鎧甲的彈性限度嗎?但是同時還要和鎧甲一起承受打擊才行啊!我真是個二流的傢伙,一天就碎了五套鎧甲啊!」

    與此同時,校長室裡,瑪絲塔望著賬單跳了起來:「一天就壞了十六套?年特一個人就撞碎了五套?」

    斯塔瑞斯教練面不改色:「如果您不趕緊把我訂的鎧甲運來,很快就會不夠用了。」

    「那也用不著三百套啊!」

    「等他們班畢業就剩不下幾套了。」

    「你不會讓他們用棉花套子訓練?既耐撞又……」

    「轟……!」

    瑪絲塔貼到了牆上,鑲在木板裡,寫字檯也碎成了八瓣:「真是個粗暴的人……」

    羅傑走了進來,不住回頭望著氣沖沖遠離的背影:「哇……!斯塔瑞斯老師好像非常認真的感覺!」

    「幫我下來……!」

    羅傑把瑪絲塔抱了下來,放在地上:「這件事不要告訴我父親。」

    「為什麼?」

    「因為他說如果讓他知道我幫了你,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砍死。」

    「我就那麼招人恨嗎?」瑪絲塔叫了起來,「年輕的時候我們可是戰友啊!」

    「可是現在是敵人了。」羅傑側了側頭,「要不是我喜歡射箭一定不會在這裡。」

    「你也是怪胎!你父親是大魔法師,是教皇的左膀右臂,你卻要做弓箭手!」瑪絲塔痛心地望著自己的桌子,「斯塔瑞斯也太恨了……」

    「有人說男孩子的第一個敵人是他的父親嘛!我就是喜歡,嗖——!這麼一下,正在得意洋洋的魔法師倒在血泊之中。」羅傑掏出一個卷軸,「哈馬斯陛下給您的!關於比武大會的情況。」

    「你一定看過了!告訴我就好了!」

    「教皇想要擴大影響力,所以宣佈這次比賽由教會組織,全國競賽,所有的學生騎士和魔法學徒不論是誰都可以參加,各地都有代表選手參加,碟文已經發到各地教會去了。」

    「什麼?」瑪絲塔一下子站了起來,「如果我們輸了,就會被人恥笑!天哪!為什麼偏偏在最沒有把握的一年!」

    「這一點您不用擔心,陛下在信裡說,不用為輸贏介意,這是一次雙方的實力摸底,真正的狀況比面子重要。」

    「不——!」瑪絲塔揪著自己僅有的幾根頭髮,「我不想輸!你父親呢?他做了什麼準備?他可是教會騎士的主要培養人哪!我的摯友!我的敵人!我的摯友!我的獎金!」

    「如果我告訴您他打算奪冠,並且有了意外的王牌,那不是你現在掐死我就是回家他掐死我!」

    「你已經說出來啦——!」瑪絲塔狠狠掐羅傑的脖子,「把我們最驕傲的騎士都動員起來!」

    ※※※

    年特盼望著,但是蔻蔻沒有出現。一連一個月,年特每到半夜就會醒來,但是蔻蔻沒有出現。「那天晚上用了太多的魔力,蔻蔻體力透支太嚴重了吧?為了不增加利茨的負擔嗎?」年特這樣想著,很希望那個壞脾氣的小姑娘又推門進來,給他來個特訓什麼的。

    這些日子來,他每天晚上都試圖練習道家仙法,他有一個想法,如果把自己的精氣分給蔻蔻,蔻蔻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次了。不過,老子的叮囑他不敢忘記,以他幾乎沒有道行的修為,做這種事情恐怕是要減壽的。所以,為了這個目的,他每天早晚修煉,固本培源。但是蔻蔻一直都沒有出來,他開始有一點兒擔心了。

    「利茨,如果在夢裡見到蔻蔻,記得替我問好!」

    「哈……」利茨抱著布娃娃,大眼睛中有純真的溫柔。

    ※※※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斯塔瑞斯望著遠處的車隊,抄起了狼牙幫。

    「老師!是有人來打架嗎?」

    「不是!我給你們訂的鎧甲終於來了!」

    「耶……」

    「高興什麼!」斯塔瑞斯的吼聲讓大家安靜了下來,「瑪絲塔那個守財奴!搞不好運來的都是便宜貨!我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

    大家親手把貨物卸了下來,打開箱子:「哇……!」

    送貨的押運官拿出文件遞給斯塔瑞斯:「請您簽收,三百套真正的米蘭鋼鎧甲,絕對是高級貨。」

    斯塔瑞斯反倒愣住不敢簽了:「是不是送錯地方了?」

    「不會的!裡面有您特別指定尺寸和重量的三十一套,樣式也是附和幼獅標誌的!而且瑪絲塔校長已經付錢了!」

    「不會吧?只是打他一次就這麼有效?」斯塔瑞斯半信半疑地簽了字,「下回還要打他!」

    瑪絲塔在家裡:「阿嚏!」

    ※※※

    在盼望中,天字一班迎來了特別為他們舉行的資格考試。這是一次意外的機會,後來他們才知道是斯塔瑞斯教練和莎士比共同努力的結果。

    考試委員會是以諾的公立機構,隸屬於騎士公會,對他們的潛力非常看好,紛紛點頭。

    「果然正如斯塔瑞斯老師所推薦,目前光是憑體能就已經完全附和初級幼獅騎士的標準,如果抓緊訓練其它的科目,在一年之內通過中級騎士考試是早晚的事。」

    於是,天字一班獲得了初級幼獅騎士的地位,作為對他們潛力的認同,允許他們提前穿上中級騎士鎧甲,因為斯塔瑞斯只訂做了這一款。

    「如果先給你們初級鎧甲,很快就要更換了,那不是巨大的浪費。」

    「謝謝斯塔瑞斯教練!(鞠躬)幹得好!老莎!(勾肩搭背外帶重擊)」

    莎士比:「嗚……差別待遇!」

    「今天大家好好高興一下!」

    「噢……」眾人正打算好好高興一番,突然有人喊著「大新聞」從旁邊跑了過去,全校上下一片騷動。

    「怎麼了?不會是我們引起了轟動吧?」

    「臭美!沒見所有的人都往公告欄跑!」賽倫好久沒有看著書本說話了,這時不知從那裡掏出書「聽」了起來,幾秒鐘後回答,「今年的比武大會延期三個月了,由教皇對全大陸舉辦,各大院校都派代表來。」

    「那他們激動什麼?」

    「因為米蕾妮婭也會參加。哈馬斯陛下的獨生女安卓美公主也會參加。」

    「原來如此。那有什麼好激動的?」

    「因為公告欄上寫著,獲勝者很有可能成為駙馬。哈馬斯陛下承認其地位。就是做不了冠軍,今年進入前三名的都授予統領之職,前十名都賞金五百到一千金幣。」

    「原來如此。」年特明白了,「那就是擺明了要大家拚命嘛,而且是很好的拉攏,就算獲勝者是教會騎士,只怕也要轉投國王陛下麾下。」

    「而且不論輸贏,都是和米蕾妮婭接近的機會,想一想看,如果打敗了米蕾妮婭就不得了了,就算輸了,也可以厚顏無恥地說,米蕾妮婭小姐,我上次敗在你手下心有不甘,今天一定要再較量一次……如此就有了糾纏的接口,法律規定騎士有為恢復名譽而挑戰的權利,米蕾妮婭小姐沒辦法拒絕的。」

    「你怎麼這麼清楚?」年特一下緊張起來,剛剛發覺自己的競爭對手原來有這麼多。一直以來,他緊記古古的告誡,沒有貿然去找米蕾妮婭,再說,也沒有時間,他連覲見國王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不是我的想法,是群眾的智慧,我只是把聽到的東西說出來。」

    年特望望激動的人群,像趕廟會一樣,一群騎士策馬飛奔而回,大聲喊叫著:「快!特訓!特訓!」後面無數的人馬往操場湧去,大有通宵的勁頭。

    「不會吧?這麼誇張?」年特正猶豫要不要也加入瘋狂的行列,食堂的鐘響了,大師傅的聲音遠遠傳來:「開晚飯嘍——!」

    立刻最前面的馬頭戛然而止,七八十人撞在一起,隊伍又開始從四面八方湧向食堂,無數人被夾在當中踩倒,人馬亂成一團。

    「像傻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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